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矣右传之七章释正心修身

    所谓齐其家在修其身者人之其所亲爱而辟焉之其所贱恶而辟焉之其所畏敬而辟焉之其所哀矜而辟焉之其所敖惰而辟焉故好而知其恶恶而知其美者天下鲜矣故谚有之曰人莫知其子之恶莫知其苖之硕此谓身不修不可以齐其家

    此一章书是释经文修身齐家之意曾子曰圣经所谓齐家必先修其身者盖言身为一家之本欲齐家者全在吾身之好恶不至偏辟耳常人任其情之所向於一家之中多失其当然之则是以所好所恶每至於一偏而身不修也如骨肉之间本宜亲爱然恩意固所宜周而私昵亦不可过当若任情亲爱而不制以义理此亲爱之偏也卑汚之人虽当贱恶然惩创固所当严而弃絶亦不可太甚若任情贱恶而不稍加寛恕此贱恶之偏也尊长本宜敬畏而亦自有一定之理使严惮而过於恐惧尊礼而一於卑谄此畏敬之偏也困苦固当哀矜而亦自有至当之情使怜之而滥用恩施恤之而流於姑息此哀矜之偏也至於平常之人或不妨偶从简易然亦必施当其可使简於为礼敖以成骄怠於为礼惰以成肆此敖惰之偏也夫亲爱畏敬哀矜皆好也贱恶敖惰皆恶也若一涉於辟则好恶遂失其正必至好一人而一於好纵有恶而不能知恶一人而一於恶纵有美而亦不知用情之偏如此可谓能修其身乎故於所好者而知其恶於所恶者而知其美此非平日克己至公至明者不能求之天下盖鲜其人矣所以俗语有云人於所生之子虽然不肖然溺爱者不明而莫知其恶於所种之苖虽然茂盛然贪得者无厌而莫知其硕彼世俗之言不可以证偏之为害乎夫好恶一偏则吾身先已不修而欲一家之中皆为感化伦常各得内外咸宜必不可得故经言齐家在修其身者正此身不修不可以齐其家之谓耳可见欲齐家者必先公其好恶身无偏蔽而後可此九族亲睦惟克明峻德之后也与

    右传之八章释修身齐家

    所谓治国必先齐其家者其家不可教而能教人者无之故君子不出家而成教於国孝者所以事君也弟者所以事长也慈者所以使衆也

    此一章书是释经文齐家治国之意曾子曰圣经所谓治国必先齐其家者盖言家为一国之本必先修身以教家而后国可治也若不能修身以为一家之观型则其家不可教矣乃欲国中共相感化而能教其国之人者必无是理故治国之君子惟修身以教家不越庭闱之中以尽纲常之理而仪型所立一国之人自相观而善而教可成也所以然者盖以家国一理耳如家有亲本宜尽孝而在我事亲之孝即为国人事君之理所以事君者不出此家有兄本宜尽弟而在我事兄之弟即为国人事长之理所以事长者不出此抚爱卑幼本宜用慈而在我爱子之慈即为国人使衆之理所以使衆者不出此夫孝弟慈三者君子亦修身以教家耳然约之为风化之原而广之即训行之准此君子所以不出家而成教於国也

