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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浪中文网 www.zwzl.net,最快更新米德尔马契最新章节!

她的面讲。

    “凯莱布过一会儿就回来,”高思太太说,以为弗莱德跟他父亲一定又闹别扭了,“肯定用不了多久,因为他要办的事还丢在桌上,这是今天早上非完成不可的。我还有些活儿得干,你愿意待在这儿吗?”

    “关于辛辛纳特的故事,不用再讲了吧?”贝恩说,一边把弗莱德手里的马鞭拿过来,对准猫试了一下它的威力。

    “对,你们可以走了。不过把马鞭放下,你用它打可怜的老乌龟,太不应该了!弗莱德,别让他拿鞭子。”

    “来,小家伙,把它还给我。”弗莱德说,伸出了手。

    “你今天让我骑你的马吗?”贝恩说,交出了马鞭,那副神色似乎表示,不是他母亲讲了,他才还他的。

    “今天不成,下次再说吧。我骑的不是我自己的马。”

    “你今天去看玛丽吗?”

    “是的,我想去一下。”弗莱德说,显得愁眉不展。

    “叫她快些回家,跟我玩罚物游戏 [7] ,那很好玩。”

    “够了,够了,贝恩,出去。”高思太太说,发现弗莱德心情并不愉快。

    “高思太太,现在你的学生只剩了莱蒂和贝恩两个人吗?”弗莱德说。这时孩子们已经出去,他不得不讲点什么,消磨时间。他还不能决定,是等高思先生回家,还是在谈话中找个合适的机会,把一切向高思太太讲清楚,把钱交给她,然后一走了事。

    “还有一个。芬妮·哈克布特在十一点半来。现在我的收入不多了,”高思太太笑道,“我的学生快跑光了。不过我已替阿尔弗雷德积了一笔学费,一共九十二镑。现在他可以上汉默先生那儿学些本领了,这正是时候。”

    她还不知道,高思先生正面临着失去这九十二镑,以至更多的钱的危险呢,要是知道,就不会这么高兴了。弗莱德没有做声。“年轻人进大学,花的钱比这更多,”高思太太单纯地继续道,把一顶帽子的边拉一拉直,“凯莱布认为,阿尔弗雷德可以成为出色的机械师,他得给孩子提供一个有利的机会。哦,他回来了!我听见他进屋了。我们上客厅找他,好吗?”

    他们走进客厅时,凯莱布刚脱了帽子,在写字台前面坐下。

    “弗莱德,我的孩子,什么事?”他说,口气有些惊异,手里拿着笔,还没蘸墨水,“你来得正是时候。”但在弗莱德脸上没找到平时那种愉快的表情,他赶紧又问道:“是不是家里出了事?什么事?”

    “这样,高思先生,我是来告诉你一件事,你听了,恐怕不会再瞧得起我了。我得告诉你和高思太太,我没有守信用。我最后还是付不出那张借据上的钱。我的运气太坏了,我欠了一百六十镑,可我手头只有这五十镑。”

    弗莱德一边讲,一边把那些钞票掏出口袋,放在高思先生面前的桌上。他讲得很快,简单的事实一下子便讲完,于是他像孩子一样哭丧着脸,再也找不出一句话。高思太太吃了一惊,吓得目瞪口呆,望着丈夫,等他解释。凯莱布涨红了脸,过了一会儿才道:

    “哦,我忘了告诉你,苏珊,我为弗莱德的一张借据作了保,一共一百六十镑。他说他自己一定能还清这笔钱的。”

    高思太太的脸显然有了变化,但这像水底的变化一样,水面还是光滑的。她把眼睛盯住弗莱德,说道:

    “我猜想,你曾要求你父亲把不足的钱给你,但他拒绝了。”

    “没有,”弗莱德说,咬着嘴唇,讲话更困难了,“我知道,向他恳求是没有用的。除非我觉得有用,我不会向他提到高思先生的名字。”

    “这正好发生在一个不幸的时刻,”凯莱布说,显得迟疑不定,俯视着那些钞票,激动地用手指拨弄它们,“圣诞节快到了……目前我手头也很拮据。你瞧,我像一个裁缝,要裁衣服,可是布不够。苏珊,你看怎么好?我们存在银行的钱,我都派了用场。这缺一百一十镑呢,真见鬼!”

