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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浪中文网 www.zwzl.net,最快更新毛姆短篇小说全集最新章节!

整天跳舞、游泳、打网球。就这样,他结识了一个最近刚到勒阿弗尔来生活的姑娘。姑娘的父亲是在殖民地军队服役的军官,父亲去世后,母亲带她回到了自己的家乡勒阿弗尔居住。姑娘名叫玛丽·露易丝,那年十八岁。她此前一直生活在越南,因而对从未离开过法国的年轻人有一种异国情调的吸引力。一开始是亨利爱上了她,随后约翰也爱上了她。这也许是不可避免的事,但无疑又是不幸的。她是个有教养的姑娘,又是独生女,她的母亲除了养老金还有一些积蓄。显然,她只可能嫁给条件不错的小伙子。那时亨利还完全依靠父亲养活,玛丽·露易丝的母亲莫里斯太太当然完全不可能同意这桩婚事,可是他终日无事可干,比约翰有更多机会见到玛丽·露易丝。莫里斯太太身体不太好,玛丽·露易丝比她这个年纪和家世的大多数法国姑娘都有更多的自由。她知道亨利和约翰都爱上了她,她也喜欢他们,很享受他们的追求,可是她没有露出任何迹象显示她爱上了其中的哪一个。谁都不可能看出她更倾向于哪一个。她很清楚地知道亨利还没有同她结婚的条件。

    “她长什么样?”我问约翰·沙尔万。

    “她身材娇小,挺好看的,有一双灰色的大眼睛,肤色白皙,头发柔软,是深褐色的。她整个人看上去像一只小老鼠。她的相貌算不上漂亮,但也不难看,有一种娴静端庄的气质,她身上有一个特点很吸引人。那就是她很随和,很容易跟人交往。她性情单纯,不做作。让人不由得会感觉她很可靠,嫁给谁都可以做一个好妻子。”

    约翰和亨利彼此从不隐瞒任何事情,约翰坦诚地说出他也爱上了玛丽·露易丝。可是这个女人是亨利先认识的,他们心照不宣地知道,约翰是不该插一杠子的。最后她做出了选择。有一天,亨利等着约翰下班,告诉他玛丽·露易丝已经同意嫁给自己。他们约定了一旦亨利找到一份工作,他的父亲就去向玛丽·露易丝的母亲正式提亲。约翰受到了沉重打击。他被迫表现得很有兴趣倾听沉浸在喜悦中的亨利大谈他的未来规划,心里真是太不好受了。可是他同亨利的关系实在太亲近了,他恨不起他来。他也深知亨利很讨人喜欢,他不能因此责怪玛丽·露易丝。他以友情为重,老老实实地忍痛接受了他必须做出的牺牲。

    “她为什么选择了亨利而没有选择你呢?”我问。

    “他特别有活力。他是你能遇到的最快乐、最让人开心的小伙子。他总是兴致勃勃,很有感染力。同他相处从来不会感到沉闷。”

    “他有一股劲儿。”我微笑着说。

    “难以抵挡的魅力。”

    “他长得很帅?”

    “也不算帅吧。他长得比我矮,瘦得像麻秆儿似的,但是他长相也不难看,和和气气的。”约翰·沙尔万露出了很开心的笑容。“我可以毫不谦虚地说,我比亨利长得帅。”

    但是亨利没有工作,他的父亲实在烦透了他无所事事,所以他父亲写信给每一个他想得起来的人,分布在法国各地的亲朋好友们,问他们有没有什么可以给亨利做的事,无论多么低微的活儿都可以。最后有一位在里昂做丝绸生意的表兄弟给他回了信,说他的公司在柬埔寨的金边有一个分部,需要找一个年轻人去那里工作,收购当地产的丝绸。如果亨利愿意接受这份工作,他可以帮忙安排。