    康诰曰如保赤子心诚求之虽不中不远矣未有学养子而后嫁者也一家仁一国兴仁一家让一国兴让一人贪戾一国作乱其机如此此谓一言偾事一人定国此二节书是言孝弟慈无待强为而申明敎成於国之效也曾子曰孝弟慈即所以事君事长使衆者以其理皆出於心之所诚然也试即以慈言之昔武王作书以告康叔曰为人君者保爱百姓当如慈母之保赤子盖以赤子初生每不能自言其所欲全赖为母者以至诚眞恳之心多方以求之而後得焉当其求之虽未必一一皆合然己心慊必子心亦慊其亦不甚相远矣盖此保赤之心自然而然人人皆有不待学习而能世未有为女子者先学抚养赤子之法而後嫁者也保赤如此所以使衆者可知至事君事长不又可以类推乎则所云不出家而成教於国者可於此而信而其效益可见矣如人君自尽其孝慈之道以教家使一家父慈子孝相亲相爱而皆仁则通国上下莫不观感奋发而皆兴起於仁自尽其弟之道以教家使一家兄友弟恭有秩有序而皆让则通国上下莫不鼓舞效法而皆兴起於让设使不然家无仁让之化国鲜仁让之风一人在上贪欲戾理则一国之人皆熏烝濡染悖乱之事由此而起矣夫一国之仁让起於一家而一国之作乱由於一人此感彼应其发动之机眞如矢之赴的不能止遏所以古语有云一言之失便足以败事一人之正即足以定国正此之谓也为人上者可不愼审其机而端立教之本与

    尧舜帅天下以仁而民从之桀纣帅天下以暴而民从之其所令反其所好而民不从是故君子有诸己而后求诸人无诸己而后非诸人所藏乎身不恕而能喻诸人者未之有也故治国在齐其家

    此二节书是言君子以恕教人而後可成教於国也曾子曰一人定国亦以一国之大惟从一身之所好耳试观尧舜非唐虞之一人乎内存仁心外行仁政是以仁帅天下也而彼时之民皆欢欣鼓舞莫不相亲相爱而从其仁桀纣亦夏商之一人也存心惨刻行政残虐是以暴帅天下也而彼时之民遂相欺相凌而从其暴由此观之君身为表率之原上行下效自有不期然而然者若所好者在暴而所令者乃在仁其所令虽未尝不善然与所好者相反矣民虽至愚断不可欺岂肯从之哉民惟从好不从令如此所以在上之君子惟先反求诸己而己已有是善而後劝人以进於善己无是恶而後责人以去其恶若己不能有善而无恶辄欲求人之善非人之恶是存乎身者先己不恕如是而欲感动其心使之为善以去恶决无是理也合而观之身者乃一家之表率家者乃一国之观型故治国者即在修身以教家断未有舍齐家而别求所以治国者也

    诗云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宜其家人而后可以教国人诗云宜兄宜弟宜兄宜弟而后可以教国人诗云其仪不忒正是四国其为父子兄弟足法而后民法之也此谓治国在齐其家

    此四节书是引诗以明齐治之一理曾子曰徵化必起於近而考理则证诸古齐治之一理即验之诗而无不合也周南桃夭之诗有云桃之夭夭言少好也其叶蓁蓁言美盛也之子于归言女子乘此时而归於夫家也宜其家人言有令德以善一家之人而无不相宜也夫诗人之意虽言女子之被化为人君者若能修身教家以宜其家人而後可以教一国之人各宜其家人焉如不能宜家其将何以教国人乎又小雅蓼萧之诗有云一家之中弟恭於兄谓之宜兄兄友其弟谓之宜弟兄友弟恭无不相宜此乃彼此相感之善也诗人之意虽美诸侯之令德为人君者若能修身以教家能尽为兄为弟之道而无不宜而後可以教一国之人使之各宜其兄弟焉如不能宜其兄弟其将何以教国人乎又曹风鳲鸠之诗有云人君一身其见乎礼仪者若皆周旋中礼无有差忒则能表正四国而天下之观法在是矣诗人之意虽美君子之常度为人君者若能父慈子孝兄友弟恭足以为一家之法则而後一国之民皆来取法凡为父子兄弟者无不慈孝友恭而四国皆得其正焉如不足为法而民将何以取法乎三诗所言虽有不同而齐治之理则一可见教国即在齐家而民法即在足法经文所谓治国在齐其家者正以此也然则欲治其国亦惟修身以齐其家可耳

