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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浪中文网 www.zwzl.net,最快更新请你安静些,好吗最新章节!

bsp;“这得托尔斯泰来写才能写好,”摩根说,“比托尔斯泰差半点都不行。马尔斯先生,水还热着呢。”

    “该走了。”马尔斯说。

    他站起来,把烟扔进炉火里。

    “待一会儿,”摩根太太说,“我们还没有彼此熟悉呢。你们还不知道我们是怎样……猜测你们的呢。我们现在总算见面了,再待一会儿吧。这真是个惊喜。”

    “谢谢你们的卡片和短信。”保拉说。

    “卡片?”摩根太太说。

    马尔斯坐了下来。

    “我们决定今年一张卡片都不寄,”保拉说,“我忙不过来,最后一刻再来做这个似乎也没有什么意思。”

    “你要再来一杯吗,马尔斯太太?”摩根站在她前面,手放在她的杯子上。“给你丈夫做个榜样。”

    “是很好喝,”保拉说,“喝了暖和。”

    “对,”摩根说,“喝了暖和。说得好。亲爱的,你听见马尔斯太太说的了吗?喝了暖和。这非常好。马尔斯先生?”摩根说,等着回应。“你愿意和我们一起喝吗?”

    “好吧。”马尔斯说,让摩根拿走了杯子。

    狗发出呜呜的叫声,开始用爪子抓门。

    “那条狗,我不知道它是怎么了。”摩根说。他进了厨房,这一次,马尔斯清楚地听见他在把水壶摔到炉子上时咒骂了一声。

    摩根太太哼起了小调。她拿起一个包了一半的礼品盒,剪了一条胶带,开始封贴包装纸。

    马尔斯点了支烟。他把火柴撂在杯垫上。他看了看表。

    摩根太太抬起头来。“我好像听见有人在唱歌。”她说。她听了听。她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前面的窗子跟前。“有人在唱歌。埃德加!”她喊道。

    马尔斯和保拉走到窗前。

    “我好多年没见过沿街唱圣诞颂歌的人了。”摩根太太说。

    “怎么了?”摩根说。他端着托盘和杯子出来。“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亲爱的。是唱圣诞颂歌的人。他们在那边,街对面。”摩根太太说。

    “马尔斯太太。”摩根递过托盘,“马尔斯先生。亲爱的。”

    “谢谢。”保拉说。

    “非常感谢[原文为西班牙语。],”马尔斯说。

    摩根放下托盘,端着杯子回到窗前。年轻人聚集在对面房子前的人行道上,一群男孩和女孩,一个穿着大衣、戴着围巾的年龄稍大、个头稍高的男孩。马尔斯能看见对面窗户里的面孔——阿特里夫妇。圣歌唱完后,杰克·阿特里来到门口,给了那个大男孩一件东西。这群人沿着人行道往前走,手电筒的灯光晃来晃去,他们在另一栋房子前停了下来。

    “他们不会来这儿了。”等了一会儿,摩根太太说。

    “什么?他们为什么不来这儿?”摩根说,转向他的妻子,“说的是什么蠢话!他们为什么不来这儿?”

    “我就是知道他们不会。”摩根太太说。

    “我说他们会。”摩根说,“马尔斯太太,这些唱圣诞颂歌的人会不会来这儿?你怎么认为?他们会回来祝福这个家吗?你说说。”

    保拉贴近窗户,但唱圣诞颂歌的人已经走到了路的尽头。她没有回答。

    “好啦,大家的兴奋劲都过去了。”摩根说,回到椅子旁。他坐下,皱了皱眉头,开始往烟斗里面塞烟丝。

    马尔斯和保拉回到沙发上。摩根太太终于离开了窗户。她坐下来,一边微笑一边盯着自己的杯子。然后,她放下杯子哭了起来。

    摩根把手帕递给妻子。他看着马尔斯。不久,摩根开始用手指敲椅子的扶手。马尔斯动了动他的脚。保拉在钱包里找香烟。“你看你搞的!”摩根说这话时,眼睛盯着马尔斯脚边地毯上的某个东西。

