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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浪中文网 www.zwzl.net,最快更新荒凉山庄最新章节!

    霍尔斯先生的名字——前面还题有“楼下”的字样——就写在西蒙法学院的一个门柱上。西蒙法学院坐落在法院小街,仿佛是一个有格栅的两层大垃圾箱;这座小小的建筑物很像一个长着斜白眼、面色苍白、愁眉苦脸的人。看样子,西蒙当年很会省钱,他盖这座法学院用的全是旧建筑材料;这些材料很容易枯朽、腐烂和藏垢纳污,而且能永远使人一看到类似的破旧东西,就想起西蒙这个人。现在,霍尔斯先生的名字就写在那上头,好像是在纪念西蒙的熏黑的死者纹章(1)上,加上他的法律纹章似的。

    霍尔斯先生的事务所,从“性格”上说,不喜欢出风头,从位置上说,则喜欢幽静,所以它被挤在一个角落里,门口对着一堵没有窗的墙。一条只有三英尺宽的阴暗过道,地板高低不平,当事人从这里走去,可以找到霍尔斯先生办公室那扇乌黑的门。办公室门口的那个角落,就是在夏季最明亮的早晨也是一团漆黑的;靠近门口的地方,还有一块黑色的挡板,堵着地窖的楼梯口,晚一些时间来的人,脑袋就会碰在那挡板上。霍尔斯先生的事务所非常小,一个办事员不必离开他的板凳就可以把门开开,而另一个和他挤在同一张办公桌的办事员,也用不着起来就可以拨弄炉火。一股羊膻味儿,其中还夹杂着霉臭和垃圾的气味,是从晚上(而且往往是白天)点羊油蜡烛时和在油腻的抽屉里翻弄羊皮纸时发出的。除此以外,屋里的空气又混浊又闷热。这个地方上次什么时候油漆过或刷过灰水,谁都记不起来了。那两个壁炉总是漏烟,到处铺着一层烟垢;大窗架上的窗扉暗淡无光,而且已经破裂,它们只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好像已经打定主意,永远都要那么脏,而且除非你把它们推上去,不然就永远都要关起来。这就说明一个现象:为什么在大热天里,那两扇窗户中比较破烂的一扇,总是撑着一捆木柴。

    霍尔斯先生是一个很可敬的人。他的业务并不多,但他是一个很可敬的人。那些发了大财或者就要发大财的大律师,都认为他是一个极其可敬的人。他在业务方面从来不错过一个机会,这就是他的可敬之处。他向来不去寻欢作乐,这是他的另一可敬之处。他为人谨慎、严肃,这又是他的可敬之处。他有胃病,这也使人对他大为尊敬。此外,他现在正利用时机,给他三个女儿积蓄一点钱;再说,他那位住在唐通谷的父亲也靠他赡养。

    英国法律的一条重要原则是:为业务而开展业务。在英国法律的整个狭窄而曲折的道路上,别的原则都没有这样明确地、肯定地和一贯地受到维护。如果从这个角度去看,英国法律就是条理分明,而不像外行人往往想的那样错综复杂。哪怕有那么一次,让这些外行人清清楚楚地看一看,这条了不起的原则就是,不惜牺牲他们的利益,为业务而开展业务,这样一来,他们肯定就不会再发牢骚了。

    但是,如果这些外行人看不清这一点,而只是模模糊糊地看到一部分,那么,他们往往就会无可奈何地让人破坏了生活的安宁和大破其财,而且真的要大发牢骚。这时候,霍尔斯先生的可敬之处就会被当作有力的证据,抬出来对付他们。“废除这个法令吗,亲爱的先生?”肯吉先生对一个感到痛心的当事人说,“废除它吗,亲爱的先生?我绝不会同意这一点。如果改变这条法律,先生,那么,你这种轻率的做法,对某个阶层的律师——请原谅,像你这场官司的对方的律师霍尔斯先生就是这个阶层的典型代表——会产生什么影响呢?先生,这个阶层的律师就会在这个世界上被消灭掉。可是,失去像霍尔斯先生这个阶层的人,你恐怕受不了——我还必须说,整个社会恐怕都受不了。霍尔斯先生在业务方面刻苦钻研、坚韧不拔、精明老练。亲爱的先生,我理解你目前对现实抱有反感,因为我也认为现实对你有点严酷;不过,我绝不同意消灭像霍尔斯先生这样一个阶层的人。”霍尔斯先生的可敬之处甚至有人在国会委员会中援引过,当时起了极大的作用,例如,下面的蓝皮书就记录了一位卓越的律师的证言。“问(第伍壹柒捌陆玖号):你的意思是说,这些诉讼手续必然会造成迁延时日的结果吗?答:不错,会迁延一些时日。问:还需要大笔的费用吗?答:完全可以肯定说,办理这些手续不能不花钱。问:还会给人带来难以形容的烦恼吗?答:我不想这样说。这些手续并不曾给我带来任何烦恼;事实上恰恰相反。问:然而你认为取消这些手续就会给某个阶层的律师造成损失吗?答:这一点我毫不怀疑。问:你能不能从这个阶层里举出一个人来作例子?答:可以。我无须犹豫就可以举出霍尔斯先生。如果取消这些手续,他就会破产。问:在律师这个行业里,霍尔斯先生是否公认为一个可敬的人呢?答(回答完全说服提问的人,使他在十年内都不会再提这个问题):在律师这个行业里,霍尔斯先生是公认为一个极其可敬的人。”

