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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浪中文网 www.zwzl.net,最快更新希腊神话与英雄传说最新章节!

高的呼声要你崇敬。”

    克瑞翁如此地说着,科罗诺斯的长老们不是没有为他假装的对于他那受难的宗人的亲切之情所动;但俄狄浦斯却憎厌地答道:“你这无顾忌的作恶者,你总是以雄健的辩论织出些机警的罗网的,你如今又要以此再陷我于痛楚之中吗?看,当我为悲哀所狂时,想要离开底比斯,你却拒绝我以此慈惠;但当我哺啜够了殷忧,家庭的生活渐觉得于我有味时,你却又驱逐我出国去;啊,那时,我们的宗亲之谊在你是觉得很轻的!现在你看见我为这个城邑及它全人民所爱护,你却又来推我离开这里,以和善的话来遮盖你的残酷。但这些市民们会知道你的卑鄙的,我要告诉他们:你不是来迎接我回我的家庭,乃是要我住底比斯的边界,因此它的城邑便可永远地保其没有雅典军的侵入了。不,克瑞翁,你将有的不是我而是别的————即那复仇的精灵;它为我之故而生,要永远打扰彼土;而我的两个儿子将承继了我的那么多的土地,即足以供他们为他们的……死床之用。什么,我不比你更知道底比斯的事吗?无可诧怪的,你知我得到了更确的神示……阿波罗,是的,且从宙斯他自己,阿波罗的主儿!……现在,去!我知道你虽然不相信我所说的话,你却不再能指令我要住在何处的了。选择之权在我,而我选的却是这个雅典之国。”

    当被逐的底比斯王这样说着时,克瑞翁很艰难地抑下了他的愤怒,勉强装出安然的态度答道:“不幸的人,难道你在老年还存着凶暴的脾气吗?这脾气永是你的累害。这些无根的狂野的诅咒所害的不是别人而是你自己……我以这些可敬重的雅典人为证,我是如何忍耐地听受着他们。但如果我得到了你时,我要请你报答你的朋友以和平的条件……”

    “你怎么能够这么办,”俄狄浦斯嘲傲地说道,“难道不顾虑我的在这里的同盟者们吗?”

    “如果我失败了,”克瑞翁答道,恶意地看着他,“我仍然也能刺伤你的心的,你有两个女儿;其一,我刚才中途截住了她,已派人遣她开去加以禁视的了;还有一个,我现在也要将她带去。”他做了一个信号,他的两个卫队便捉住了安提戈涅,在被惊的长老们能够动弹一指之前,拖她离开了她父亲的身边。但当女郎高声锐叫着时,俄狄浦斯也高叫道:“救人呀!救人呀!不要弃了我,啊,朋友们!”他们跑向前去,挥舞他们的手杖,叫道:“走开去,底比斯的不相识者,留下那位女郎!……这场侮辱是什么意思?……留下她来,人们,否则,你们便要灭亡了!”

    “带她到前面去,卫士们,在约定集合的地方,会合了我们其余的人等候着我。”克瑞翁命令道;不顾安提戈涅如何地挣扎,她很迅速地被带去了。她沿途悲戚地唤着她父亲的名字,使人听着异常凄楚可怜;但尤其可怜的却是看见俄狄浦斯颤抖抖的一对瘦弱的手要拖住她而扑了一个空,眼泪从他盲目之中滚流下来,一边却在哭叫道:“你在哪里,孩子?……把你的手给我……我要紧紧地抱住你……唉,可怜的我呀,她已不在这里了……她去了,我最爱的人,我的唯一的安慰者!”

    但克瑞翁讥笑地答道:“啊,从此以后,你必须自己团团转地摸索着走了,再也没有那些女儿的拄杖来扶掖着你了。那是你对于你的国家及好意者的顽强的倨傲所得到的胜利……称心如意地享乐吧!”他说了这话,便转身要走;但科罗诺斯的长老们拦阻着他的去路,他们的领袖勇敢地说道:“止步,不相识者,在那两位女郎没有送还我们之前,我们不能让你走开去。”

    “你们敢来动我一下。”克瑞翁叫道,拔出他的刀来,“因为你们激怒我至此,雅典人,你们要有更好的报复的原因了。我不仅带走了那两个女郎,且还要把她们在这里的父亲也带去!”

    “啊,无耻的恶徒!”俄狄浦斯叫道,“你已劫夺去了为我的眼与视的女儿,而现在又要施强暴于我身上了吗?对于这,我愿全知全见的太阳也给你和你的子孙们以如我一样的老年!”

