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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浪中文网 www.zwzl.net,最快更新米德尔马契最新章节!

好感,我答应他助他一臂之力,向文西讲讲情,让他儿子做些别的行业。弗莱德讲得很坦率,他说他不适宜当牧师,我会尽我的力量,使一个人不致走上不幸的一步,选择一个错误的职业。高思小姐,他向我提到了你讲的话,你还记得吗?”(费厄布拉泽先生一向称她“玛丽”,现在却用了“高思小姐”,这是他的一种曲折表示,说明他对她的敬意增加了,尽管按照文西太太的说法,她只是一个得自己养活自己的女子。)

    玛丽觉得很不自在,但决心不把它当一回事,立即答道:“我跟弗莱德讲过不少不恰当的话,因为我们是从小在一起玩的。”

    “据他告诉我,你对他说,他当了教士一定会像有些教士一样,叫人啼笑皆非,结果成为害群之马,使全体教士都变得滑稽可笑。这话确实有些刻薄,连我听了也不大舒服。”

    凯莱布笑了。他觉得很有趣,说道:“苏珊,她这张嘴巴是跟你学的。”

    “不过我爱耍嘴皮子,这跟妈妈无关,爸爸。”玛丽赶紧说,怕她妈妈生气,“弗莱德好没意思,把我随口讲的话,搬给费厄布拉泽先生听。”

    “这确实是信口开河,亲爱的,”高思太太说,在她看来,对庄严的人和事任意挖苦,是最不端的行为,“不过我们也绝不会因为另一个教区出了一个可笑的副牧师,便看轻我们自己的牧师。”

    “不过她讲的话还是有些道理的,”凯莱布说,不愿低估玛丽那种讽刺的价值,“不论哪一行业出了一个败类,就会影响这一个行业的声誉。事物都是联系在一起的。”他又说,望着地面,挪动着脚,心里有些不大自在,觉得语言总是比思想贫乏。

    “这话有理,”教区牧师兴致勃勃地说,“我们总是自己有了应该轻视的地方,别人才会轻视我们。高思小姐对事物的看法,我无疑是赞同的,不论我自己是否在被谴责之列。但是就弗莱德·文西而言,我们应该体谅他,这才是公正的态度,因为老费瑟斯通那些故弄玄虚的行为,也对他起了败坏的作用。最后他却不给他一个子儿,这未免心肠太狠。但是弗莱德气量很大,竭力不再想这一切。他现在最不安心的是使你们受了损失,高思太太,他觉得,你们再也不会瞧得起他了。”

    “我对弗莱德感到失望,”高思太太说,口气很坚决,“但是只要他给我充分的理由,证明他是一个正直的人,我仍愿意不咎既往。”

    就在这时,玛丽走出了屋子,还带走了莱蒂。

    “唉,年轻人向我们表示歉意的时候,我们应该原谅他们,”凯莱布说,望着玛丽把门关上,“事情也确实像你所说,费厄布拉泽先生,那位老人家的心太狠了。现在玛丽出去了,我不妨告诉你一件事————这事只有苏珊和我知道,你听过就算了,不必告诉别人。老头子死的那一夜,要玛丽销毁他的一份遗嘱,那时只有她一个人,他从身边的小铁匣里拿出一大把钱给她,只要她肯照办。但是你知道,玛丽不能做这种事,她不愿动他的保险柜,事情就是这样。现在很清楚,他要销毁的便是最后的一份遗嘱,因为如果玛丽照他的要求做了,弗莱德·文西就可以得到一万英镑。老人最后还是想照顾他的。可怜的玛丽,这件事总是压在她心上,可是她不能不那么做,她做得完全对,但她又觉得,用她的话说,好像她剥夺了一个人的财产,在维护自己的人格的同时无意识地把它剥夺了。不管怎么说,我与她一样同情他,这个可怜的孩子固然对不起我们,但我并不埋怨他,相反,凡是对他有所补偿的事,只要我办得到,我都乐意为他尽力。现在,先生,你的意见怎么样?苏珊不同意我的看法。她说……苏珊,你自己讲吧。”

    “玛丽只能那么做,哪怕她知道这对弗莱德会造成什么后果,也无能为力,”高思太太说,暂停了干活,望着费厄布拉泽先生,“何况她并不知道这后果。在我看来,只要我们做得对,别人因而受到的损失,不应成为我们良心的负担。”

    教区牧师没有马上回答,于是凯莱布说:“这是感觉问题。孩子有那样的感觉,而我的感觉与她相同。打个比方,你的马退到路边,踹死了一只狗,你不是存心这么做,但狗还是由于你死的。”

    “我相信在这件事上,高思太太还是与你一致的,”费厄布拉泽先生说,他出于一定的原因,似乎只是在反复思考,不想讲话,“你提到的对弗莱德的那种感觉,谁也不能说不对,或者错了,但任何人无权要求别人这么感觉。”

    “好啦,好啦,”凯莱布说,“这是一个秘密,你不必告诉弗莱德。”

    “当然不会告诉他。但是我会带给他另一个好消息:他使你们受到的损失,你们现在已经不在乎了。”

