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下载APP
终身免费阅读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

逐浪中文网 www.zwzl.net,最快更新一位女士的画像最新章节!

    她从亨利艾塔·斯塔克波尔那里得知,卡斯帕·戈德伍德到了罗马,这是沃伯顿勋爵离开三天以后的事。在沃伯顿勋爵离开以前,还发生了一件事,这对伊莎贝尔多少有些意义,那就是梅尔夫人再一次暂时离开了罗马,到那不勒斯去探望一位朋友,那是一个快乐的人,在波西利波有一所别墅。梅尔夫人不再关心伊莎贝尔的幸福,后者已开始怀疑,一个最稳重娴雅的女人,有时也可能是最危险的。每到夜晚,她常常出现奇怪的幻觉,仿佛看到她的丈夫和她的朋友——他的朋友——影影绰绰地站在阴暗的角落里。她觉得,她还没有完全理解她,这位夫人似乎隐藏着一些秘密。伊莎贝尔的想象力在这个迷宫中往来探索,但有时一种无名的恐惧会使它畏缩不前,因此这位光辉的朋友离开罗马之后,她倒好像得到了休息的机会。她早已从斯塔克波尔小姐处获悉,卡斯帕·戈德伍德到了欧洲——亨利艾塔在巴黎一遇到他,马上写信通知了伊莎贝尔。他本人从未写信给她,因此她想,虽然他在欧洲,很可能他并不想跟她见面。在她结婚以前,他们那次最后的会见,可以说带有彻底决裂的意味。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他当时是那么说的,他说他想最后看她一次。从那以后,他已成了她早年生活中留下的一个魅影——事实上也是唯一使她永远感到痛苦的一个人物。那天上午,他给她带来了不必要的震动,仿佛两条船在大白天发生了碰撞。那时天上没有雾,海里没有暗流,她自己也希望把稳船舵,平静地向前航行。但是,就在她握住舵柄的时候,他却对着她的船头撞来,从而——不妨再用譬喻来说——使这条较轻的船受了损伤,事后还不时发出低低的呻吟声。见到他是可怕的,因为在她看来,他代表着她在世上造成的唯一不幸,他是对她的要求唯一不能得到满足的人。她使他遭到了厄运,这是她无法挽救的,而且他的不幸是严峻的事实。他离开她以后,她怀着愤怒哭了,她为什么愤怒,她自己也不明白,她竭力想,这是因为他对她缺乏谅解。他带着他的不幸来找她,那正是她感到自己的幸福那么美满的时候,他拼命要使这纯洁无疵的幸福变得暗淡无光。他并不粗暴,但这件事还是给了她强烈的印象,至少在某些方面是强烈的,不过也许这仅仅表现在她自己的啼哭、她事后的感觉上,这种感觉纠缠了她三四天。

    不久,他来访的后果淡薄了,在伊莎贝尔婚后的第一年中,他已从她的记忆中消失。他是一个不宜想念的人物,因为想念一个为你忍受着痛苦和不幸,你又无法解除他的苦恼的人,只能使你感到不愉快。如果她能够怀疑他的处境,哪怕一点儿也好,不认为那是不可改变的,就像她对沃伯顿勋爵的处境那样,那么事情就不同了。不幸的是他的痛苦是没有疑问的,它这种不容否定、不可弥补的性质,正是使它不受欢迎的原因。她绝不能对自己说,他的创伤已经痊愈,她对那位英国的追求者却可以这么说。她不相信戈德伍德先生能找到精神上的寄托,即使有,也无足轻重。一家棉纺织厂不能成为这方面的补偿,尤其不能抵销失去伊莎贝尔·阿切尔的痛苦。然而除此以外,她不知道他还有什么,除非是他那些内在的品质。是的,他的内心是相当坚强的,在她的记忆中,他甚至从未期望过外在的帮助。如果说他扩大了他的工厂——按照她的认识,这是他唯一能够施展他的抱负的地方——那么只因为这是他的事业,或者是工厂所必需的,丝毫也不是因为他指望靠它来忘记过去。这一切使他的形象显得空虚,苍白,当它在她的回忆或怀念中出现的时候,总会给她带来极大的震动。它缺乏社交生活的仪表,那种在高度文明的时代里,披在人身上、把人与人接触中的一切棱角隐藏起来的仪表。而且他杳无音信,她从未收到过他的信,也很少听到任何人提到他,这更加深了他给人的孤独感。她不时向莉莲问起他的消息,但是莉莲对波士顿一无所知,她的思想跳不出麦迪逊大道以东这个范围[1]。随着时间的过去,伊莎贝尔开始常常想到他,思想上的束缚也减少了,她甚至不止一次要写信给他。她从没向丈夫谈起过他——奥斯蒙德一点不知道他到佛罗伦萨来看她的事。这种保留起先不是出于对奥斯蒙德的不信任,她只是考虑到,那位年轻人的挫折不属于她的秘密,而是他的秘密。她相信,如果她把它告诉别人,那是不对的,而且归根结底,戈德伍德先生的事跟吉尔伯特没有多大关系。但她到底还是没有写信给他。考虑到他的苦恼,她觉得她至少应该不再去打搅他。然而她还是愿意多少接近他一些。当然,她从没想过她应该嫁给他,哪怕在她结婚的后果已十分清楚以后,尽管她常常沉浸在回忆中,这样的思想也从没在她头脑中出现过。但是在她心烦意乱、想为自己辩白的时候,他也成了她选择的一个对象。我讲到过,她多么希望自己能够相信,她的不幸不是由于她自己的过错造成的。她离死亡的前景还很遥远,但她希望跟所有的人言归于好——使她的精神得到安宁。她不时想到,她还欠着卡斯帕一笔债,需要了结。她觉得,她今天愿意、也可能以对他有利的条件来算清这笔账。尽管这样,当她得知他来到罗马的时候,她还是感到惶惑不安。如果他发现——因为他会发现这点,就像他会查清一笔假账或这一类事一样——她隐藏的不幸,他会比任何人更难过。在她的心灵深处,她相信,为了她的幸福,他可以抛弃一切,而其他人只能抛弃一部分。他又是一个她必须向他隐瞒自己的痛苦的人。然而,在他到达罗马以后,她又放心了,因为接连几天他都没有找上门来。