    “你们听见他诅咒着我吗,老人们?”克瑞翁说道,愤怒得颤抖着,“现在,那么,我不再能忍耐得住了,我要亲自捉了他去。”

    他将长老们推开一边,捉住了俄狄浦斯的肩部,粗暴地拉他立了起来,开始要拖他走去。

    现在,长老们,年老衰弱,且无武器,在克瑞翁的刀前退却了;但他们却以全身力量喊叫起来,以期有所救助:“到这里来,救人,你们人民!……这里来,啊,首领们!救人,到这里来救人!”连树林也反响着他们的呼声。在克瑞翁能够督促他的呻吟着的囚人前进若干步之前,援兵已经来了:提修士执刀在手,带了一队从人,冲进林中空地上来。

    “谁在呼救?这里发生了什么事?”他一边走着,一边叫着;俄狄浦斯啜泣着答道:“啊,最好的朋友!————因为我认得了你的声音————我残虐地为这个人所酷待,你看……”

    “吓,那个不相识者是谁?”提修士说道,他的锐眼盯在克瑞翁身上,克瑞翁放松了俄狄浦斯,挑战地站在那里。“你且平平心气,拉伊俄斯的儿子,告诉我他做了什么事,使你们全都那么高声地大喊着,使得我飞奔而至;虽然我正在祭献海神,科罗诺斯之主,在附近地方他的祭坛上。”

    但俄狄浦斯只能喘息地说道:“这人是克瑞翁……他把我的两个女儿都拖离我的身边……且把她们押去囚禁着。”

    “你怎么说?”少年国王雷声地叫道。

    “这是众人亲眼所见的事,我的国王。”长老的领袖说道;然后他简单地告诉国王安提戈涅和她的妹妹如何地被捉而去。提修士的为人是,当他的心已决定了所有举动之时,是不欲费时多谈的;他听着他们的话,不附加一句,然后对他的从人们说道:“快点回到祭坛上去,你们中的一个;吩咐所有的市民们都聚合在一处。无论步马,快快地到‘商人的十字路’上去。他们似乎最有可能在女郎们被送到底比斯去的大路上截留住了她们。现在,快点,带了我的命令而去!”然后,当一个捷足的奴隶向科罗诺斯去时,提修士便回身向克瑞翁说道:“谁敢触着这个人;如果我的愤怒对待他如他所该受的话,他将不能逃出我的手中而没有损伤。谢谢我的忍耐力,克瑞翁,我现在只留下你为质,直到那两位女郎安全无伤地带了回来为止;因为你已做下一件最辱及你的祖先和你的国家的行为了……哎,你将一个在一个友邦保护之下的乞求者们捉去,不是从底比斯学来的吧!你难道以为我的城中所有的人都不过是些妇人们或懦夫们,而且视我如无物,乃敢加我们以如此的一种侮辱吗?我只叮嘱你这一次,将俄狄浦斯的女儿们送还给他,并且须立刻办到,否则你要注意,你将耗你的余生于雅典,当作一个强迫的居民了。”

    “埃勾斯的儿子,”克瑞翁答道,“我从不曾想到要加你或你的城市以侮辱,而我的这个行动也不曾触犯了谁。因为我很明白,你是不会接受一个不洁的人,且是一位弑逆者的;我知道你们是以正直聪明著称的,一定会禁止如此地逐人居住于你们城市之中;否则,我绝不会试为这个捕捉的了。不,即使如此,我也不会用强力的,全为的是他诅咒我和我的一家,我才生了气的。那么,实在的,我才想以怨报怨;因为一个人的精神并不与他的身体同老,只有死亡才能使它硬结受损害。但现在在我一方面,有的只是正义而不是强力。我且服从于你的意旨,国王,如你所欲的办着……我是一个老人,且是独自一个……然而还没有到那么衰老,有一天相遇了而不偿报你的!”

    “啊,无耻的人!”俄狄浦斯叫道,在提修士能够开口答复他之前,“这是我还是你自己,你想想看,为你刚才那么利口滑辞地说着的侮骂的话所秽蔑的?杀人……结婚……困厄……这些都是你说来斥骂我的,然而你却十分明白地知道,我在这一切事中,只不过是神道们的无知的工具而已,他们似乎是对于我族蕴着旧恨的。是的,此外你更不能有可责的事加在我的身上了,除了我无知地犯下了的罪过之外,我从不曾违背践踏了什么;而这些罪过,却不是出于我的故意,而是出于上天的神力之所为的。我父亲的精灵,假如他能够听见,能够回答的话,他一定要声明我对于他是无罪的!但,啊,你这硬心肠的恶徒!你迫着我说到她的婚姻,她却是你自己的姐妹,你不自羞吗?我要说的,因为你的嘴那么亵渎神道地乱说着!我乃是她的儿子,她的儿子……呜,好不可怜!……而我们一点都不知道;而她,我的母亲,生了好几个我的孩子……”

