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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浪中文网 www.zwzl.net,最快更新日讲四书解义最新章节!

者矣未见蹈仁而死者也

    此一章书是言人不可须臾离仁也孔子曰仁之理与人相亲水火之功与人甚切故凡具此生而为民者但知水火为养生之具有甚於仁抑知仁为人之本心乃人之所以为人者更有甚於水火哉盖水火虽足以养人之生而亦有时伤人之命如蹈水而溺蹈火而焚吾尝见有死者矣若仁则统四端兼万善终食之间可蹈也造次颠沛亦可蹈也仁者恒安仁者必夀亦安有蹈仁而死者哉夫仁甚切於人过於水火乃人於水火则不能离而独於仁则违之者何居仁人之安宅也旷安宅而弗居岂不重可惜哉

    子曰当仁不让於师

    此一章书是勉人勇於为仁也孔子曰仁乃心之全德存诸己而无假於人所以担当是仁者全在一心勇往无所退避则仁始为我有而无摇夺之患故以常人之情言之凡弟子於师宜无所不让若仁为己任乃吾所自有者而自为之原未尝争於师又何必让於师耶师且不让他人可知矣盖仁者人所同具之理苟能用其力焉则一日克复天下归仁又何所容其退避耶故曰君子体仁足以长人

    子曰君子贞而不谅

    此一章书是言君子一心任理而无所私也孔子曰人之为学固贵能守然亦不可不辨焉有见理明而守之不易者贞也乃天下之公也亦有执己见而必不可移者谅也是一已之私也人惟察理不明体道未真故以谅为贞者往往有之君子则以精一之学为不拔之操上而立业建功下而出言制行虽万变纷然要皆合乎时措之宜而归於至当之则未尝偏执意见之私而不达夫权变之理硜硜然守之而不易也君子之为君子者盖如此故欲为君子者必当於其贞者求之若以谅为贞则执一已之小信而害义理之大公如王安石之徒非明鉴与

    子曰事君敬其事而後其食

    此一章书是言为臣者当以纯心事君而不可有冀望之私也孔子曰人臣事君尊卑虽有不同而分内当尽之职则为事朝廷分给之禄则为食事之与食原相因而至者但人多以食为重而反以事为轻於是利禄之念动於中而朝夕营谋皆其身家之计其於职分之所当为竟付之不问甚而患得患失皆由此而起若纯臣之心则不然於职任之事惟一心敬谨以办理之如上而论道经邦下而分猷宣力或官守或言责但思修其职而効其忠国尔忘家公尔忘私一念寅清无所繋恋即国家诏禄有典直以为後而不遑计矣盖所敬在事则其心专所後在食则其心一惟专惟一则事君之外皆无所用其心以之亮天工而凝庶绩亦何难之有哉此诚可以为万世人臣法矣不然溺职旷官素餐窃禄即幸免谴斥如清夜何如清议何为臣不易所当取而深思之也

    子曰有教无类

    此一章书是见圣贤立教之公心也孔子曰人性本无不同而气质不无或异故有智即不能无愚有贤即不能无不肖然存乎人者虽有智愚贤不肖之殊而君子教人惟知大道为公无一人不在裁成之内初何尝因其等类而有所分别耶易曰君子以教思无穷容保民无疆故尧舜帅天下以仁而於变时雍遂咸归於甄陶之内此作君作师诚无二道也与

    子曰道不同不相为谋

    此一章书是辨道术以正人心之意也孔子曰人之存心制行纷然不一有善则必有恶有正则必有邪是其所由之道不同也如人之欲谋议者或筹画国事或讲明学术必得同道之人而始有济若夫道不同者心术异尚意见参差此以为是者彼必以为非此以为可者彼必以为否即终日议论讫无成功甚矣不可与之相谋也要之大道着则异端自消正学明斯邪说自熄上无异教下无异学其斯为一道同风之盛与

    子曰辞达而已矣

    此一章书是示人修辞之则也孔子曰凡人存之於心者则为意而宣之於言者则有辞盖辞以达意非求多於意之外也自夫以富丽为工浮靡相尚者或极力铺扬而真意反晦或过求华藻而本指不明殊无益也抑知辞也者止取逹意而已无余事耶盖周末文胜辞命特其一耳孔子质切言之其为世道人心计至深远哉

