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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将错认人欲作天理仁不熟则天理或牵制于人欲下章四个强哉矫俱包此意在内学者看此章书必须玩味下章方知中庸不是真不可能的然所以必先説此章者要人知中庸是一个至难的方才知下章之强必不可少今且就中庸之难处细细体会假如吾辈遇一件事去处分不是过便是不及或过于刚或过于柔或过于厚或过于薄以至丰俭烦简语默张弛种种易偏如何得恰好即这件事处得恰好了那一件事来照依这件事处之又差了即同是这件事今日处分得恰好明日照依今日处分又差了如夏葛之不可用于冬渴饮之不可用于饥不是见不真便是立不定不是囿于气禀便是溺于习俗不是蔽于私意便是累于私欲真个是不可能以顔子之资禀尚且云仰之弥高钻之弥坚瞻之在前忽焉在后也只为这个中庸是难能的而况中人以下乎知道他这様难便当思如何方能见得真如何方能立得定如何方能不为气禀习俗做主如何方能不为私意私欲牵制若非下章之强安能到得所以子思将夫子告子路之言述于此章之后其指示学者之意可为深切着明矣更有一説明季讲学家恶当时之多乡愿往往谓中行不易学恐其流入乡愿不如且学狂狷狂狷虽有病痛然却不失圣门气味是因中庸不可能便不去求能也此大不然当日圣门狂狷皆是学中行者也学中行不成仍旧是一狂狷若主意只要做狂狷其病有不可胜言者矣千古圣学只有求中一法

    子路问强章

    这一章承上章中庸不可能言必如夫子告子路之强然后中庸可能中庸之所以不可能者只是不强不强不但是懦弱有血气之刚而无徳义之勇便算不得强子路平日夫子以好勇过我儆之以兼人抑之以不得其死戒之以暴虎凭河责之其病痛正在血气用事此处问强便见其习气融释未尽犹然行行气象也夫子以三端问之犹之子张问达而先诘之曰何哉尔所谓达者南北之强气质之偏也而强者学问之正所以变化其气质也寛柔以教与诲人不倦不同不报无道与犯而不校不同寛谓不拒人而皆有以教之故注谓之含容柔谓所教者不强其从故注谓之巽顺此不是中道如夫子不愤不启不悱不发而又有不屑之教诲彼皆不管而一于寛柔不报无道不论当报不当报亦非中道如夫子云以直报怨礼兄弟之讐不与共国父母之讐不与共戴天彼皆不管而一于不报此其人皆自以为能忍人之所不能忍乃天下之大力量也而不知其囿于风气也此君子是泛言与下文和而不流之君子有别居之是以其强自处非居其地也衽金革之衽是借用字有习而安之意人以为危者彼以为安也衽金革不定是用兵乃借以状其乐祸之情死而不厌亦非必定死言其虽至死而不悔也如后世游侠刺客之徒皆是此其人自以为能为人之所不能为乃天下之大力量也而不知其囿于风气也章句于上节则曰君子之道于此节则曰强者之事有彼善于此之意然要之皆为风气所束缚桎梏不能自脱虽自负为强由成徳之君子观之则皆天下之至弱者耳非学者所当强也学者所当强则亦学君子而已君子之强在理不在气在以理自胜不在以气胜人故有时与人同是谓和和则易流而君子不流此理不可夺也有时与人异是谓中立中立则易倚而君子不倚此理不可夺也以至处穷处达境不一而君子之不变则一此理无之而可夺也就其知之明则谓之能择而非如是之强则不能择就其行之力则谓之能守而非如是之强则不能守义至此然后精仁至此然后熟岂南北之强所可同日而论哉中庸之不可能者必如是而后可能也此中和与首章中和深浅不同故蒙引云和与中立字轻与下文国有道国无道一例强处全在四不字上又曰中立者无依而独立也此中字浅与中庸之中不同中立犹未是强必至于不倚乃为强也又曰和者柔徳也中立者刚徳也皆説得最明明季讲家有谓此中即无过不及之中者谬矣又有谓和而不流者和而不一于和同而能异也中立而不倚者中立而不一于中立异而能同也此説蒙引已辨其非谓其太拘于对偶况朱子或问讲不倚之义専以独立不仆言与蒙引所谓伯夷孔子举世非之而不顾意同又何必立异也不变塞章句谓塞未达也明季讲家有以塞为韬敛晦藏不自表暴之意者大谬又有以不激不随为不变未达之所守者亦未尽陈几亭曰不变塞非处通显之地不改寒素风也若然一杨绾耳何当于中庸之强哉葢致主匡时君子塞时之素心其用也必尧舜君民如伊尹之于汤此之谓不变以几亭之説推之则不变平生之所守亦是此尧舜君民之念百折而不磨不但不谄屈己也学者读这章书须要辨别血气之强与徳义之强如南之以忍胜人北之视死如归亦能不以富贵贫贱移易其心其力量尽好然不得为君子之强者彼所守者气也若君子平平常常只是于天理上立得脚定便为成徳之人继往开来使中庸之统不絶于当世者必归此等人故血气之强不可有徳义之强不可无