    盲人战栗地停止了一会儿;长老们且怜且怖地喃喃着;然后他又对克瑞翁悲楚地冷嘲道:“但你,实在的,却不信托于公理,只是逞着你的滔滔雄辩,说着不论可说或不可说的话。你乃很想这样谤诽我,而媚谀提修士,恭维雅典人。然而你在你的颂赞中却忽略了一件事:在地球上没有一个城市是比这个雅典更敬重神道们的,因此,你便拖捉着我这个老年的乞求者,有如你之拖捉去了我的女儿们。因此之故,我现在招致住在这里的女神们,以祷语求她们。来援救我,保护我;你便会知道守卫这个城市的人们乃是何等样子的人。”

    于是国王提修士说道:“话已说得很够了。领我前去,克瑞翁,到你刚才送了女郎们去的地方,如果她们这时还在那里,我便带了她们回来;虽然我们的市民们这时或者已经找到了她们,救了出来,别无余事可做。但我要警告你,你不要以为机诈巧辩会有济于事的;我不是那么简朴的人,会相信你背后没有什么兵力而敢如此地横行无忌;因此,我已筹有办法了。你想我如何……或者你以为我的预防是不必要吗?”

    “你所说的话,无论什么,在这里,我找不出错处来……”克瑞翁恨恨地答道,“当我回到家中时,我便将知道怎么办。”

    “走,随你如何地恐吓着吧!”提修士道,“但你,俄狄浦斯,安安静静地在这里等着;因为,信托我,我要送你的女儿们重回到你身边来,否则,便死于这场竞斗中。让长老们陪伴着你一会儿。”

    “但愿神福降临于你身上,啊,提修士!”俄狄浦斯叫道,“为了你的高贵的心胸,也为了你对我表示的正直的好意……”

    一点钟刚刚过去,虽然在这一点钟中,在悬悬和思念着的俄狄浦斯看来,每一分都成了一点钟。科罗诺斯的长老们在这时候,尽力地用有希望的话语来安慰他;这时他们突然快乐地喊了起来:“啊,旅游的朋友,我们的预言果然不是虚伪的!看呀,这里来了你的两个女儿,我们的国王和她们同来!”

    “她们在哪里,在哪里?……这是可能的吗?”盲人颤声说道,站了起来,伸出他的双臂;于是安提戈涅立即投身于这双臂中,叫道:“啊,爸爸,爸爸!但愿有天神能够允许你见见这位人中的最高尚者,他带回我们给你了!”

    “我的孩子……你们两个都在这里吗?”俄狄浦斯说道,快活得哭出泪来,“伊斯墨涅也在吗?……走近来,走近来;让我觉到你的手臂在抱着我,我的亲亲,那是,我想我是再也不能感觉到的了!……哎,我复有了我的最爱的人了!现在,我即死了,也不至于是完全不快乐的了,为的是她们在我的身边……那么,靠着我,一个人一边的手;你们且憩息一会儿,定了喘;告诉我,简简单单地,所有经过的事。”

    安提戈涅说道:“爸爸,在这里的这个人乃是我们的救主;你该从他那里听到他的功绩,我便是那么简单地答复你。”于是她回过她的庄重而温柔的眼光在提修士的身上,他正站在旁边。

    “啊,朋友!”俄狄浦斯说道,“请你不要诧异,如果这个想望不到的我的孩子们的归来的快乐,使我喋喋多言!也不要以为我是不知感恩者;因为我很知道,这乃是你的工作,你独自的工作————你从她们的困厄之中救了她们出来————但愿天神们如我所祷求的报偿你和你的市民们!拿过你的手来,国王,使我可以握住他,吻你的颊……如果那不是轻举妄动的话。然而,我说的是什么话?我那样的一个不幸者,怎么会愿你来接触一个那么深染着许多罪恶的人呢?不,不,我不望着它,也忍受不住它;因为除了与悲戚相习的人外,没有人能有力气分担我的担负的……所以,歌颂你,提修士,在这个时候;自此以后,请你都如今日似的保卫我。”

    提修士以和善的声音答道:“真的,我对于你见你的孩子们归来后的快乐,因此说话不免絮絮之处,并不觉得可怪,且也并不怪你先和她们谈着,然后及我。你什么也不曾触犯了我,我是想要以行为,而不欲以言辞使我的生活光荣的。为了证明那一层,我对于你誓言不曾反悔了一点,老先生;我带了你的孩子们安全无伤地和我回来。但关于那场争斗是如何得胜的话,则我又何必多说呢?这一切你都将有暇从你的两位女郎那边听得。说得够了;现在要注意到别的事了,这是当我到这里来时有人报告我的。他说道,有一个人,不是从底比斯来,却是你的宗亲,曾突然出现在波塞冬的神坛上;当我为你求神援助时,他也在那坛上祭神;现在,他成为一个乞求者而坐在那里。”