    师冕见及阶子曰阶也及席子曰席也皆坐子告之曰某在斯某在斯师冕出子张问曰与师言之道与子曰然固相师之道也

    此一章书见圣心无往而非仁也师是掌乐之官冕是乐师之名古者乐师多用瞽者以其耳能审音也昔有师冕来见孔子孔子迎之进方其及阶遂告之曰阶也盖恐其不知升也迨至席又告之曰席也恐其不知坐也及与衆皆坐复告之曰某人在斯某人在斯抑恐其不知某某之所在问荅失所向也当时及门之人凡於孔子言动之间无弗留心体察於是师冕出而子张问於孔子曰一师耳夫子乃周旋详悉如此凡与言者岂亦道固如是与孔子告之曰然古者瞽必有相随事告之使不迷於所从我之所与言者固此道也可见圣人之心无往非仁况不成人之在前而有不动其矜恤之意耶推之而老安少怀俾万物各得其所亦犹是而已矣

    季氏第十六

    季氏将伐颛臾冉有季路见於孔子曰季氏将有事於颛臾孔子曰求无乃尔是过与夫颛臾昔者先王以为东蒙主且在邦域之中矣是社稷之臣也何以伐为此一章书见圣人正名分以维鲁也颛臾伏羲之後鲁附庸也季氏贪其土地欲举兵伐之以鲁臣而取鲁君之属国以大夫而操天子之重权无鲁实无周矣时冉有季路皆为季氏家臣因见於孔子曰季氏将有征伐之事於颛臾盖与谋而心有不安欲探孔子意之可否以为行止也是时二子同仕季氏而冉有则尝为聚敛能得季氏之心故孔子独呼其名而责之曰求凡当无事之时而忽起兵端则与谋之人不能无罪今颛臾之事得非尔协赞之过与况欲加兵颛臾夫亦未知颛臾耳昔周先王怀柔百神乃封彼於东蒙山下以为祭祀主非盗窃名器者比不可伐也且在我鲁封疆之内非敌国外患不必伐也况附庸於鲁为公家之臣不在季氏管辖之内不当伐也夫伐人者须有隙可乘而师出者必有言可执今颛臾之伐将以何者为名乎此孔子欲正名分故言之严正如此

    冉有曰夫子欲之吾二臣者皆不欲也孔子曰求周任有言曰陈力就列不能者止危而不持颠而不扶则将焉用彼相矣且尔言过矣虎兕出於柙龟玉毁於椟中是谁之过与

    此三节书是冉有欲谢己过而孔子切责之也冉有因孔子责己知伐颛臾之非乃因而自解之曰颛臾之伐乃出於我夫子季氏之意吾二臣者皆不愿有此举也孔子又呼而责之曰求尔既身与其事岂得归咎於人昔良史周任有言曰为人臣者能布其力而无稍靳则可就其列而无所忝若既无以赞成其美而又无以匡救其过是不能陈力矣即当止而不仕避而去之可也岂仍可腼顔就列乎如瞽者有相以其能为扶持得无倾危颠仆之患耳若危而不能持颠而不能扶则有相而与无相同亦将焉用彼为哉今汝为季氏之臣而不能匡救其失与彼相又何异耶且尔以颛臾之伐非尔所欲者此言过矣譬之虎兕猛兽也羁之於柙而不令出龟玉重宝也藏之於椟而无使毁此典守者之责也若虎兕出於柙之外龟玉毁於椟之中则典守者不得辞其责今汝为季氏用事犹典物者之不容诿也既不能谏止其失而反以不欲为解其罪将欲谁诿乎孔子之切责又如此

    冉有曰今夫颛臾固而近於费今不取後世必为子孙忧孔子曰求君子疾夫舍曰欲之而必为之辞丘也闻有国有家者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盖均无贫和无寡安无倾夫如是故远人不服则修文德以来之既来之则安之今由与求也相夫子远人不服而不能来也邦分崩离析而不能守也而谋动干戈於邦内吾恐季孙之忧不在颛臾而在萧墙之内也

