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下载APP
终身免费阅读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

逐浪中文网 www.zwzl.net,最快更新荒凉山庄最新章节!

他呢?”

    我想他从我脸上的表情,已经看出我要说些什么话。他抓住我搁在他胳臂上的手,用它堵着我的嘴,不让我说话。

    “别说,德登大妈!有两件事我不让你说——绝对不让你说。第一件是约翰·贾迪斯,第二件不说你也知道。如果你说我疯了,那我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是疯了。可是这不是那么回事,这是我唯一能追求的目标。遗憾的是,有人一直想说服我换条路走。我为这件事花了多少时间,担过多少心,费了多少精力,现在居然要放弃它才算是聪明!对,这真是聪明啊!对有些人来说,这也是很划算的事哩,可是我决不放弃!”

    他当时的那种情绪使我觉得最好不要驳斥他的话,以免增强他的决心(如果他的心还不是那么坚决的话)。我把婀达的信掏出来放在他手里。

    “现在能看吗?”他问道。

    我说可以,他把信摊在桌上,用手支着头,开始看起来。他看了一会儿,就用双手抱着头,不让我看见他的脸。过了一会儿,他站起来,好像觉得光线不够,走到窗前去。他在那里背对着我把信看完。看完以后,他把信叠好,拿在手里,在那儿站了几分钟。当他回到椅子那里,我看见他眼眶里充满了泪水。

    “埃丝特,你当然知道她信里说些什么吧?”他轻轻地说,一边问我,一边吻了吻那封信。

    “是的,理查德。”

    “她提出,”他说,用脚轻轻敲着地板,“把她最近肯定能得到的那笔小小的遗产送给我,款数恰巧和我的债务相等,劝我接受,用这笔钱弥补亏空,并且继续担任军职。”

    “我知道她心里的最高愿望就是你能幸福,”我说,“啊,亲爱的理查德,婀达的心肠真好啊!”

    “这我完全相信。我——我但愿自己死了才好呢!”

    他又走到窗前,用手扶着窗,低下头靠在胳臂上。我看见他那样子,心里非常难过,但因我希望他能回心转意,更易于接受我的劝告,所以也就不再说话了。我的处世经验毕竟很有限,根本没想到他摆脱开这种激情以后,又觉得自己受了委屈。

    “这就是那个约翰·贾迪斯(我们要是谈别的事情就不要提他了)插手进来使它和我疏远的那颗心,”他愤怒地说,“那位亲爱的姑娘就是在那个约翰·贾迪斯家里,在那个约翰·贾迪斯慷慨地表示同意并默许之下,向我提出了这么大方的条件,我敢说,这是收买我的一个新办法。”

    “理查德!”我大声喊道,立刻站起来,“我不想听你说这种可耻的话!”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对他生这么大的气;但一会儿,我的气就消了。当我看到他那张年轻而又憔悴的脸望着我,好像表示歉意时,我把手放在他肩上说:“亲爱的理查德,请你不要这样和我说话。你自己想一想吧!”他竭力责备自己,非常爽直地对我说他刚才错了,求我多多原谅。我听了也就笑起来,但身上有些发抖,因为刚才我很气愤,现在还有点激动。

    “如果要我接受这个要求,亲爱的埃丝特,”他说,在我身边坐下,继续和我谈话,“——我再一次求你原谅,我很难过——如果要我接受我亲爱的表妹的要求,你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此外,我还可以给你看些信件和文件,你就会相信这里的事情已经办妥了。请你相信,我不当军官了。但我在这重重苦恼和困难之中,想到我争取自己的利益,同时也是争取婀达的利益,心中就觉得有些安慰。霍尔斯不遗余力地帮助我们,感谢上帝,他既然是在替我奔走,那自然也就是替她奔走了。”

    他心中激起了乐观的希望,脸上也露出了笑容,但我觉得他的神色反而比刚才变得更可怜了。

    “不,不!”理查德非常高兴地叫了起来。“如果婀达那笔小小的财产全部归我所有,我也决不会花一分钱来保留我那个不合适的、毫无趣味和令人厌倦的军职。钱应该花在能取得更大利润的事业上面,花在她押下更大赌注的地方。请你不要替我担心!我心里现在只牵挂着一件事,霍尔斯和我都会为这件事而努力奔走。我也不会没有钱用。一旦把军职卖掉,我就能把钱还给一些小高利贷者,据霍尔斯说,他们逼着要债。无论如何,我还债后总会剩下一些钱,而这些钱就会增加那笔财产。嗐!埃丝特,你替我带封信给婀达,亲爱的,你们俩一定要对我抱有更大的希望,而不要相信我现在已经走投无路了。”

