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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浪中文网 www.zwzl.net,最快更新一位女士的画像最新章节!

    到了二月末的一天,拉尔夫·杜歇终于决定回英国了。他作出这个决定,有他自己的理由,他不一定要告诉别人。但是亨利艾塔·斯塔克波尔听他谈到他的决定后,却自以为猜到了这些理由。然而她不想把它们讲出来,她坐在他的沙发旁边,过了一会儿说道:“我想,你应该知道你不能单独旅行吧?”

    “我并不想那么做,”拉尔夫回答,“我会有人一起走的。”

    “你所说的这些人是谁?是你雇的仆人吗?”

    “对,”拉尔夫诙谐地说,“他们毕竟也是人啊。”

    “这些人中间有女人吗?”斯塔克波尔小姐提出疑问道。

    “看你说的,好像我有十几个仆人似的!没有,我承认我没有一个丫鬟。”

    “得啦,”亨利艾塔沉着地说,“你不能那样子回英国去。你必须有一个女人来照料你。”

    “两个星期来,你照料得我这么多,已经够我在今后好长一段时间里受用了。”

    “那还不够。我想我可以跟你一起走。”亨利艾塔说。

    “跟我一起走?”拉尔夫慢慢从沙发上欠起身来了。

    “是的,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我不怕,我还是要跟你一起走。为了你的身体,请你还是躺下的好。”

    拉尔夫瞧了她一下,又慢慢恢复了原来的姿势,“我非常喜欢你。”他过了一会儿说。

    斯塔克波尔小姐发出了她不常有的大笑声,“你不要以为讲几句好话,就能把我骗过去。我要跟你一起走,而且还要照料你。”

    “你是一个很好的女人。”拉尔夫说。

    “等我把你送到家以后,你再说不迟。这件事不容易。但不管怎样,你还是走的好。”

    她离开以前,拉尔夫对她说:“你是不是真的想照料我?”

    “嗯,我想试试。”

    “那么我告诉你,我服从。对,服从你的安排!”也许为了表示服从,在她走了几分钟以后,他忽然放声大笑起来。他觉得,这实在有些不可思议,在他丧失一切能力、放弃一切活动以后,结果却要在斯塔克波尔小姐的监护下,开始穿越欧洲的旅行。尤其奇怪的是,他想起这次即将开始的旅行,便喜气洋洋,他又感激又舒畅地等待着。他甚至盼望快些动身,迫不及待地想再看到自己的屋子。一切都已临近结束了,他觉得似乎只要伸出手去,就能摸到那个终点了。但是他希望死在家里,这是他剩下的唯一愿望,他要躺在那间安静的大房间里,那是他跟他的父亲最后告别的地方,然后迎着夏日的曙光合上眼睛。

    就在那一天,卡斯帕·戈德伍德也来看他,他告诉客人,斯塔克波尔小姐决定当他的保护人,把他护送回国。“这么看来,”卡斯帕说,“恐怕我成了车子上的第五个轮子了。奥斯蒙德夫人早已要我答应送你回国。”

    “我的天哪——真是我的黄金时代到了!你们大家都对我那么好。”

    “我对你好是因为她的缘故,不是因为你。”

    “这么说,我该感谢她啦。”拉尔夫笑道。

    “因为她托人送你回去吗?是的,这是她的好意,”戈德伍德回答,并不理睬他的说笑。“不过从我来说,”他接着道,“我还是得告诉你,虽然我不喜欢跟斯塔克波尔小姐单独旅行,跟你和她两个人一起旅行,我还是非常乐意的。”

    “你最好留在这儿,哪儿也别去,”拉尔夫说,“确实不需要你走这一趟,亨利艾塔一个人已经完全够了。”

    “这我也知道,但我已经答应了奥斯蒙德夫人。”

    “她一定会原谅你的。”

    “她绝对不会原谅我。她需要我照顾你,但那还不是主要原因。主要是她希望我离开罗马。”

    “啊,那是因为你在罗马没什么好玩的了。”拉尔夫故意这么说。

    “我使她感到讨厌,”戈德伍德继续道,“她跟我没什么好谈的,才想出了这个主意。”

    “原来这样,如果这是为了她的方便,我一定带你一起走。不过我还是不明白,这对她有什么好处。”拉尔夫过了一会儿又说。

    “很清楚,”卡斯帕·戈德伍德简单地说,“她认为我在监视她。”

    “监视她?”