    虽然同所有法国父母一样,亨利的父母也不愿意让儿子远走他乡,但似乎别无他法,所以家里做出了决定,尽管薪水不多,他也必须去。他倒不是不想去。柬埔寨离越南不远,玛丽·露易丝一定熟悉那里的生活。她平时经常谈起越南,亨利便由此认定她一定会很乐意回到东方去生活。结果她说自己无论如何都不想回到那里去了,这使亨利感到很沮丧。首先,她不能丢下母亲不管,母亲的身体显然越来越差了;其次,她好不容易回到法国定居了,就决定再也不离开了。她同情亨利,但是态度坚定。由于看不到其他盼头,亨利的父亲坚决不同意儿子拒绝接受这份工作。没有办法,他只能去。约翰也很不愿意亨利离开,可是在亨利告诉他这个坏消息时,他按捺不住内心的喜悦,意识到好运在向自己招手了。亨利至少要离开五年,除非他完全无法胜任那份工作,否则很可能就会在东方永久待下去了。约翰确信过不了多久,玛丽·露易丝一定会嫁给自己的。他在勒阿弗尔的境况不错,有一份安稳和体面的职业,而她又能待在母亲身边,这些都会使她相信自己嫁给约翰是明智的。她本来也是很喜欢约翰的,只要亨利的魅力魔咒消除后,这种喜欢就没有理由不转变成爱。雨过天晴!忍受了几个月的痛苦之后,他又开心起来了。虽然没有表露出来,但他也开始制订自己的未来规划了。现在再也没有必要克制自己对玛丽·露易丝的爱了。

    没想到他的希望又突然落空了。勒阿弗尔有一家航运公司出现了职位空缺,亨利递交了申请,看来这家公司很快看中了他的申请。有一个在那家公司工作的朋友告诉他,公司一定会录用亨利的。一切已成定局。这是一家传统的老字号公司,大家都知道,一旦被公司录用,就意味着会一辈子在那里干了。约翰·沙尔万绝望了,更糟糕的是,他只能把自己的悲痛憋在心里。有一天,他公司的主管要见他。

    说到这里,约翰打住了。他的眼睛中流露出一丝苦恼。

    “我接下来要告诉你的事,我从来没有同别人说过。我是个诚实的人,做事是有原则的,我要告诉你的是我这一生中唯一做过的见不得人的事。”

    这里,我必须提醒读者,约翰·沙尔万当时穿着囚服,胸口印着他的囚犯号码,他是谋杀了自己妻子而被判刑的犯人。

    “我不知道公司主管找我有什么事。我走进他的办公室时,他坐在写字台前,抬头用探寻的目光看了我一眼。

    “‘我要问你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他说,‘我希望你保密,你的回答我当然也会一样保密的。’

    “我等待他说下去。

    “‘你在我们这里干的时间不短了。我对你非常满意,我觉得你应该可以在公司升一个好职位。我完全相信你的能力。’

    “‘谢谢您,先生,’我说,‘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现在的问题是,某位先生想要聘用亨利·勒纳尔。他特别重视员工的品行,不想用错人。亨利·勒纳尔的职责中有一项是支付公司船员的薪水,他要经手好几十万法郎的资金。我知道亨利·勒纳尔是你的好朋友,你们两家的关系也一直很近。我想要请你诚实地告诉我,这个年轻人是否值得聘用?’

    “我马上明白了这个问题意味着什么。如果亨利得到了这份工作,他就会留下来,玛丽·露易丝就会嫁给他,如果他得不到这份工作,他就会去柬埔寨,玛丽·露易丝就会嫁给我。我可以向你发誓,回答问题的不是我,而是不知哪个幽魂在借用我的名义和我的声音说话,我真的不知道从我嘴里说出来的话跟我有什么关系。

    “‘主管先生,’我说,‘我和亨利是形影不离的好朋友,我们从没分开过一个星期。我们一起上学,一起花零用钱,长大后还一起交女友,后来又一起去当兵。’

    “‘我知道。你比谁都更了解他,所以我才问你的。’

    “‘这不公平,主管先生,您这样问会迫使我背叛自己的朋友。我做不到。我不想回答您的问题。’

    “主管很精明地冲我笑了笑。他总是相信自己格外聪明。

    “‘你的回答保全了你的信誉,可是我已经明白了我想知道的答案。’随即他露出了和蔼的笑容。我相信我那时脸都白了,我应该浑身颤抖了。‘别沮丧,年轻人,你心里难受,我能理解。我们在生活中有时难免会遭遇两难的局面,一面是诚实,另一面是忠诚。当然谁也不能犹豫不决,可是做出选择是不免痛苦的。我不会忘记你在这件事上的表现,我代表那位先生谢谢你。’

