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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浪中文网 www.zwzl.net,最快更新米德尔马契最新章节!

不再理会他。人人全神贯注听着遗产的分配,不论它们会不会在第二份遗嘱中被取消。弗莱德涨红了脸,文西先生觉得再也不能不把鼻烟匣掏出口袋,虽然还是没有把它打开。

    开头是小额遗产的赠与。尽管大家知道,还有另一份遗嘱,故世的彼得很可能改变初衷,但厌恶和愤怒还是越来越大,几乎无法克制。人们喜欢在所有的时间里,包括过去、现在和将来,都得到公正的对待。可是彼得居然在五年以前,只留给他的亲兄弟和亲姊妹每人两百镑,亲侄儿侄女和亲甥儿甥女每人一百镑,高思家的人一个也没提到,但文西太太和罗莎蒙德却每人也有一百镑。特朗布尔先生得到了那根金柄手杖和五十镑钱,其他表侄和在场的堂表兄弟们,每人也都得到了相同的数目,正如那位脸色死板的表兄弟所说,这种遗赠简直令人发指。这类引起不快的小额赠与,还有不少是分送给没有出席的人的————这些人的身份不明,可能都有疑问,说不定还是下等人。匆匆估计一下,总数大约已达三千镑。那么其余的钱,彼得预备给谁呢?还有田地呢?其中又有哪些会取消,哪些不会取消?这些改变是变好还是变坏呢?一切情绪都是有条件的,最后可能证明并不正确。好在人是相当坚强的,在这种混乱的猜疑状态中,仍可以安然坐着,保持平静。有的人垂着下嘴唇,有的人翘起了下嘴唇,按照他们肌肉的习惯,采取不同的活动方式。只有简恩和玛撒在这些疑问的冲击下开始哭了。贫穷的克兰奇太太之所以哭,一半是由于感动,因为她不花丝毫力气,便得到了几百镑,一半也是因为她觉得她分到的太少了。沃尔太太却牢骚满腹,觉得她作为一个亲姊妹,得到的却这么少,那些不相干的人得到的又这么多。现在普遍的想法是,那“大部分”都会落到弗莱德·文西手里,不过文西家的人听到宣布价值一万镑的特种投资款项归他所有时,仍不免有些受宠若惊。但还有田地呢,是不是也会给他?弗莱德拼命咬嘴唇————要不露出笑脸是不容易的。文西太太觉得自己是最幸福的母亲,取消的可能性在这迷人的景象面前,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样还剩下一部分动产和全部田地,但是所有这一切全都给了一个人,这个人便是……啊,谁想得到!啊,对守口如瓶的老人寄予的一切希望都成了泡影!啊,人们的愚蠢是哪怕用千言万语也无法充分表达的!总之,其余一切财产的继承人便是乔舒亚·李格,他也是唯一的遗嘱执行人,从目前起,他的姓便改为费瑟斯通。

    屋子里出现了一片窸窣声,人人像都在发抖似的。大家又瞪起眼睛,望着李格先生,可是他显然一点也没感到惊异。

    “这真是对遗产别开生面的安排!”特朗布尔先生喊道,现在他宁可大家相信,他对这一切事先并不知情了,“但还有第二份遗嘱,那是更重要的文件。我们听到的还不是故世者的最后意愿呢。”

    玛丽·高思却觉得,他们即将听到的,并不是最后的意愿。第二份遗嘱取消了一切,只保留了前面提到的对一些下等人的赠与(这方面的某些改变记在附录里),全部位于洛伊克教区的田产,全部股票和房屋家具,全归乔舒亚·李格一人所有。其余的财产则作为兴建一所养老院的费用和基金,它将命名为费瑟斯通救济院,设在离米德尔马契不远的一个地点,那块土地已由立遗嘱人专为这个用途买下。据遗嘱所述,他这么做,是为了表示对上帝的感谢。所有在场的人都分文未得,只有特朗布尔先生拿到了一根金柄手杖。一时大家惊得目瞪口呆,说不出话。玛丽不敢看一眼弗莱德。

    文西先生使劲吸了一会儿鼻烟,这才第一个开了口。他愤愤不平地大声道:“这种不可理喻的遗嘱,真是闻所未闻!我得说,他立这遗嘱时一定神志不清。我认为,最后这份遗嘱是无效的。”他又道,觉得这句话对事实作出了正确的判断,“斯坦迪什,你说呢?”

