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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来。平时就够忙的,大年夜我更是忙得团团转。路远,有点辛苦,不过三儿啊,拜托你了。正午之前,我一定一定给你们备上。”阿峰满口应下,回去了。

    <strong>下</strong>

    山村家的少爷名叫石之助,和妹妹们不是一母所生,父亲对他的爱也淡薄。打从十年前他就总听父母商量,要把他送出去做养子,家业给其中一个妹妹继承。他听了不开心。

    明治时代不再有逐出家门这种事,真好玩。我便随心玩耍,让继母哭去吧。他这样想着,不理会父亲是否失望,从15岁的春天开始浪荡度日。

    周遭的姑娘们在背后议论说,石之助的相貌是那种有味道的英俊,眼神有股机灵劲儿,皮肤黑了点儿,但相貌堂堂。

    他整日胡混,还去品川的妓院游逛。他每次在妓院喝酒之后不过夜,大半夜的雇了人力车,把车町的一干破落户叫起来,买上一堆酒菜,把钱包用得底朝天。他找乐子的方式就是挥霍。 继母不断向父亲搬弄谗言:“要让他继承家业,就好比往汽油仓里扔一把火,钱财全会化作青烟消失。我们该怎么办呢?那样妹妹们多可怜。”最后父母商议说:“这世上不会有人愿意收养这个浪荡子。总之,我们把财产分出一部分给他,让他当个年轻的富贵闲人,另设户籍。”而他本人漫不经心地听了这话,并不接受。“分给我一万。每月再给我钱,不干涉我玩乐,等父亲走了,我就是代家长,家里大事小事都得听我这个哥哥的。等于我姑且自立门户,不用管这个家。要是能答应这些,我就按你们说的做。”他的这些话怎么听都是在故意惹人厌,让人为难。他从外面听说,山村家出租的长屋比去年多了,收入翻倍,便对伊皿子[伊皿子和前文的车町都在现在的港区,以前是穷人的聚居区。]附近的穷人们说:“可笑啊可笑,多那些个租屋,打算给谁?都说‘火灾起自灯油碟’,难道不知道,我这个大公子就像火星一样会飞?我要把钱弄来,让你们过个好正月。”穷人们听了高兴。他还定下了大年夜在哪里喝大酒。

    “哎呀,哥哥,你回来了。”妹妹们畏惧他,忌惮着不敢惹他,凡事都按他说的做。他愈加起了性子,把双脚往暖桌里一塞,嚷道:“我要醒酒,给我喝水,喝水!”总之任性得不行。继母虽然恨他,毕竟他有着长子的名分,便藏了平日背后说他的那些毒舌,怕他感冒,给他送了小棉被到枕边,然后在他旁边把明天做菜用的小鳀鱼干[小鳀鱼干在日语的读音是gomame,音同“御健在”(健康),因此大年初一作为年菜,取其口彩。]撕成条,嘴里还在俭省地念叨:“这个如果让别人做,就不够细致。”

    时近中午,阿峰惦着和舅舅的约定,心里不安,也无暇对太太察言观色,好不容易找了个空当过来,把头上的帕子一摘,在手里团成团,搓着手说道:“之前托您的事,知道您在忙,现在说有些不合适,可是我约好了今天过午给那边钱,还请您帮个忙。此事关系着我舅舅的幸福和我的快乐,您的恩情我永不会忘。”

    最初和太太提的时候,那边先是含含糊糊的,后来说了个“好”字。她便当成了倚仗。太太的脾气不好,要是反复催,反而不妥,所以阿峰一直忍到了今天。但约好的是今天上午,也不知太太是不是忘了,一句也不提,阿峰感到不安,她也不好说这事对自己来说极其要紧,按捺着说了上面的话。

    太太一脸震惊,“你说什么?好像你确实讲过,你舅舅生了病,然后还讲了要借钱,但我可没说过我们家会出这个钱。是你搞错了吧?我完全不记得。”

    这一套是太太擅长的,确是无情。

    原本,太太今天打算让女儿们穿上过年的小袖和服,上面的樱花红叶美不胜收。她要给她们把领子和下摆都整理好,相互打量,喜不自胜。可如今她心里就一个念头:她们那个烦人的哥哥真碍眼。快点出门。快走!她嘴上不说,却难以忍住生来的坏脾气。如果让得道高僧来看,会见到她被火焰缠绕,身冒黑烟。她此刻满心狂乱,俗话说,“钱是毒药”,虽然她记得自己答应过借钱的事,但不愿在这时候借给阿峰。于是她一口咬定,是你搞错了吧。她从旱烟斗吐出一个烟圈,做出一副不知情的模样。

    又不是一大笔钱。不过是两元钱,而且是太太亲口答应的,才过了不到十天,她也没老糊涂。对了,那个带提手的砚台盒的抽屉里就有一叠一元的票子,十张还是二十张,太太说过先搁那儿。我没说全要,只要两张,舅舅会欢喜,舅妈会露出笑脸,而且舅舅说过,三之助就能吃上年糕汤了!想到这里,无论如何都想要拿到钱,太太真可恨!

