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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浪中文网 www.zwzl.net,最快更新米德尔马契最新章节!

    你说黑眼睛不是你所爱的,

    蓝眼睛也不能吸引你,

    但是我们看你今天不同往常,

    好像遇到了天大的喜事。

    啊,我穿过各种新奇的欢乐之土,

    追踪着我最美的美人,

    这里的足印和那里的回声,

    都指引我奔向我的宝贝。

    瞧!她回过头来了,她————

    在凡人的躯体中蕴藏着不朽的青春,

    像永恒的星辰放射着灿烂的光辉,

    她就是有着许多名称的“自然”!

    一位伟大的历史家 [6] ————他坚持这么称呼自己————已有幸在一百二十年前去世,因而得以列名在许多大伟人中,而我们这些渺小的现代人至今仍行走在他们巨大的脚下。他的大量议论和插话光辉绝伦,构成了他作品中最难以企及的部分;尤其是在那部多卷本历史的开头几章中,他好像搬了一张扶手椅,坐在舞台前部,用他明快有力的英语,娓娓动人地跟我们闲谈。但是菲尔丁的时代,日子比较长(因为时间也像金钱一样,是根据我们的需要来衡量的),到了夏天,下午便闲得没事,至于冬天的黄昏,那更是在时钟慢悠悠的滴答声中度过的。我们这些后起的历史家可不能学他的样,随意逗留;如果我们要闲谈,恐怕只得三言两语,匆匆带过,好像我们是坐在木板房里的小折凳上鹦鹉学舌。拿我来说,至少我有许多人生的悲欢离合需要铺叙,看它们怎样纵横交错,编成一张大网。我必须把我所能运用的一切光线,集中在这张特定的网上,不让它们分散在包罗万象的大千世界中。

    此刻我得把那位新居民利德盖特再详细介绍一番,使他的身世更为一切关心他的人所了解,也许甚至比他来到米德尔马契以后,经常遇见他的人了解得更多一些。因为我们无疑都承认,一个人可以被大家吹捧,颂扬,嫉妒,嘲笑,当作工具、钟情的对象,或者至少是未来丈夫的候选人,然而实际上仍与他素昧平生;周围的人只能凭一些表面现象,对他作出错误的估计。但是人们有一个共同的印象,觉得利德盖特完全不是普通的乡村医生,在当时的米德尔马契,这样的印象就是表示大家相信,他可以创造各种奇迹。当然,每个家庭都认为自己的医生出类拔萃,非同等闲,在处理和治疗疑难杂症方面有独到之处。这种对他们的医术的信赖是一种直觉,只可意会,不能言传,要说证明,那么它只存在于生病的太太小姐们不可动摇的信念中,那是任何反对都无济于事的,除非这些直觉遭到了同样强大的另一些直觉的抵制。每个太太,凡是把伦奇的“抗热疗法”当作医学真理的,托勒的“降热疗法”在她眼里便是一场浩劫。因为大量放血和发疱的英雄时代还没有过去,那种万能的理论更没有过时,在那个时代里,一切疾病都给冠以不祥的名称,因此必须毫不犹豫,采用相应的手段对付它们————打个比方,要是疾病被称作叛乱,那当然不能对它放空炮,必须真刀真枪,立即放血。抗热派和降热派在某些人眼中,同样是“聪明人”,这观点确实适用于世上的一切天才。不过谁也不致想入非非,认为利德盖特先生在学识上,可以与斯普拉格大夫和明钦大夫并驾齐驱,因为只有这两位医师能够妙手回春,在人们病入膏肓的时候,或者在每一线希望都值一个金币的时候,给他们带来转机。尽管这样,我还是得说,人们有一种普遍的印象,觉得利德盖特与米德尔马契的任何医生都不太相似。这是真的。他还只有二十七岁,在这样的年纪,许多人都是不同寻常的————他们对前途充满希望,相信可以一帆风顺,青云直上,财神爷也永远不会给他们套上嚼子,骑在他们背上,相反,如果他们有求于他,他还会替他们驾车,把他们送往目的地。