    “我退了出去。第二天早上亨利收到了一封信,通知他另谋高就。一个月后,他便坐船去了远东。”

    半年后,约翰·沙尔万和玛丽·露易丝结婚了。他们的婚事是匆匆办的,因为莫里斯太太的身体每况愈下,她知道自己不久于人世,急于想要在临终前看到女儿的终身大事已定。约翰写信告诉了亨利这个喜讯,亨利回信热情祝贺他。他还请约翰千万不要为他感到内疚,因为他在离开法国时就已经知道自己永远不可能同玛丽·露易丝结婚了,现在约翰要同她结婚,他是很高兴的。他在金边可以找到一些宽慰。他的信写得很乐观。起先,约翰告诉自己,亨利是个性情多变的人,很快也就忘掉玛丽·露易丝了,现在读了他的信,他觉得他好像已经放下她了。他没有给朋友造成不可弥补的伤害。他感到心安理得。对他来说,这是个生死攸关的问题,因为他要是得不到玛丽·露易丝,他会死的。

    婚后的头一年,约翰和玛丽·露易丝过得幸福极了。莫里斯太太过世了,玛丽·露易丝继承了二十万法郎的遗产,但是由于经济不景气,货币又不稳定,他们决定等经济局势好转些再要孩子。玛丽·露易丝是个勤俭持家、柔情款款、脾气温和的贤惠妻子。她性情特别温和,在他们结婚前,约翰觉得这是她很迷人的性格特点,可是随着时间流逝,他越来越觉得她的温和是缺乏热情的表现,也显得很肤浅。他总感觉她像只小老鼠,她的沉默寡言中有一种像老鼠似的鬼鬼祟祟。她总会莫名其妙地对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过于认真,总会没完没了地忙于一些无足轻重的事情。她满脑子都是一些不值一提的兴趣,好像那个漂亮的小脑袋里再也装不下别的兴趣了。有时她会翻开一本小说要读,但极少会真的想要读完。约翰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实在太乏味了。他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个不安的想法:为这个女人做了对不起朋友的事也许并不值得。他开始为此烦恼。他很想念亨利。他竭力说服自己相信,事情做了也就做了,何况他也是事出无奈才这么做的。可是他无法平息良心的不安。现在他多么希望公司主管问他那个问题时,他给出的是不同的回答。

    然后发生了一件不幸的事——亨利染上伤寒死了。这对约翰来说是个太可怕的打击,也让玛丽·露易丝颇为震惊。她礼节性地去看望了亨利的父母。可是她既没有吃不下饭,也没有睡不着觉。她的镇定自若简直把约翰气疯了。

    “可怜的人,他从来都是开开心心的,”她说,“他一定很不想死。可是他为什么要去那儿呢?我告诉过他,那里的气候很糟糕,夺走了我父亲的生命,我说的都是认真的。”

    约翰感觉是自己害死了亨利。如果他当时在公司主管面前为亨利说几句好话(谁也不如他了解亨利),他就能得到那份工作,现在应该还活得好好的。

    “我永远都不能原谅自己,”他这样想,“我再也高兴不起来了。哦,我太不像话了!我真是个混蛋!”

    他为亨利痛哭。玛丽·露易丝竭力安慰他。她心地善良,也爱他。

    “你不要太难过了。不管怎么说,你本来就会五年见不到他的,再见到他时你会发现他完全变了,你们之间再也不会有以前的交情,你会发现他就像个陌生人。这样的事时有发生,我见多了。刚见到他时你会欣喜若狂,可是过半个钟头你们就会发现彼此没什么话可说。”

    “也许你说得对。”他叹息道。

    “他性格太浮躁,所以什么事也做不成。他从来没有你这样坚定的性格,也不像你这样头脑清醒,可靠沉稳。”

