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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浪中文网 www.zwzl.net,最快更新一位女士的画像最新章节!

    她访问洛克雷的下一天,收到了她的朋友斯塔克波尔小姐的信。看到信封上利物浦的邮戳,以及亨利艾塔那敏捷而纤巧的笔迹,她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斯塔克波尔小姐写道:“我已到达这儿,可爱的朋友,我终于来了。这是我离开纽约前一天才决定的——《会谈者报》回心转意,接受了我的意见。我像个老牌记者一样,往旅行包里塞了几件东西,便跳上街车,赶到码头上了船。现在你在哪里,我们可以在哪里碰头?我猜想你正在访问什么城堡,已经学会了当地的口音,也许还嫁了一个勋爵——我真希望你已经这么做,因为我需要有人给我介绍这些高等国民,我对你寄托着一些希望。《会谈者报》要求报道一下贵族。我的初步印象(关于一般人的)可并不美好,不过我想先跟你谈一下,你知道不论我怎么样,我至少不算浅薄。我也有一件特别的事要告诉你。你要尽快约定一个见面的地点,你到伦敦来(我非常希望跟你一起游览一些地方),否则就让我来找你,不论你在哪里都成。我愿意这么做,因为你知道我感兴趣的是什么,我希望尽可能多看到一些内在生活。”

    伊莎贝尔没有把这封信给姨父看,但把它的大意告诉了他。不出她所料,他立即请她以他的名义通知斯塔克波尔小姐,他欢迎她到花园山庄来。“虽然她是一个写文章的女人,”他说,“但她是美国人,她大概不致像那个夫人那样,拿我去示众。她见过我这样的人。”

    “可她没见过您那么有趣的人!”伊莎贝尔回答。她对亨利艾塔那种再现客观事物的本能,并不完全放心,这种本能在她朋友的性格中,属于她感到不满的那个方面。然而她还是给斯塔克波尔小姐回了信,说杜歇先生对她的光临无任欢迎。于是这位活跃的青年女子毫不犹豫,声称她马上动身前来。她已经到达伦敦,现在便从首都搭乘火车,前往靠近花园山庄的一个车站。伊莎贝尔和拉尔夫在那儿迎接客人。

    “我会喜欢她还是讨厌她?”拉尔夫问,他们正在月台上走来走去。

    “不管你对她怎样,她都无所谓,”伊莎贝尔说,“人家怎么看她,她根本不在乎。”

    “那么作为一个男人,我一定不喜欢她。她必然是一个怪物。她是不是很丑?”

    “哪儿的话,她生得非常美。”

    “一个女访员,一个穿裙子的记者会非常美?那倒叫我很想见见她了。”拉尔夫让步道。

    “嘲笑她是很容易的,可是要像她那么勇敢就不那么容易啦。”

    “是不太容易,造谣惑众和人身攻击是多多少少需要有一些勇气的。你看,她会不会来访问我?”

    “绝对不会。在她眼里,你还不够资格。”

    “你瞧吧,”拉尔夫说,“她会把我们全都写到她的报上去,包括本奇在内。”

    “我会请她别那么干。”伊莎贝尔回答。

    “这么说,你也认为她可能那么做。”

    “完全可能。”

    “可是你还跟她无话不谈?”

    “我没有跟她无话不谈,我只是喜欢她,尽管她有一些缺点。”

    “那好吧,”拉尔夫说,“我怕我不会喜欢她,尽管她有一些优点。”

    “可能不出三天,你还会爱上她呢。”

    “让她把我的情书发表在《会谈者报》上?不可能!”年轻人喊道。

    火车随即到了,斯塔克波尔小姐跳下了火车,正如伊莎贝尔说的,她相当漂亮,尽管有些粗野,还是很动人。这是一个雅致、丰满的女郎,中等身材,圆脸,嘴巴小小的,皮肤细嫩,一绺绺淡棕色头发披在脑后。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老是露出惊奇的神色。她的外表中给人印象最深的,就是那炯炯逼人的目光,它们不放过每一件遇到的事物,可是并不显得狂妄或者傲慢,只是似乎在光明磊落地行使一种天然的权利。它们也这么注视着拉尔夫,后者在斯塔克波尔小姐那娴静、安详的神态面前,有些局促不安,这神态似乎在说,尽管你自诩不把我放在眼里,但不见得办得到。她穿一身整洁的浅灰色服装,走路时沙沙出声,闪闪发亮。拉尔夫一眼就看到,这是一张刚印好还没有折叠过的报纸,显得清新悦目,内容丰富,从头至尾也许没有一个错字。她口齿清楚,音调高亢——嗓音并不圆润,但是响亮。在她跟她的同伴们坐进杜歇先生的马车以后,拉尔夫又发现,她并不像他估计的那样,讲话老是用大号铅字,那种骇人听闻的“标题”上的铅字。然而,伊莎贝尔提出的问题,以及那个年轻人跟着提出的,她都回答得又详细又清晰。后来,到了花园山庄的图书室里,她会见杜歇先生的时候(他的夫人认为她没有必要出场),她对自己的能力怀有的信心,表现得更充分了。