    此六节书是孔子因冉有之饰辞既喻之以理又晓之以祸福也时冉有不能置辨乃又强辞以对曰季氏之欲伐颛臾非有他故以其城郭完固与己之费邑相近耳夫彼固则难於攻克而地近则易受侵凌倘失今不取则滋蔓难图後世必为子孙害盖彼为子孙计是以欲伐也冉有此言是不惟自解其责而且饰季氏之过故孔子又呼而责之曰求凡人贪得无厌皆欲心为之今季氏之伐颛臾是其欲之也今却舍其贪得之情而以子孙为辞岂非君子所疾哉夫季氏之患亦特患寡与贫耳丘闻之诸侯之有国大夫之有家者不患人民寡少而患上下之分僭乱而不均不患财用贫乏而患上下之心乖离而不安盖所谓贫者乃起於不均耳若上下之间皆得均平则各收其所入各享其所有何贫之有所谓寡者亦由於不和耳若上下均平共相和睦则在此不求有所增在彼不知有所损何寡之有惟均与和则未有不安者名分既定而无所疑嫌隙不起情谊相属而恒相保祸乱潜消又何倾之有哉夫为国而至无贫无寡无倾则内治既修外患自息近者悦而远者自服矣设有不服亦不必劳师动衆用武力以迫之也但当修其文德广布教化以怀来之及其来而归也亦惟不拂其情不易其俗使之相安则已耳亦何尝利其所有耶丘之所闻者盖如此今由求辅相季氏吾意平日之所?谏者必在力求均安临事之所匡救者必在增修文德乃外而远人不服既不能来内而邦家分崩又不能守舍此不谋而与之谋伐颛臾是动干戈於邦内也夫季氏以固而近费岂非以颛臾为忧耶不知贪远利而忽近防上下离心乱将作矣吾恐季孙之忧不在颛臾而在萧墙之内也可不醒哉按是时四分鲁国季氏之不臣甚矣故孔子责由求之长恶反覆笃切如此其所以正君臣之分而杜僭窃之萌者严矣哉

    孔子曰天下有道则礼乐征伐自天子出天下无道则礼乐征伐自诸侯出自诸侯出盖十世希不失矣自大夫出五世希不失矣陪臣执国命三世希不失矣天下有道则政不在大夫天下有道则庶人不议

    此一章书乃统论天下之势而见大权宜归於一也孔子曰天下之治乱视乎天下之大权权在上则治权在下则乱盖不爽也我思天下有道之时世际昌明体统不紊君主治於上臣奉行於下故礼乐以教天下征伐以威天下皆操於朝廷自天子出焉虽诸侯不得僭也若夫天下无道乃时当昏暗名分不明政柄皆移於下而威福不由乎上则礼乐征伐自诸侯出焉虽天子莫能主也夫礼乐征伐而自诸侯出则於理逆矣大抵不过十世少有不失其柄者盖诸侯既可以僭天子则大夫亦可以僭诸侯势必起而夺之而权在大夫矣至自大夫出则逆理甚矣大约不越五世鲜有不失其柄者盖大夫既可以效诸侯则陪臣亦可以效大夫势必起而夺之而权在陪臣矣夫礼乐征伐乃天子之命也迨自诸侯与大夫出则竟成侯国之命矣至是而陪臣执之其逆理愈甚不过三世鲜有不失其柄者盖奸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势必为他人所夺而权又不在陪臣矣总之天下无道则僭乱纷起权势不归於一耳若天下有道则乾纲独揽凡政之行於天下者皆出自天子彼诸侯且不得与宁有下而在大夫者乎然大权在上非徒以势服人也盖天下有道则朝政清明张弛各当在大小臣工固无弗遵守成宪即彼庶人亦惟有不识不知顺帝之则而已无有从而非议之者议且不敢僭乱者又何自而起乎盖人主大权不可以一日不尊名分不可以一日不正积渐陵夷太阿倒置为患何可胜言故当时君弱臣强下陵上替孔子目击时事遂穆然思有道之思虽以致慨亦以致望也後世若汉之阉宦唐之藩镇宋之权奸明之妇寺皆始於人主优柔姑息遂养成积重难返之势乾纲解纽国祚随之良可为之浩叹大易之指谓君德贵刚噫刚之时义大矣哉

    孔子曰禄之去公室五世矣政逮於大夫四世矣故夫三桓之子孙微矣

    此一章书是专论鲁事以见大夫专政五世希不失之意孔子曰从来盛衰之理相为倚伏故国赋不可以久侵而国柄亦不可以久窃以下陵上终非长久之道也如我鲁自文公薨公子遂杀子赤而立宣公於时三家始盛国之赋税皆不入公室而入於私家历成襄昭定凡五世矣当公室既衰政遂下逮於大夫自季武子专政以来历悼平桓又四世矣夫彼拥赋税操政权岂不以为世世可以安享乃及今观之阳货已执桓子而公山弗扰又以费畔可见僭窃之事断无不败之理宜乎三桓之子孙微弱而不振也所谓自大夫出而五世希不失者不信然哉盖孔子虽论鲁事亦以见权臣之僭乱终归无益後世乱臣贼子败不旋踵前後一辙然则圣人之言诚万世之龟监哉

