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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部,四书类,日讲四书解义>

    钦定四库全书

    日讲四书解义卷十

    论语【下之三】

    卫灵公第十五

    卫灵公问陈於孔子孔子对曰俎豆之事则尝闻之矣军旅之事未之学也明日遂行在陈絶粮从者病莫能兴子路愠见曰君子亦有穷乎子曰君子固穷小人穷斯滥矣

    此一章书见圣人不贬道以苟容不因穷而失志也昔孔子在卫卫灵公以战阵之道问於孔子孔子对曰吾自少学礼其於陈设俎豆之事则尝闻其说矣若夫军旅之事则固未之学也夫以孔子之圣文事武备宜无所不知盖以卫灵公不留心於治国之道而汲汲以兵戎之事为问则其不足与有为可知是以孔子不对而明日遂行焉此圣人之见几而作也既去卫而适陈在陈国时粮食断絶从者皆饥饿而

    病莫能兴起子路愠怒见於孔子曰君子之人亦有时而穷困若此乎孔子曰穷通得丧系於所遇君子盖亦有穷时也但君子则能以义命自安而固守其穷小人一遇困穷则不能坚忍顺受而无所不至矣此圣人之处困而亨也孔子大圣人也乃时君既不能行其道又不能接以礼致使一去於卫一厄於陈遭遇之穷困如此则春秋之世运尚可问耶

    子曰赐也女以予为多学而识之者与对曰然非与曰非也予一以贯之

    此一章书言学贵乎知要也子贡之学多而能识矣而於道之本原尚未能悟故孔子呼而问之曰赐也汝见我於天下事物之理无所不知将谓我是多学而一一记识之故能如此乎子贡对曰以赐观於夫子诚多学而识之者也抑别有切要所在而无事於此者与观子贡方信忽疑之间可见其力学已久进道有机故孔子因而告之曰我非多学而识之者也盖天下事物虽多其理则一惟明乎理之原则自能尽乎事物之变我於天下事物之理无不周知者惟一以贯之而已可见学问之道以明理为要而後世学者率皆用力於记诵辞章以夸多鬭靡故以圣学论之则不精以王道论之则无用此皆逐末务外而不知本实之过也所以为学图治必在知本

    子曰由知德者鲜矣

    此一章书是圣人欲学者求自得也孔子呼子路而告之曰义理之得於心者谓之德非实有是德者不能知其意味之真也今之人知德者鲜矣然则欲知德者其惟躬行实体而求其自得於心矣乎

    子曰无为而治者其舜也与夫何为哉恭已正南面而已矣

    此一章书是孔子赞帝治之盛也孔子曰自古人君致治者多矣然皆不能无所作为而治也若无所作为而天下自治者其舜也与盖舜承尧之後礼乐法度皆已具备在廷诸臣如九官十二牧又皆有贤圣之才以分任之所以为舜者但见其率由而不改其旧分命而不尸其功夫何所作为哉不过垂衣拱手端居南面穆穆然着其敬德之容而已盖舜之德盛故其化神然其所以能然者以其绍尧得人也可见为人君者必有法祖之心而後可以遵先生之法必有求贤之劳而後可以享任人之逸试取所谓兢兢业业一日二日万几与所谓恭已无为云者合而观之而後知古帝之以君道立人极者诚度越乎千古也

    子张问行子曰言忠信行笃敬虽蛮貊之邦行矣言不忠信行不笃敬虽州里行乎哉立则见其参於前也在舆则见其倚於衡也夫然後行子张书诸绅

    此一章书见立诚为制行之本也子张问人必如何然後在在皆可通行而无碍乎孔子曰人唯至诚乃能感物诚使所言者皆发於衷符於事而忠信焉所行者皆无浮薄无放肆而笃敬焉则虽蛮貊之邦素不相知者一诚之孚无所不格亦可以行之而无碍矣若言不忠信行不笃敬则虚伪轻薄之人也虽州里之近其可以行乎哉然此忠信笃敬非他乃吾心之诚也吾心之诚本有烱然不容自欺昭然不可自昧者必也时时刻刻警觉提撕如立在此处则见此忠信笃敬参於吾之前或在车上则见此忠信笃敬倚於车之衡盖惟其存之也密故心目之间如或见之若此则诚积於心发於言行之际以之动天地格鬼神无所不可又何不行之有哉子张闻孔子之言即书於大带之上盖欲时时接於目而省於心也其佩教诚切矣夫制行以存诚为要而存诚以省察为先念虑之间乃言行之本省察其念虑之微以达於言行之际则真意感孚表里通贯虽豚鱼可格而况於人乎故曰至诚而不动者未之有也不诚未有能动者也是故君子诚之为贵