    他刚从一所公学毕业,便成了孤儿。他的父亲是军人,留给三个孩子的钱不多,因此当少年泰第乌斯希望学医的时候,他的监护人认为,与其为了家族的尊严,劝他打消主意,不如满足他的要求,让他到一个乡村医生那儿当学徒。他是那种罕见的孩子之一,这种孩子很早就有了明确的志向,认为他们应该在生活中担负某种使命,愿意为了它本身,而不是为了他们的父亲做过这事,贡献自己的力量。我们中间凡是后来从事自己心爱的工作的,大多都会记得在某一个早上或晚上,我们怎样爬上高凳子,从书架上取下一本从未读过的书,或者怎样张开嘴巴坐在边上,听一个陌生人谈话,或者在完全缺乏书本的情况下,怎样听取内心的启示,于是这便成了我们的爱好可以追溯的最初渊源。这样的事,利德盖特也经历过。他是一个活泼的孩子,玩得累了,便一头倒在屋角里,不出五分钟已沉浸在他所能得到的任何一本书中,如果那是《拉塞拉斯》 [7] 或《格列佛游记》,自然很好,但贝利 [8] 的辞典,或者附有外典 [9] 的《圣经》也成。在他不骑马,不跑步,不打猎,或者不听别人谈话的时候,必须读点什么。他十岁时,一切便是这样。那时他已读完《克里萨尔,或畿尼历险记》 [10] ,它既不是婴孩喝的牛奶,也不是冒充牛奶的任何白色混合饮料;他那时已感到,书本上废话连篇,而生活是愚蠢的。学校里的学习没有从根本上改变他这个看法,因为虽然他“修了”古典名著和数学,他的成绩并不突出。人们传说,利德盖特只要愿意,可以大有作为,但目前他无疑还不想有所作为。他是生龙活虎般的小家伙,有敏捷的理解能力,但还没有火花点燃他身上的求知欲,知识在他看来十分肤浅简单,很容易掌握,因为从长辈的谈话听来,他显然已获得了超过成人生活所必需的知识。也许,这是那种昂贵的教学,那个穿短上身外套和各种一去不复返的服饰的时代必然留下的后果。但是在一个假期里,一天由于下雨,他走进了家中的小藏书室,想再找一本也许可以引起他兴趣的书,找不到!不过确实,他把一套积满灰尘的书搬下了书架,书是灰色平装本,书名已经发黑,这是他以前从没碰过的一部旧百科全书。它们对他至少还是新鲜的。书放在最高一层,他得站到椅上,才能把它们取下。他打开了第一册,只想随便翻翻,但他翻到的正是那不能随便翻翻的地方。他看到的那一页,条目是解剖学,他的眼睛接触到的第一段是谈心脏瓣膜的。他对任何瓣膜都一窍不通,不过他知道,瓣膜是两扇折门,就在这时,一道亮光倏地从这门缝里射到了他心头,他第一次发现,人的身体是一架多么微妙的机器。开明的教育方式,自然使他在学校里可以任意阅读古典作品中不太文雅的段落,但是对身体内部的构造,除了一般的神秘感和猥亵感以外,他还从未作过任何想象,因此他所知道的头脑,只是位在太阳穴旁边的一些小袋子,他不懂得血液是怎么循环的,正如他不明白纸币怎么能代替黄金一样。但是启示的时刻到了,在他爬下椅子之前,世界在他眼前已焕然一新,他发现,在他一向认作知识的背后,还隐藏着他所不知道的东西,它们把一个广阔的天地从他眼前隔开,可那里充满着无穷无尽的变化。从那个时刻起,利德盖特感到,求知欲在他心头苏醒了。

    我们总是一遍又一遍地谈论,男子怎样爱上女子,怎样跟她结婚,或者怎样跟她不欢而散,各奔前程。我们总是不厌其烦地描写詹姆士国王所说的女人的“王国和乐园”,津津有味地倾听行吟诗人的古老歌声,可是对另一种“王国和乐园”,那必须通过艰苦的思考,百折不挠地放弃一切渺小的私欲之后,才能取得的天地,却不以为意,无动于衷,这是由于诗情过多,还是由于愚蠢呢?但是我们所说的求知欲,发展也是不同的,有时它导致光辉的结合,有时却使我们灰心失望,终于与它分道扬镳。这种不幸的发生,往往是与行吟诗人歌唱的那种热情相偕俱来的。你只要看那大量的中年人,他们现在固然只是把自己的职业当作例行公事,就像他们天天要打领结一样,但是其中相当多的人,也曾一度有过改天换地的雄心壮志。他们之逐渐流于一般,变成碌碌无闻的庸人,这过程往往在他们自己的意识中,也没有留下痕迹,也许他们不求报偿、不计私利、兢兢业业的精神,正与青年人的其他爱好相同,是在不知不觉中冷却的,这样,终于有一天,早年的自我在老家中成了幽灵,新颖的陈设也与他们格格不入。世界上再没有比这种逐渐蜕变的过程更微妙的了!起先,这个过程在他们是无意识的,你和我可能把我们的某些精神传染给了他们,用我们那投其所好的错误观念,或者我们所得到的愚蠢结论,影响了他们,但也可能那是随着一个女人的秋波引起的颤动一起开始的。

