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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浪中文网 www.zwzl.net,最快更新米德尔马契最新章节!

成,你净拿些老娘们的破烂货来拍卖,”托勒先生嘟哝着,挤到了拍卖商身边,“我得看看那些画怎么样,我还有事,不能奉陪。”

    “马上开始,托勒先生。承蒙阁下光临,真是不胜荣幸。约瑟夫!快把画拿来……二三五号商品。现在,先生们,凡是行家,都可以一饱眼福啦。这是一幅雕版画,威灵敦公爵在他的参谋人员簇拥下,来到滑铁卢战场。尽管近来发生的事,几乎已使我们这位民族英雄失去了光彩 [21] ,我还是敢说————因为干我这一行的人,是绝对不兴跟着政治随风倒的————比这更好的题材,那种无愧于我们当代的,属于当前这个时代的更好的题材,人的头脑大概还没有发现,要说有,除非在天上,人间可找不到,先生们。”

    “这是谁画的?”波德雷尔先生问,看上了这幅画。

    “这是试印样张 [22] ,波德雷尔先生,没有画家的署名。”特朗布尔回答,讲最后几个字时有些喘气。说完,他便噘起嘴巴,瞪起眼睛朝周围打量着。

    “我出一镑!”波德雷尔先生说,口气十分坚决,好像预备破釜沉舟,坚持到底似的。不知是出于畏惧还是同情,没有人跟他哄抬价钱。

    接着是两幅荷兰版画,那就是托勒先生想买的,到手以后,他就走了。其他图片,还有一些画,都卖给了米德尔马契的头面人物,他们是专门为这些东西来的。这时人们进进出出,变化更大了,有时已买到了要买的物品,离开这儿,有的刚才来到,或者临时来转一下,到草坪上的大帐篷里吃些茶点酒菜。这个大帐篷是班布里奇先生打算买的,他喜欢不时进去看看,预先享受一下他的所有权。他最后一次从那里出来时,只见他身边还跟着一个新伙伴,那人是特朗布尔先生和其他所有的人都不认识的,然而他的外表使人不免猜想,他大概是马贩子的亲戚————也是那种“放纵不羁的汉子”。他满脸连鬓胡子,大模大样,神气活现,一条腿不断摆动着,那副架势显得非同小可;不过他那身黑衣服,边上都有些磨损了,使人不由得产生对他不利的印象,觉得这人尽管一心想吃喝玩乐,却不见得能如愿以偿。

    “这家伙你是从哪儿捡到的,班布?”霍罗克先生悄悄问道。

    “你自个儿向他打听吧,”班布里奇先生答道,“他说他是刚从大路上拐过来的。”

    霍罗克先生打量着陌生人,只见他用一只手握住手杖,背靠在上面,另一只手拿着牙签剔牙齿,眼睛东张西望,对他在人群中引起的沉默,显然有些不安。

    最后,《以马忤斯的晚餐》抬出来了,这使威尔松了一大口气,因为他等得实在有些不耐烦了,已经退后一步,把肩膀靠在拍卖商背后的墙上。现在他重又走到前面,眼睛无意之间瞟了一下那个惹人注目的陌生人,使他吃惊的是,他发现那人也死死盯着他。但是威尔马上听到特朗布尔先生在喊他。

    “对,拉迪斯拉夫先生,对,你是一位行家,这东西你一定有兴趣,”拍卖商开口道,声音越来越兴奋,“能够把这么一幅画拿给女士们和先生们看,我觉得很荣幸。这样一幅画,凡是既有鉴赏能力,又有购买能力的人,一定会不惜任何代价把它买下。这是一幅意大利派名画,著名的基多的作品,他是世界闻名的大画家,所谓古典派大师的首要人物————我承认这说法,因为他们比现在大部分人高明一着或者两着,掌握着大多数人已不得而知的秘密。先生们,我不妨告诉你们,我见过古典派大师的许多画,它们不是都能达到这个水平的,有些画色彩暗淡,不会叫人喜爱,也不适宜做家庭装饰。但是这一幅基多的画,单单那镜框就值好几英镑,家里有这么一幅画,任何太太都会感到自豪。它也适宜挂在慈善机关的饭厅里,如果哪位慈善家乐意捐赠给它的话。先生,把它转动一点吗?行,约瑟夫,把它转动一点,让拉迪斯拉夫先生看得清楚一些……说真的,拉迪斯拉夫先生到过国外,他了解这类货物的价值。”