    “想看看她是不是幸福。”

    “那是很容易看到的,”拉尔夫说,“据我看,她的幸福是最明显的。”

    “一点不错,我很满意,”戈德伍德冷冰冰地回答。然而,尽管他那么冷淡,他还有话要说,“我一直在观察她,我是她的老朋友,我觉得我有这个权利。她自称很幸福,她希望我相信这点,但我想我得亲眼看看,她究竟有多么幸福。现在我看到了,”他继续道,声音显得有些刺耳,“我不想再看下去。现在我完全可以走了。”

    “你可知道,我也觉得这是你走的时候了?”拉尔夫回答。这是这两位先生唯一谈到伊莎贝尔·奥斯蒙德的几句话。

    亨利艾塔忙于动身前的准备,她认为她应该跟格米尼伯爵夫人谈几句,后者到斯塔克波尔小姐的公寓去回拜过她,因为她在佛罗伦萨拜访了这位夫人。

    “你谈到沃伯顿勋爵的话是完全错的,”她向伯爵夫人指出,“我想你应该知道这点。”

    “关于他向伊莎贝尔献殷勤的话吗?我的好小姐,他一天到她家去三次呢。他的行动留下的蛛丝马迹可不算少!”伯爵夫人喊道。

    “他想娶你的侄女儿,这就是他到她家去的原因。”

    伯爵夫人愣了一下,然后满不在乎地笑了起来,“那是伊莎贝尔讲给你听的吧?这故事编得不坏,像是那么回事。可是,如果他想娶我的侄女儿,请问他为什么不那么做?也许他是去买结婚戒指了,下个月等我一走,他就会带着它回来了。”

    “不,他不会回来。奥斯蒙德小姐不愿意嫁给他。”

    “她是最方便的替罪羊!我知道她喜欢伊莎贝尔,可我没想到她会这么喜欢她。”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亨利艾塔冷冷地说,心想伯爵夫人是个刚愎自用,不好对付的人,“我确实只能坚持我的看法——伊莎贝尔从没对沃伯顿勋爵另眼相看。”

    “我的好朋友,这种事你和我怎么知道?我们知道的只是,我的兄弟什么都干得出来。”

    “我不知道他能够干什么。”亨利艾塔庄严地说。

    “我不是怪她对沃伯顿勋爵另眼相看,我是怪她不该把他打发走。我特别想见见他。你看,她是不是以为他见了我就会抛弃她?”伯爵夫人厚颜无耻、信口开河地说下去,“不过,他还是没有走,这是可以感觉得到的。这所房子里到处有他的影子,他还阴魂不散。是的,他留下了踪迹,我相信我还能见到他。”

    “好吧,”亨利艾塔过了一会儿说,她灵机一动,拿出了给《会谈者报》写通讯的手法,“也许他在你这里会比在伊莎贝尔那里顺利得多!”

    她把她打算为拉尔夫怎么做,告诉了她的朋友,伊莎贝尔说,这是再好也没有的事,使她太高兴了。她一向相信,拉尔夫和亨利艾塔最后还是会彼此了解的。“我不管他了解不了解我,”亨利艾塔宣称,“重要的是他不能死在路上。”

    “不会那样。”伊莎贝尔说,摇了摇头,表示很有信心。

    “我会尽量防止发生这样的事。我看,你恨不得我们全走掉呢。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算盘。”

    “我希望清静一些。”伊莎贝尔说。

    “那不可能,你家里来来往往的人那么多。”