    “他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呢?”俄狄浦斯愁眉地说道,“他为什么要做一个乞求者而乞求着呢?这一定是有着重大的缘由的;否则,他不会取了那个乞求者的座位的。”

    “据我所知道的,”提修士说道,“他所希望的乃是,要求允许和你说话,然后安安静静地自行走去。”

    “但是他会是谁呢,这位乞求者?”俄狄浦斯固执地说道。

    “请你想一会儿,”提修士徐徐地说道,“你不是有一位宗人住在阿耳戈斯吗?也许是他愿意来和你说话。”

    “不要再说第二句话,最爱的朋友,”俄狄浦斯叫道,“我已十分明白你指的是谁;不,不要为他请求,你这是不值得的。”

    “但我,”提修士说道,“既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他更不曾做过什么事值得我的责让。”

    “他是我儿子,啊,国王!”俄狄浦斯叫道,“我的不孝的儿子;在所有活在世上的人们中,那个人的声音是为我耳所最憎闻的。”

    “但实在的,”提修士说道,“你听听他的恳求也是无害的,因为你可以自由地拒绝或允许他。我看不出为什么这要使你痛苦;再者,我还要你注意,生怕你会触怒了那位神道,因为这个人是自置于他的保护之下的。”

    于是安提戈涅说道:“我的爸爸!我虽年轻,请你不要拒绝我的话;请你允许他来对你谈话;请你俯允伊斯墨涅和我能够再见到我们的兄弟!因为他所要施用的,乃为劝说,并非强力;那么,听他说说又有什么害处呢?……你既生了他;所以,他如不那么鄙下地不敬地错待过你,你不能够合法地在他的身上报仇的。啊,爸爸!啊,请你记住,你自己是如何地受到父母的苦处!请你回想到过去的事,你便要明白。我知道,恶意的愤怒是要收获如何的恶果的;你得到这,不只是很少的证明……为此而盲了双眼!来,请你听听提修士和我的话!那些以公理求人的人会恳求得很久的;并且,一个人也不该接受了好与坏而以同一的东西偿报人家。”

    “我的孩子,”俄狄浦斯说道,“你以你的话赢得的这个快乐在我是悲楚的……不管如何,我且从了你的意思吧。不过,朋友,如果那人到这里来了,请你不要让人用强力主宰了我。”

    “我不需说第二次,老人家。”提修士答道,“我不夸口;但你放心,当任何神道还照应着我之时,你是安全的。”

    他说了这话,便离开他们向科罗诺斯走去。现在,他说起的那个乞求者正在附近等候着,正在圣林的外边;所以不到几分钟之后,安提戈涅便柔和地叫道:“他来了,我的爸爸……没有一个跟从的人……眼泪从他的眼中涌出。看,波里尼克斯是在我们这里了。”

    这位少年望着他的父亲时,真心诚意地悲戚地哭着;他以真挚的感情叫道:“唉,我呀,我要怎么办才好呢?我将先为我自己的不幸的运命而哭呢,还是先为我的老年的爸爸的不幸的运命而哭呢?唉,姐妹们……看他这个样子……一位流落异乡的逐客,身穿百结的破衣,无目的眼眶,头发乱蓬蓬的在风中飘着……更有甚的是,他所携的那个为了充饥用的装着碎屑的食物的口袋!我真是个坏人!他所受的苦楚我知道得太迟了;我自认自己为一个最坏的最不孝的儿子……从我自己口中说出……但因为宙斯他自己,在他的所有工作与行事中,都有‘怜恤’在他之旁,我愿他也会和你同在着,唉,我的爸爸;因为这些罪孽,都还可以纠补……即,我有那意志,我不能更违反你以增重我的罪过,我的罪过已经犯得过顶了。”

    恳求的话停止了,深沉的寂静继之而来;因为俄狄浦斯坐在那里沉思不言;他的脸避开了,坚硬得有如化成了石。于是波里尼克斯又说道:“你为什么不发一言呢,爸爸?至少说一两句话……不要避开了我!你没有回答给我吗?难道你不说一句话地骄慢地驱开我吗?或者连你如何发怒的原因也不告诉我吗?……唉,我的姐妹们,请求你们劝爸爸不要这样无怜恤地、残忍地沉默着吧!请他不要把我————那位神道的乞求者————不名誉地驱开这里,连一句回答也没有。”

    “你自己告诉他有什么事使你到这里来,不幸的人。”安提戈涅答道,“多说了话,一个人会一时触了快乐的弦,一时触了愤怒的或怜恤的弦;且如其真相地对于无声者给出一道声音来。”