    “我认为,我们故世的朋友始终保持着清醒的头脑,”斯坦迪什先生说,“一切完全正常。这里有一封信,跟遗嘱放在一起,它是布拉辛的克莱门斯写的。遗嘱便由他起草。这是一位德高望重的律师。”

    “我从未发现已故的费瑟斯通先生有任何精神错乱,任何心理失常的现象,”博思洛普·特朗布尔先生插口道,“但我得说,这份遗嘱是违反常情的。我一向心甘情愿为老人办事,但他明确告诉我,他会在他的遗嘱中向我表示他的谢忱。把一根金柄手杖看作这种表示,那是可笑的,不过幸好我从来不把金钱放在眼里。”

    “我看,大家对这件事不必大惊小怪,”凯莱布·高思先生说,“哪怕一份遗嘱像人们所希望的,出自一位胸怀磊落、正直无私的人,你们也可以找出许多理由对它表示怀疑。从我来说,我但愿世上根本没有遗嘱这东西。”

    “说真的,这种意见竟出自一个基督徒之口,实在太奇怪了!”律师说,“我倒想请教,你怎么说明你的观点,高思!”

    “哦。”凯莱布应了一声,把身子向前倾了一点,细心地把两只手的指尖对准,若有所思地望着地面。他始终觉得,讲话是最困难的一件“工作”。

    但这时,乔纳·费瑟斯通先生开口说话了:“好吧,我的哥哥彼得,他一辈子都是个伪君子,表面上装得仁义道德。现在,这份遗嘱撕下了他的一切假面具。要是我早知道,哪怕用六匹马的马车,也休想把我从布拉辛拉到这儿来。明天我就要戴上白礼帽,穿起呢上装,再也不给他戴孝了。”

    “我的天哪,”克兰奇太太哭道,“我们花了路费,从老远跑到这儿,我的可怜孩子还在这屋里白坐了那么多天!这是我第一次听到,我的哥哥彼得居然希望感谢上帝。但是我不得不说,他对我的打击是沉重的,残酷的,此外我没什么好讲了。”

    “他这么做,对他死后也是没有好处的,这就是我的信念,”索洛蒙说,他的憎恨已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但是他的口气免不了仍是狡猾的,“彼得活着的时候就居心不正,救济院也帮不了他的忙,要知道,他最后还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呢。”

    “他合法的家族,他的兄弟姊妹,甥儿甥女,一向真心对待他,他要上教堂,大家就陪着他坐在那里,”沃尔太太说,“照道理讲,他应该把这么一份正当的家私,留给那些从来不知道挥霍、从来不会胡作非为的人才对,这些人并不穷,他们懂得怎样节省每一文钱,使这份家产越积越多。我不怕麻烦,时常上这儿探望他,尽姊妹的责任,谁知他心里总是把我当外人,想起来谁都会感到寒心。但是如果全能的上帝允许发生这样的事,那么他是一定会惩罚他的。索洛蒙哥哥,我得走了,请你用车子送我一下。”

    “我再也不想踏进这所房子,”索洛蒙说,“我自己也有田地,也有家产,我才不稀罕呢。”

    “人间太不公平了,”乔纳说,“哪怕你辛辛苦苦,也得不到幸福。你还不如做一个守财奴,自己不用,也不给别人。不过那些活着的人,应该吸取教训。一个家族里出了一个傻瓜已经够了。”

    “傻瓜何止这一种,还多着呢,”索洛蒙说,“我不想把我的钱丢在阴沟里,也不想把它送给非洲来的野小子。我喜欢的是货真价实的费瑟斯通家族,不是那种改头换面、冒名顶替的家伙。”

    这些话,索洛蒙是拉开嗓子向沃尔太太讲的;他站了起来,陪她走了。乔纳兄弟觉得,要说几句比这更尖刻的话也并不难,但再一想,何必得罪斯通大院的新主人,这对自己没有好处,除非这人一毛不拔,既想占用他的姓,又不把这位才子放在眼里,那他就不客气了。