    马尔斯准备站起来。

    “埃德加,再给他们来杯饮料,”摩根太太边说边擦眼睛。她用手帕擦了擦鼻子。“我想让他们听听阿滕伯勒太太的故事。马尔斯先生写东西。我想他可能会觉得这个故事有点用。等你回来,我们再开始讲这个故事。”

    摩根收起杯子,把它们端到厨房里。马尔斯听见盘子的哗啦声和碗柜门的嘭嘭声。摩根太太看着马尔斯,无力地微笑着。

    “我们得走了,”马尔斯说,“我们得走了。保拉,拿上你的外套。”

    “别,别走,请留下,马尔斯先生,”摩根太太说,“我们想让你们听听阿滕伯勒太太的故事,可怜的阿滕伯勒太太。马尔斯太太,你也会感谢这个故事的。它是个机会,让你看看你丈夫的大脑是怎样处理一手素材的。”

    摩根回到客厅并把热饮递给大家。他飞快地坐了下来。

    “给他们讲讲阿滕伯勒太太的故事,亲爱的。”摩根太太说。

    “那条狗差点没把我的腿给扯下来。”马尔斯说,说完马上对自己这句话感到吃惊。他放下杯子。

    “哎,我说,没那么严重吧。”摩根说,“我看见了。”

    “你知道这些作家,”摩根太太对保拉说,“他们总喜欢夸张。”

    “所谓笔杆的力量。”摩根说。

    “就这样吧,”摩根太太说,“把你的笔弯成犁头,马尔斯先生。”

    “让摩根太太来讲阿滕伯勒太太的故事。”摩根说,不理睬正站起身来的马尔斯,“摩根太太和这件事有着密切的关系。我已经给你们讲了那个被汤罐头砸昏了的老兄。”摩根哧哧地笑了起来,“让摩根太太来讲这一个。”

    “你讲吧,亲爱的。马尔斯先生,你注意听着。”摩根太太说。

    “我们该走了。”马尔斯说,“保拉,我们走吧。”

    “是关于诚实的。”摩根太太说。

    “那我们就诚实一点。”马尔斯说。然后他问:“保拉,你走不走?”

    “我要求你们听这个故事。”摩根提高了嗓音,“你们如果不听,那就是在侮辱摩根太太,侮辱我们俩。”摩根握紧了烟斗。

    “马尔斯,别这样,”保拉不安地说,“我想听听,听完我们就走。马尔斯?求你了,亲爱的,再坐一分钟。”

    马尔斯看着她。她动了下手指头,像是对他做了个暗号。他犹豫了一下,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摩根太太开始了:“在慕尼黑时,一天下午,我和埃德加去了多特蒙德博物馆。秋天那里有个包豪斯[包豪斯(Bauhaus),建筑学的一个流派,始于德国。]展,埃德加说管它呢,歇上一天——要知道,他正在做研究——管它呢,歇上一天。我们坐上有轨电车,穿越慕尼黑城来到博物馆。我们花了好几个小时看展览,为了向我们喜欢的几位过去的大师致敬,还重访了几间画廊。就在我们快要走的时候,我去了趟厕所。我把钱包丢在那儿了。钱包里有埃德加当月的工资支票,前一天刚从国内寄来,还有一百二十美元现金,我原本准备把钱和支票一起存进银行。钱包里还有我的身份证。我到家才发现钱包丢了。埃德加赶紧给博物馆的负责人打电话。他正说着,我看见一辆出租车在门前停下来。一位穿着讲究的白发妇人从车里走了出来。她是个结实的妇人,拿着两个钱包。我招呼了声埃德加,就去开门。妇人说她叫阿滕伯勒太太,把我的钱包递给我,解释说她也在下午参观了博物馆,在厕所发现垃圾箱里有只钱包。为了找到失主,她当然得打开钱包。里面有我的身份证,她便知道了我们的地址。为了把钱包亲自送来,她立刻离开了博物馆,打了辆出租车过来。埃德加的支票还在里面,但是现金,那一百二十美元不见了。尽管这样,我还是很感激,其他东西都完好无损。快四点了,我们留那位女士和我们一起用茶。她坐了下来,没过一会儿就给我们说起了她的经历。她出生在澳大利亚,在那儿长大,婚结得早,有三个孩子,全是男孩,她现在守寡,和两个儿子一起住在澳大利亚。他们以牧羊为生,有两万多英亩的地用来放羊,而且,每年到了特定季节,会有很多牧羊人和剪羊毛工人来给他们打工。她正准备从英国回到澳大利亚,顺路才来到我们慕尼黑。她在英国看望完她做律师的小儿子,准备回澳大利亚前遇见了我们。”摩根太太说,“她一路上玩了不少地方。她的行程单上还有好几个地方要去。”