    孔子曰益者三友损者三友友直友谅友多闻益矣友便辟友善柔友便佞损矣

    此一章书见取友之当慎也孔子曰人之成德虽存於已而亦资於人故友道不可不重也然友之而益我者有三友之而损我者亦有三所谓益我者一曰直乃言语直切不事囬护者於此友之则可以攻吾之过而迁於善一曰谅乃诚实无伪表里如一者於此友之则可以消吾之伪而进於诚一曰多闻乃博闻广览多学多识者於此友之则可以广吾之知识而进於明凡此皆益於我者也知其益我则当於三者而兼收之矣所谓损者一曰便辟乃习熟仪节全无直切者於此友之则不得闻过而习於浮荡一曰善柔乃工於悦媚畧无诚实者於此友之则与之?狎而流於虚伪一曰便佞乃口实捷给而中鲜知识者於此友之则知识日昏而流於寡陋凡此皆损我者也知其损我则当悉去此三者矣盖人无贵贱皆须友以成其德惟详审而慎择之斯可以有益而无损况人主前後左右辅弼疑丞皆有?劝匡绳交修一德之任是乌可不慎选其人也哉

    孔子曰益者三乐损者三乐乐节礼乐乐道人之善乐多贤友益矣乐骄乐乐佚游乐宴乐损矣

    此一章书言人之好尚宜端也孔子曰凡人意之所好则为乐然乐不同而损益亦异盖益者有三而损者亦有三焉所谓益者一是好在礼乐於制度声容乐为节制而合乎中和之则一是好在人善於嘉言懿行乐於称道而致其景仰之诚一是好在贤友於直谅多闻乐於衆多而广其进修之助夫乐节礼乐则身心胥进於中和乐道人善则善量无间於人已乐多贤友则随在皆切於观型若此者岂非有益於我者乎故曰益矣所谓损者一是好在骄乐而恣情纵欲侈荡忘返一是好在佚游而偷安流荡怠弃自安一是好在宴乐而宴饮嬉戏流连无度夫乐骄乐则侈肆而不知节流於狂放乐佚游则昏惰而恶闻善入於怠荒乐宴乐则淫溺而狎小人习於汚下若此者岂非有损於我者乎故曰损矣夫人有好乐而损益分甚矣乐之不可不慎也惟时时省察闲邪存诚则所乐自皆天理之正而无人欲之私斯可以有益而无损然心之存放只争几微之介而後遂有霄壤之分故存遏之功不可以不加密也

    孔子曰侍於君子有三愆言未及之而言谓之躁言及之而不言谓之隐未见顔色而言谓之瞽

    此一章书是孔子教人以时然後言也孔子曰人之立言贵於当可语默应对务因乎时凡卑幼侍立於尊长之前其过有三不可不知也当君子之言问未及於我此非可言之时也而乃率尔便言则谓之躁妄是一失也如言问已及於我此正可言之时也乃缄默不言则谓之深隐是二失也至若时虽可言又须观其顔色察其意向然後应对不差乃不候君子之顔色而任意肆言则与无目之人何异谓之瞽是三失也盖躁者先时隐者後时瞽者不知所谓时皆由涵养未到所以语默皆愆学者必须讲求於平日审察於临时庶合乎时中之妙而动无不宜也

    孔子曰君子有三戒少之时血气未定戒之在色及其壮也血气方刚戒之在闘及其老也血气既衰戒之在得

    此一章书是言君子以理御气之功也孔子曰君子一生无所不致其戒谨而其加意防闲者有三人方年少之时血气未定易动於欲所当戒者在於女色盖好色乃迷心之鸩毒伐性之斧斤此而不谨或以败德或以伤生故君子当此不敢有纵欲乱性之事此一戒也及其壮也血气方刚易动於气所当戒者在於争鬭盖好刚使气无非一朝之忿匹夫之勇此而不谨或以酿祸或以轻生君子当此不敢有好勇鬭狠之失此二戒也及其老也血气既衰易生贪心所当戒者在於苟得盖取予辞受自有礼义以为之防廉耻以为之制此而不谨或以丧守或以取怨故君子当此不敢有晚节不终之事此三戒也此三者自少至老皆所当戒圣人各指其?甚者以示人当随时致警去其嗜欲养以理义不使血气之变得以胜其志气之常常者为主而变者恒听命焉所以心无日而不惕德与年而俱进也