    “我不知道,你们认为自己是美国人还是英国人,”她说,“如果知道了,我就可以以相应的方式跟你们谈话。”

    “随你怎么谈都行,我们不会计较。”拉尔夫宽宏大量地回答。

    她把眼睛注视着他,它们的样子使他想起两颗光滑的大纽扣——那种把严密的匣子上的松紧带圈扣得紧紧的纽扣——他似乎觉得,那瞳孔里反映着周围的一切。虽然纽扣通常是没有人的表情的,但在斯塔克波尔小姐的目光里,却有一种东西,使这位谦逊好客的先生隐隐感到不安——它的压力太大,敬意太少,使他受不了。不过应该补充一下,他跟她一起度过一两天以后,这种感觉已显著减少,只是始终没有完全消失。她说:“我想,你不致要我相信你是美国人吧?”

    “只要你喜欢,你把我当英国人,当土耳其人都可以!”

    “哎哟,如果你是这么变化无穷,那实在太好了。”斯塔克波尔小姐回答。

    “我相信你一切都能理解,国籍的不同对你不会有什么妨碍。”拉尔夫继续道。

    斯塔克波尔小姐仍然注视着他,“你是指语言吗?”

    “语言是无关紧要的。我是指精神,那才是实质。”

    “我不能说我了解你,”《会谈者报》记者说,“但我希望在我离开以前能做到这点。”

    “他是一般所说的世界主义者。”伊莎贝尔说。

    “那是说他什么都有一点,又什么都不是。我必须声明,我认为爱国主义像博爱一样,是从家乡开始的。”

    “噢,但家乡又从哪里开始呢,斯塔克波尔小姐?”拉尔夫问。

    “我不知道它从哪里开始,但我知道它在哪里结束。我在这儿已经离开它很远了。”

    “你不喜欢这儿吗?”杜歇先生用他那苍老而单纯的嗓音问。

    “哦,先生,我还没有决定,我该采取什么立场。我心里有一种压迫感。从利物浦到伦敦,一路上我都有这个感觉。”

    “也许你坐的车子太拥挤了。”拉尔夫提示道。

    “车子是很挤,但那都是美国朋友,是我在轮船上认识的,他们都挺可爱,来自阿肯色州的小石城。尽管这样,我还是有压迫感,觉得心头好像压着什么东西,我说不出那是什么。一开始我好像觉得,我跟这儿的气氛有些格格不入。但是我想,我能找到适合我的气氛。你们这儿的环境看来还很有吸引力。”

    “这儿的人也很可爱呢!”拉尔夫说,“你待下去就知道了。”

    斯塔克波尔小姐很愿意待下去,她显然准备在花园山庄盘桓一个时期。上午她埋头写作,尽管这样,伊莎贝尔还是有不少时间跟她的朋友在一起。在完成每天的工作以后,这位朋友是厌恶——实际是反对——孤独的。伊莎贝尔不得不马上提出,要她的朋友切勿在报上歌颂她们共同旅居国外的欢乐,因为在斯塔克波尔小姐到达的第二天早上,她就发现她在给《会谈者报》写一篇通讯,她的字迹非常端正,一丝不苟(它使我们的女主人公想起学校里的习字帖),题目是《美国人和都铎王朝——花园山庄一瞥》。斯塔克波尔小姐以最坦然的心情提出把她的通讯念给伊莎贝尔听,这立即引起了后者的抗议。

    “我认为你不应该这么做。我认为你不该描写这个地方。”

    亨利艾塔像平时一样,两眼紧盯着她,“这有什么,这正是人们所要求的,而且这是一个可爱的地方。”

    “它太可爱了,不应该登到报上去,我的姨父不希望发生这种事。”