    “这不过是一幕幕喜剧。你这样的人却是观众。”

    “伊莎贝尔·阿切尔,你说这是喜剧?”亨利艾塔严厉地问。

    “那么,你叫它悲剧也可以。你们全都瞧着我,弄得我很不舒服。”

    亨利艾塔端详了她一会儿。“你像一只受伤的鹿,想躲进树林深处去。唉,你使我感到好像已经无法可想!”她大喊起来。

    “我根本不觉得无法可想。我认为我还有不少办法。”

    “我不是讲你,我是讲我自己。我特地跑来,现在只得一事无成地走开,这叫我受不了。”

    “不是那样,你带给了我许多清新的气息。”伊莎贝尔说。

    “什么清新的气息,只是一点酸柠檬水罢了!我要求你答应我一件事。”

    “我不能那么做。我不想再许什么愿。四年前,我立下了那么庄严的誓言,可是我做不到,下场落得这么悲惨。”

    “你没有得到鼓励。现在我要尽量鼓励你。你要在最坏的情况出现以前,离开你的丈夫,这就是我要你答应我的事。”

    “最坏的情况?你所谓最坏的情况指什么?”

    “在你的性格遭到败坏以前。”

    “你是指我的思想品德吧?它不会遭到败坏,”伊莎贝尔笑笑回答,“我会好好保护它的。”接着,她一边转身走开,一边又说:“我觉得非常惊讶,你谈到一个女人离开她的丈夫,竟会这么轻描淡写。事情很清楚,你从来没有过丈夫!”

    “得啦,”亨利艾塔说,好像要展开一场论争似的,“在我们的西部城市里,这是稀松平常的事,归根结底,在未来,我们都应该向它们看齐。”不过她的议论跟我们的故事无关,我们还有不少情节要展开呢。她向拉尔夫·杜歇宣称,她已作好离开罗马的准备,现在随他要搭哪一班火车走都成。于是拉尔夫马上振作精神,预备动身了。伊莎贝尔最后一次去看他,他对她说的话也就是亨利艾塔说过的那些。他发觉,伊莎贝尔对大家的离开,感到特别高兴。

    她对这一切的回答,只是轻轻按着他的手,嫣然一笑,用低低的声音说道:“亲爱的拉尔夫啊!”

    这答复已经够了,他很满意。但他仍以同样诙谐而坦率的态度继续道:“我不能常常见到你,但这比不见面总强一些。再说,我听到了许多关于你的话。”

    “你过着这样的生活,我不知道你还能从谁那里听到这些话。”

    “我是从空气中听到的!唉,没有人会告诉我,我也从不让别人提到你。他们总是说,你很‘可爱’,这毫无意思。”

    “当然,我应该多来看看你,”伊莎贝尔说,“但是一个人结了婚,总有许多事叫人走不开。”

    “幸好我没有结婚。如果你到英国来看我,我这个单身汉就无牵无挂,天天可以奉陪。”他娓娓而谈,好像他们真的还会再见似的,因此这种设想显得那么真实。他一句也没提到,他的期限已迫在眉睫,他看来已活不过夏季。既然他乐意这么讲,伊莎贝尔自然求之不得,事情已一清二楚,不必他们再在谈话中来指出了。那在较早的时候还有些意思,不过对待这点,正如对待其他一样,拉尔夫也从不老是想到自己。伊莎贝尔谈到了他的旅行,要他怎样分成几段走,还讲了路上应该注意的事。“亨利艾塔会无微不至地关心我的,”拉尔夫说,“这个女人有一颗崇高的心。”

    “当然,她看来会一心一意对待你的。”

    “看来会?她已经这么做了!她跟我一起走,只是因为她认为这是她的责任。她的意思是替你尽这责任。”

    “是的,她的想法是慷慨的,”伊莎贝尔说,“这使我深深感到惭愧。你知道,本来应该是我送你回去的。”

    “你的丈夫不愿意你这么做。”

    “是的,他不愿意。但我要走,我还是可以走的。”

    “你的大胆想象使我吃惊。但你想想,我成为你们夫妇不和的原因,这多别扭!”