    “我替阿尔弗雷德积下的学费,可以给你,那是九十二镑,”高思太太说,神色严峻而坚决,尽管灵敏的耳朵可以从她的话中隐隐察觉到一点战栗的声音,“我相信,玛丽积蓄的工钱到现在有二十镑了。她会把钱借给我们。”

    高思太太没有再看弗莱德,也一点没考虑该用什么话刺他一下最有效果。她是一个古怪的女人,这时一心想的只是该怎么办,并不认为说几句尖刻的话,或者发顿脾气,情况就能有所改善。但是她使弗莱德第一次感到了良心的责备,体验到了悔恨的痛苦。十分奇怪,以前他在这件事中考虑的,几乎只有他自己,只觉得他的行为极不光彩,高思一家从此会瞧不起他;他从没想过,他的失信会给他们带来什么困难,或者造成什么危害,因为这种为别人设身处地考虑的想象力,在那些万事顺遂的公子哥儿心头是没有位置的。确实,在我们大多数人从小接受的观念中,不做坏事的最高动机和这种坏事的受害者,似乎风马牛不相关。直到这个时刻,他才突然发觉自己是一个可耻的小人,劫走了两个妇女的积蓄。

    “我一定会还清这些钱的,高思太太,总有一天要还的。”他结结巴巴地说。

    “是的,总有一天!”高思太太说,她特别不爱听那些为丑恶的事实讲的美好语言,现在再也忍不住她的讽刺了,“但是孩子们不能等到总有一天去学手艺,他们必须在十五岁就开始学。”她一向原谅弗莱德,从没对他这么尖刻过。

    “一切主要怪我不好,苏珊,”凯莱布说,“弗莱德相信他能弄到钱。但这不关我的事,我何苦插手。我想,你一定到处奔走,一切正直的办法都想过了吧?”他又说,用那对仁慈的灰色眼睛打量着弗莱德。凯莱布是个细心人,他故意不提到费瑟斯通先生。

    “是的,我一切办法都想过了,真的想过了。本来我可以有一百三十镑,但不幸我预备出售的一匹马出了问题。我的姨父给了我八十镑,我用原来的马,贴了三十镑,换了另一匹马,这匹马我预备卖掉————我打算今后不骑马了————我估计它至少可以卖八十镑,但谁知道这匹马性子那么烈,自己踢瘸了腿。我真没料到会给你们带来这些麻烦,我还不如跟这些马一起完蛋的好。除了你们,没有人是我更关心的了,你和高思太太一向待我那么好。然而,现在讲这些都是多余的了。我在你们眼里,从此成了一个不成材的东西。”

    弗莱德转过身去,匆匆走出了屋子。他想到自己婆婆妈妈,尽讲废话,方寸都乱了,因为他的道歉对高思一家毫无意义。他们可以望见他骑上马,慌慌张张出了大门。

    “我对弗莱德·文西很失望,”高思太太说,“要是没有这件事,我简直不能相信,他欠了债会把你也连累进去。我知道他挥霍成性,可是我没想到他会这么无耻,把他的危险转嫁给你————他最熟悉的老朋友,一个再也受不得损失的人。”

    “我是一个傻瓜,苏珊。”

    “你就是这样嘛,”他的妻子说,笑着摇摇头,“但我不会到市场上替你当义务宣传员的。你为什么把这事瞒着我呢?就像你对你的纽扣一样,你眼看它们掉了,也不告诉我,让袖口敞开着到外面去。要是我早些知道,也许还能找到其他更好的办法。”

    “我知道,这件事使你太伤心了,苏珊,”凯莱布说,满含同情地望着她,“我真不忍心让你受损失,你好不容易为阿尔弗雷德积了些钱。”

    “亏得我好歹 积了几个钱,如今只得你吃些苦了,因为你得自己来教孩子了。你必须改正你的坏习惯。有的人喜欢喝酒,你呢,喜欢给人义务办事,不收费用。今后你得注意,再不能老是那么干了。你应该找一下玛丽,问问这孩子,她积了多少钱。”