    “你别信那些话!”亨利艾塔喊了起来,“事后他们总是高兴的。”

    “我的姨父不会高兴,我的表哥也不会。他们会认为这是辜负了他们的好意。”

    斯塔克波尔小姐并不觉得尴尬,只是用随身携带的一个小巧玲珑的擦笔用具,小心翼翼地擦干净钢笔,把稿子收了起来。“当然,如果你不赞成,我就不写,不过我牺牲了一个很美丽的题材。”

    “其他的题材还多得很,这儿到处都有。我们可以出去玩玩,我带你去看一些美丽的风景。”

    “风景不属于我的范围,我写的都跟人有关。你知道,我关心的是人,伊莎贝尔,而且永远如此,”斯塔克波尔小姐回答,“我本来想写你的表哥——一个外国化的美国人。现在,写外国化的美国人的稿件非常吃香,你的表哥是最好的活标本。我得狠狠批他一下。”

    “他非气死不可!”伊莎贝尔惊叫道,“不是怕你不留情面,是怕你把他端出去示众。”

    “很好,我就是要气他一下。我喜欢你的姨父,他是高尚得多的典型——他依然忠于美国。这是一个值得尊重的老人,我不明白,为什么他反对我歌颂他。”

    伊莎贝尔望着她的朋友,心中非常纳闷。她不能理解她所敬爱的这种天性有时为什么会出现这些缺点。“可怜的亨利艾塔,”她说,“你不懂得区分公和私。”

    亨利艾塔脸涨得通红,一瞬间那对明亮的眼睛变得水汪汪的,这使伊莎贝尔更加不能理解了。“你对我很不公平,”斯塔克波尔小姐愤愤地说,“我从来没有一个字写到过自己!”

    “这我完全相信,但我觉得,除了自己谦虚,也应该允许别人谦虚!”

    “啊,讲得很好!”亨利艾塔喊道,又拿起了笔。“让我记下这句话,我得把它写进文章里去。”她完全是一个好心肠的女人,半个小时以后,她已经恢复了愉快的心情,又像一个到处在寻找题材的女记者了。“我许过愿,要从社会方面来写,”她对伊莎贝尔说,“可是我头脑里空空的,怎么办?既然我不能描写这个地方,你有没有可供我描写的地方?”伊莎贝尔答应考虑这个问题。第二天,跟她的朋友谈话时,她偶然提到,她访问过沃伯顿勋爵那个古老的家。“啊,你一定得带我到那儿去,那正是我需要的地方!”斯塔克波尔小姐嚷了起来,“我必须对贵族有个印象。”

    “我不能带你去,”伊莎贝尔说,“不过沃伯顿勋爵会到这儿来,你会有机会看到他,观察他的。只是如果你打算把他的话写进文章,我一定得先跟他打个招呼。”

    “千万别这样,”她的朋友请求道,“我需要他保持自然状态。”

    “一个英国人只有在不开口的时候,才是最自然的。”伊莎贝尔宣称。

    三天过去了,她的预言没有应验——她的表兄看来没有爱上他们的客人,虽然他同她一起度过了不少时刻。他们一起在园子里散步,坐在树下休息,到了下午,天气适宜,可以在泰晤士河上泛舟的时候,斯塔克波尔小姐也在以前只有拉尔夫和他的表妹单独在一起的船上,占了一个位置。她的在场并没有像拉尔夫预料的那样,带来不融洽的气氛,对他和他表妹原来和谐无间的状况产生天然的干扰,因为《会谈者报》记者常常引得他大笑不止,而他长期以来一直认为,欢笑的增加是他残余生命中最好的点缀。在亨利艾塔方面,伊莎贝尔虽然宣称她对男性的意见毫不在乎,事实并不完全如此,因为可怜的拉尔夫在她眼里成了一个棘手的问题,要是她不能解决这个问题,那在道义上几乎是不能允许的。

    “他是怎么过日子的?”她到达的当天晚上就问伊莎贝尔,“难道他就整天把手插在口袋里晃来晃去?”

    “他什么也不做,”伊莎贝尔笑道,“他是一个逍遥自在的绅士。”

    “嗯,我说那是可耻。可我得像列车员那么到处奔波,”斯塔克波尔小姐回答,“我一定要揭露他。”

    “他身体太糟了,他压根儿不适宜工作。”伊莎贝尔向她指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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