    “正因为这样,我才不去。”伊莎贝尔说得很简单,但态度有些含混。

    然而拉尔夫是完全理解的,“我想是这样,何况还有许多事使你走不开。”

    “那不是原因。我是害怕,”伊莎贝尔说。停了一会儿,她又说了一次:“我是害怕。”好像是为了让自己,而不是让他,听到这几个字。

    拉尔夫说不清楚,她的口气意味着什么,它显得那么深思熟虑,完全不像出于一时的感情用事。难道她想为自己没有受到责备的错误公开表示忏悔?或者只是企图进行清醒的自我分析?然而不管怎样,拉尔夫不能错过这难得的机会。他用开玩笑的口气说道:“怕你的丈夫吗?”

    “怕我自己!”伊莎贝尔说,立了起来。她站了一会儿,又说道:“如果我怕我的丈夫,那不过是我的责任。那是大家希望于女人的。”

    “不错,”拉尔夫说,笑了起来,“不过为了抵消这一点,世界上也总有一些男人非常怕他们的妻子的!”

    她对这种说笑毫无兴趣,突然把话头一转,谈到了别的事情上去。“亨利艾塔当了你们这一小伙人的头头,”她蓦地喊道,“戈德伍德先生就没事可干了!”

    “咳,亲爱的伊莎贝尔,”拉尔夫答道,“戈德伍德先生是坐惯冷板凳的。他在这儿已经没事可干啦!”

    伊莎贝尔脸红了起来,她赶紧宣称,她必须走了。他们一起站了一会儿,他用两只手握住她的两只手。她说:“你一直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是为了你,才……才活下来的。可是我对你毫无用处。”

    这时她想到,她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于是更加伤心了。这是她不能接受的,她不能就这么跟他分手。“如果你写信来叫我,我会来的。”她终于说。

    “你的丈夫不会同意。”

    “是的,但我能够安排好的。”

    “我会把它留作我最后的欢乐!”拉尔夫说。

    她只是用亲吻回答了他。那天是星期四,晚上卡斯帕·戈德伍德来到了罗卡内拉宫。他是最早到达的客人之一,他跟吉尔伯特·奥斯蒙德闲聊了一会儿,后者在他妻子接待客人的时候,几乎总是在场的。他们一起坐下,奥斯蒙德很健谈,讲起话来滔滔不绝,对自己的见多识广似乎十分满意。他靠在椅背上,交叉着两条腿,逍遥自在地闲扯。戈德伍德有些坐立不安,一点也不起劲,老是改变着姿势,摩弄着他的帽子,弄得他坐的那只小沙发吱吱嘎嘎直响。奥斯蒙德脸上露出得意扬扬、锋芒毕露的笑容,好像一个人听到了好消息,因此有些忘乎所以似的。他对戈德伍德说,他很遗憾,他们不能再见到他了,他本人特别感到惋惜。他很少遇到这么聪明的人——他们在罗马少得可怜。他一定应该再来玩玩。像他自己这种根深蒂固的意大利人,能够跟一个地道的外国人谈谈说说,总觉得格外有趣。

    “你知道,我非常喜欢罗马,”奥斯蒙德说,“但是认识一些没有这种偏见的人,在我来说还是最大的欢乐。现代世界毕竟是十分美好的。你完全属于现代世界,但是你一点也不浅薄。我们看到的新派人,有不少是毫不足道的。如果他们是未来的孩子,那么我们宁可早些进地狱。当然,老派人往往也无聊得要命。内人和我对一切真正的新事物,都抱欢迎态度,只要它们不是冒牌货。不幸的是,愚蠢和无知一点没有改变。我们看到它们以各种面目出现,把自己打扮成进步和光明。这只是庸俗!只有这种庸俗,我相信确实是新的,我想不起以前有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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