    约翰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要是她当初跟着亨利去了柬埔寨现在会落得什么下场呢——二十一岁就成了寡妇,一生只能靠自己的二十万法郎生活?她庆幸自己还算头脑清醒,幸运地逃过一劫。约翰是个可以让她感到骄傲的丈夫。他挣钱不少,可是现在约翰却因悔恨而备受折磨。比起现在遭受的折磨,他以前受的那些苦真是什么都算不上了。他回想起自己做了对不起朋友的事就感到撕心裂肺的痛,常常在白天工作时突然一阵悲痛袭来,他心如刀绞。他感到痛不欲生,渴望获得解脱。他用尽全部的意志力才克制住自己,没有对玛丽·露易丝说出实情。但是他知道玛丽·露易丝听了实情后会有什么反应。她不会震惊,反倒会认为他这个手段玩得很聪明,甚至会觉得丈夫是为了她才做出了这件不地道的事,还会为此沾沾自喜呢。她帮不了他。他开始厌恶这个女人,自己做出这么令人不齿的事都是因为她,她算什么东西呢?不就是一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精于算计的小女人吗?

    “我真是太蠢了!”他又暗自说了一遍。

    他甚至再也不觉得她好看了,现在他觉得这个女人太可恶了。当然,这也不能责怪她,因为本来就是他对不起朋友,怎么可以怪她呢?他强迫自己像以前一样温柔对待她。他对她百依百顺,只要她说一句想要什么,他都会竭尽全力让她如愿。他尽量同情她,容忍她。他对自己说,从她的立场来说,她也算是个好妻子,持家有方,节俭度日,她的外貌长相、穿着打扮、言谈举止,也都配得上一个体面的年轻丈夫。这一切都是事实,可是亨利的死背后有她脱不了的干系,他为此而厌恶她。他厌烦得静不下心来。不过他什么也没说,虽然他生性善良,和蔼可亲,宽以待人,但他还是时常恨不得杀了她。然而,当他真的动手时,几乎已经没有什么实质性意义。事情发生在亨利去世十个月后,亨利的父母举办了一个宴会庆祝他们的女儿订婚。亨利死后约翰很少见到他的父母,所以他不想去出席这个宴会。可是玛丽·露易丝说他们必须去,约翰是亨利最要好的朋友,如果他不去出席亨利家人举办的重要宴会,在礼仪上太说不过去了。她有很强的社交责任感。

    “再说,这也可以让你散散心。你这么长时间一直心情低落,散散心对你有好处。香槟总会有的吧?勒纳尔夫人虽然吝啬,可是像这样的场合她好歹也会忍痛花点儿钱的。”

    想到勒纳尔夫人会多么舍不得掏出钱包来,玛丽·露易丝俏皮地笑了一声。

    宴会上喜气洋洋。约翰发现他们家的人把亨利以前的房间用作了男女客人的衣帽间,心里感到很不舒服。宴席上香槟可不少。约翰为了平息自己内心的苦闷,喝了很多酒。他的耳边总是回响着亨利的笑声,眼前总是闪现出亨利善意的目光,他只想多喝一些酒躲开这些。他们回家时已经是凌晨三点,第二天是星期日,所以约翰不需要上班。他们睡得很晚。接下来发生的事,我就用约翰·沙尔万的原话来叙述吧。

    “我醒过来时感到头很痛。玛丽·露易丝已经起床,坐在梳妆台前梳头。我喜欢运动,平时习惯每天早上起床后锻炼一下身体。可是那天早上我没有心情锻炼,只是晚上喝了那么多香槟酒,我觉得最好还是起来活动活动。我下了床,拿起了我的体操棒。我们的卧室挺大的,在床和梳妆台之间有足够的空间挥舞体操棒。我像平时一样用体操棒锻炼。最近玛丽·露易丝开始留不同的发型,她把头发剪得很短,我觉得难看死了。从背后看过去她像一个男孩,看到她脖子上短短的头发楂儿,我感到一阵恶心。她放下梳子,开始往脸上扑粉。她轻轻笑了一声,那笑声也很恶心。

    “‘你在笑什么?’我问。

    “‘勒纳尔夫人。她还穿着来参加我们婚礼时穿的那身礼服,只是改了改,染了一下罢了,可是骗不了我的眼睛。我怎么都能看得出来。’

    “这话说得实在太蠢了,一下就把我惹火了。我怒火中烧,挥起体操棒用全身力气打在她的脑袋上。显然,我打碎了她的脑壳,两天后她死在医院里,始终没有恢复意识。”