    这以后不久,费厄布拉泽先生就走了,他在果园里看到玛丽和莱蒂,过去跟她告别。果园里,一只只苹果挂在叶子稀疏的老树枝上,给西边的阳光夕照得亮晶晶的。在这种夕照衬托下,两个女孩子构成了一幅美丽的图画。玛丽穿一身淡紫色方格花布衣服,系着黑缎带,手里提着一只篮子,莱蒂穿着旧本色布衣服,正捡着掉在地上的一个个苹果。如果你还想对玛丽的容貌知道得更详细一些,那么你只要明天走进闹市,站在那里观看,在十张脸中,你一定可以看到一张像她的。她不是天国的女儿,那种目中无人,昂起了头,露出娇滴滴的目光,装模作样地走过你面前的女子,你不要理会她们,你要把眼睛盯住那身材丰满、稍微显得矮小的女子,那种皮肤有些黑,体格强壮,但举止文静的姑娘,她们虽也注意自己的仪表,但并不以为人人都在瞧她们。如果你在这些姑娘中,看到一个人生着宽阔的脸,方方的额角,明显的眉毛,卷曲的黑发,目光中流露出一种调皮的表情————尽管她的嘴巴不会轻易泄漏它的意义————那么这就对了,至于其他特点,那并不重要,总之,就是这么一张普普通通但并不叫人讨厌的相貌,便是玛丽·高思的肖像。如果你逗她发笑,她会露出一副细小洁白的牙齿;如果你使她发怒,她不会提高她的嗓音,但也许会说出一句尖刻的话,是你从未领教过的;如果你对她做了一件好事,她就终生不会忘记。在玛丽眼中,那位相貌机灵、态度文雅的平凡的教区牧师,比她曾经认识的任何人更值得尊敬。他穿的衣服虽然破旧,但刷得干干净净。她从没听他讲过一句愚蠢的话,虽然她知道,他有些行为并不明智,但也许在她看来,比起他这些不够检点的行为来,愚蠢的谈吐更令人厌恶。至少有一点很清楚:这位教区牧师作为一位教士所有的真实存在的缺点,从来没有像弗莱德·文西作为未来的教士所可能有的、想象中的缺点那样,引起过她同样的嘲笑和不快。这种评价标准的不统一,据我看,哪怕在比玛丽·高思更为成熟的人心头,也是难以避免的;只有对待我们从未见过的抽象的优点和缺点,才谈得到毫无偏见。谁能预言,在这两位截然不同的男子面前,玛丽作为一个女性所特有的温柔,将倾向于哪一边?是倾向于她要求严格的一方,还是相反的一方呢?

    “玛丽小姐,你有没有口信要捎给你那位青梅竹马的老朋友?”教区牧师问,一边从送到他面前的篮子里,拿了一只喷香的苹果,揣在口袋里,“要不要为那严厉的批评讲几句安慰的话?我现在直接去找他。”

    “不必了,”玛丽笑道,一边摇摇头,“如果我不说他当了教士会显得可笑,我只得说,那会比可笑更坏。但听到他要出门求学,我很高兴。”

    “相反,我听到你不打算出门,我很高兴。如果你肯到舍间玩玩,我相信,家母一定非常欢迎。你知道,她是很喜欢跟年轻人聊天的,她谈起自己从前的事也没完没了。如果你肯赏光,那真太好了。”

    “只要有机会,我很愿意去拜访,”玛丽说,“我觉得,一下子什么都变得那么美好。我本来以为,我是命中注定要想家的人,失去了这个烦恼,我反而有些空虚了,也许它已在我心里取代了其他一切感觉?”

    “玛丽,我可以跟着你吗?”莱蒂悄悄问————一个孩子老是听大人谈话,碍手碍脚的,这可不好。但是费厄布拉泽先生拧拧她的下巴,吻了一下她的面颊,她顿时乐得什么似的,后来还把这事告诉了爸爸妈妈。

    在教区牧师前往洛伊克的途中,凡是注意观察他的人,都会看到,他耸了两次肩膀。有这种姿势的少数英国人,从来不属于那种难以相处的类型————不过为了预防出现相反的情形,不如说几乎没有的好。这些人通常性情随和,对别人的小缺点(包括自己的在内)大多采取谅解的态度。现在,教区牧师正在展开内心对话,他先是对自己说,看来,在弗莱德和玛丽·高思之间,除了总角之交的老关系以外,还存在一些新的情况;在回答时,他又提出了一个问题:这个小女子对那位粗鲁的大少爷说来,是否过于精致了一些?对这一点的回答,就是他耸的第一次肩膀。接着他不禁笑了,觉得自己有些醋意,仿佛他还打算结婚似的,于是他马上向自己声明,事情像资产负债表一样清楚,他不可能结婚。这样,他就耸了第二次肩膀。

    这两个截然不同的男子,怎么会对同一块“小黑炭”————玛丽这么称呼自己————产生相同的反应呢?不用讳言,吸引他们的不是她那平庸的外貌(不过,相貌平庸的小姐们千万小心,不要听信人们的奉承,以为缺乏美貌不足为虑)。在我们这个古老的民族里,人是奇妙莫测的统一体,它接受过各种影响,经历过长时间的演变,而所谓可爱,只是两个这样的统一体,一个爱对方,一个被对方所爱的结果。