    阿峰很不甘心,讲不出话来。她平时乖顺惯了,不知该如何理论,垂头丧气地去了厨房。此时,正午的炮声响亮地传来,那响声让她内心一震。

    “请老夫人快来!我们夫人今天早上开始难受,说是下午会生。因为是头一胎,老爷一直在那儿乱转,家里没个长辈,真是乱成一团。请马上过去!”

    嫁到西应寺[现在的港区西应寺町。一叶在父亲过世后,和妈妈、妹妹一起到西应寺的二哥家住过一段时间。]的女儿第一次生产,都说这是会分生死的事,那边派了车过来接。虽是大年夜,生孩子不挑时间。家里搁着现金,而且浪荡子睡在那儿。太太的心分作两处,然而身子只有一个。她被母爱牵扯着坐上了车,这种时候,不由得憎恨起闲云野鹤的丈夫,一副姜太公的样子,这种日子还去海边钓鱼。就这样,太太出了门。

    和她一出一进,三之助来了。他一路问路来到白金台町,想着自己衣衫褴褛,怕给姐姐抹黑,便从厨房门口小心地张望。在灶台跟前哭的阿峰想,是谁来了?她擦干泪一看,是三儿。如今的情形,她都没法说一句“你来了”。

    三之助不知原委,一脸喜悦地道:“姐姐,我进屋你不会挨骂吧?我拿上东西就走吗?爸爸说,让我和老爷太太好好道个谢。”

    “你先等一下,我还有点事。”

    阿峰跑进屋,把里里外外看了一遍。小姐们在院子里,正一心一意地打羽板球[类似羽毛球的游戏。用梯形带手柄的羽板击打带羽毛的球。球的制法是将无患子的种子穿孔,插上羽毛。羽板上施有彩绘,正月装饰起来作驱邪用。]。男用人外出办事还没回。做针线的女佣在二楼,且是个聋子,不碍事。少爷呢?一看,他躺在客厅的暖桌底下,正做梦呢。

    “神仙,菩萨,我拜一拜你们。我要当坏人了。我不想当,可没办法。如果你们要罚,就罚我一人。虽然这钱是舅舅舅妈用,但他们不知情,请原谅他们。对不住了,请让我偷了这钱。”

    说着,她从之前看好了的砚台盒的抽屉里,把那叠票子单单抽了两张出来。之后她恍恍惚惚如在做梦一般,把钱给了三之助,让他回去。她以为无人瞧见这一切,真傻。

    那天临近傍晚,老爷一副惠比寿[七福神之一,其形象是个老翁,钓了一条鲷鱼,满面笑容。]的笑脸,钓鱼回来了。接着太太也回来了。女儿顺利生产,她心里高兴,对送她回家的车夫都和颜悦色,还给了蜡烛钱[以灯笼的蜡烛钱为名目的赏钱。]。“我忙完今晚再过去看她。明天一早,我一定会让她的一个妹妹过去帮忙,请你转告一声。总之辛苦啦。”她一进家门便说,“哎呀,忙死了。谁要有空,恨不能借半个身子过来。阿峰,小青菜洗好了吗?鲱鱼籽[腌制的鲱鱼籽也是过年的食物之一。]洗过了吗?老爷回来了吗?少爷呢?”

    最后这句是小声说的。听说石之助还在家,她皱起眉。

    石之助当晚乖巧地说:“从明天开始的三天是新年,我本该在家庆祝,但你们都知道,我这人浪荡。让我一本正经地穿上裙裤和人拜年,我嫌烦,别人对我提意见,我也听腻了。亲戚们的脸又不美,我也不想看到他们。我和巷子里的朋友们今晚有约,先走了,回头再来拿钱。姐姐生了,可喜可贺。给我多少压岁钱呢?”