    “说重点,亲爱的。”摩根说。

    “好的。这是事情的经过,下面,马尔斯先生,我就直奔高潮,就像你们作家说的那样。我们愉快地交谈了一个小时,在这个女人讲完她的经历和她在澳洲的历险后,她起身准备离开。她把杯子递给我时,突然张开了嘴,杯子掉到了地上,她一头倒在我们的沙发上死了。死了。就在我们的客厅里。这是我们一生中最震惊的一刻。”

    摩根很严肃地点了点头。

    “天哪。”保拉说。

    “命运让她死在德国我们家客厅的沙发上。”摩根太太说。

    马尔斯大笑起来。“命、运、让、她、死、在、你、们、的、客、厅?”他一边喘气一边说。

    “这好笑吗,先生?”摩根说,“你觉得这很好笑吗?”

    马尔斯点点头。他笑个不停。他用衣袖擦了擦眼睛。“实在对不起,”他说,“我控制不住。那句‘命运让她死在德国我们家客厅的沙发上’。对不起。后来怎样了?”他好不容易把话说完。“我想知道后来怎样了。”

    “马尔斯先生,我们不知道该怎么办。”摩根太太说,“太震惊了。埃德加试了试她的脉搏,但她一点活着的迹象都没有。她已经开始变色。她的脸和手都在变灰。埃德加走到电话旁想打给谁。他说:‘打开她的包,看看能不能查到她住在哪儿。’我把目光从沙发上躺着的那个可怜人的身上移开,拿起她的钱包。我在钱包里看见的第一样东西竟然是我的一百二十美元,回形针还在上面别着呢,想象一下我当时的惊讶和困惑吧。那种彻底的困惑。我从来没有这么惊讶过。”

    “还有失望,”摩根说,“别忘了,一种刻骨铭心的失望。”

    马尔斯咯咯地笑着。

    “如果你真的是个作家,像你自己说的那样,马尔斯先生,你不会笑的。”摩根站起身来说,“你根本不敢这么笑!你会努力去理解它。你会扎到那个可怜人的灵魂里去,设法理解她。但你根本不是个作家,先生!”

    马尔斯咯咯地笑个不停。

    摩根把他的拳头砸在茶几上,杯子在桌垫上叮当作响。“真实的故事就发生在这里,就在这栋房子里,就在这间客厅里,现在是说出它的时候了!真实的故事在这儿,马尔斯先生。”摩根说。他在地毯上摊放的鲜亮包装纸上走来走去。他停下来盯着马尔斯看,后者正用手托着前额,笑得前俯后仰。

