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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浪中文网 www.zwzl.net,最快更新一位女士的画像最新章节!

    伊莎贝尔第二次来到花园山庄,甚至比第一次更不引人注目。拉尔夫·杜歇只雇了不多几个仆人,这些新来的人都不认识奥斯蒙德夫人,因此伊莎贝尔没有给带到自己的房间去,只是给冷冰冰地领进了客厅,让她等仆人去通报她的姨母。她等了好久,杜歇夫人似乎并不急于接见她。她终于变得不耐烦了,心里感到焦躁,甚至害怕——害怕得好像周围的一切都活起来了,好像它们都装出一副鬼脸,注视着她那副坐立不安的样子。天阴沉而寒冷,黑影密集在宽敞的棕色房间的犄角里。整幢房子非常安静,这是伊莎贝尔记忆犹新的那种安静——在她的姨父临终前的几天,这种安静就曾笼罩着整个屋子。她走出客厅,在各处溜达,来到了图书室和画廊,周围万籁俱寂,可以听到脚步的回声。一切都没有变,她仍依稀认得几年前看到过的事物,仿佛昨天她还站在这里。她忌妒那些贵重“物品”的稳定性,岁月不会给它们带来丝毫变化,只会使它们的价值逐年提高,但与此同时,它们的主人却在一点一点地失去自己的青春、幸福和美貌。她想起,她的姨妈到奥尔巴尼来看她的那一天,也曾在屋里这么走来走去。然而从那时到现在,她发生了多么大的变化,那时还只是个起点。她蓦地又想到,要是莉迪亚姨妈那天不是那样来看她,不发现她孤零零地坐在那儿,也许一切都会不同。她的生活可能是另一副样子,今天她可能会愉快一些。她在画廊中一幅小小的水彩画前站住了,那是波宁顿[1]的珍贵美丽的作品,她对它注视了好久。但她不是在看画,她是在思忖,如果她的姨妈那天不到奥尔巴尼来,她会不会嫁给卡斯帕·戈德伍德。

    杜歇夫人终于来了,这时伊莎贝尔刚好回到凄凉的大客厅里。她老得多了,但眼睛还像过去一样明亮,头也还是抬得高高的,薄薄的嘴唇似乎包含着各种潜在的意义。她穿着一套小小的灰色衣服,打扮朴素大方,伊莎贝尔正如初次见到她的时候一样,说不清楚这位与众不同的姨母究竟是像执政的王后,还是像监狱的女看守。她的嘴唇贴到伊莎贝尔那炽热的面颊上去的时候,她觉得它们确实很薄。

    “我使你久等了,因为我一直陪着拉尔夫,”杜歇夫人说,“护士去吃午饭,我只得替她一会儿。他有一个仆人,名义上是照料他的,实际没什么用,这家伙老是把脸对着窗外,好像那儿有什么可看似的!我不想动,因为拉尔夫仿佛睡着了,我怕我一动会吵醒他。我等护士来了才走,我记得你是熟悉这屋子的。”

    “我发现我对它比我想象的更熟悉,我刚到各处走了一会儿。”伊莎贝尔回答。然后她问,拉尔夫的睡眠多不多。

    “他躺在那里,闭着眼睛,一动不动。但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睡着了。”

    “我可以见他吗?他能跟我说话吗?”

    杜歇夫人没有明确说明,只是讲了一句:“你不妨试试。”然后她提议,带伊莎贝尔到她的房间去,“我以为仆人已带你去了,但这不是我的屋子,这是拉尔夫的,我真不知道,这些仆人在干什么。他们至少应该已把你的行李拿进去了吧,我想你不会带很多东西。不过我不管那些。我相信,他们给你收拾的就是你以前住过的房间,拉尔夫听说你要来,就关照一定得让你住那一间。”

    “他还说过别的没有?”

    “啊,亲爱的,现在他不像过去那么话多了!”杜歇夫人喊道,一边领甥女上楼。

    那是同一间屋子,看样子,自从伊莎贝尔离开以后,还没人住过。她的行李已在屋里,东西不多。杜歇夫人坐了一会儿,打量着它们。“是不是真的没有希望了?”伊莎贝尔问,站在她的姨母面前。

    “毫无指望了。其实从来也没有过。那不是顺利的一生。”

    “是的,但那是美丽的一生。”伊莎贝尔不觉又跟姨母抬杠了,她那冷冰冰的态度使她气恼。

    “我不知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没有健康就谈不到美丽。旅行时穿那样的衣服很奇怪。”

    伊莎贝尔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我接到电报后一小时就离开了罗马,我搭的是第一列驶出的火车。”

    “你两个姐姐在美国,希望知道你穿得怎样。她们关心的主要就是这点。我无法告诉她们,但她们的想法看来还是对的,她们认为你穿的不外是黑锦缎那类东西。”

    “她们把我想得比实际华丽,我不敢告诉她们真实情况,”伊莎贝尔说,“莉莲写信给我,说你到她家去吃过饭。”

    “她请了我四次,我去了一次。我如果去两次,她就不会再请我了。那顿饭很丰盛,一定花了她不少钱。她的丈夫一点不懂礼貌。我在美国愉快不愉快吗?为什么非得愉快不可?我不是去玩的。”