    右传之九章释齐家治国

    所谓平天下在治其国者上老老而民兴孝上长长而民兴弟上恤?而民不倍是以君子有絜矩之道也此一章书是解释经文治国平天下之意曾子曰圣经所谓平天下在治其国者盖言由家以及国由国以及天下其势虽有远近之殊而人心则本无不同之理故以天下之大而以一人平之诚有藉於化导之权与斯民之心相感动焉耳如上以事老之道在家而孝其父母此初无意於民之孝也而国之民遂皆兴起而孝其父母焉是老老之心同也上以事长之道在家而弟於兄长此亦无意於民之弟也而国之民遂皆兴起而弟於兄长焉是长长之心同也如上於一家之中抚爱其?幼此亦无意於民之不倍也而国之民遂皆效其诚求而无有倍之者焉是恤?之心同也夫孝弟慈三者上行下效如此是一国不异於一家也而天下岂异於一国乎是以平天下之君子固有道以处此因其同然之心处以各足之理使天下凡有孝弟慈之愿者皆如一人之心而无弗齐亦犹匠人制器絜之以矩而无不方也此道之所以约而易操也

    所恶於上毋以使下所恶於下毋以事上所恶於前毋以先後所恶於後毋以从前所恶於右毋以交於左所恶於左毋以交於右此之谓絜矩之道

    此一节书是释絜矩之义曾子曰人之制器必度之以矩而君子处物则度之以心盖一人之心无殊於千万人之心也如上下四旁位虽不一其心则同设使在我上者以无礼加我乃我所不欲也即以此心度量在下者之心而亦不敢以无礼使之在我下者以不忠事我亦我所不欲也即以此心度量在上者之心而亦不敢以不忠事之以此心而度之於前後或在我前者我恶其以不善待我即不敢以前之加於我者以先後或在我後者我恶其以不善待我即不敢以後之待乎我者以从前以此心而度之於左右如在右者以我之所恶加於我便以此度在左者之心而毋以交於左如在左者以我之所恶加於我便以此度在右者之心而毋以交於右是盖以人比己以己度人故上下四旁均齐方正此乃谓之絜矩之道也人君诚用此道以治天下以一己之心度人之心则天下无不各得其所而无有余不足之憾矣平天下之道宁外此与

    诗云乐只君子民之父母民之所好好之民之所恶恶之此之谓民之父母诗云节彼南山维石岩岩赫赫师尹民具尔瞻有国者不可以不愼辟则为天下戮矣此二节书是引诗以申能絜矩与不能絜矩之意曾子曰絜矩之道不外乎民情而已南山有台之诗云有德而可乐之君子即是民之父母盖以君子居民之上其势原尊而不亲而诗以父母称之者盖以民心为己心与民同其好恶耳如饱暖安逸民之所好也君子则因其所好而好之多方区处务使之遂饥寒困苦民之所恶也君子则因其所恶而恶之竭力经营必为之去夫曲体民情如此即与父母之怜恤其子无异宁不谓之民之父母乎能絜矩之效有如此又小雅节南山之诗云截然高峻之南山其上之石岩岩而特立今尹氏既为太师其势位之显崇赫赫然与高山无异亦百姓之所瞻视也盖言有国者既为民所瞻仰即当於幽独之中时加谨愼事事务合乎民心以协好恶之公若不能絜矩惟徇一己之偏而辟焉则衆叛亲离自容无地而为天下戮矣此不能絜矩之害又如此

    诗云殷之未丧师克配上帝仪监于殷峻命不易道得衆则得国失衆则失国

    此一节书是言天命因乎民心也曾子曰好恶所关得失非细大雅文王之诗云当殷先王未失其衆之时亦曾对越上帝受天眷命而为天下主迨纣失人心天命乃因之而去今我周子孙宜以殷为监知峻大之天命不易保而常怀凛凛也诗人之意盖言上天之命去留无常惟视乎民心之向背为人君者若能絜矩与民同其好恶以得衆心即民之父母故得国若不能絜矩但徇一己之偏以失衆心即为天下戮故失国观诗所言信乎峻命之不易而有天下者可不思所以得民心而保天命乎