    “设想一下这种可能性,马尔斯先生!”摩根尖叫道,“设想一下!一个朋友——让我们称他为X先生——是Y先生和Y太太的……的朋友,也是Z先生和Z太太的朋友。不幸的是,Y先生、Y太太和Z先生、Z太太并不互相认识。我之所以说‘不幸’,是因为假如他们已经互相认识,这件事根本就不可能发生,这个故事也就不存在了。现在, X先生听说Y先生和Y太太要去德国一年,需要有人在他们不在时住那栋房子。Z先生和Z太太正在找合适的住处,X先生告诉他们他知道一个好住处。但没等X先生把Z先生和Z太太介绍给Y先生和Y太太,Y他们不得不提前离开了。作为朋友的X先生,被委托根据自己的判断把房子租给别人,这包括Y先生和Y太太——我是想说Z。这样,那位……那位Z先生和Z太太就搬了进来,并带来一只猫,Y先生和Y太太后来是在X先生给他们的一封信里知道的。尽管租约里明确说明不能养猫和其他动物,因为Y太太有哮喘病,Z先生和Z太太还是带了只猫进来。真实的故事,马尔斯先生,就在我刚才描述的情况里面。如果要说出事实来的话,Z先生和Z太太——我是说Y先生和Y太太搬到Z家后,侵犯了Z的家。在Z的床上睡觉是一回事,但打开Z的私用壁橱,使用他们的床单被套,故意损坏里面的东西,这是不道德和违背租约的。上述这对夫妻,Z他们,打开上面标着‘请勿打开’的装厨房用具的箱子。打碎了盘子,虽然有明文规定,在上述的租约里明文规定他们不得使用房主的,也就是Z的私人物件。我强调一下,是私人的财产。”[这段独白里,摩根先生好几次把“Y先生和Y太太”与“Z先生和Z太太”搞混。作者借此来表现摩根语无伦次的愤怒心情。]

    摩根的嘴唇发白,他继续在纸上走来走去,偶尔停下来看马尔斯一眼,嘴巴里发出轻微的喘气声。

    “还有卫生间的东西,亲爱的,别忘了卫生间的东西,”摩根太太说,“用Z的毯子和床单已经是很不对的了,但他们还用了卫生间的东西,翻动储存在阁楼里的私人物件,这就太过分了。”

    “这是个真实的故事,马尔斯先生。”摩根说。他试图填他的烟斗。但他的手在发抖,烟丝散落到了地毯上。“这是个真实的故事,正等着别人来写呢。”

    “而且这并不需要托尔斯泰来写。”摩根太太说。

    “根本就不需要托尔斯泰。”摩根说。

    马尔斯大笑着。他和保拉同时从沙发上站起身,向大门走去。“晚安。”马尔斯开心地说。

    摩根跟在他的身后:“如果你是个真正的作家,先生,你会把那个故事变成文字,而不是踮着脚尖绕着它走。”

    马尔斯只是在笑。他触到了门把手。

    “还有一件事。”摩根说,“我本来不想提的,但鉴于你今晚的所作所为,我想告诉你我的两张一套的‘爵士音乐会’不见了。这些唱片是很有纪念意义的,我一九五五年买的它们。现在,我强烈要求你告诉我它们去了哪里!”

    “凭良心说,埃德加,”摩根太太在帮保拉穿外套时说,“清点完唱片后,你承认你记不得最后一次见这些唱片是什么时候了。”

    “但我现在很确定,”摩根说,“我肯定我们离开前见过那些唱片,现在,现在我想让这位作家确切地告诉我们那些唱片的去向。马尔斯先生?”

    但马尔斯已经来到门外,他拉着他太太的手,急匆匆地沿过道向车子走去。巴兹被他们吓住了,怯生生地叫了一声,跳到了一旁。

    “我要知道!”摩根叫道,“我等着呢,先生!”

    马尔斯和保拉钻进车里,发动了引擎。他又看了一眼站在门廊里的那对夫妻。摩根太太挥了挥手,而后,她和埃德加·摩根进到屋里,关上了门。

    马尔斯把车开上了路。

    “那些人疯了。”保拉说。

    马尔斯拍了拍她的手。

    “他们真恐怖。”她说。

    他没有回答。她的声音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的。他继续往前开着。雪花扑打在挡风玻璃上。他默不作声地看着前方的路。此刻,他正处在一个故事的结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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