    一时所有的眼睛都转向了威尔,他却冷冷地说道:“五镑。”拍卖商大不以为然,喊了起来:

    “别开玩笑!拉迪斯拉夫先生!单单镜框就值那么多呢。女士们,先生们,为了这个城市的荣誉,想一想吧!要是今后有人发现,我们米德尔马契有过一件艺术珍品,可是没有一个识货的人,那多么丢脸。五畿尼……五畿尼七先令六便士……五畿尼十先令。女士们,再喊吧!这是一件珍宝,正如诗人所说,‘珍宝中的珍宝’,可是不得不用普通的价钱出售,因为人们不懂得它的价值,因为它落到了那些……我想说,那些不懂艺术的人中间,但是,不!……六镑……六畿尼……基多的第一流名画卖六个畿尼!这是对宗教的亵渎,女士们。我们都是基督徒,先生们,我们应该感到痛心,这么一件珍品只值这几个钱……六镑十先令……七镑……”

    喊价声此起彼落,十分活跃,威尔还在继续提高价钱,他知道,布尔斯特罗德太太一心指望得到这幅画,心里捉摸,他可以把价钱一直提高到十二镑。但是他喊到十个畿尼就成交了。于是他挤出人群,从凸肚窗口走出了屋子。他又热又渴,想到大帐篷下喝一杯水。帐篷里没有一个客人,他向女招待要了一杯清水,但她还没走开,他突然发觉,那个脸色红润、老是盯着他瞧的陌生人,也走进了帐篷,这使他有些不高兴。这时威尔觉得,这个人可能是那种招摇撞骗的政治寄生虫,他们听了他关于议会改革问题的演讲,曾经有一两次想跟他拉关系,眼下大概得到了什么消息,要从他那儿换取一个先令的代价。他这么一想,那个在夏天看了会叫人出汗的家伙变得更讨厌了。威尔半坐在一张木椅子的扶手上,尽量把眼睛避开那个人。但是这种姿态,在我们的朋友拉弗尔斯先生眼里,根本算不得什么,如果他的目的是要接近你,他决不会因为你不理睬他,便自行告退。他走前一两步,站在威尔面前,立即拉开嗓门说道:“请原谅,拉迪斯拉夫先生,令堂的名字是叫莎拉·邓凯克吧?”

    威尔吃了一惊,站起身子,退后了一步,恶狠狠地答道:“对,先生,是这样。请问,这跟你什么相干?”

    按照威尔的性子,他爆发的第一阵火星总是对问题作出直截了当的回答,用它的后果向人挑战。现在他一开口就说:“这跟你什么相干?”这无疑是他想回避这个问题,仿佛他不愿任何人知道他的身世!

    尽管拉迪斯拉夫那么气势汹汹,拉弗尔斯可并不想跟他吵架。他看到这个细长个子的年轻人,虽然生着一身女孩子的细皮白肉,这时却像一只小老虎似的,准备扑上来,只得把原先打算捉弄他,逗他取乐的心情打消了。

    “不要生气,我的小少爷,不要生气!我只是见过令堂————在她还是女孩子的时候,我认识她。但是你的相貌还是像你的父亲。我很荣幸,也认识令尊。拉迪斯拉夫先生,你的父母还活着吗?”