    是故君子先愼乎德有德此有人有人此有土有土此有财有财此有用

    此一节书是明君子得衆得国之故也曾子曰民心之向背天命之去留系焉可见得失之机诚不可以不愼而其切要者惟在德耳是故在上之君子虽无不当愼而必先从念虑之隐微检点精密不使己之德稍有昏昧此乃致谨於好恶之原而为絜矩之本也惟慎德则有德矣有德则衆心观感皆归诚向化而有人有人则版籍毕收疆宇益广而有土有土则则壤成赋任土作贡而有财有财则经费不缺度支自裕而有用夫人土财用自在天下而惟德之既愼则能有之平天下之君子可不先知所愼哉

    德者本也财者末也

    此一节书是言德为平天下之要务也曾子曰人土财用皆因德而有可见德为治平之本而衆务之所从出也若财者虽经费所需必不可少然有德自足以致之特治平之末耳夫德既为本则在所当急财既为末则在所当缓是以君子先愼乎德也

    外本内末争民施夺是故财聚则民散财散则民聚是故言悖而出者亦悖而入货悖而入者亦悖而出此三节书是申言德为本之意曾子曰德本财末则当先愼乎德矣若将此德置之度外不加谨愼反将财视为分内惟行聚敛彼在下之民见上之所为如此莫不转相效尤以争夺为事则是在上者争鬭其民而施之以刼夺之教也盖天地之生财止有此数上既聚歛则下必困穷争夺之起亦势所必至耳故为上者外本内末而聚财於上则民必离心解体而怨叛於下未有财聚而民不散者也若内本外末以散财於下则民必同心爱戴而归诚於上未有财散而民不聚者也且民散则财不终聚又有不爽者如以言加人悖理而出则人必悖理而应之是悖出亦悖入也况财货为民命之所关倘额外加徵取之无度则民贫盗起终难保守是悖入亦悖出也夫始焉财聚则民散究之民散而财亦不能聚是民与财两失之矣平天下者可不务愼德而以聚财为戒乎

    康诰曰惟命不于常道善则得之不善则失之矣此一节书是言民心即天意也曾子曰出入聚散之间可以见民心亦可以识天意矣康诰有云上天之命去留无常盖言人君一念而善则天命以此而得一念不善则天命以此而失夫善者即能絜矩以散财而得民心之谓也不善者即不能絜矩以聚财而失民心之谓也观天命之去留总因乎民心之得失信乎欲凝天命者不可不思所以固结民心也与

    楚书曰楚国无以为宝惟善以为宝舅犯曰亡人无以为宝仁亲以为宝

    此二节书是引古人之言以证内本外末之义曾子曰内本外末即考诸古人之言亦无不相合者昔楚书中王孙圉聘於??大夫赵简子以楚之白珩为宝几何为问王孙圉对曰楚国不以白珩为宝惟以有德之善人能利生民而安社稷者为宝夫楚之所宝不在金玉而在善人可谓知内本外末之辨矣试再观舅犯之言昔?文公为公子时避骊姬之难出亡在外後至秦其父献公薨秦穆公使人吊之且劝以兴兵复国为?君於是文公之舅子犯教文公对曰出亡之人不以富贵为宝惟以仁爱乎亲为宝意以当亲丧之时不能尽哀痛思慕之心而遂兴兵争国虽得国不足宝也夫?之所宝不在富贵而在仁亲亦可谓知内本外末之辨矣可见德本财末覇者之臣尚能知之而尚能言之况人主以天下为家而岂区区以财货为宝哉

    秦誓曰若有一个臣断断兮无他技其心休休焉其如有容焉人之有技若己有之人之彦圣其心好之不啻若自其口出寔能容之以能保我子孙黎民尚亦有利哉人之有技媢疾以恶之人之彦圣而违之俾不通寔不能容以不能保我子孙黎民亦曰殆哉