    子曰直哉史鱼邦有道如矢邦无道如矢君子哉蘧伯玉邦有道则仕邦无道则可卷而怀之

    此一章书是孔子赞卫大夫以风有位也史鱼蘧伯玉皆卫大夫孔子曰直哉史鱼之为人也盖人固有自守以正而时异势殊?不能不委曲以随俗者惟史鱼当邦家有道之时危言危行如矢之直即当邦家无道之时亦危言危行如矢之直是乃忠鲠性成有死无二者也岂不可为直乎君子哉蘧伯玉之为人也盖人德有未成则其出处进退之际必有不能尽当於理者惟蘧伯玉则当邦家有道正君子道长之时也彼则出而仕焉以行其志当邦家无道是君子道消之时也彼即卷而怀之以善其身卷舒行藏因时合理岂不可为君子乎夫人品不同故臣节有此二者为国家者上之当求出处合义之人其次则骨鲠直行之士亦不可少也

    子曰可与言而不与之言失人不可与言而与之言失言知者不失人亦不失言

    此一章书见言语当因人而发也孔子曰人之品诣不能尽同而我之语默贵当其可有如其人造诣精深事理通达是可与言之人也而我乃不与之言则是无知人之明岂非失人乎若其人昏愚无识或造诣未到是不可与言之人也而我乃强与之言则是轻於发言岂非失言乎惟智者穷理知人权衡素定故可与言则言不至失人不可与言则不言亦不至失言也夫言者君子所赖以开导乎人者也必以诚而能动亦必以明而能审明以审之则发皆中节诚以动之则闻者格心即至於臣子之感悟君父亦莫不由乎此故不可不谨也

    子曰志士仁人无求生以害仁有杀身以成仁

    此一章书是言仁为固有之良不可以生死利害而变也孔子曰好生恶死人之常情然事有适遭其变者贪生畏死则失其本心之安故有志之士与夫成德之人当义理与躯命不可两全之际断不肯偷生苟免以害吾之仁宁可致命遂志以成吾之仁盖仁为人立命之根全之则虽死犹生失之则虽生犹死也然求仁必先於去欲无欲则身命犹可舍而况於富贵功名之末乎彼盖自求其心之安故利有所不计而患有所不避也国家欲得临大节而不可夺之人必於淡泊宁静之中求之

    子贡问为仁子曰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居是邦也事其大夫之贤者友其士之仁者

    此一章书是言为仁在於亲师取友也子贡问为仁之道当如何孔子曰为仁固是一己之事亦必有所资助而後成譬如百工技艺之人将欲精善其所为之事必先磨利其所用之器是则百工亦有所资况於为仁者乎是以君子居是邦也於大夫之贤者则必执弟子之礼以事之则此心有所严惮而不敢放肆矣於士之仁者则必以交游之礼而友之则此心有所观感而不至怠惰矣仁不於是成乎夫成仁之道不独学者有资於师友而已也人主一日之间亲贤士大夫之时多相与讲磨道义熏陶气质则圣心日纯圣德日进矣