    “死了!”威尔气呼呼地说,态度跟刚才一样。

    “拉迪斯拉夫先生,有机会的话,我很乐意为你效劳,真的!但愿我们以后能再见面。”

    拉弗尔斯说完,把帽子举了一举,摇动着一条腿,转身走了。威尔在背后望了他一会儿,只见他没有再走进那间举行拍卖的屋子,似乎朝大路那边去了。一时间他觉得自己有些傻,为什么不让那个人把话讲完。但再一想,又觉得何必多此一举,他不想从这种人那里了解什么。

    不过当天晚上,他又在街上遇到了拉弗尔斯,后者好像忘记了他刚才对他的粗鲁态度,或者故意装出满不在乎的亲热样子,想怄他生气,一看见他,便高高兴兴招呼他,走到他的身边,跟他搭讪,开始谈米德尔马契这一带的动人风光。威尔疑心他喝醉了,正考虑脱身之计,这时,又听得那人说道:

    “我自己也到过国外,拉迪斯拉夫先生……我见识过世界,还会讲几句法国话。我是在布洛涅见到令尊的,你真是跟他长得一模一样,像极了!嘴,鼻子,眼睛,从额上向后梳的头发,都像他————很有一点外国人的派头,约翰牛是不兴这种式样的。但我见到你父亲时,他身体很衰弱。我的天呐,真可怜,那双手简直没一点肉。你那时还是个小不点儿的孩子。他的病后来好了没有?”

    “没有。”威尔简单地说。

    “呀!真的!我一直记挂着,不知你的母亲怎样了。她还是个小姑娘的时候,就离开了她的家人,她是一个高傲的女孩子,生得美丽,真的!我 知道她为什么离开家庭。”拉弗尔斯说,斜过眼去瞟威尔,一边慢吞吞地眨眼睛。

    “先生,不劳你费心,她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威尔说,态度十分倔强。但是现在拉弗尔斯先生不想计较他的态度。

    “当然没有!”他说,坚决把头往后一仰,“她是太正直了,这才不喜欢她的家庭————事情就是这样!”拉弗尔斯又慢吞吞地眨眼睛了。“谢天谢地,那家人家的事我全清楚。那行生意有一点……嗯,你不妨称之为体面的盗窃,那种高级黑店,它不是偷偷摸摸干的,这是第一流的大买卖呢。店铺漂漂亮亮,生意兴隆,这一点不假。但是老天爷呐!莎拉讨厌这一切,她是一个勇敢的小姐,进过完善的寄宿学校,有资格当一位勋爵夫人呢。有些话都是阿尔奇·邓肯由于恨她,诬蔑她的,因为她不愿跟他来往。这样,她就从那个家中逃走了。我到处打听她的消息,先生,不过这是光明正大的,人家给了我很高的报酬。她出走以后,起先,他们不以为意,他们是虔诚的信徒,先生,非常虔诚……后来她上了舞台。那时儿子还活着,女儿不在他们话下。哈罗!瞧,我们走到蓝公牛饭店了。拉迪斯拉夫先生,怎么样,要不要进去喝一杯?”

    “不,我得告别了。”威尔说,冲进了一条小巷,那是通往洛伊克门大街的。他急于摆脱拉弗尔斯,走得几乎像飞一样快。

    他在城外的洛伊克大路上走了好久。星星升起了,周围一片黑暗,他喜欢待在这里。他觉得,他的身上好像给人扔满了污垢,人们都在嘲笑他。那个人的话似乎是可信的,怪不得他的母亲从来不肯告诉他,她为什么要从家里出走。

    算了!他威尔·拉迪斯拉夫有什么不如别人的,哪怕那个家庭真的那么丑恶,跟他什么相干?他的母亲为了跟它脱离关系,勇敢地迎接了困难。然而如果多萝西娅的亲属知道了这事,如果彻泰姆一家知道了这事,那么他们正好利用它为他们的猜疑大做文章,仿佛找到了根据,证明他们不让他接近她是完全正确的。但是,他们要怀疑就怀疑吧,他们最后还是会发现他们错了。他们会看到,他血管里的血跟他们的一样,没有沾染过一点污秽的杂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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