    他停顿了一会儿。我递给他一支香烟,自己又点了一支。

    “我很高兴她死了。我们本来就没法再一起生活下去了,我也很难解释清楚我为什么这样做。”

    “是太难了。”

    “我被捕了,接着被判了谋杀罪。当然啦,我发誓说那只是我不小心失手了,体操棒从我手里滑了出去,可是法医的尸检报告对我不利。检方证明了玛丽·露易丝受到的伤害只能是蓄意的猛力击打造成的。对我来说还算幸运的是,他们找不到我的作案动机。检察官试图证明有个男人在某次聚会上对她大献殷勤,引得我醋意大发,我们夫妻为此吵过架。可是他说的那个男人发誓说他根本没有做任何会引起我疑心的事,参加那次聚会的其他人也做证说,我们离开聚会时没有出现任何不愉快的事。他们还在她的梳妆台上发现了一张服装店的未付账单,检察官认为我们是为这张账单吵架了,可是我能证明玛丽·露易丝从来都是用自己的钱买衣服的,所以那张账单不可能引起我们的争吵。有证人出庭证明,说我一向对玛丽·露易丝很好。大家都将我们看作恩爱夫妻。我的人品无可挑剔,我的雇主对我评价极高。我从来没担心过会掉脑袋,有那么一会儿我甚至相信自己可以无罪脱身。最后我被判了六年。我毫不后悔自己做的事,因为从那天起我就一直被关在监狱里等候审判,审判后我就被送到这里来了,从此再也没有离开过,从此我不再为亨利操心了。如果我相信鬼魂存在的话,那么我很想说,玛丽·露易丝的死让亨利的灵魂得到了安息。不管怎么说,我的良心得到了安宁,遭受了这么多的痛苦折磨后,我可以直言告诉你,我做了那件事之后所遭遇的一切都是值得的。现在我可以重新挺起胸膛做人了。”

    我知道这是一个离奇的故事。由于我是个现实主义者,我在自己写的小说中追求的是生活真相。我既刻意回避荒诞不经的猎奇,也不愿意在写作中凭空想象。如果这是一个我编造出来的故事,那我完全可以编得更像那么回事。现在写出来的这个故事,若非我亲耳听到,我是断然不会相信的。我不能确定约翰·沙尔万告诉我的一定是事实,可是他在最后一次跟我见面时说的话听上去像是真的。我问了他未来怎么打算。

    “我在法国有几个朋友,他们会帮我,”他这样回答我,“我的案子判决后,有很多人认为我蒙受了巨大的不白之冤,我公司的主管相信我是被错判的,他认为我有可能获得减刑,尽管我自己不这么认为,我想我能指望六年刑满后就回到法国去。你知道吗,我在这里是有用武之地的。我刚来时这里的账目乱得一塌糊涂,现在我把它们弄得井然有序了。账目中还有些纰漏,只要他们允许我放手干,我肯定可以很快补上这些漏洞。监狱长很喜欢我,我有把握他会尽力帮我的忙。就算是最坏的情况,我应该三十多岁就能获得自由了。”

    “可是你不觉得到那时你找工作会有困难吗?”

    “像我这样一个头脑灵活的会计,又诚实勤快,不愁找不到工作的。当然啦,我应该不能回到勒阿弗尔去生活了,不过我公司的主管在里尔、里昂和马赛这些城市都有关系,他答应会帮我牵牵线的。可是我不要那样,我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信心。我会另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待一切安排就绪后我会娶个妻子。经历了这些后,我想有个家了。”

    我住的房子有一圈回廊环绕,那会儿我们坐在回廊的一个角落里,我把朝北的百叶窗拉开了,那样可以吹进一点儿凉风。透过百叶窗可以看到一小片天空,天空下有一棵孤零零的椰子树,绿油油的树叶与蓝蓝的天空相映成趣,犹如一幅为热带航行拍摄的广告图。约翰·沙尔万两眼眺望着远方,仿佛是在遥望自己的未来。

    “不过下次再结婚时,”他若有所思地说,“我可不会追求爱情了,我会为金钱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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