    因此,权威人士私下谈天的时候就会同样公正地说,他们真不知道这个时代会变成什么样子;又说,我们正要往火坑里跳;又说,现在又有些事情改变了;又说,这些改变对于霍尔斯这样的人简直是一个致命的打击——而霍尔斯却肯定是一个可敬的人,他父亲住在唐通谷,三个女儿也都在家。这些权威人士说,如果这种情况继续发展,那么,霍尔斯的父亲会怎样呢?难道要他死掉吗?霍尔斯的几个女儿又会怎么样?难道要她们去当裁缝或家庭教师吗?这仿佛是,霍尔斯先生和他的家属都是吃人生番的小酋长,如果有人提出要消灭吃人主义,那么,那些维护这种主义的愤怒的斗士就会这样说:你要是把吃人的事当作非法的,那你就会把霍尔斯这样的人饿死!

    总而言之,霍尔斯先生在唐通谷上有老父,下有三个女儿,现在还继续恪尽他的职责,像一块木头似的,支撑着一个已经变成陷坑和障碍的破烂地基。同时,许多人在许多情况下,根本不是考虑如何把曲变成直(这样的问题根本不在考虑之列),而是考虑对许许多多像霍尔斯这样可敬的人有没有利。

    大法官在十分钟之内就要退庭,开始歇夏。霍尔斯先生和他的年轻当事人,还有几个装卷宗的蓝布袋——因为装得匆忙,显得鼓鼓囊囊,不成样子,很像一条条刚填饱肚子的大蛇——回到了自己的“洞窟”。霍尔斯先生镇静沉着,保持一个备受尊敬的人所应有的态度,像剥掉手上的皮那样脱下那副窄小的黑手套,像剥掉头皮那样拿开那顶紧套在头上的帽子,然后在办公桌前坐下。那位当事人则把自己的帽子和手套往地上一扔——他根本不管往哪里扔,也不看看会滚到什么地方去——便倒在一张椅子上,一边唉声叹气;他用一只手托着那隐隐作痛的脑袋,那样子很像一幅画着一个绝望的青年的肖像。

    “这一次又是什么也没做出来,”理查德说。“什么也没做出来!”

    “别说什么也没做出来啊,先生,”平静的霍尔斯答道。“这样说很不公道,先生,很不公道!”

    “那么,做出什么来了呢?”理查德很不高兴地转向他说。

    “这样问可能不够全面,”霍尔斯答道。“你不妨从另一个角度问一问,目前在做些什么,目前在做些什么?”

    “那么,目前在做些什么呢?”郁郁不欢的当事人问道。

    霍尔斯坐在那里,两只胳臂架在写字桌上;不声不响地让他右手的五个手指尖和左手的五个手指尖合在一起,然后又轻轻分开,眼光慢慢地落在他的当事人身上,答道:

    “目前正在做许多事情,先生。我们尽了很大的努力,一切都很顺利。”

    “不错,有人却在这事情上头受罪呢。这四五个月的倒霉日子我怎么过啊?”这个年轻人一边喊道,一边从椅子站起,在屋里来回踱着。

    “卡斯顿先生,”霍尔斯答道,不论理查德踱到哪一头,他的眼光总是紧紧地盯着他,“你很急躁,对于这一点,我实在为你感到遗憾。如果你不见怪的话,我想劝你不要老发脾气,不要这样性急,不要这样消沉。你应该更有耐性。你应该更坚强一些。”

    “事实上,我应该学你的榜样吧,霍尔斯先生?”理查德说着,一边又坐下来,很不耐烦地笑了一声,并用靴子在那张没有花纹的地毯上敲出嘚嘚的响声。

    “先生,”霍尔斯答道;他一直注视着这个当事人,好像他不仅在职业方面有吃掉他的胃口,而且现在就用眼睛一口一口地把他吃掉。“先生,”霍尔斯答道,他的声音低沉,态度冷酷,“我绝不敢自称是一个模范,让你或任何人来学习。如果我将来能给三个女儿留下一个好名声,那我就很满足了;我不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不过,既然你直截了当地提到我,那我也不妨承认,我倒是愿意分给你一点——好吧,先生,你大概是要说那是一种麻木不仁的性格,说实在的,这个我也不反对——就说是麻木不仁的性格吧——我愿意分给你一点麻木不仁的性格。”

    “霍尔斯先生,”那个当事人解释说,脸有点儿红,“我根本就没有意思说你麻木不仁。”