    凯莱布把椅子推后一些,身子向前俯出,慢慢摇着头,把指尖准确地对在一起。

    “可怜的玛丽!”他说。接着又压低嗓音继续道:“苏珊,我怕她很喜欢弗莱德。”

    “哦,不会!她总是取笑他;他看来也只是像兄弟一样对待她,没有其他意思。”

    凯莱布没有回答,但随即放下眼镜,把椅子拉回桌边,说道:“这张该死的借据,我但愿它是在汉诺威,越远越好!这些事太糟了,打断了我的工作!”

    这第一句话已用尽了他所有的咒骂,他讲的时候,那种气呼呼的神色是很容易想象的。但是从没听他讲“工作”这个词的人,很难明白他赋予了它多么重大的意义,他的声调那么独特,充满着热烈的崇敬和宗教的虔诚感,仿佛这个词便是神圣的象征,而那种声调则像金光闪闪的帷幔,衬托在它的周围。

    凯莱布·高思时常摇摇头,怀着无限感慨的心情,想象那有着千万个头、千万只手的劳动的价值,它那不可或缺的力量,而社会这个机体正是靠它提供衣、食、住的。这个观念在他童年时期已深入了他的脑海。建造房屋或船舶时,那大铁锤的回声,工人们互相应和的呼喊声,鼓风炉的怒号声,发动机的震荡声和冲击声,在他耳里都是庄严的音乐;木材的砍伐和装载,沿着大路远远望去仿佛闪动着星光的大运河,在码头上操作的起重机,仓库中堆积如山的产品,在任何地方为完成艰巨的劳动而付出的精确而多样的体力————他年轻时目睹的这一切景象,对他说来都成了不必求助于诗人的诗,不必由哲学家来阐述的哲学,不是来源于神学的宗教教义。他早年的抱负就是尽一切可能,在这宏伟的劳动中贡献自己的力量,而这宏伟的劳动也就是他特别尊重的、被称之为“工作”的东西。虽然他只跟一个测量师学习过一个短短的时期,基本上是靠自学成材的,但他在田地、建筑和采矿方面的知识,超过了本郡大部分专业人员。

    他对人类的活动所作的分类是十分粗糙的,它也像比他有名的那些人的分类法一样,在这个先进的时代已不能为人们所接受。他把它们分为“工作,政治,传教,治学,娱乐”几种。后面四种,他并不反对,但他对它们的态度,跟一个虔诚的信徒对待其他宗教的神差不多。同样,他对一切等级一视同仁,但是从他自己来说,他不愿属于任何等级,只愿属于那个能使他与“工作”保持紧密接触的等级,在这里他可以光明正大地过活,与尘土和泥浆,与机器的油垢,与树林和田野的芳香泥土打交道。虽然他从来不承认他不是正统的基督教徒,如果谁向他提出预定的恩典 [8] 问题,他会为此争论不休,但是我认为,他真正的神是切实有效的计划,准确的工作,以及忠实履行的职责;他的魔鬼是玩忽职守的人。但是在凯莱布身上没有否定的精神,世界在他看来是如此美好,他愿意接受千差万别的体系,形形色色的理论,只要它们不致对最好的土地排灌系统,坚固的建筑,准确的测量,以及煤矿的精密钻探,发生明显的阻碍作用。事实上,他有一颗虔诚的心,又有丰富而实际的知识。但是他不善于理财,他有明确的价值观念,但他对表现为盈亏的金钱后果,缺乏敏锐的想象力。由于吃了苦头,他相信了这点,于是决定,凡是需要这类才能的“工作”,不论他如何喜爱,也只得一律放弃。他让自己全心全意扑在各种不必掌管资金的工作上,在这个范围内,他具有出色的才干,任何人都乐意请他替自己办事,因为他认真负责,取费低廉,往往还谢绝一切报酬。这样,毫不奇怪,高思一家很穷,只能过“节衣缩食的生活”。然而他们对此并不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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