    他从早上一直睡,就是在等爸爸回家,为了这笔钱。

    孩子是三界的枷锁[三界指过去、现在、未来。意思是无论何时都无法断绝与孩子之间的羁绊。],的确,没有什么比做浪荡子的父母更加不幸。都说血缘是斩不断的,儿子做了那么多的荒唐事,终有一天会粉身碎骨,做父母的要是不管他,外人也看不下去。老爷为了家庭的名誉和自己的脸面,不情愿地打开了仓库。石之助看准了形势,说道:“有笔借款,以今晚为期。有人给做的保,盖了章。结果我在赌场上手气不好,就跟狂风刮过似的,输了个光。要是不把钱还给我那些个破落户朋友,后面怕是不好办。我倒是无所谓,就是对不起您的名誉。”

    就是说,他想要钱。继母想,果然还是这样。她忘了从早上就有的疑心,想道,他打算要多少?老爷心软,真让人牙痒。

    但她知道,自己说不过石之助。早上她刚把阿峰给说哭了,这会儿换了个模样,从旁窥看老爷的脸色,眼神骇人。老爷一声不吭地进了金库,拿了共五十元的一叠票子过来。

    “这不是给你的。是因为可怜你还没出嫁的妹妹,而且事关你姐夫的面子。我们山村家代代都是本分人,以正直律己为守则,从来没让人说过我们家的坏话。可是出了你这么一个好比是天魔转世的坏人,如果你因为缺钱而去觊觎别人家的钱财,那就不光是我这一代人丢脸。不管财产有多重要,都只是第二位的,首先别给父母姐妹们蒙羞。和你说这些话也没用,按道理,作为山村家的少爷,你自己好好的,人家自然不会对你有什么恶评,然后过年拜年,你也该代替我,让我少些操劳。可你眼看着年近六十的父亲哭泣,你要遭报应的吧?你小时候也读了些书,怎么就不明白这些呢?哎,你走吧,回去吧,随便你回哪里,别再给我们家丢脸!”

    说完,父亲回了里屋,钱到了石之助的怀里。

    “母亲大人,您过个好年。我走了。”石之助故意恭恭敬敬地和继母告别,又说:“阿峰,帮我把鞋放好。我要走玄关,是从这里出门,不是从这里回家。”他大模大样地挥着手走了。他要去哪儿呢?父亲的眼泪将会在石之助的一夜闹腾间化作梦一场。最糟的是有个浪荡子,最糟的,是有个让儿子变得浪荡的继母。太太在石之助走后,把门前的脚印给扫了一遍,虽然没到撒盐[日本风俗,撒盐祛除不净。]的地步。少爷走了,她高兴。尽管心疼钱,见到人也让她心烦。一如往常,她恶毒地说:“他不在家最好!是怎么才能长成那么没脸没皮!真想看看生他的亲妈是什么样!”

    阿峰只当没听见这些。她感到,自己犯下的罪行太可怕,刚才的举动,如今就像在梦里,到底是自己还是别人做下的?细想之下,这件事能不被发现吗?就算是一万张钞票少了一张,数一数就知道了。而且少了的钱跟我提过的数目一致,又是紧接着不见了,若换成我是太太,会怀疑谁?她要是质问我,我该怎么办,该说什么?我如果说谎,罪孽更深,如果坦白,会害了舅舅。我的罪,我认了,但如果连正直的舅舅也被冤枉,就糟了。人们不会相信他,因为我们穷。人们会说,原来那家人偷了钱。好难过,我该怎么办?有什么办法能让我猝死,不至于让舅舅蒙羞?

    她这样想着,视线盯着太太的一举一动,一颗心徘徊在砚台盒边。

    这天晚上要集齐家里的钱,封起来,叫作算大账。太太想起来,从里屋喊道:“砚台盒那儿有修房顶的太郎还过来的钱,二十元。阿峰,阿峰,把砚台盒拿来。”

    听见这话,阿峰仿佛是没了命。她想道,我要去见老爷,把事情从头讲起。太太说了翻脸无情的话,我是迫于无奈。能守护我的是正直。我要不逃避不隐瞒,如实道出,虽然不是自己想要钱,但我偷了钱。舅舅没有罪。唯独这点,我要反复地讲,要是他们不听,没办法,我就当场咬舌自尽。用我这条命去换,他们就不会认为我在说谎了吧。

    她下了这样的决心,往里屋走,一颗心如同待宰的羔羊。

    阿峰仅仅抽走了两张,应该余下十八张钞票。可是为什么呢?抽屉里不见成叠的钞票,把抽屉整个拉出来,底朝天地抖落,也没有。奇怪。散落的纸片之间,有张不知什么时候写的收据。

    抽屉里的钱,我也一道借走了。石之助

    是那个浪荡子干的?人们面面相觑。阿峰没遭到查问。

    是阿峰的孝顺感动了天地,使得这事在不知不觉中成了石之助的罪行吗?不,也许是他知道发生了什么,顺便顶下了罪名。若是那样,石之助就成了阿峰的守护天尊。

    真想知道后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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