    此一节书是言用人先当择相也曾子曰天下之安危系乎人才之进退人才之进退视乎相臣之贤否必相臣公忠无我而後用舍得宜国家蒙利也周书秦誓有曰相臣之任不必观其技能当先观其心术若有一个臣挺然独立断断焉眞诚纯一初别无技能但其心则休休焉平易寛弘淡然无欲粹然至善其量之大如能容受天下之善焉见人之有才能则爱慕之心如己之有才能见人之俊美通明而有彦圣之德则眞心好之不但形诸口中称赞之词此非虚慕延揽之名盖以天下之才德为己之才德而实能容之矣若用之而为大臣将见羣贤并进庶绩咸熙必能保我子孙使长享禄位必能保我黎民使长享太平岂非社稷之福邦家之光尚亦有利哉若使居百寮之上而无断断之诚乏休休之度见人之有技也则恐其愈己而妬忌憎恶使之不得効用见人之彦圣也则多方计较拂抑阻滞使之不得通达此其心私量狭实不能容受天下之才德若误用为大臣必至君子道消小人道长用舍颠倒国纪废坏子孙黎民如何能保其长久不亦岌岌乎危殆之甚哉秦誓之言如此可见平天下在用人用人在立相相臣之心有公私即天下之势有安危其间操进退之权而得好恶之正者是在仁人矣

    唯仁人放流之迸诸四夷不与同中国此谓唯仁人为能爱人能恶人见贤而不能举举而不能先命也见不善而不能退退而不能远过也好人之所恶恶人之所好是谓拂人之性菑必逮夫身

    此三节书是言仁人好恶之公而历指其不公者以戒之也曾子曰媢疾之人妨贤病国如此使人君或为私意所牵畧存姑息则贻害有不可胜言者惟仁德之主至公无私深恶此媢疾之人於是放弃流徙之且迸逐之於边远之地不与之同处中国其深恶而痛絶之如此正孔子所谓惟仁人能爱人能恶人也盖小人不去则君子不进絶小人正所以安君子惟吾心纯乎天理之公故好恶皆得其正此用舍之尽其道而能絜矩者也若夫明知贤人之可好而不能举或举之延缓而不能早是以优柔之心待贤岂不是慢明知不善之可恶而不能退或退之姑息而不能远是以寛纵之心养恶岂不是过夫善善而不能用恶恶而不能远皆絜矩而未能尽其道者也甚且有奸邪谗謟之人本人之所共恶者?喜其顺己而好之忠良正直之人本人之所共好者?怒其违己而恶之夫好善恶恶乃人之本性如此好恶倒置是谓拂人之性既拂人性必失人心既失人心必失天命菑害及身有必然者又何足以语好恶之正哉盖好恶得当则贤才用而国家以昌好恶不当则小人进而菑害以至可见人君之好恶所关於天下者甚重而用人之不可不絜矩也

    是故君子有大道必忠信以得之骄泰以失之

    此一节书是总言得失之几而见絜矩之必本乎君心也曾子曰仁人之能好恶如此不仁之不能好恶如彼得失之几相去悬絶者以其存心有不同也是以君子有此絜矩之大道以平天下其得其失非可外求良由一己之心即千万人之心以心推心自能无间必也忠以尽己而不欺信以循物而不伪吾心之中浑然天理由是见之好恶各当其可而絜矩之大道以之得矣若或骄焉而矜夸自尊泰焉而纵侈自恣则一心之中私意充塞由是任情拂性倒置乖张而絜矩之大道以之失矣得失之几捷如影响然则平天下者可不勉於忠信以求尽其所以絜矩者哉盖天人去留之几皆决於吾心理欲之介可见荡平大道不外一心信乎絜矩为平天下之本而君心尤絜矩之本与