    可以想象得到,亨利艾塔·斯塔克波尔比他及时得多。她的到来,使伊莎贝尔获得了很大的安慰,她沉浸在她的友谊中,因为现在她决心要把内心的苦闷吐露出来,这也足以证明,她不是一个肤浅虚伪的人。尤其值得注意的是,这几年光阴的流逝,非但没有损害,倒是丰富了她们的友谊,尽管有些不像伊莎贝尔那么直接有关的人曾对这种友谊的特点作过幽默的揶揄,她们的情况却充分证明,那是带有英雄主义色彩的忠诚行为。亨利艾塔仍像以前一样尖锐、灵敏、朝气蓬勃,也一样整洁、开朗、美好。她那对大大的眼睛还是那么明亮,像灯火辉煌、没有关上百叶窗的车站;她的装束还是那么干净利落,她的意见还是那么富有民族特色。然而她绝不是毫无变化,在伊莎贝尔看来,她变得不太明朗了。以前她从不含糊其词,即使一下子提出许多问题,每个问题她都提得很完整,很尖锐。她做每一件事都理直气壮,都有明确的动机。从前她到欧洲来,是因为她想看看它,现在她已经看到了它,这已不成为她的理由。她没有自称她这次到欧洲来是为了考察日趋没落的欧洲文明。她这次的旅行倒是表示她与旧世界毫无瓜葛,她不是要对它承担进一步的义务。她对伊莎贝尔说:“到欧洲来算不得什么,我不认为这需要那么多的理由。待在国内更有意思,比这重要得多。”因此,她不远千里再度前来罗马,不是要干什么重要的事,她以前已经游历过这个地方,已对它作过仔细的考察。这次旅行只是为了表示亲密的友谊,表示一个人懂得友谊的价值,表示她像任何人一样,有权利到这里来。这一切当然很好,可是亨利艾塔却显得心神不定。当然,如果她要心神不定,她也完全有权利心神不定。但是她到罗马来毕竟还有一个原因,并不像她说的那么无所谓。伊莎贝尔一眼就看到了这点,同时也看到了她这位朋友的忠诚的价值。她在仲冬季节越过惊涛骇浪来到这里,是因为她猜到了伊莎贝尔的不幸遭遇。亨利艾塔能够猜到许多事,可是从没猜得像这次这么准确。现在,使伊莎贝尔高兴的事不多,但哪怕它们很多,想到亨利艾塔没有辜负她一向对她怀有的高度评价,她还是会产生一种特别愉快的心情的。在怎样对待她的问题上,她作过许多让步,但是尽管有这一切保留,她还是坚持她是一个非常宝贵的朋友。然而伊莎贝尔现在关心的不是她的胜利,她只是觉得,她可以向亨利艾塔吐露内心的苦闷,这是第一个她能够向她承认自己的不幸的人。亨利艾塔也毫不迟疑地接触到了这点,当面谴责了她的自怨自艾。她是一个女人,她是一个姐妹,她不是拉尔夫,不是沃伯顿勋爵,也不是卡斯帕·戈德伍德,伊莎贝尔可以向她倾诉一切。

    “是的,我有些自怨自艾。”她说,非常心平气和。她讨厌听到自己说这些话,因此尽量讲得公正客观。

    “他对你干了些什么?”亨利艾塔问,皱着眉头,好像在调查一个江湖医生的骗人花招。

    “他什么也没做。但是他不喜欢我。”

    “他是非常难对付的!”斯塔克波尔小姐喊道,“你为什么不离开他?”