    “你说得不错,”波里尼克斯说道,“我现在要直说无隐的了;先招呼了雅典王举我于他的神坛上的那位神道来援助我,使我到这里来出入都得安全;啊,不相识者们,我要求你们实践了这誓言,也要求着在这里的我爸爸和姐妹们……现在,爸爸,让我告诉你我所以来到这里的原因……厄忒俄克勒斯,我的弟弟,把我驱逐出国门以外,篡夺了你的王位;这王位,是为你长子的我所应该享有的;因为虽然在他一方面并没有正义,他又不是一位较好的人,却赢得了市民们的帮忙。我很相信,其原因乃由于你的诅咒;从先知那里,我也听得了同样的话。现在,当我避居阿耳戈斯时,国王阿德剌斯托斯以他女儿给我为妻;而他和所有他国中最著名的武士们都隆重地与我定盟,率领了他们的七大队人马以攻底比斯。我愿为我的正当的战争而战死,否则,便要驱逐出错待我的人们于彼土之外……唔,我的使命在你看来以为如何呢?我带了乞求者的祷请与我同来,我的爸爸;不仅我一人,还带有七个领袖的乞求与我同来,他们现在都驻扎在底比斯的平原上。其中,有安菲阿剌俄斯,最好的武士与最好的先知;有埃托利亚人底特士(Tydeus);有卡巴尼士(Capaneus),他夸言要烧底比斯为平地;有阿耳卡狄亚人巴特诺柏士(Parthenopaeus),他乃是远近闻名的捷足者阿塔兰忒之子。共凡六位英雄,都是我的同盟军;我自己乃是第七位领袖,统率着无畏的阿耳戈斯军。我们七人全向你乞求,我的爸爸,请你看在你的孩子们的份上,看在你自己国土的份上,当我领军报复劫夺了我的家与国的兄弟的仇恨时,消歇了你对于我的愤怒。因为,如果神示说得不错,则胜利将属于有你在他们那一边的军队。所以,现在,以我们的圣泉的名义,以我族的神道们的名义,我求你听我的话,答应了我。请你想想看,我和你都是乞丐,依靠了别人的好意而居住在异乡的,为一个共同运命所联合;而他则在底比斯为王,安享荣华,讥笑着我们两个。但你如果帮助着我的计划,不久我便要很容易地推倒了他;这样,仍请你回到你自己的家中,我自己也是如此。请你允诺了下来,我将实现了那句夸言;但如果没有了你同在,则我将不能从我的这次战役中生存归去了。”

    他的父亲仍然守着沉默;于是科罗诺斯的领袖说道:“为了他,送了这个人到你面前的他之故,俄狄浦斯,请你在你叫他走路之前,且给他你自己以为最好的任何答语吧。”

    俄狄浦斯乃说道:“你们现在看,科罗诺斯的长老们,如果不是提修士送他到这里求我的答复,则他将永远不会听见我的声音的。但现在,这个请求我已答应了他了,在他离开之前……哎,他如听见了这一席话,他便将毕生引以为戚的!静听着,那么,你恶徒,你,当你握占着你兄弟现在所占有的底比斯的王座与王杖时,你却驱逐你自己的父亲于国门之外,使我身上穿着这个破碎的衣服,你现在见了也会哭了起来的……如今却堕入与我相同的命运中了。至今才哭泣,已是太迟的了!当我生时,我必须忍受这个无家可归的求乞为生的运命;而我永远记得,这一切乃全是你所赐给我的。是的,如果我不生了这两个女儿,则即你现在给了我所有的救济,我早已在现在之前死去了;这些女郎们乃是我的救主,我的看护者……在她们的尽孝的行为上,她们是男人,不是女人;但你和你的兄弟却是同党,而不是我的儿子。所以天神的眼正射在你身上……还没有到时候呢,实在的,当你们的军队前去攻打底比斯之时,你们不久便可看见以后的事。因为,你将永不能攻下这座坚城的;不,在那时之前,你将沾染了血罪,倒地而死……你的兄弟也将是如此。这乃是我从前对于你们兄弟二人所说的诅咒;现在我也还这样说着……你将从此学得敬重父母,也不因父亲盲了双目便弃他不顾;这两个站在此地的女郎便不是这样的!而我的诅咒将及于你的乞求与你的对于底比斯王位的权利,如果‘公理’真的如古人所知,终古不变地坐在宙斯的右手的话!……去吧,你这恶人中的最恶者,带了我的这个诅咒在你头上:你永不会攻略下你的祖国,也不得复回阿耳戈斯的低原,却要死在一个亲人的一击之下,且杀死驱逐你出国的他。我祷求着这,我呼唤着可怕的‘底但的黑暗’,拉伊俄斯已住在那里的,给你一个新家;我呼唤着这个所在的女神们,还呼唤着‘毁灭的精灵’,他曾种下致死的憎恨于你们二人的胸中的。去,带着这个回答在你耳中;去,去对全底比斯人对你这信赖的联盟军宣言着,俄狄浦斯所给予他的儿子们是什么一份遗产!”