    我不愿在这里重复我跟理查德说的话。我知道这些话没有多少味道,谁也不会认为我的话是什么至理名言。这只是出自我内心的话,他倒是耐心地、颇受感动地听着;但我看出关于上面所说的两个问题,他保留了自己的意见,因此,现在不管怎么劝他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同时我体会到,而且从这次会面也亲身体验到我监护人所说的话:与其劝他,倒不如不去理他,否则还会更糟。

    最后,我不得不问一下理查德,能不能肯定退伍的事情真像他所说的那样已经办妥,而不仅仅是他的想法。他毫不犹豫地让我看了一个通知,说明他退伍的事已经办妥了。根据他所说的情形,我了解到霍尔斯先生已经收到通知的副本,而且始终和他磋商着。我这次到这里来的全部收获,也只是了解到上述情况,替婀达送了一封信,并得到理查德作伴回伦敦去。我懊恼地暗自承认了这个事实,于是,便向他说,我要回旅馆去等他。他披上一件斗篷,送我到大门口,查理和我便沿着海边回去。

    有一群人在海边围着几个从小船上岸的海军军官,他们兴致勃勃地直往军官身边挤去。我对查理说这一定是从印度回来的商船的小艇,于是便停下来看看。

    这些军官从海边慢慢地往岸上走来,兴高采烈地谈着,而且不时左顾右盼,好像回到英国使他们非常愉快似的。“查理!查理!”我说,“快走!”我急急忙忙地走开,使我那小女仆非常惊讶。

    我们回到那个船舱似的房间,关上了门,等我喘过气来,我才想起为什么刚才要那么匆忙地走开。原来我刚才在那些晒得黧黑的人当中,认出有个人是阿伦·伍德科特先生,我怕他认出了我。我当时不愿让他看到我的容貌改变了。事情出乎我的意料,几乎使我失去了勇气。

    但是我知道这样是不行的,于是我对自己说:“亲爱的,你没有理由——没有丝毫理由——觉得自己容貌改变,现在会比以前对你更不利。你上个月怎样,现在还是怎样,你无所谓更不利,也无所谓更有利。你不能这样决定。勇敢些吧!埃丝特,勇敢些吧!”我刚才跑得浑身颤抖,起初怎么也不能平静下来。但我慢慢好起来了,这使我很高兴。

    那群人到旅馆里来了。我听见他们在楼梯上说话。我相信这群人就是那些海军军官,因为我听得出他们的声音——我是说听出了伍德科特先生的声音。这时如果我能够不让他知道就悄悄走掉,那我还是会觉得心安一些,但我决定不这么做。“不,亲爱的,不要这样。绝对不要这样!”

    我解开帽子,把面纱拉上去一半——我想我的意思是说只放下来一半,不过,现在什么也没有多大关系了。我在一张名片上写明我和理查德·卡斯顿先生恰巧也在这里;名片刚送过去,伍德科特先生立刻就来了。我说我高兴的是他这次回国我碰巧能头一个去欢迎他。我看到他露出为我感到十分难过的样子。

    “听说你上次出国的轮船失事,遇了险,伍德科特先生,”我说,“但我们都不说这是一件不幸的事,因为这件事使你发挥出你的才干并表现出你的勇敢精神。我们在报上看到那些消息以后,都非常关心。我最初是从你那位老病人弗莱德小姐那里听到的,当时我大病初愈,还在休养哩。”

    “啊,那位瘦小的弗莱德小姐!”他说,“她的生活没有什么变化吧?”

    “没有什么变化。”

    现在我心里比较安详,不再注意面纱,把它完全撩开了。

    “伍德科特先生,她对你那么感激,真叫人高兴。我可以告诉你,她这个人非常厚道。”

    “你——你觉得她是那样吗?”他答道。“我——我听了很高兴。”他为我难过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请你相信,”我说,“在我生病的时候,她所表示的同情和体贴使我十分感动。”

    “当时听说你病得很厉害,我很难过。”

    “我当时确实病得很厉害。”

    “你现在已经复原了吗?”