    顔渊问为邦子曰行夏之时乘殷之辂服周之冕乐则韶舞放郑声远佞人郑声淫佞人殆

    此一章书是论王道而归之慎独也顔渊问为邦之道孔子曰治道必斟酌尽善然後无弊故以正朔论之则夏建寅商建丑周建子三代不同也然钦昊天所以授民时建寅则於民事为切故必行夏之时焉车辂之制不同然辂宜质也殷之木辂则质而得中故必乘殷之辂焉冠冕之制不同然冕宜华也周之冕旒则文而得中故必服周之冕焉乐之音容代各不同然乐以象德有虞之德最盛大韶之乐最隆故乐必用韶舞焉此皆礼乐法度斟酌尽善之道也然而心术之间尤不可以不谨如郑国之声则宜放弃之邪佞之人则宜远絶之盖郑国之声淫声也不放则荡人心矣邪佞之人倾侧危殆不远则覆人邦家矣可见王道之要归在於谨独必使主志清明君德纯粹不迩声色不嬖邪佞然後可以损益百王而立无弊之道孔子告顔渊之言诚万世帝王之法也

    子曰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此一章书言人当思患预防也孔子曰天下之事变无常事机无定人不可安於其近而忽乎其远如几席之间目前之事近也四海之隔万世之遥远也然人虑不周於四海则患即伏於几席之间计不及於万年则祸即藏於目前之地何则事虽未形几则已动见几而预为之谋则永永无患不然则忧至无日也古之帝王不下堂阶而周知天下制治於未乱保邦於未危皆能为远虑者也然所以能为远虑必由於见几之明欲其见几之明又必由於穷理致知清心寡欲察乎天命去留之靡常人心向背之难保是以朝乾夕惕战战兢兢虽欲不思患预防而不可得也圣人之言垂戒远矣

    子曰已矣乎吾未见好德如好色者也

    此一章书是孔子切望人之好德也孔子每以好德望人至此复叹曰今人於己之德或始作而终辍於人之德或外慕而内疎好之极其诚而如好色者已矣乎吾终不得见其人矣孔子言此盖深有望於天下而反为絶望之辞以儆之也先儒有云惟其深喻是以笃好故大学言诚意欲其好善如好好色而必先之以格物致知苟能於德之在己者?其当然而进修不懈於德之在人者察其本末而向慕无己知之既深则好之自笃故世之好德者少以知德者鲜也

    子曰臧文仲其窃位者与知柳下惠之贤而不与立也此一章书是孔子深责臧文仲之蔽贤也臧文仲鲁国执政之卿柳下惠鲁国贤人为士师者孔子曰爵位以待贤才乃朝廷之公器非一人所得私也故唐虞之臣更相汲引不为比周成周之廷互相推让不为标榜即至春秋时齐?叔荐管仲郑子皮荐子产度德量才甘居人下皆从国家起见不私其身若我鲁臧文仲其盗窃爵位而隂据之者与何也君子居位不但自求称职又当与天下之贤才共襄国事乃文仲明知柳下惠是有德贤人不肯举之共立於公朝盖恐柳下惠进用形己之短而夺其位也揆诸以人事君之义岂是如此非窃位而何盖孔子此言所以深警後世人臣当以荐贤为务蔽贤为戒而为人君者亦宜如古之帝王使进贤者蒙上赏蔽贤者受显罚则才俊充庭而国家乂安矣孔子赞公叔文子而讥臧文仲诚以荐贤为国大臣之道当然乃後世媢嫉者多而休容者絶少此治道之所以不古与

    子曰躬自厚而薄责於人则远怨矣

    此一章书是孔子言远怨之道也孔子曰世人怠於自修而又畏人好修故其责己也常轻其责人也常重此所以致人之怨恶也诚能於己身之过痛自咎责不肯轻恕於他人之过虽亦竭诚?正郤不失之太苛厚於责己则身无不修之行薄於责人则人有乐从之意虽非有意远怨而人自然无怨矣古之成汤检身若不及与人不求备人主诚欲圣德日新人情悦服曷可不以此为法

    子曰不曰如之何如之何者吾末如之何也已矣此一章书是孔子勉人慎思也孔子曰天下凡事皆有义理必熟思之而其义始精必审处之而其理始当使於临事之时不能反覆裁度心口相语曰於义理当如之何当如之何是不能熟思而审处之矣此等人率意妄行是非利害有所不顾虽与之言必不见信吾且奈之何哉是以古之君子穷其理於无事之先察其几於有事之际虞书所谓惟几惟康商书所谓虑善以动动惟厥时者此也谋国者其念之哉

