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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浪中文网 www.zwzl.net,最快更新米德尔马契最新章节!

    我最大的欢乐就是看到一群继承人

    大失所望,他们念完了长长的遗嘱,

    吓得目瞪口呆,垂头丧气,

    他们脸色发白,大吃一惊,发现

    留给他们的只是一声晚安,一个嘲笑。

    我相信,我还要特地从另一个世界回来,

    看看他们那副愁眉苦脸的狼狈相。

    ————勒尼亚尔:《遗产继承人》 [5]

    当各类牲畜一对对进入方舟时 [6] ,可想而知,这双双对对的牲畜都在窃窃私语,它们心想,饲料就这么一些,要靠它养活的牲口却这么多,这势必减少分配的口粮。(我想,那些秃鹫在这场合扮演的角色,恐怕很难用笔墨形容,它们在吃的方面一向贪得无厌,而且生来就不讲客气和礼貌。)

    那些笃信基督的食肉动物,在参加彼得·费瑟斯通的葬礼时,自然也难免产生这类想法。大多数人都把眼睛盯着那一笔有限的财富,都指望得到最大的一份。天经地义的血亲,外加姻亲,已经为数不少,而且每人又存在各种可能性,这就为钩心斗角、尔虞我诈提供了广阔的活动园地。对文西家的嫉妒,使具费瑟斯通血统的全体家族联合一致,采取敌对立场,何况目前还没有明显的迹象,说明血亲中某一人会比其他人得到更多的权利,这样,长腿少爷弗莱德·文西自然成了众矢之的,大家担心田产会给他一人独吞,此外还有些人,如玛丽·高思,也莫名其妙地成了嫉妒的对象,遭到了不少人的仇视和攻击。在宗族内部,索洛蒙忽然发现,乔纳无权分取遗产,乔纳则指责索洛蒙贪心不足;简恩作为长姊,认为玛撒的子女不能与小沃尔们享有同等权利,但玛撒对长子长女的优先继承权抱怀疑态度,觉得简恩已经“太多”了。这些都是关系最密切的亲属,他们对堂兄弟姊妹,以及堂兄弟姊妹的子女,也企图乘机捞一把油水,自然觉得岂有此理,一直在心中盘算,如果这些人如此之多,那么哪怕是小小的赠与,一笔笔加起来,也会变成一个很大的数目。前来听取遗嘱宣读的,还有两个表兄弟,两个表侄。表侄中的一个便是特朗布尔先生,另一个是米德尔马契的绸布商人,他态度文雅,讲话时送气音特别多。两个表兄弟是从布拉辛来的老人,一个认为他平时省吃俭用,不时积攒些钱,买了牡蛎等等食物,孝敬有钱的表兄彼得,他理应从他的遗产中得到些好处;另一个却铁板着脸,一言不发,把手和下巴搁在手杖上,认为他的权利不是建立在小恩小惠上,而是由于他为人正直。这两个德高望重的公民虽然来自布拉辛,却与乔纳·费瑟斯通水火不容。这也难怪,一个才子只能在亲族以外的人中得到尊敬。