    或疑南方之强是黄老学问此亦不必限定黄老固是南方之强而南方之强不必皆黄老黄老以屈为伸却有机械只是南强中之一种

    明季讲家以和不流为处众之道中立不倚为持己之道大全蒙引俱无此説看来处众亦有和处有中立处持己亦有和处有中立处不必如此分

    大全朱子以四者为能择能守后事似与章句不同然必能择能守而后进于强亦必有如是之强而后可为真能择真能守朱子之説固未尝矛盾也素隠行怪章

    这一章因上数章分言知仁勇以为入道之门至此合言以结之自民鲜能久矣至此只如一章民鲜能与惟圣者能之正相照应前言道之不明不行由知愚贤不肖之过不及然未详言贤知之过如何愚不肖之不及如何此章言素隠行怪便是贤知之过遵道而行半涂而废便是愚不肖之不及至舜之知回之仁告子路之勇合之便是此章之圣大抵道厎于中尽于圣圣只是中之至夫子虽不敢以圣自居然必揭出一个圣者见天下只有一条正路犹孟子言法尧舜而已矣素隠朱子谓如战国邹衍推五徳之事后汉谶纬之书便是行怪三山陈氏谓如于陵仲子申徒狄尾生之类是也此隠字是隠僻之隠是常道之外者下章费隠是隠微之隠乃常道之中者蒙引谓一邪一正字同而义不同最是言后世有述则当世可知时解谓后世圣逺言湮故易惑此近凿这种人能知人所不能知能行人所不能行似犹愈于半涂而废者然过犹不及彼所谓人不能知且行者皆人所不必知不必行者也遵道而行半涂而废章句谓此其知虽足以及之而行有不逮大全朱子则曰半涂而废是其知处不亲切故守得不安稳互相发明半涂而废与孔子所谓画孟子所谓进鋭退速其病不同及其归亦一而已这一种人亦是学问中人所以谓之君子然究其归是亦愚不肖也故云峰胡氏谓此君子是泛言与下文依乎中庸之君子以成徳言者不同隠怪是失之过半涂而废是失之不及各是一病时説有谓半涂而废是好竒之心所使终归于隠怪者非也若隠怪之中又自有过不及之病如尾生之信则失之过如黄老之清浄则失之不及然本文之意则总谓之过也吾弗为之吾弗能己只是言道之所在吾弗敢过道之所在吾弗敢不及即学不厌之意至诚无息是朱子推言之非夫子口气既言弗为弗己又举君子言之者葢言彼一过一不及皆非吾所安吾之所学者其惟君子乎君子即圣者圣非吾所能及然不敢不勉这一节虽若歉焉不敢自居实有必欲到此地位之意犹孟子言乃所愿则学孔子也勿竟推开依与遵不同存疑谓依是出于自然不着力遵则着力也最明依乎中庸句依注与素隠行怪对照中庸虽兼无过不及然此却只对过一边説遯世不必是避世只是与世相违如天山之相望而不相亲不悔不但是不改操亦不动念又不见有心把持道在我自忘显晦高中元曰言遯世又言不见知者葢身遯而名犹彰彼好名者犹能甘之惟身既遯人又不知乃人所甚不堪者顾泾阳云不悔与人不知而不愠有辨愠者是已而非人悔者狥人而忘己不愠自反之至也不悔自信之至也然遯世不见知圣人止不悔而已老子谓知我者希则我贵矣多了我贵一层意思便非皆説得最有味遯世不见知句依注与半涂而废对照处穷如此则处达可知时解有谓依中庸句当与素隠遵道二句应遯世句当与有述半涂二句应其説甚谬与章句相悖双峰饶氏又谓依乎中庸未见其为难遯世不见知而不悔方是难处将二句强分难易蒙引浅説因之遂谓必至遯世不悔方是知尽仁至皆非章句意能依自能不悔所谓既无虚假自无间断也何难易之可分哉注中知之尽数句总承上来不专承不悔説唯圣者能之勿説得太高圣只是尽其性之所固有人自不能如圣耳弗为弗己求至于是而已学者读这章书要知天下道理止有一个中中到极处便是圣天下更没有两条路可走只皆因气拘物蔽非过则不及遂做成一个世界不但素隠行怪与半涂而废互相飞刺就素隠行怪中又自有许多様不同半涂而废中又自有许多様不同总之皆离乎中而已圣贤千言万语只是要人寻这个中须是以戒慎恐惧之心做知仁勇的工夫以圣为中之的求其必至于是切不可被气禀物欲做主走到那两路上去