    孔子曰君子有三畏畏天命畏大人畏圣人之言小人不知天命而不畏也狎大人侮圣人之言

    此一章书是言君子小人敬肆之不同也孔子曰君子检心修已观乎天人相与之际甚可畏也其所畏有三天以仁义礼智之性赋畀於人是谓天命若不能戒慎恐惧则性体有亏是曰?天君子静存动察不敢一念稍弛日用之间常如上帝鉴临者然此其所畏者一至若大人正体备天命之理而行为世法者也君子惟恐有悖於大人即有悖於天命故尊崇其德位不敢少有怠慢之意此其所畏者二至若圣人之言正阐扬天命之理而言为世则者也君子惟恐有违於圣言即有违於天命故佩服其谟训不敢少有违背之失此其所畏者三君子之三畏其切於修身诚已如此者皆由识得天命流行无在不有故小心敬慎无时不然耳若小人智识昏迷不知天命之所存视以为虚渺而莫之畏也惟其不畏天命故於德位之大人本当尊敬也而反?狎之於典谟之圣言本当信从也而反侮慢之君子修之吉小人悖之凶一念敬肆之间而已盖帝王之学莫要於主敬主敬之功莫先於致知故知天者自能敬天敬天者自能见天人之一理幽明之无间而无之敢忽焉此受天命者不可不知也

    孔子曰生而知之者上也学而知之者次也困而学之又其次也困而不学民斯为下矣

    此一章书是勉人学问以变化气质也孔子曰人之气质各不相同槩而言之畧有四等有气禀清明天资纯粹不待学问自能知此义理是为生而知之者此等之人所谓不思不勉从容中道之圣人乃品之最上者也然天下上智能有几人亦有生来未能便知必待讲求习学而後能通晓义理是为学而知之者此等之人虽得於天者清明纯粹之中不无少有渣滓然其间易逹其疑易通一经学问即生知之次也亦有资禀愚钝浊多清少驳多粹少郤能困心衡虑发愤向学是为困而学之此等之人人一已百人十已千虽愚必明虽柔必强又生知之次也若资质既锢蔽而不通又自安於蒙昧而不觉则甘於自弃是为困而不学如此之民斯为下矣使其能学又安在不可进於知哉可见赋质虽有高下之分成功终无彼此之别殊途而同归百虑而一致学之为益大矣哉

    孔子曰君子有九思视思明听思聪色思温貌思恭言思忠事思敬疑思问忿思难见得思义

    此一章书是言君子思诚之学也孔子曰凡人持已接物各有当然之则使未能从容中道不可不随时随处而各致其思也君子兢兢业业存天理遏人欲其思大要有九如目之於视则思视远惟明不为物蔽於外而视诚矣耳之於听则思听德惟聪不为物壅於内而听诚矣顔色则思温和暴厉之色不见於面而色诚矣容貌则思恭谨惰慢之气不设於身而貌诚矣发言则思忠实而无一念之或欺行事则思敬慎而无一毫之或苟而言与行诚矣心中有疑则思问於师友以解其惑与人忿争则思难及身亲而惩其怒至於临财之际又必思其义之当得与否如义所不当得断不苟取而无不诚矣君子各致其思如此此九者皆存心治身之要君子养之於未发之先持之於方发之际其存之也精故其应之也当其虑之也密故其处之也周要不外一心之用而已

    孔子曰见善如不及见不善如探汤吾见其人矣吾闻其语矣隐居以求其志行义以达其道吾闻其语矣未见其人也

    此一章书是见人品不以洁已为高而以经世为大也孔子曰成已成物原儒者体用合一之学吾岂不欲尽得若人与之相遇哉然正未可一槩论也如见有善事则欣慕之如有所追而不及真知可好而好之极其诚如此见有不善则痛絶之如以手探热汤真知可恶而恶之极其诚又如此此等笃信自修之人吾见今有此人矣吾闻古有此语矣至若士方困穷未遇隐居伏处之时则立志卓然不苟凡致君泽民之事一一预为讲求而备其道於一身及其遭逢知遇出仕行义之日则取平日经纶位育之怀一一见之设施而达其道於天下此等出处合宜体用全备之人吾但闻古有此语矣未见当世有此人也虽欲闻见之相符岂可得哉盖修齐治平理本一贯用舍行藏道有兼该圣人原欲以独善其身者兼善天下不徒以避世为贤而以济世为贵故有怀夫三代之英而慨然长思也