    这是一些有趣的话题,可惜杜歇夫人很快就走了。半小时后用午餐的时候,她才跟她的外甥女重新见面。这时,两位妇女面对面坐在忧郁的餐厅里,吃一些简单的食物。过了一会儿,伊莎贝尔发觉,她的姨母并不像表面那么淡漠,她过去对这个可怜的女人的缺乏表情,她的不知后悔和失望,曾给予过同情,现在这种同情又回来了。她觉得,如果她今天能够感到失败,感到错误,感到哪怕一丁点儿的惭愧,她无疑会从中得到一些幸福。她不知道,她是否在为自己失去意识上丰富多彩的表现而暗自惆怅,是否心中在跃跃欲试,或者寻求着生活的某些余味,盛宴的某些残渣,愿意公开自己的痛苦,或者从悔恨中取得一些凄凉的乐趣。另一方面,她也许有些害怕,一旦她开始明白她需要后悔,事情会弄得不可收拾。然而伊莎贝尔可以看到,她已隐隐意识到她失去了什么,她看到了自己的未来,那只是一个空虚地度过了一生的老妇人。她那小小的严峻的脸笼罩着一层悲惨的阴影。她告诉她的甥女,拉尔夫还是躺着没动,但是也许他可以在晚饭前见她。过了一会儿,她又说,前天他还会见了沃伯顿勋爵。这个消息使伊莎贝尔有些吃惊,因为这似乎说明,这个人就在附近,他们会无意之中碰到。这样的邂逅不会是愉快的,她不是到英国来跟沃伯顿勋爵打交道的。她随即对姨母说,他对拉尔夫非常亲切,她在罗马看到了这些情形。

    “他现在有别的事要考虑了。”杜歇夫人回答。然后她沉默了,她的目光像锥子一样锐利。

    伊莎贝尔看到,这是含有深意的,她立刻猜到了她的意思。但她隐瞒着自己的猜想,她的心跳得更快了,她希望获得时间让自己安静下来,因此回答道:“可不是,他是上议院的议员,这些事够他忙的了。”

    “算了,他考虑的不是政治,是夫人。至少是一位夫人,他告诉拉尔夫,他定了亲,要结婚了。”

    “啊,要结婚了!”伊莎贝尔轻轻喊了一声。

    “除非他撕毁婚约。他认为,拉尔夫听了这话会感到高兴。可怜的拉尔夫,他不能去参加婚礼了,尽管我相信,婚礼很快就会举行。”

    “新娘是谁呢?”

    “一位贵族小姐,名叫弗洛拉或者费利西娅,我记不清了。”

    “我很高兴,”伊莎贝尔说,“这一定是很快决定的。”

    “我相信相当快,求婚只花了三个礼拜。它还刚才公开。”

    “我很高兴。”伊莎贝尔又说一遍,加重了语气。她知道,她的姨母在观察她——寻找某种她想象中的感伤的迹象。为了不让她的同伴看到这方面的任何现象,她竭力用十分满意的口气,那种几乎表示宽慰的口气说话。杜歇夫人当然按照传统观念,认为女人哪怕已经嫁人,还会把过去的情人的结婚,看作对自己的冒犯。因此伊莎贝尔首先需要表示,不论别人怎样,她现在并不感到不快。但同时,正如我所说,她的心跳得更厉害了,如果说她暂时陷入了沉思——她立即忘记了杜歇夫人对他的观察——那么这不是因为她失去了一位追求她的人。她的想象力飞过了半个欧洲,气喘吁吁地、甚至有些哆嗦地来到了罗马城里。她看到自己向丈夫报告道,沃伯顿勋爵即将结婚了。她当然没有意识到,在她进行这项智力活动的时候,她的脸色多么苍白。但是她终于定下神来,对姨母说道:“当然,他是迟早会结婚的。”

    杜歇夫人没有作声,接着她蓦地把头一摇。“啊,亲爱的,你叫我不能理解!”她突然喊道。她们默默地用着午餐,伊莎贝尔觉得,仿佛她听到了沃伯顿勋爵的死讯。她所认识的他只是她的追求者,现在这一切都过去了。

    对可怜的帕茜说来,他也死了,但他可能活在帕茜的心里。一个仆人在旁边逗留着,最后杜歇夫人把他打发走了。她已吃完午餐,合抱着双手,靠在桌子边上。仆人走后,她对伊莎贝尔说:“我想问你三个问题。”

    “三个太多了。”

    “少一个也不行,我已经想过了。那都是善意的问题。”

    “那正是我所害怕的。最善意的问题往往是最坏的。”伊莎贝尔回答。杜歇夫人把椅子推后一些,伊莎贝尔也离开餐桌,有意识地走到深深的窗口。她的姨母用眼睛盯着她。

    “你没有嫁给沃伯顿勋爵,有没有感到过后悔?”杜歇夫人问。

    伊莎贝尔慢慢摇着头,笑道:“没有,亲爱的姨妈。”

    “好。我应该告诉你,我愿意相信你的话。”

    “你的信任对我是巨大的鼓舞。”伊莎贝尔回答,仍然笑着。

    “鼓舞你撒谎?我可不主张你那么做,因为我听到谎报事实的时候,我会像一只有毒的耗子那么危险。我不想夸口,但你的事,我没有讲错。”

    “那是我的丈夫不能跟我和好相处。”伊莎贝尔说。

    杜歇夫人说:“我早知道他是这么一个人。但是我认为,我没有对你幸灾乐祸,”然后又继续道,“你是不是还喜欢塞兰娜·梅尔?”

    “不像从前那么喜欢她。不过这事现在已没多大意思,因为她到美国去了。”

    “到美国去?她一定干了见不得人的事。”

    “是的,干了一件很坏的事。”

    “我可以问那是什么吗?”

    “她利用了我。”

    “啊,”杜歇夫人喊了起来,“她也利用了我!她利用所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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