    按末节与弗为弗己对看是安勉之分与隠怪半涂对看是中不中之分此章正意重在中不中上君子之道费而隠章

    这一章言道无不在以申明不可离之意所以归之君子者以君子为能不离乎道也其实章内只就道言不就君子身上言费而隠讲家谓子思因素隠之徒求道于虚无寂灭故特指而言之曰君子之道非徒隠也乃费而隠也此説似是而非中庸之作为知愚贤不肖之过不及而作也岂专为素隠一流哉费隠皆就理言不可认气为费认理为隠自夫妇之愚以下皆就费言而隠即在其中夫妇之愚不肖是夫妇中愚者不肖者愚不肖所知能如事亲敬长之类圣人所不知不能朱子曰人多以至为道之精微处若精妙处有所不知不能则与庸人何异至乃是道之尽处不知不能是不要之事又曰夫妇之与知与能是万分中有一分圣人不知不能是万分中欠一分皆説得至妙天地之大以道言不以形言圣人也尽不得天地也尽不得是语其大而其大无外莫能载也愚不肖所知所能即是是语其小而其小无内莫能破也何等様昭著何等様活泼故复举鸢鱼之诗申言之鸢鱼之飞跃气也当飞当跃者道也是随举一物皆可见道不可泥在鸢鱼上林次崖尝推言之曰日月星辰风雨露雷一鸢之飞也水火土石山川动植一鱼之跃也自人言之大而君臣父子小而起居食息幽而暗室屋漏显而宗庙朝廷亦一鸢鱼之飞跃也自此章言之夫妇之能知能行此鸢鱼也圣人天地之不知不能此鸢鱼也此理流行天地间真随处充满无少欠缺亦无滞碍尧之则天以此则也舜之无为而治以此治也周公之制礼作乐以此制作也夫子之一贯贯此也顔之箪瓢乐此也点之瑟见此也孟子之必有事程子之主敬所以求乎此也要如此推开看方妙子思谓之察程子又谓之活者何也使道有一处不到则微而不着滞而不活矣道则无处不在岂不察甚岂不活甚泼泼地是赞其活也末节章句谓结上文造端夫妇结夫妇与知能及语小莫能破察乎天地结圣人不能知行及语大莫能载而鸢鱼一节兼大小言者亦总结在内这造字察字都不是用力字讲家有欲将末节作君子体道之功者非也下数章方就君子所以体道者言之此章则皆就道体言耳今日学者看这章书总要晓得道无处不在何处可容吾放肆何处可容吾怠惰真所谓昊天曰明及尔出王昊天曰旦及尔游衍虽欲顷刻离之而不可得知其造端夫妇则隠微之功不可无知其察乎天地则扩充之功不可无须刻刻体认处处检点方不负子思一防吃为人之意此章所谓大即后所谓洋洋所谓大徳敦化也即前所谓中所谓天命之性也此章所谓小即后所谓优优所谓小徳川流也即前所谓和所谓率性之道也大是万物统体一太极小是万物各具一太极大处有费隠小处亦有费隠大全云峰胡氏及蒙引皆以隠为天命之性费为率性之道此未是存疑不主其説朱子语类亦尝辨之云不当以中为隠以和为费又有谓隠即莫见乎隠之隠此与看作索隠之隠者同一谬也莫见乎隠之隠以心言费而隠之隠以道言索隠之隠是常道之外者费隠之隠是常道之内者何得牵合