    子曰羣居终日言不及义好行小慧难矣哉

    此一章书是言损友之为害也孔子曰君子讲学以会友取善以辅仁然後道明德立有?过长善之功无善柔便佞之患若与衆人羣聚而居至於终日之久口不道诗书而惟以游谈谑浪为相亲语不及道义而惟以挟数任术为能事如此则放僻邪侈之心滋长於中行险侥幸之机习熟於外欲求入德而免於患害岂不难矣哉古之圣王处士於庠序而董以师儒之官斥去憸邪不使见恶行故其教不肃而成其学不劳而能而无士习不端之患也不然子衿佻达言伪行坚日中於士习而莫之救风俗日漓人才日坏其所关繋宁浅鲜耶

    子曰君子义以为质礼以行之孙以出之信以成之君子哉

    此一章书见成德之人乃可以成天下之务也孔子曰天下之务有当然之理有自然之势苟识见不定涵养不深未能期於尽善也所以君子事无论大小惟要诸义以为质干一人而具天下之谋一日而存百世之虑其择善定见为何如者而正非径情而直行也义之中自有不可紊之节文焉礼以行之又未可自是而轻物也义之中自有不可少之谦让焉孙以出之且未可矫於始而怠於终也义之中自有真实而坚忍之志焉信以成之夫既义以为质原未尝有轻於图功之心而又衆美兼备并非徒存好义之名以此处事何事不宜以此济人何人不赖非成德之君子乌能如此哉有经世宰物之责者当以是为法矣

    子曰君子病无能焉不病人之不己知也

    此一章书见君子为己之学也孔子曰今之学者每以人不己知为病君子则不然其所病者惟是道德无所成才器无所取庸碌无能斯为切身之患耳至於人不己知於己何与於人何尤君子不以为病也盖自修之道原贵实不贵名有能而求知於人其心术已坏况无能而求人之知其为虚伪可胜道哉君子反求诸己唯务闇修而诚中形外则终有不可掩者故学问以求实为要

    子曰君子疾没世而名不称焉

    此一章书是孔子以名为教也孔子曰君子为己之学初非有意於名也然名者实之宾未有道明德立而名誉不彰於天下者若自少至老尽一生而不见称於人则其无为善之实可知此君子之所疾也君子非疾其无名也乃疾其无致名之实耳盖三代而前唯恐好名三代而後惟恐不好名好名而後自修人之常情也圣贤维世之意帝王御世之权岂外乎此哉

    子曰君子求诸己小人求诸人

    此一章书见君子小人用心之不同也孔子曰人必有所用其心而人品即於此分焉君子凡事皆反求诸己如学问闇修之功惟求自慊於心即获上信反之事必不由他途而进盖兢兢然恐阙失在己而未尝自寛也若小人凡事妄求诸人德不加修而违道以干誉情偶有拂而任私以推怨盖戚戚焉责备於人而未尝自反也夫求诸己则可以成物求诸人适足以丧己均一求也而君子小人悬殊如此衡品者其不可以不致辨也与

    子曰君子矜而不争羣而不党

    此一章书是言君子持己处衆之得宜也孔子曰人之立品尚严毅者最不易得然或自视太高责人太详每至於乖戾而不觉也君子则但以礼法自持惟恐一言一动之偶诡於正可谓矜矣而未尝以气陵人何争之有人之度量能休容者最不易得然或包荒是务瞻徇为心每至於阿私而不觉也君子则但以寛厚待人惟期天下国家之共偕於道可谓羣矣而未尝以情徇物何党之有盖矜易隣於争羣易流於党唯君子性情学问交底於至所以各得其正而无弊天下所以赖有君子也

    子曰君子不以言举人不以人废言

    此一章书见君子之听言审而取善弘也孔子曰任天下事者系乎人议天下事者存乎言使人与言兼善岂非君子之至愿哉而不能尽然也其言虽有可采而其人尚未可信若以敷奏之工即加以车服之庸则天下之饰言以求进者多矣君子则但取其言而已不以言举人其人虽无足録而其言则确有可听若以狂瞽之名槩任其嘉言之伏则天下之饰貌以求容者多矣君子则姑置其人而已不以人废言总之君子操用舍进退之权全无私意存乎其间为天下得人不妨详於责实为天下求言不妨寛於论过所以师济在位而蹇谔成风也与