    但是那些含沙射影的话,乔舒亚·李格先生根本不放在心上,他马上摆出一副主人的架势,冷冰冰地走到斯坦迪什先生面前,不动声色地提出了几个事务性问题。他嗓音尖细,吱吱喳喳的,叫人听了讨厌。弗莱德看到他,再也不想笑,只觉得他是他所见过最不要脸的混蛋。弗莱德这时心里确实很难过。米德尔马契的绸布商人找了个机会,上前跟李格先生搭讪,他想知道,斯通大院的新主人打算置办多少条新裤子;利润总是比遗产更可靠的。而且绸布商人作为表侄,相当心平气和,没有失去他的好奇心。

    文西先生发了一顿脾气以后,便不再做声,保持着高傲的缄默,但心里一直耿耿于怀,很不服气,没有想到离开。最后,他发现妻子走到弗莱德身边,握住宝贝儿子的手呜呜啜泣,当即一跃而起,背对着大家,小声对她道:“露西,克制一下,不要在这些人面前出丑,亲爱的。”然后又用平时的嗓音喊道:“弗莱德,去吩咐套车,我还有事呢。”

    这以前,玛丽·高思已准备跟父亲回家。她在门厅遇到弗莱德,现在第一次有勇气看他。他没精打采,脸色苍白,这是年轻人难免出现的神情。她跟他握手时,发现他的手非常冷。玛丽也心神不定,她意识到,虽然她不是故意要害他,但是她的行为也许大大改变了弗莱德的命运。

    “再见,”她说,口气温柔而伤心,“勇敢一些,弗莱德。我相信,你还是没有钱的好。你瞧费瑟斯通先生,这对他有什么好处?”

    “讲讲当然容易,”弗莱德怨气冲天地说,“现在你叫我怎么办?我只能进教会做事了。”(他知道这会使玛丽苦恼,那很好,让她告诉他,他还能做什么吧。)“我本来以为可以把欠你父亲的债马上还清,把一切好好安排一下呢。你连一百镑也没拿到。今后你打算怎么办,玛丽?”

    “另外找个饭碗呗,当然,越快越好。我父亲手头事情不少,他可以养活其余的人,不必靠我帮忙。再见。”

    不一会儿,那些货真价实的费瑟斯通家族,以及经常上门问候的其他客人,全都离开了斯通大院。在米德尔马契附近,又多了一个外地人,但是就李格·费瑟斯通先生这件事而言,目前大家主要只是对已经出现的局面感到不满,还没有时间考虑,他的到来会在将来产生的影响。谁也不是未卜先知,能够预先看到,随着乔舒亚·李格到来的将是什么。

    讲到这里,我不禁想起,怎样提高一个低级主题的问题。在这方面,历史的类比显然是值得借鉴的。这种类比的主要障碍,只是勤奋的叙事者可能觉得篇幅不够,或者(那往往也是同一回事)哪怕对细节作简单的交代,也不易办到,尽管从哲学上他相信,对它们的描绘是很能说明问题的。因此,为了提高故事的意义,比较简便易行的办法,似乎还是指出:对我所叙述或即将叙述的低等人物,都可以当作寓言,让他们连升几级,成为高等人士,因为事实上,没有一个真实的故事不能用寓言的形式出现,例如,你可以借一只猴子表现达官贵人,反之亦然。这样,书中如果写到任何不良习性和丑恶行径,读者不妨假想,这些人只是外形上并不高贵实际绝非等闲之辈。要知道,我讲的虽然只是一些愚夫愚妇的故事,读者的想象力却不必受此束缚,可以设想这都是高贵人士。那些金额尽管微不足道,哪怕破产的贵人也不会把它放在眼里,指望靠它养老送终,但你不妨把它扩大几倍,看作大笔的商业交易,反正这毫不费力,只要相应的加上几个零就成了。

    谈到外省的历史,它的代表人物具有高度精神文明的时期,那还是在第一次改革法案以后好久才到来的,但你们看到,彼得·费瑟斯通的去世和安葬,还是葛雷勋爵 [8] 担任首相以前几个月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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