    章句谓末节是结上文而或问中所谓夫妇之际隠微之间一段又却似就工夫言故时文多淆惑不知或问是就言外説不得以此乱章句正防

    道不逺人章

    这一章因上章説道如此其费恐人以濶逺求道故言道不逺人朱子曰道不逺人三句是一章之纲下三节是解此三句然要处又在道不逺人一句葢此道常昭著于日用常行之间初无高逺难行之事若欲离人事而求之高逺便非所以为道所谓道在迩而求诸逺也自伐柯以下章句取张子正蒙之言分三节各自一意近日讲家俱谓三节相承重在违道不逺一句而伐柯一节则为忠恕发端丘未能一节则详言忠恕之事此非章句意葢论道理则忠恕子臣弟友皆相贯通但夫子立言之意一则以治人言之一则以爱人言之一则以责己言之每节各言一事不当牵合故大全云峰胡氏及浅説皆依章句截然作三事看学者不当从晚近之説而轻议章句也君子以人治人史氏谓犹云君子以在己之道自治其身此于理固无碍然治人就教人言章句甚明不必立异史氏又谓章句之所谓众人非庸众之众虽尧舜之圣亦众人中之人耳改非畧改而不必至于至善之谓若畧改而即止则孝不必十分孝忠不必十分忠皆可止耶虽尧舜之孝亦不逺人之道耳孝未至于尧舜便是为子之道未尽而云峰胡氏则曰以众人望人不敢遽以圣人责人也二説似不同然云峰所谓不敢以圣人责人者不敢以圣人之大而化者责人耳若至善恰好处则是众人之所能知能行者岂有不至于此而遽止之理虽曰因上章之言极其广大故就笃实处言之而非为拙工改废绳墨也二家之説原不相碍改而止亦非止而不教只是至善恰好无可增损若提撕警觉则固无止时也论语中庸言忠恕不同论语是圣人之忠恕中庸是学者之忠恕恕之熟者方是仁乃张子谓以爱己之心爱人则尽仁何也蒙引曰谓之尽仁者即孟子所谓求仁莫近焉之意施诸己而不愿亦勿施于人止是恕而章句谓是忠恕之事者朱子曰忠恕二字离不得方忠时未见得恕及至恕时忠行乎其间子臣弟友大全或问蒙引浅説皆主夫子自己之子臣弟友言不是泛説葢夫子虽未尝为君而有臣然古人君臣字多通用凡卑之于尊仆之于主皆有臣义自庸徳下有主君子之道言者有谓是孔子自责自修之事者蒙引云慥慥赞美之词不应夫子自言而自赞美今当断自庸徳之行以下为正言君子之道谓己之所未能者皆君子所已能而自勉之意则在言外以子臣弟友之事体之于身者庸徳也庸徳则行之而践其实无虚饰也以是道而责之于人者庸言也庸言则谨之而择其可无虚词也庸徳易至不足况愈行则愈见不足有不足则不敢不勉庸言易至有余况愈谨则愈见有余有余则不敢尽谨之至则是其言也兢兢顾其行而惟恐其不符行之力则是其行也兢兢顾其言而惟恐其不逮此二句是承上文意而衍之非又深一层正所谓慥慥也三节各就一事言不相蒙而皆以见道不逺人之意彼素隠行怪者不知此而日求之荒唐虚渺则虽曰治人也适以乱之而已虽曰爱人也适以害之而已虽曰自责也适以自弃而已即有志于圣人之道而不知于庸行之常渐次求之遽希乎圣神之域亦非所以治人爱人责己也读这章书可见道不外人伦日用之间人之所以为人全在乎此不可须臾离今日学者病痛不在逺人只患在于当知当行之道不肯去笃实用功全被气禀物欲做主是将不得为人岂但逺人而已切宜猛省