    客厅里只剩了高思先生夫妇两人。凯莱布说道:“苏珊,你猜我在想什么。”

    “轮作制,”高思太太答道,从毛线活上抬起头,含笑看看他,“要不,就是怎么修理蒂普顿田庄上那些农舍的后门。”

    “不,”凯莱布严肃地说,“我在想,我可以帮弗莱德·文西一个大忙。克利斯蒂走了,阿尔弗雷德不久也得出门,可是吉姆还得等五年,才谈得上干我这行职业。现在我需要助手,弗莱德可以试试,在我的指导下工作,增长些阅历。如果他不想当牧师,那么这是一条出路,可以让他锻炼成一个有用的人才。你觉得这主意怎么样?”

    “我觉得,任何正当的事,他的家庭都要反对,这件事尤其如此。”高思太太说,口气很肯定。

    “他们反对跟我什么相干?”凯莱布说,态度相当坚决,这是他打定主意后常有的现象,“这孩子已经成年,应该自食其力。他有头脑,也相当聪明,又喜欢干农业这一行,我相信,只要他好好学,他是能熟悉这行业务的。”

    “但他愿意吗?他的父母要他做上等人呢,而且我觉得,他自己也有这意思。他们都认为,我们比他们低一等。如果这事由你提出,我敢担保,文西太太一定会讲,我们是要替玛丽招这个女婿呢。”

    “如果都要跟着这些废话打转,那么生活还有什么意思?”凯莱布说,有些不屑的样子。

    “是的,但人总得有些骨气才对,凯莱布。”

    “我认为,让那些傻瓜的胡言乱语阻碍你的正确行动,这不是什么骨气。”凯莱布说,十分激昂,伸出了一只手,上下挥舞着,加强他的语气,“如果你老是把傻瓜的话放在心上,就什么也做不成了。只要你考虑成熟,觉得你的计划是对的,那就应该照这计划行事。”

    “我不想阻挠你的任何计划,只要你认为已经考虑妥善,凯莱布,”高思太太说,她是一个坚定的女人,但她知道,在有些问题上,她那位温和的丈夫是比她更坚定的,“不过我觉得,弗莱德既然决定回大学念书,你是不是等一下,看他毕业后打算做什么?违反本人意愿的事,总是行不通的。何况你自己的职务究竟如何,或者你究竟该怎么办,目前还不能完全确定呢。”

    “好吧,那不妨再等一下。但是我要做的事很多,足够两个人干的,这点我完全可以确定。我手头各种零星事务已经不少,总是忙不过来,而且随时有新的情况发生。可不是,昨天……哎哟,我忘了告诉你!事情真蹊跷,有两个人分别来找我,要我对同一份产业进行估价。你猜,他们是谁?”凯莱布说,挑了一撮鼻烟,捏在手指上,好像这就是他要说明的问题。他只要手边有鼻烟,总爱拈起一撮,擎在手指上,又时常忘记了这唾手可得的享受。

    他的妻子放下了编结物,注意地望着他。

    “这样,一个是李格,李格·费瑟斯通。但是布尔斯特罗德在他前面,我只得接受布尔斯特罗德的委托。这究竟是抵押还是出售,目前还不清楚。”

    “难道那个人刚继承这份田地,而且还取得了那个姓,就想变卖?”高思太太说。

    “这只有鬼才知道,”凯莱布说,他每逢遇到疑难问题不能解答,便只得诉诸他的最高权威鬼,“但是布尔斯特罗德垂涎已久,想得到一片良田,这是我知道的。然而在这一带乡下,要弄到一片良田,并不容易。”

    凯莱布没有吸鼻烟,却小心翼翼把它撒在地上,然后又说道:“事情真是变幻莫测。这块地,大家本以为一定是属于弗莱德的,但现在看来,老家伙根本没想给他一分田地,他把它留给了这个谁也不知道的私生子,指望他定居在这儿,结果惹怒了每个人,就像他活着的时候,总爱作弄大家,搞得别人不高兴,他才痛快。现在,要是这片田地落进了布尔斯特罗德手里,那才妙呢。老人一向恨他,从来不跟他的银行打交道。”

    “那个倒霉鬼要恨一个跟他毫无往来的人,这是为什么?”高思太太问。

    “啐!这些家伙做事,哪有什么道理可讲?人的灵魂……”凯莱布说,声音变得深沉了,还庄严地摇了摇头,这是他提到这句话时,总会有的姿势,“人的灵魂一旦彻底腐烂以后,就会向你散布各种毒菌,谁也甭想知道,仇恨的种子来自哪儿。”

    凯莱布的古怪作风之一,就是在他找不到合适的语言表达他的思想时,随意找一种惯用的说法,把他的各种观点和心情与它附会在一起。在他产生敬畏的感觉时,他的头脑中往往出现《圣经》的一些辞句,可是他又很难准确地引用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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