    “不用说,特朗布尔自己也相信,他会拿到五百英镑,这 简直毫无疑问,我甚至猜想,我的哥哥已亲口答应过他。”索洛蒙说,跟两个姊妹在一起合计,这是出殡的前一天晚上。

    “我的天哪!”穷苦的妹妹玛撒喊道,她一听到几百镑,顿时习惯地想起了她欠下的租金。

    但是到了当天早上,由于一个奇怪的吊唁者的到达,几天来的猜测活动全给打乱了。这人好像从月球上突然降临到了他们中间,他就是卡德瓦拉德太太形容过的青蛙脸的陌生人,大约三十二三岁,眼睛鼓鼓的,嘴唇薄薄的,嘴巴向下弯成弧形,头发向后梳得光溜溜的,脑门从眉毛起蓦地塌陷,这一切自然使这张脸具备了蛙类的呆板神情。显然,这也是一个遗产继承人,要不,他怎么会老远的赶来吊唁?这就产生了一些新的可能性,引起了一些新的疑问,几乎使送葬的马车里变得鸦雀无声。如果有一件事完全背着我们在进行,我们对它一无所知,它却逍遥自在地活动着,也许还在暗中窥视着我们,那么我们一旦发现了它,谁不会感到气愤呢?这个奇怪的问题人物,从来没有人见到过,只有玛丽·高思曾看见他光临过斯通大院两次,每次费瑟斯通先生都在楼下,与他单独谈了几个小时。但其他,她也一无所知,她找机会把这事告诉了她的父亲;也许除了律师,只有凯莱布没有用厌恶或猜疑的眼光,只是用探询的眼光看待这个陌生人。凯莱布·高思对遗产不抱希望,也不像别人那么贪心,但他对证实自己的猜测很感兴趣。他坐在那里,露出安详的神态,似笑非笑地摸摸下巴,两眼炯炯发亮,射出明智的目光,宛如在估量一棵树的价值,这使他与别人脸上那种惊慌或轻蔑的表情形成了鲜明的对照。那个谁也不认识的吊唁者,据说名叫李格,他走进镶护壁板的客厅,便在靠近门口的椅子上坐了下去,等待遗嘱的宣读。索洛蒙先生和乔纳先生刚才跟律师一起上楼寻找遗嘱了。沃尔太太看到她和博思洛普·特朗布尔先生中间隔着两个空位子,便挪到了那位权威人士旁边,后者正在拨弄挂在表链上的印章,用手指抚平衣服,决心不表示任何诧异或惊讶,以免损害他精明能干的声誉。

    “我猜想,我故世的哥哥所做的一切安排,你全都了解,特朗布尔先生。”沃尔太太说,把嘶哑的嗓音压得极轻极轻,连那顶披黑纱的帽子也凑到了特朗布尔先生耳边。

    “我的好太太,凡是告诉我的话,都是绝对保密的。”拍卖商说,还举起了一只手,好像要掩盖那个秘密似的。

    “不过那些自以为交了好运的人,还是难免失望的。”沃尔太太继续道,从这句话中找到了一些安慰。

    “希望往往是靠不住的。”特朗布尔先生说,依然保持着莫测高深的外表。

    “啊!”沃尔太太应了一声,向对面文西家的人瞪了一眼,挪回了玛撒妹妹身边。

    “可怜的彼得老是守口如瓶,实在奇怪,”她说,声音仍压得低低的,“我们谁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只求老天保佑,他不致比我们想的更坏,玛撒。”

    可怜的克兰奇太太生得肥胖,老是气喘吁吁,哪怕是低声耳语也很响,像一只破旧的手摇风琴,随时会走调。她顾虑重重,尽量使自己的话四平八稳,无懈可击。

    “我从来不是一个贪心的人,简恩,”她答道,“但我有六个孩子,还埋葬过三个,而且我嫁的不是有钱人家。我最大的孩子便坐在对面,他才十九岁,一切就不必我说了,你想象得到。股票总是亏本,田地收成又坏。我除了向上帝祷告,简直没有别的办法,尽管一个哥哥是单身汉,另一个结过两次婚,但没有子女……这困难,谁都想象得到!”

    这时,文西先生望了望李格先生那张不动声色的脸,掏出鼻烟匣,用手指轻轻叩了两下,又把它放回了口袋,没有打开,仿佛这种享受尽管能使头脑清醒,在眼前这场合却不太适宜。“我相信,费瑟斯通是明白事理的,不像我们大家猜想的那么坏,”他凑在妻子的耳边说,“这次丧事证明,他想到了每一个亲友。一个人要求他的亲友送他入土,这应该是好兆,即使他们穷一些,他并不认为他们丢了他的脸。要是他留给我们一些小小的产业,我就更满意了。这对生活不太富裕的人,还是大有补助的。”

    “这排场也是够体面的了,黑纱、绸缎,一切应有尽有。”文西太太满意地说。

    但是我很遗憾,弗莱德这时却拼命想笑,好不容易才忍住了,要不,那真是比他父亲的鼻烟匣更不合时宜了。原来,乔纳先生正在谈什么“私生子”,这句话给弗莱德无意之中听到了,那个陌生人的脸又正好对着他,他越看越觉得滑稽,差点笑出声音。玛丽·高思发现他的嘴巴在抽搐,弄得他无法可想,只得干咳了几声,于是她灵机一动,赶紧设法搭救,跟他换了个位子,让他坐在隐蔽的角落里。弗莱德踌躇满志,对所有的人,包括李格在内,都心平气和,他觉得别人都不如他幸运,因此对大家有些怜悯,绝对不愿自己在行动上有什么失着。尽管这样,他还是有些忍俊不禁。