    此章以费之小者而言而总注谓丘未能一者圣人所不能此句要看得好此是就小处看亦有圣人所不能虽借前章之语而实与前章不同勿泥看君子之道辟如行逺章

    这一章言进道之序自道不逺人章至此乃是一步一步双峰饶氏谓其迤放开者谬葢道不逺人章因上章説得濶了故特説个人字则已切矣然曰人则见在未来皆人之所当尽也故又説个位字则益切矣然曰位则髙卑逺迩皆位之所有也故此章又説个自迩自卑则愈切矣合诸章看子思一叚吃为人之意何等细密君子之道道字即道不逺人之道存疑谓是进为之道与大学之道道字一例看者非行逺自迩登髙自卑方言进为之道或问甚明髙卑逺迩明季讲家俱云未达即是卑迩既达即是髙逺髙逺即寓于卑迩之中卑迩之外无行逺登髙之道此説不是依此则似以髙逺属隠卑迩属费玩后章总注云此前三章以其费之小者言则知此章髙卑逺迩俱当就费上説夫妇所与知与能者卑迩也天地圣人所不能尽者髙逺也且并不必説到天地圣人所不能尽葢此章因上章説个位字而位之内有髙卑逺迩之不同故又以其序言之则此髙逺只是位内之髙逺防引云自知之始而渐至于知之尽自行之始而渐至于行之极自戒惧而约之以至于至静之中无少偏倚而其守不失自谨独而精之以至于应物之处无少差谬而无适不然又如始于洒扫应对而终于穷理尽性始于齐家中于治国而终于平天下皆行逺自迩登髙自卑之类也存疑曰理无逺迩髙卑自人之所见而有不同此皆説得极明然则以兄弟妻子为卑迩父母为髙逺何也葢人子之事父母固在妻子兄弟之先然使不能聚一家之欢心以事其亲父母如何肻顺故以此为行逺自迩登髙自卑之一事在诗意本云虽妻子好合如鼓瑟琴必兄弟既翕而后和乐且耽则是兄弟真能宜室家乐妻孥者也因兄弟及妻子子思引来乃以和兄弟宜妻子对言之兄弟既翕和乐且耽则是能宜尔室家矣妻子好合如鼓瑟琴则是能乐尔妻孥矣此断章取义也和之宜之不要看粗了修身刑家潜孚黙感非尽格致诚正之功者难言之暗室屋漏有一愧怍焉不能宜而和也夫顺父母宜兄弟和妻子皆庸徳耳皆素位中所当然耳然髙卑逺迩之不可紊如此则庸徳之中犹不可不循其序也况欲求之庸徳之外哉素位之中犹不可不循其序也况欲求之素位之外哉学者读这章书要知圣贤学问最怕是躐等凌节夫子一生自十五志学至从心不逾步步有次序教顔子博文约礼必循循善诱天下没有无次序的学问但有一説髙逺固必自卑迩然卑迩工夫不是容易做的须时时戒谨恐惧临深履薄人一己百人十己千方能得力若少有疎忽便成病痛这卑迩处便阻住了