    利德盖特不愿成为这些失败者中的一个,他也更有希望一些,因为他对科学的兴趣不久就变成了对专业的爱好,借以糊口的职业激发了他年轻的信念,当初把学徒时期当作权宜之计的思想,没有把他吞没。为了学习,他到了伦敦、爱丁堡和巴黎,他始终没有抛弃自己的信念:医学事业有着广阔的前途,它是全世界最好的职业。他把科学和艺术看作互相沟通的事物,还把知识上的收获和社会的福利直接联系在一起。利德盖特的天性需要这种结合,他是一个热情的人,跟其他一切血肉相连的感觉,可以帮助他克服专门研究中的一切抽象观念。他不仅关心“病例”,他还关心约翰和伊丽莎白,尤其是伊丽莎白。

    这职业还有另一个动人之处,那就是它需要改革,可以满足人的正义感,鞭策他去清除它的金钱色彩和其他骗局,掌握真正的、虽然不一定必要的学识。他到巴黎去学习,决心等回国后,在外省城市当一名普通医师 [11] ;反对把内外科割裂的不合理措施,这不仅符合他科学研究的利益,也是为了社会的进步;他要远离伦敦钩心斗角、争风吃醋、吹捧奉承的污浊气氛,像詹纳 [12] 那样,完全靠自己的成就赢得名誉,不论它来得如何缓慢。因为不能忘记,这是一个黑暗的时期,尽管一些声誉卓著的学院为了保卫知识的纯洁性,花了不少力气,把它限制在少数人中间,在收费和授职方面奉行严格的规定,防止错误,然而在伦敦仍有不少不学无术的年轻人得到提升,在外省获得正式开业权的人更多。在公众心目中,医师学会制定的标准很高,只有牛津和剑桥的毕业生,那些受过昂贵而极其罕见的医学教育的人,才能得到它的特别批准,但是这并不能防止骗人的庸医依然逍遥法外;而且由于开业行医主要是给病人开许多药,公众自然认为,药开得越多越好,只要它们价钱便宜,以致大量吞服不够资格的医生胡乱开出的丸药,也就不足为奇了。统计学还没有涉及这个方面,去对庸医或江湖郎中的数目作出统计,这些人对一切改革是必然要群起而反对的,鉴于这一情况,利德盖特觉得,改变这种数量上的优势的最有效途径,还是改变个人。他便打算这么办,从自己做起,然后逐步推广,使这种变化终于有一天对全体发生影响。与此同时,他仍可给自己的病人治病,促进他们内脏的有利变化。但他的目的不单在于实施真正的医疗,使它提高一步,他还有更大的志向,认为他可能找出治疗疾病的解剖学根据,因而在医学发现史上占有一席位置。

    米德尔马契的一名医生,居然想当发明家,你觉得不合情理吧?确实,那些伟大的创始者要等升到天上,成为明星,左右着我们的命运以后,才会引起我们大多数人的重视。举例来说,那个“打破了天空的壁障”的赫歇耳 [13] ,不是曾经在外省教堂里弹风琴,给初学钢琴的人上过音乐课吗?所有这些光辉的明星都得在地上行走,周围的人也许只看到他们的姿态和衣服,看不到会使他们流芳百世的才华。所有这些人都有过一段默默无闻的个人历史,遇到过一些诱惑,有过一些私心杂念,它们产生过一定的阻力,推迟了他们的进程,使他们最后才到达那些不朽的伟人中间。利德盖特不是看不到这种阻力,但他充满信心,相信他可以避免一切危险。尽管他还只有二十七岁,他觉得他已相当老练。他不愿在首都沽名钓誉,满足自己的虚荣心,他宁可生活在普通人中间,这些人不会阻挠他实现他的伟大思想————他在勤奋行医的同时所抱的双重目的之一。他陶醉在美好的憧憬中,觉得这两个目的是可以相辅相成,相得益彰的:他的日常工作便是仔细的观察和诊断,遇到特殊病例便借助显微镜作出进一步的判断,而这一切都起着深入研究的作用,推进了他的设想。他的职业的突出优点不就在这里吗?他要成为米德尔马契一名优秀的医师,这同时也保证了他在科学探索的远大道路上继续前进。有一点在他一生的这个特定阶段,是应该得到赞赏的,即他不想效法那些慈善家的榜样,这些人一边揭露别人制造的假药,一边出售有害的药水,牟取暴利,或者一边在赌场里合伙当老板,一边使自己得到闲暇,充当社会道德的维护者。他打算从自身做起的那些特殊改革,自然可以完全由他做主,这比之从解剖学上来说明病理,是容易得多的一个问题。改革之一就是坚定执行新近颁布的一项法令,只开处方,不配药物,也不从药剂师那儿抽取回扣。这对于志愿在外省城市当一名普通医师的人,是一种新措施,它必然引起同行的反对和指摘。但是利德盖特还要在治疗方法上实行革新,他相当清醒地看到,真正根据他的信念正直地进行治疗,最好的保证就是排除相反方面的经常引诱。

    也许就科学家和理论家而言,那是比现在更为愉快的时期。我们总是认为,在美洲刚开始发现,一个勇敢的水手哪怕船只失事,也能找到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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