    盲人这样说道,他的热情飙发,其神情听着可怕,见着可惧。他说完了话,便疲倦地沉坐在他的座位上,以他的外衣遮蔽了他的低垂的头。于是波里尼克斯扬声而哭,他这样说道:“不幸的我!我这一场的跋涉是徒然的了,我也要为了我的同伴们而悲哀!唉,我们从阿耳戈斯出发具有什么鹄的呢……那个鹄的我一直不敢对我的任何同伴提及……不,也不能指挥他们回军而退的了……但我必须沉默地去迎着这个命运……唉,我的姐妹们,你们是听见了我们硬心肠的父亲的祷告的,如果他的诅咒实现了,而你们,有什么机会,得回底比斯的话————请你们看在上天的份上,你们不要辱没了我;给我以一个坟墓与一场葬礼!为了此,在你们以孝亲而得的颂赞之上,将更加以对于一个兄弟尽了友谊的同样的颂赞了。”

    “波里尼克斯,”安提戈涅叫道,“允许我一件事,我请求你。”

    “请你说出来,最爱的安提戈涅。”少年回答道。

    “率领你的军队回到阿耳戈斯去,”她说道,“快快回去;不要毁亡了你自己和你的母邑!”

    “太迟了,”她兄弟阴郁地答道,“现在退缩回去,要永远使我不名誉的。没有一个武士肯在这样一个首领之下出征。”

    “唉,兄弟!”她说道,“但现在谁还敢随着你同去,当他们听见了我们爸爸所预示的结果之后?”

    “不,”波里尼克斯说道,“他们不会从我口中听到它的;一个好将军自己保守着坏消息。”当下,姐妹们抱住了他,哭着。“让我走吧,亲爱的人!”他说道,“因为我必须循了我父亲的复仇之神预备给我走的运命之路走去;如果你们将来办了我所求于你们的那些最后的事务,但愿你们两位前途平安无险,以宙斯为指导者。当我活着时,你们是不能为我尽一点力的,那么,当我死了时,让我得着你们的看顾吧。来,放开了我,姐妹们!别了,因为你们将不再见到我的活着的脸了。”

    他这样说着,轻轻地从女郎们的手臂中脱离了去,吻着她们各人的前额,喃喃地念着一个祷语,道是,天神们应该从万恶百凶之下,保存着那么天真的人物;然后他匆匆地走去,不再回头望一望……

    当她们的兄弟已经去了时,安提戈涅和伊斯墨涅便坐下来哭泣着;但现在俄狄浦斯的脸部不复为大衣所遮蔽着了,这张脸色,使他们惊得立刻沉默收声。他们在他脸上所见到的并不是愤怒之色,因为盲人在对他儿子尽量发挥其愤咒的热情之后,这含怒蕴恨的情绪已不再存留于脸上的了;这乃是一种说不出的表情,直使女郎们的心胸为之冷结,她们觉得她们的父亲突然离开她们远了远了;虽然他仍然紧靠在她们身边,然已到她们所未知的一个世界中去了。科罗诺斯的长老们现在也同样地惊骇着,所以,他们不敢去惊动他,只是低声地互谈着。后来,晚晴的天空上,突然起了一劈的雷声,这使他们全部高声地唤着宙斯的名字。然后,俄狄浦斯叫道:“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如果这样有什么人可差遣的话,让他去请了那位良善的提修士来,因为这一阵宙斯的雷声将领导我到地府中去……看,又是一阵!请什么人去,我求你们,快快地去邀请了国王来……哎!女儿们,我预言的不可抵抗的结局现在到了……而这阵雷声乃是预定的符记……听呀,它又来警告我了!……唉,提修士在哪里?你能及时地在我还未死、还有知觉之前来到这里吗?以便我偿报他我所允诺的福利。”

    当他说时,天上渐渐地为雨云所乌暗;现在,雷声不断地轰着,宙斯接着又送来一阵大雹;科罗诺斯的长老们高声而快疾地祷告着,请求雷神怜恤他们与他们的土地;假如他们曾因接待了一个被诅咒的、为罪过所沾秽的人而触犯了神怒,则也请他原谅了他们。但同时,他们当中的一人却尽力飞奔到波塞冬的神坛上,他想,提修士大约会在那里,完成他的中断的祭礼的;果然,他在那里寻见了国王。他为一阵来去极快的雷雹所感动,立刻便听从了他的急招而去。当他重新站在他的盲目的客人身边时,提修士便问道:“有什么新的事发生了,拉伊俄斯的儿子,使你要求我到你面前来呢?如一个所能猜想的,是否为了那位天神刚才送来了雷雹吗?”