    齐景公有马千驷死之日民无德而称焉伯夷叔齐饿于首阳之下民到于今称之其斯之谓与

    此一章书是言尚德而不尚富也孔子尝言人之足以享大名垂後世者视其生平自立何如耳至於富贵贫贱初无与也昔者齐景公以诸侯之贵畜马至千驷之多富贵极矣然功业不着於时德泽不加於衆身死之日民无可称之德焉其易忘之速如此伯夷叔齐仅商之遗老而以武王伐纣为非义耻食周粟至饿死首阳山下贫困极矣然而风节着於当时名闻施於後世民到於今犹称述不衰其思慕之久如此可见无善可称身没而名随灭有善可称世远而名愈芳是名之称不称初不系於富贵贫贱也小雅我行其野之诗有云人之所称诚不以其财之富而祗以其行事之异其即景公夷齐之谓与由孔子之言推之布衣韦带之士克自树立其道德行谊犹足传诸无穷声施不朽若居帝王之位兼圣贤之德光前烈而裕後昆其鸿名休誉有不垂诸天下万世者哉

    陈亢问於伯鱼曰子亦有异闻乎对曰未也尝独立鲤趋而过庭曰学诗乎对曰未也不学诗无以言鲤退而学诗他日又独立鲤趋而过庭曰学礼乎对曰未也不学礼无以立鲤退而学礼闻斯二者陈亢退而喜曰问一得三闻诗闻礼又闻君子之远其子也

    此一章书是见圣人大道为公之心也陈亢受学有年未识圣人立教之公妄以私意窥度圣人疑必隂厚其子一日问於伯鱼曰最亲莫如父子最近莫如家庭子亦尝有独得夫子之教而异於羣弟子之所闻者乎伯鱼对曰我未尝有所异闻也夫子尝一日闲居独立鲤趋走而过庭此正可以有闻之时也夫子但问曰曾学诗否乎鲤以实对曰未曾学也夫子因教之曰诗本人情该物理学之者事理通达无昏塞之患心气和平无躁急之失必然长於言语若不学诗欲言语应对之皆善不可得也鲤於是受教退而学诗凡风雅三颂因而?其旨矣他日夫子又尝闲居独立鲤复趋走而过於庭前此未授此日可以闻之矣夫子但问曰曾学礼否乎鲤以实对曰未曾学也夫子因教之曰礼有三千三百之仪恭俭庄敬之体学之者品节详明义精而不惑德性坚定守固而不摇必卓然有以自立若不学礼欲?矩凖?之悉合不可得也鲤於是受教退而学礼凡礼仪威仪因而习其事矣当独立之时闻於夫子不过如此而已亦何尝有异闻哉陈亢闻之退而喜曰吾问伯鱼者一耳而所得有三闻学诗之可以言一也闻学礼之可以立二也又闻君子之敎推其子而远之全无偏私之意三也不亦深可幸哉要之圣人固不私其子亦何尝远其子当其可而教之教子与敎门人一耳诗礼雅言敎子如此教门人如此敎天下後世亦不过如此此圣人之敎所以如日月之经天江河之行地与

    邦君之妻君称之曰夫人夫人自称曰小童邦人称之曰君夫人称诸异邦曰寡小君异邦人称之亦曰君夫人

    此一章书是定名正分之意也孔子尝引古礼曰夫妇为人伦之始闺门乃万化之原况邦君之妻内有理隂助阳之责外有母仪四国之尊其称谓之际非可苟也故邦君称之曰夫人言其与已敌体也夫人自称於君前曰小童此谦言年幼无知不敢与君敌体之意而国中之人不敢轻也称之曰君夫人言其相君以主内治者也称之於邻国曰寡小君此谦言寡德忝为小君以治内之意而邻国之人不敢轻也称之亦曰君夫人以其为一国之主母尊称之词与本国同也夫以邦君之妻一称谓之间而有定分如此然则名实之际可不谨哉盖诗始关雎礼本婚姻福之兴莫不由乎室家治之隆莫不原於阃内妃匹之名正然後可以配至尊而为宗庙主此纲纪之首王教之端故孔子及之

    日讲论语解义卷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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