    鬼神之为徳章

    这一章重在诚字自道不逺人以下三章因上言费隠而指其切近者以示人恐求道者之鹜于广大也此章又因上言费隠而指其真实者以示人恐求道者之饰于虚伪也故此章诚字乃一篇之归宿其以鬼神言之者葢道不离乎形气前以鸢鱼言道即物之形以见道也此以鬼神言道即物之气以见道也这鬼神二字与论语季路问事鬼神之鬼神不同论语鬼神是耑指天神地祗人鬼言这个鬼神是统言天地间气之灵处凡天地之春夏秋冬人身之语黙动静无非鬼神章句恐学者求鬼神于杳防故引程子之言曰鬼神天地之功用而造化之迹也又恐程子之説未见鬼神是隂阳之二气故用张子之説继之又恐张子之説未见二气之良能实一气之屈伸故又以一气贯之二气以隂阳之对待者言一气以隂阳之流行者言鬼神之为徳犹云中庸之为徳犹云鬼神之为鬼神侯氏以鬼神为形而下鬼神之徳为形而上非也盛处在下节体物而不可遗上或谓必合视不见聴不闻始见其盛非也葢此章虽兼费隠然隠字乃带言之仍重在费大抵费隠二义在第十二章本竝重自道不逺人以下八章皆重言费至下半部言天道人道乃渐归重于隠葢下学上达之义也体物与生物不同体字该生死隂阳一合而物以之始始者神之伸也隂阳一散而物以之终终者鬼之归也自体物不遗以上所言鬼神甚濶自使天下之人以下方是就无所不包之鬼神中提出所当祭之鬼神言之见鬼神随祭而随在流动充满发见昭著所谓体物而不可遗者可验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不是恍惚无定之意乃是言其无处不是鬼神此鬼神则是季路所问之鬼神神之格思之神亦是此类之神但不就祭祀言耳此四节言鬼神之无不在即是言道之无不在章句虽止就隂阳言而所指则道也末节乃归结于诚曰夫鬼神不见不闻微也而乃体物不遗若是其显而不可揜何哉葢以其实有此理其来而伸者隂阳之合也则实有是合特其合也无形与声耳其往而屈者隂阳之散也则实有是散特其散也不可得而见闻耳此其所以能始乎万物终乎万物而不可揜也鬼神体物诚体鬼神大全防引存疑皆言首节鬼神之盛未以诚言此节乃推原其所以盛明季讲家谓首节鬼神之徳即指诚言此节是申赞其盛不是推原其所以盛此误也这诚字是中庸第一个诚字子思既于此发其端至下半部乃极言之葢非诚则中庸三达徳五达道皆虚学者读这章书须省察身心不可使有一毫不实真积力久到至诚地位则三达德五达道一以贯之矣至诚不是一时可到而诚的工夫则今日就要做起所谓七年之病求三年之艾苟为不畜终身不得矣切宜猛省此章鬼神固不耑以人物之魂魄言然人物之魂魄亦在其中学者所不可不知程朱之论谓人物气聚而存气散而死气之精英为心心亦有散时但才死散未尽所以有祭祀之礼王阳明谓心无生死与程朱所见不同髙忠宪甚宗朱子而此説则同阳明谓岂有贤愚善恶同归于尽者此皆涉于释氏轮回之説陈几亭尝论之曰人死而有不灭者存以为必有则古今递积日増一日矣以为必无则伯有之事甚众葢大徳无声臭而长存强厉不遽散昏防衰朽之人应时散耳斯言近似然须知大徳亦非有意长存只知有至诚无妄所谓生我顺事没吾宁也长存其自然之验耳若冀其长存而求之虚无寂灭即幸而存亦与强厉不遽散者等耳非君子正谊明道之学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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