    “我的健康已经恢复,心情也像从前那么愉快了。”我说,“你知道我的监护人心地多么善良,我们过的日子多么幸福;一切都使我感激,真是心满意足。”

    我觉得我对自己的怜悯好像不如他对我的怜悯大。当我发现他反而需要我的安慰时,我就变得更加坚强和镇静了。我同他谈到他往返的航程,未来的计划以及重去印度的可能性等等。他认为不大可能再去印度了,他在印度,运气也不见得比在英国好一些。他出国时在一条破船上当外科医生,这次回国,依然故我。当我们正在谈话,而且当我正庆幸我已经减轻(如果我能用这两个字的话)他见到我以后所产生那种惊讶时,理查德来了。他在楼下已经听说我跟谁在谈话,所以和伍德科特先生见面时非常高兴。

    他们彼此寒暄了一番,后来又谈到了理查德的职业,这时我看得出来,伍德科特先生已经感觉到理查德的事情不大顺利了。他常常看理查德的脸,仿佛脸上有什么东西使他感到痛苦似的,同时他又不止一次地望着我,好像要确定一下我是否知道事实真相。但理查德还是那么乐观,那么快活,他本来就喜欢伍德科特先生,这次重逢使他感到特别高兴。

    理查德提议我们应当一同到伦敦去;但伍德科特先生暂时不能离开轮船,所以无法同行。但他还是提前和我们一起吃了饭。他的态度已经恢复得跟平时差不多,而我想到我能减轻他对我的那种难过的心情,也就更加安心了。不过他对理查德仍然很不放心,当马车快要开行,理查德下楼去看他的行李时,伍德科特先生对我谈到了理查德。

    我不知道是否应该把理查德的事全部告诉他。但我大致把理查德同贾迪斯先生疏远以及理查德被那桩倒霉的大法官庭案件弄得神魂颠倒的情形告诉了他。伍德科特先生注意地听着并且表示惋惜。

    “我刚才看到你相当仔细地观察他,你觉得他变了吗?”

    “他变了,”他答道,一边摇了摇头。

    我第一次感到脸上发烧,但这只是一时的感情冲动,我把头掉过去,脸上就不觉得发烧了。

    “这倒不是因为他比以前显得年轻还是苍老,”伍德科特先生说,“瘦了还是胖了,脸色更加苍白还是红润了,而是因为他脸上的表情非常奇怪,我从来没有见过年轻人脸上有这样奇怪的神色。我们不能说这完全是由于忧虑或疲倦,不过这两者都有;这很像是一种还没有完全形成的绝望的神色。”

    “你是不是觉得他有病呢?”我说。

    不,他的身体很健壮。

    “我们有种种理由可以理解他的心情很乱,”我说,“伍德科特先生,你要到伦敦去吗?”

    “明天,或者后天。”

    “理查德特别需要一个朋友。他一向都欢喜你。你到了伦敦以后,请去看看他。有空的话,请你常去和他做个伴。你不知道这对他会有多大好处。你想不到婀达、贾迪斯先生,甚至我个人——我们多么感谢你,伍德科特先生!”

    “萨默森小姐,”他说,这时变得比最初更加激动了,“我当着上帝说,我一定会作他的忠实朋友!我一定把你的委托当作自己的义务,一种神圣的义务!”

    “上帝保佑你!”我说,眼睛里很快地充满了泪水,但我想即使不是为了自己的缘故,我也会这样的。“婀达爱他——我们也都爱他,但婀达的爱情决不是我们所能比的。我一定把你讲的话告诉她。我代表她感谢你,愿上帝保佑你!”

    我们匆匆忙忙地谈了这些话,这时理查德已经回来了,让我搀着他的胳臂,送我到马车那儿去。

    “伍德科特,希望我们在伦敦见面!”他随随便便地说。

    “见面?”伍德科特先生答道,“现在我在伦敦除了你就没有朋友了。我到什么地方去找你?”

    “对了,我总得有个地方住啊,”理查德说,想了一下,“就在西蒙法学院霍尔斯先生家里吧。”

    “那好!一到伦敦就见面。”

    他们热烈地握了手。当我坐上马车,理查德还在街上站着时,伍德科特先生亲切地用手按着理查德的肩膀,同时向我看了一眼。我了解他的意思,向他挥挥手,表示感谢。

    当我们坐着马车走的时候,我从他的最后一瞥中看出他替我非常难过。这使我很高兴。我对自己从前的容貌的想法,就像一个死了的人重访人间的想法一样。我很高兴有人会亲切地想念我,可怜我,而没有把我完全忘掉。

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下载APP
终身免费阅读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