    子贡问曰有一言而可以终身行之者乎子曰其恕乎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此一章书是示人以守约之学也子贡问曰天下之理虽无穷必择其要而後可守有一言之微为衆理所不能外而可以终身奉行者乎孔子曰理莫备於一心执要者亦在乎推心而已欲求终身可行其必恕之一言乎恕者以己之心度人之心己所不欲之事即勿以施之於人不求人心之合而祗求自心之安此即所谓约而可守者宁不可以终身行之乎可见圣贤学问先戒偏私帝王功用首重絜矩诚以恕之一言而推行之则大道为公之世也岂仅勉赐而已哉

    子曰吾之於人也谁毁谁誉如有所誉者其有所试矣斯民也三代之所以直道而行也

    此一章书见圣人无私好恶也孔子曰是非者天下之公也毁誉者一人之私也吾之於人也非不称人之恶然人之恶如是而吾之称之也亦如是未尝过其实也於谁而毁乎非不扬人之善然人之善如是而吾之扬之也亦如是未尝浮於真也於谁而誉乎夫毁固不免於刻薄而誉或不失为忠厚然即有所誉者亦必有所试验而非妄为夸许务使当之者无愧闻之者见信尔誉且不敢轻易又何况於毁乎凡此者非吾之私心也正以斯民也既禀天理之公又被先王教化之泽是则公是非则公非三代之所以直道而行吾焉能枉其是非之实而容私意於其间哉盖天下有善恶自不能无好恶然好恶之过反不足以为惩为劝不若因物付物者乃为大公至正也以此而操赏罚之权何古道之不可复哉

    子曰吾犹及史之阙文也有马者借人乘之今亡矣夫此一章书见圣人革薄从忠之思也孔子曰世道之汚隆人心为之也乃人心之变有日异而岁不同者试举一二事观之方我生之初古道犹存为史官者或闻见未真考据未确即阙之而传疑焉未尝任私意为笔削也有马者或彼此相假有无相通即借人而共乘焉未尝挟所有以骄吝也乃今则不然果於自用者不求是非之真专於自私者畧无公溥之意吾不意人心风俗之遽至於是也盖运会之日降由於教化之不明有世道之责者可不思所以挽救之哉

    子曰巧言乱德小不忍则乱大谋

    此一章书是圣人示人以听言处事之法也孔子曰凡言之有理者不过平正切实而已乃有巧言焉或为輭美以取悦或为新奇以惊世若误听之必至是非颠倒真伪混淆适足以乱德而已至於谋大事者必有忍其乃有济乃或以小利而轻动以小害而辄阻而不少忍焉则不世之功或败於一朝之忿非常之患致牵於姑息之私适足以乱大谋而已然则有天下国家者衆言当前取舍动关主术万几在御颦笑即系国谋苟非至明至断乌能肆应咸宜哉

    子曰衆恶之必察焉衆好之必察焉

    此一章书是孔子示人以好恶之真也孔子曰好善恶恶者人之情也而偏私附会者正复不少乃有人焉衆人皆恶之矣夫何恶之之多也苟非大奸巨憝之人即或高世遗俗之累必进而深察焉见其真有可恶方可同恶不然何敢从衆而蔽善也有人焉衆人皆好之矣夫何好之之多也苟非真才实学之士即或沽名钓誉之流必进而深察焉见其确有可好方可同好不然何嫌违衆而市恩也盖衆论偶然相符惟公论久而後定於此加察则孤立者不患乎无助而朋比者难逃於洞观人才之消长悉关於此可不慎哉

    子曰人能弘道非道弘人

    此一章书是孔子勉人任道也孔子曰道之大原虽出於天而道之实理则备乎人人之求道者往往谓我能是是亦足矣不知人力不至而道体亦狭由穷理尽性以至於参赞位育虽道之量固然而实人之功为之也人能弘道岂道之自能弘人哉总之私欲未尽则本体不完功用未全则德量有缺有斯道之任者甚不可自诿以负上天赋畀之意也