    “哎,国王!”俄狄浦斯说道,“你来得正好,天赐你的好运,我正等候着你;因为,现在我的生命正悬在呼吸之际,我渴欲在我死之前,偿还了我的对于你及你的国家的债务。看,神道们已带给我以正确的预定的表记……一劈又一劈的雷声……不可见的手抛投着密接的电光!”

    “你的话不由得我不信,”提修士答道,“因为在底比斯与雅典之间的战争的事件上,我已经发现你的预言是正确的……这事我还以为不可能的呢,直到我听到克瑞翁的恫吓方才相信它。请说,那么,现在必须做什么事呢?”

    俄狄浦斯说道:“我要披露出,埃勾斯的儿子,一个将在你的国土上成为无穷的珍宝。现在,就在现在,不要人扶掖或引导的,我将领路到那个我注定要死的所在。但你永不要对任何人宣示出那个躲避着的所在,那么,那个地方将为你竖立一道防障,比之许多的堡垒或比之无数的同盟军的矛兵都还坚固难克。但为的是要去接触在禁咒之下的东西,所以不能说出口来;当你独自一人到了那个地方时,你将会知道它们;因为我不能对你的任何百姓们显示它们,也不能对我那么挚爱的孩子们说出来。不,仅有你一个人须保守着那秘密,当你的结局近了时,你可将它传给了你的继承者,让它同样地一代国王传给另一代国王。如此你便可以使你的雅典永不会罹到龙的种子的祸害了……但现在,为了神示的催促,让我们到前面那个地方去吧,不必再逗留在这里了。”

    俄狄浦斯这样说着,站了起来;他以迅快的坚定的步伐向前走去,仿佛是一个能够清清楚楚看见前面的路途的人一样,所有的人都觉得诧异。当他走着时,盲人回转身来,以手招着他们说道:“跟我来,啊,我的孩子们!这样的,因为现在我是可诧怪地反成了你们的领导者……正如你们在从前是我的领导者一样。向前走……不要碰到我……让我自己去找到那个神圣的坟地,那个地方是我注定了要埋葬在彼的。这里来,来!这里来!因为这条路乃是指路者赫耳墨斯在引着我前去的;还有珀耳塞福涅(Persephone),灵魂的皇后……啊,光明呀!你对我乃是黑暗,你的光线这许多年来我都不曾见到的,但现在我却感觉到,最后一次地感觉到你了!是的,现在我要结束了我的生命而到地府中去了。但你,我最好的朋友,我愿你、你的百姓们,以及你的此土都快乐而有福;请你在你的荣华灿烂时代记住我这个死者,这会永给你以好处的。”

    于是俄狄浦斯迅疾地经过阴暗的树林走去;他的女儿和提修士诧异地跟随在后面。远远地也跟上了两三个村人,他们是当提修士离开了波塞冬的神坛时便已跟从着他的。但科罗诺斯的长老们则坐在原处没有动弹,他们过于为这些奇事所惊诧着;不久,他们的领袖便扬声地祷着道:“如果颂赞那不可见的女神,与你,夜间的神们的王是合法的话,我们求你,爱杜尼士,爱杜尼士,使那位客人,没有一点痛楚地无悲运地到达了那些死者所居的尼脱(Nether)平原。加于他身上的许多祸患,都不是他自己的罪过,但现在为了酬报他,愿有一位正直的神提升了他!……听着我们,地下的女神们;你,形状可怕的不可克制的三头犬,不驯的地府的守者,请你给这个客人以安全的经过,而到达了死者之原!听我的祷辞,啊,死亡,不醒的睡眠的给予者……”

    现在,太阳已经西沉,森林的全部都为黑暗所罩;但在林中空地上,尚有余光足以使老人们彼此见到脸容。天上的云片都已去净了,黄昏星在澄然无渣的天空上熠熠发光。无风的恬静,弥漫于地上与海上;在静悄悄的林中,连一片树叶都不颤动。你会想到,一株株的树木,也都在等候着,静听着;它们活而警醒,是围绕着人们的等候者,如他们似的提着呼吸在盼望着……最后,急步的声音冲破了沉寂的静悄;长老们匆匆地站了起来,看见跟随了俄狄浦斯之后前去的一个村人正在面前。那个人的脸色在他开口说话之前,已告诉他们他所带来的是什么消息了;他庄严地说道:“村人们,我只要最简捷地告诉你们几句我的总结的消息————俄狄浦斯已经死了!但说到他的死去的情状,却不是一言片语所能说尽的。”

    “告诉我们,全都告诉我们。”长老们叫道。“他真的去了吗,那个忧愁的人?但怎样的……为一个上天降临的与没有痛苦的运命所打击呢?”