    “我不能那么做。”伊莎贝尔说。

    “我倒要请教你,为什么不能?你不肯承认你干了一件错事。你太骄傲了。”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太骄傲。但我不能公开我的错误。我想那不见得体面,我宁可死也不愿那么做。”

    “你不会老是那么想。”亨利艾塔说。

    “我不知道,我的悲惨遭遇会使我干出什么来,但我觉得我会永远感到可耻。一个人只能接受自己所干的事。我是当着全世界的面嫁给他的,我一切都出于自愿,一切都经过郑重的考虑。我不能轻易改变。”伊莎贝尔又道。

    “不管你能不能,你已经变了。我想你不致还会说你喜欢他吧。”

    伊莎贝尔迟疑了一会儿,“是的,我不喜欢他。我能够向你承认这点,因为我厌恶透了我的秘密。但那已经够了,我不想把它告诉全世界。”

    亨利艾塔大笑起来,“你不觉得你思前想后的,考虑得太多了吗?”

    “我考虑的不是他,是我自己!”伊莎贝尔回答。

    吉尔伯特·奥斯蒙德对斯塔克波尔小姐感到不放心,这是不足为奇的,他的本能告诉他,他跟这位能够劝他的妻子从丈夫家中出走的小姐天然处于对立的地位。她到达罗马之后,他对伊莎贝尔说,他希望她不要接近这位当记者的朋友。伊莎贝尔回答道,他至少不用对她担心。她对亨利艾塔说,由于奥斯蒙德不喜欢她,她不能请她去吃饭,但她们可以通过其他方式经常见面。伊莎贝尔可以在自己的起居室里自由接待斯塔克波尔小姐,还常常带她一起驱车出游。在马车上,帕茜坐在她对面的座位上,身子略略向前俯出,露出尊敬的神情,注视着这位著名的女作家,这种目光有时使亨利艾塔感到很不舒服。她向伊莎贝尔埋怨道,奥斯蒙德小姐的神气,像要把人家说的话一句句都记住似的。“我不希望人家记住我的话,”斯塔克波尔小姐宣称,“我认为我的话只有眼前的价值,就像当天的报纸一样。你丈夫的女儿坐在那儿盯着我瞧,好像要把这些报纸统统保存下来,到将来有一天好把它们端出来反对我。”她怎么也不能对帕茜产生好感,后者的缺乏主动精神,沉默寡言,没有个人的要求,她认为,对二十岁的少女说来是不自然的,甚至是险恶的。伊莎贝尔不久发现,奥斯蒙德但愿她为她的朋友向他说情,要求他接待她,这样,他可以表示他为了礼貌不得不委曲求全。她对他的反对毫无异议这件事,倒使他陷入了受责备的地位——实际上,表示轻蔑的缺点之一,就是使你同时失去了表示同情的荣誉。奥斯蒙德觊觎荣誉,又不肯妥协——这两者构成了难以调和的因素。正确的做法应该是请斯塔克波尔小姐到罗卡内拉宫来吃一两次饭,这样,尽管他表面上彬彬有礼,一丝不苟,她仍可以自行得出结论:他对她并不欢迎。然而由于两位女士不屑迁就,奥斯蒙德无法可想,唯有希望亨利艾塔快些离开。他觉得奇怪,为什么他妻子的那些朋友都跟他格格不入,因此有一次他要伊莎贝尔注意这点。

    “毫无疑问,你有那些老朋友是很不幸的,我希望你找一些新的。”一天早上他对她说,他的话并不针对当时任何一个人,但他的口气是经过仔细考虑的,这使那些话一点也不显得粗鲁失礼。“这些人跟我毫无共同之处,好像是你特地从世界各地搜罗来的。你的表兄,我一向认为是一头傲慢的蠢驴,而且是我所知道的最讨厌的动物。别人又不便对他这么说,这更加叫人受不了——他的健康状况使人不得不让他几分。我看,他身体不好倒是他最有利的条件,这使他可以享受别人享受不到的特权。如果他真的已经病入膏肓,那么只有一个办法可以证明这点,可他好像还不打算采取这个办法。关于伟大的沃伯顿,我没有很多话好说了。认真想起来,那场表演的冷酷无礼,实在是罕见的!他来拜望人家的闺女,好像她是一套等待出租的房间。他试试门把手,瞧瞧窗户,弹弹墙壁,简直真想住下来似的。你肯不肯跟我订个契约啊?可是临到末了,他决定:...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下载APP
终身免费阅读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