    子曰过而不改是谓过矣

    此一章书是圣人望人改过也孔子曰凡人日用之间不能无一言之差一事之失若觉而即悔悔而即改尚安得谓之过耶惟夫过而不改或迹未显而幸人之可欺或事已彰而遂非以自饰因循畏惮?不自新则无心之差反成怙终之失偶尔之误遂贻生平之尤是乃谓之过矣岂不可惜哉所以古之圣人不骛无过之名而贵改过之实舜圣帝也而有予违汝弼之戒汤明王也而有改过不吝之勇岂非後世人主所当取法者耶

    子曰吾尝终日不食终夜不寝以思无益不如学也此一章书是圣人警人徒思之弊也孔子曰精微之理非深思不能入而徒思亦未可据吾尝终日不食终夜不寝一意於思矣此时之鑚研不可谓不端也然毕竟徒索於空虚而於道终无所得盖甚无益耳不如好古敏求致力於实学者为足以啓闻见而益修来也夫思原不可废但思而不学则用其心於无用之地矣此慎思笃行之功所以兼贯而不可偏恃也与

    子曰君子谋道不谋食耕也馁在其中矣学也禄在其中矣君子忧道不忧贫

    此一章书见求道之不可以己也孔子曰人不能无所谋而知要者必推君子君子之所谋者惟在乎道朝夕敏求祗期有得於身心至於食之有无则不暇计也盖尝观农夫之耕也本为求食而或年岁不登则无所得食不求馁而馁在其中矣君子为学本为谋道而至道明德立则见用於时不求禄而禄在其中矣可见皇皇求利者小人之事皇皇求仁义者君子之务君子所以忧道之不得恐无以成已而成物岂忧贫之难安而仅干禄以速富哉然则朝廷诏禄养贤原以寓激劝之典君子程功受禄方可免尸素之讥若汲汲於富贵戚戚於贫贱断非载道之器也国家亦何赖有此人而用之哉

    子曰知及之仁不能守之虽得之必失之知及之仁能守之不庄以涖之则民不敬知及之仁能守之庄以涖之动之不以礼未善也

    此一章书是孔子以全德望人也孔子曰天下之理固自无穷而君子之学务求其备今有人资质明敏学识渊通於身心性命之理修己治人之道智足以知之矣由此而服膺勿失念兹在兹亦何至有初鲜终既得而复失之哉乃持循不力遂尔私欲间隔是始而得之者终必失之亦何益乎所以见道既真体道尤贵力也若夫知及之而仁又能守之德之修於内者既全矣乃於临民之际或容不庄而失之慢貌不庄而失之佻是在己巳无居尊之体民将谁敬乎所以在内者既纯在外者更当谨也至若知及之仁能守之又庄以涖之是内外之间其德交底於纯矣然所以鼓舞作兴乎民者犹未合乎义理之节文则民徒有作肃之心而不能臻夫风动之美亦岂得为尽善乎所以学无止境必至於尽善而後已也可见道合内外兼本末一有未纯即为全德之累此体道者贵乎曰进岂可以苟有所得而自足耶

    子曰君子不可小知而可大受也小人不可大受而可小知也

    此一章书是言任人之法也孔子曰天下有君子即有小人其人品原自不同而材器之异更有迥然不侔者如君子所务者远大而不屑於细微若止以一才一艺试之则将无以见其长不可也惟夫大艰难大利害则君子之德器足以胜之材识足以理之此乃其可任者也至小人所图者卑近而不知夫高远若竟以天下国家任之则必不能胜其任不可也惟夫效一官办一事则彼之智计足以筹之奔走足以副之此乃其可取者也君子小人之不同盖如此要之大受之器多厚重而小知之才多便捷若厚重者而以为庸碌之流便捷者而以为俊杰之士将恐用违其材而所关者非小也此正心穷理斯为鉴别之良法与

    子曰民之於仁也甚於水火水火吾见蹈而死者矣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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