    “哎,你们正说着那如此地值得奇怪的一点上了,”使者答道,“但静听着,你们将听到那个故事的全部。你们是亲自看见那位盲人如何地由这里走向前去,不要他的女儿们扶掖着,却反引了我们前去……好,他一直走到前面的深穴,所谓门限(The Threshold)的那里,在那里有铜阶引下地球的最低暗的根底去。他停留在那里,靠近于大铜砵边;这砵,提修士从前为纪念他的朋友辟里助士而放在那里的,那时,他们二人曾一同由那个铜阶走下地府去。他站立在那个纪念物与脱里克亚岩(Thorician Rock)————那空中的梨树与石筑的坟墓的中间;然后他坐了下来,脱了尘土满身的衣服,叫唤他的女儿们过去,他吩咐她们从一道泉中取水来给他洗濯,倾注出祭水来。女郎们便从邻近的我们的绿夫人,得墨忒耳的山上取了水来;为他沐浴过之后,替他穿上了一件白色的袍,是如一个死者预备穿了下葬似的。但她们从什么地方得来此衣,我却不明白。这一切都如他的心意办好了以后,尼脱的宙斯却在地中响着雷声;受惊的女郎们跪下抱着她们父亲的膝盖,哀哀地哭泣着,捶着她们的胸。但当俄狄浦斯听见她们的突然的哀啼时,他便举臂环抱了她们,说道:‘哎,孩子们,这一天你们的爸爸要离开你们了!因为关于我的事件已经告终了,你们不再要担负着看顾我的这个重担了。我很知道,我的孩子们……然而一句话却可使这一切的苦役为之轻松……因为爱情,超出于一切你们所能得之于他人的爱情,乃是我所报偿于你们的,现在你们是成了孤儿到底了。’父与女如此地同声哭了起来,紧紧地拥抱着。但当他们哭够了,他们的哭声不再有了时,有了一时的沉默;然后突然听见有一个人的声音唤着他的名字,于是站在旁边的所有的人全都恐怖得连头上的头发都直竖了起来。因为天神一次又一次地唤他,以各种的声调:‘啊,啊,俄狄浦斯,为什么延迟我们的路程?你已经逗留得太久了。’现在,他知道这是天神在召唤着他,他便叮嘱国王提修士走了近来————因为当他的女儿们和他在一处时,我们全都站得远些————当提修士走到他的身边时,他说道:‘啊,朋友!我请你,给我站在这里的孩子们以你的右手————拿了它,我的女儿们!————用以保证你将永不抛弃了她们,且做一切有关于她们的福利的事。’提修士安详地答应了下来。于是俄狄浦斯拥抱了他的女儿们,说道:‘我的孩子们,你们必须高贵地硬着你们的心肠,离开这个所在,也不必想听见或看见你们的眼与耳所不能看见听见的。不,快点离开我这里,除了提修士以外,别的人都不要留在这里参与在这里的神秘的扮演。’他这样说着,我们全都听见;我们悲哭着跟随女郎们退了开去。但我们走了一小段路……我们回头望去,啊……我说的那个人却不见踪影了,只有国王一人在着……他以手遮蔽着双眼,仿佛刚见过为凡人之眼所太晕眩的幻象。过了一会儿,我们看见他弯下身去,吻着大地……然后站了起来,伸出他的双臂向天,头高仰着……以祷辞颂赞尼脱的与俄林波斯的诸神们……但那个人以什么样子的运命死了过去,却没有一个凡人能够说出,只除了提修士一人。既不是宙斯的雷火送终了他,也不是什么海上的飓风卷扫了他去;但或者是什么神遣的卫士带了他到那边去吧,或者是尼脱世界自己开了接受他进去,轻轻地迎了他去,一点没有痛苦的吧!因为俄狄浦斯是不在哭声疾病及痛苦之中送了终的;他的过去却是神秘而奇怪的,超出于任何凡人的。”

    当科罗诺斯的长老们听见了这些消息时,他们沉默了一会儿,心上充满了崇敬的畏惧;然后,他们中之一人问道:“现在她们那两个孤女如何了呢?”

    “由于她们自己的请求,”村人答道,“我们的国王快要遣送她们回到底比斯的故家去了。她们的第一个要求,是求指示她们父亲的坟墓。对于这,提修士极其温和地拒绝了!他说道,雅典的福利全悬在他的保守这个秘密不露。他要求女郎们留居在这里,允许养育她们,如她们自己的兄弟们之所能的一样。但一说起兄弟的这个名词,安提戈涅的脸色变白了,她说道:‘啊,国王,送我和我的妹妹回到古老的底比斯去吧!为的是有一个我所摆脱不开的工作,正等待着我去做,虽然这个工作是装载着绝大的危险的。’美丽的公主如此地说着,我们的主提修士遂允许了她;但她心上所想要做的究竟是什么样的工作,我们全体却都还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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