    生财有大道生之者衆食之者寡为之者疾用之者舒则财恒足矣

    此一节书是明足国之道在乎务本而节用也曾子曰积贮者天下之大命君子亦不能舍此以为国但自有正大之道可以生财而不以私意为聚歛之术耳其道惟何财产於地亦由於人若力作者少则地利不尽财何由生必也以九职任万民以三农生九谷国无游民则惰游禁而生之者衆矣官役廪禄皆百姓之脂膏公家之帑藏若冒滥者多则供应浩繁财从此匮必也位无冗员官无冗食则耗蠧絶而食之者寡矣农事有时失一时则三时之功尽废必也轻省徭役使得尽力南亩则出作入息不夺其时而为之者疾矣国家制用量入为出不量出为入必也撙节用度停止无益之费则耕九余三蓄积有方而用之者舒矣夫生衆为疾既有以开其源食寡用舒又有以节其流公私咸给君民各足此乃经国久远之规模岂但一时之饶裕哉要之财可生而不可聚聚则剥民生以自奉生则因天地之自然平天下之大道即理财一节自与後世富强之谋异矣

    仁者以财发身不仁者以身发财未有上好仁而下不好义者也未有好义其事不终者也未有府库财非其财者也

    此二节书是发明内本外末之意也曾子曰仁德之君知生财之大道不在专利则不私其有而自享安富尊荣之奉此是舍财以发达其身也不仁之君不知生财之大道专利於上而朘民以生由是天下离心而有败国亡身之祸此是舍身以发达其财也散财聚财利害之迥絶如此且仁者以财发身终未有无财者也盖君以是心爱民之谓仁民以是心报君之谓义上不好仁而下不好义者有矣未有轻徭薄赋上以爱惜黎元为念而下不知感激爱戴各输忠悃好义以报効者也下不好义因之不终其事者有矣未有好义而於分所当为之事不踊跃趋赴竭力以图其成者也至於好义则力之出於己者且不惜而况府库之财君所积贮未有不为之防护保守而财不为吾有者也上一好仁而其效如此盖仁者通天下为一身不问有无不言多寡天下之滋荣即一身之滋荣上以此爱下下以此报上散财之效不大彰明较着耶人主安可以不务志仁乎哉

    孟献子曰畜马乘不察於鸡豚伐冰之家不畜牛羊百乘之家不畜聚敛之臣与其有聚敛之臣宁有盗臣此谓国不以利为利以义为利也长国家而务财用者必自小人矣彼为善之小人之使为国家菑害并至虽有善者亦无如之何矣此谓国不以利为利以义为利也此二节书是反覆义利之辨见用人理财之原相合也曾子曰鲁大夫孟献子之言曰人臣初仕为大夫家畜马乘己食君禄不当理论鸡豚小事侵民之利卿大夫以上丧祭得以用冰之家既有厚禄不当又畜养牛羊侵民之利至若卿有采地可出兵车百辆之家其赋税所入自足以供给用度不当养畜聚敛之臣剥下奉上夺取民财与其有聚敛财货之臣宁可有盗窃府库之臣盖盗臣但能伤己之财而聚敛之臣则至於伤民之命也献子之言虽为有家者训而实为有国者言此谓有国者不可专利於己以利为利但当公利於民以义为利也且夫以利为利果真利乎哉大凡人君长国家而务财用者岂是君上之本意必有小人借此希宠干进倡为富国之说以导之人主不察其掊克之害以为长策付之重任不知小人之使为国家专事聚敛民穷财尽上干天怒下失人心天菑人害杂然并至此时即有善人君子极力挽回而事势已去亦无可如之何矣求利未几害即随之此谓有国者不当以利为利而当以义为利也总而论之平天下在絜矩絜矩在公好恶公好恶之要不出理财用人二端诚能愼德以清其原忠信以立其诚操用舍之公严义利之辨则得国得衆不外是祈天永命亦不外是将格致诚正至此有实功修齐治平至此有全效所谓明德新民信乎其能止於至善也哉

    右传之十章释治国平天下

    日讲四书解义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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