    但是律师和两位兄弟的入场,吸引了每个人的注意力。

    律师就是斯坦迪什先生,他今天早上来到了斯通大院,他相信,他对一切了如指掌,不到天黑,某些人会心花怒放,某些人则不免大失所望。他为费瑟斯通先生立过三份遗嘱,现在要宣读的是最后一份。斯坦迪什先生的举止是固定不变的,他的嗓音总是那么深沉,对每个人总是彬彬有礼,一视同仁,好像看不出他们有什么差别,谈的话不外是干草的收成今年“一定很好!”或者“最近公报上宣布的国王,他本是克拉伦斯公爵 [7] ,一个道道地地的水手,由他来统治英国这样的岛国,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老费瑟斯通生前时常坐在屋里,望着炉火,心想总有一天,斯坦迪什也会发现他上了大当。当然,要是他临终前如愿以偿,销毁了另一个律师替他写的那份遗嘱,他就不能跟他开这个玩笑了,不过他生前还是为这事得意过一阵。今天,斯坦迪什先生真的吃了一惊,但并没有不高兴,相反,他倒觉得很有趣,萌发了一点好奇心,因为第二份遗嘱的出现,势必使期望中的费瑟斯通家族的惊讶有增无减,更加强烈。

    至于索洛蒙和乔纳的情绪,那还处在举棋不定的状态。在他们看来,第一份遗嘱仍保持着一定的效力,可怜的彼得显然有前后两种打算,它们交织在一起,以致为无休无止的“打官司”创造了条件,谁要捞到好处,先得通过这道手续————这自然要费些周折,但至少可以做到利益均沾。因此两兄弟跟随斯坦迪什先生进屋时,什么表情也没有,严守中立。但是索洛蒙又掏出了他的白手帕,他觉得,不论哪一份遗嘱,都有一些伤心的词句,而且为了悼念死者,尽管没有一滴眼泪,从习惯上说,手帕还是必不可少的。

    也许在这个时刻,心跳得最厉害的还是玛丽·高思,因为她意识到,实际上是她保存了这第二份遗嘱,而它却可能对在场的某些人的命运,产生重大的影响。除了她本人,没有人知道最后一夜发生的事。

    斯坦迪什先生在屋子中央的桌子旁边就座之后,神色不慌不忙,连咳嗽也慢条斯理的,似乎要把喉咙先打扫干净。最后他开口道:“我手里拿的这份遗嘱,是由我起草,然后由我们故世的朋友在一八二五年八月九日签字生效的。但我发现,这以后还有一份我从未知晓的文件,它的日期是一八二六年七月二十日,离前一份还不到一年。”这时,斯坦迪什先生又戴上眼镜,仔细地在一份文件上看了一会儿,说道:“那最后一份遗嘱还有一份附录,它的日期是一八二八年三月一日。”

    “我的天哪!”玛撒妹妹突然说,她并不想让人听到,只是在这些日期的刺激下,嗓子自然发出了这些声音。

    “我先念较早的一份遗嘱,”斯坦迪什先生继续道,“因为鉴于他没有销毁这份文件,它仍表现了死者的意愿。”

    遗嘱的绪言部分有些冗长,坐在索洛蒙旁边的几个人伤心地摇摇头,注视着地面————这时每个人的眼睛都避免跟别人接触,不是盯着桌布上的某一点,便是望着斯坦迪什先生的秃顶,唯一的例外是玛丽·高思。在大家目不斜视、正襟危坐的时刻,她正可以趁此机会观察所有的人。听到“兹将遗产分配如下”时,她看见每一张脸都发生了不易觉察的变化,仿佛有一条微弱的电流从它们上面掠过。只有李格先生依然不动声色,泰然自若地坐在那儿,可是大家都给更重要的问题吸引住了,谁也不再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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