    律师与当事人,镇静与急躁

    “我想你一定有过这种意思,先生,只是你不知道就是了,”心平气和的霍尔斯答道。“这是很自然的事。我有责任用冷静的头脑去办理你的事情,而且,我完全可以理解,在目前这样一个时候,你心里正激动,很可能在你看来我这个人就是麻木不仁。我那几个女儿可能比较了解我,我那年老的父亲可能比较了解我。不过他们了解我的时间比你长得多;再说,一个人在那些信赖自己的亲人眼中和在那些只有业务关系并抱着猜疑态度的外人眼中,自然是不一样。先生,我倒不是埋怨那些只有业务关系的外人抱猜疑态度;事实恰恰相反。我现在正替你办事,希望你尽可能检查我的工作;对我的工作进行检查,这是理所当然的;欢迎你提出问题来。不过,办理你这件事情,需要我头脑冷静和有条不紊,卡斯顿先生;我不能改变做法——不能,先生,哪怕为了讨好你也不能。”

    霍尔斯先生看了看事务所养的那只猫——它正耐心地守着一个耗子洞——接着就像着了魔似的注视着那个年轻的当事人,并用一种含混的、低得几乎听不清的声音说话,仿佛被什么污鬼附了身,这鬼既不肯出来也不肯说话:

    “你问我,先生,你在这个暑假里怎么过日子。我觉得你们吃军粮的人,只要想玩的话,自然会找到许多寻欢作乐的方法。假如你问我在暑假里打算干什么,那我很快就能回答你。我准备办理你的事情。你天天都可以在这里看到我办理你的事情。那是我的责任,卡斯顿先生;无论是法院开庭或放暑假,这在我都无所谓。如果你想跟我商量事情,你无论什么时候都能在这里找到我。别的律师都出城休假。我却不去。我倒不是怪他们去休假,我只是说,我不休假罢了。这张办公桌就是你可以依靠的磐石,先生!”

    霍尔斯先生在办公桌上拍了一下,那响声很空洞,好像是从一具棺材上发出来的。不过这在理查德听来却不是如此。他觉得这响声很有鼓舞作用。也许,霍尔斯先生也知道这一点。

    “我很明白,霍尔斯先生,”理查德说,他的态度比较亲热、比较高兴了,“你是世界上最可靠的人;同你打交道,就等于同一个不会受骗的事务家打交道一样。可是,你要处在我的地位——漫无止境地过着这种不正常的生活,一天天地遇到越来越多的困难,不断地希望,也不断地失望,意识到自己的处境越变越坏,而在别的方面却看不出有好转的迹象——你要处在我的地位,那你就会像我这样,有时候觉得处境实在可怕。”

    “你知道,”霍尔斯先生说,“我是从来不给人以希望的,先生。我一开始就跟你说过,卡斯顿先生,我绝不会给人以希望。特别是碰到这样一个案子,这个案子的大部分诉讼费都是从遗产来的,如果我给人以希望,那我就不爱惜自己的好名声了。这好像是我的目的就在于诉讼费似的。不过,如果你说看不出有好转的迹象,那我就不得不否认说,这不是事实。”

    “是吗?”理查德高兴地答道。“可是你怎么证明这一点呢?”

    “卡斯顿先生,代理你的事情的是——”

    “你刚才说是——磐石。”

    “不错,先生,”霍尔斯先生说,一边轻轻摇着头,并敲了敲那张空洞的办公桌,那声音好像是灰落在灰上,尘土落在尘土上,(2)“磐石,这是很重要的。你的事情现在是单独由一个律师来代理,你的利益再也不至于埋没在别人的利益之中。这是很重要的。这场诉讼并没有睡觉;我们把它弄醒了,我们把它拿出来透透空气,我们让它行动起来。这是很重要的。这个案子所牵涉的不仅是姓贾迪斯的人——事实上和名义上都不是如此。这是很重要的。现在谁也不能在这场官司中为所欲为,先生。而这肯定是很重要的。”

    理查德的脸色突然涨得通红,握着拳头捶了一下那张办公桌。

    “霍尔斯先生!在我第一次到约翰·贾迪斯家去的时候,如果有人告诉我,他绝不是像他所表现的那样公正无私,而是像他后来慢慢暴露出来的样子,那我一定要用最强硬的话来驳斥这种污蔑;我一定要尽全力来为他辩解。我当初多么不懂事啊!可是现在,我必须对你说,我认为他已经成为这场诉讼的化身;这场诉讼已经不是什么抽象的东西,而是约翰·贾迪斯;我越是受打击,我对他就越感到愤慨;这场诉讼每一次出现新的拖延或者每一次带来新的失望,都是约翰·贾迪斯一手造成的新的破坏。”

    “不,不,”霍尔斯先生说。“不要这样说。我们应该有耐心,你我都一样。再说,我从来也不说别人坏话,先生,我从来也不说别人坏话。”

    “霍尔斯先生,”那个愤怒的当事人答道。“你跟我心里都明白,他要是办得到的话,他一定把这场官司给扼杀掉。”

    “他对这场官司并不热心。”霍尔斯先生承认说,脸上现出不大愿意说的样子。“他对这场官司确实是不热心。不过,不过,他的想法可能是很好的。谁能看透别人的心呀,卡斯顿先生?”

    “你能看透,”理查德答道。

    “我吗,卡斯顿先生?”

    “你至少能够看透他的想法。我们的利益到底冲突不冲突呢?告——诉——我?”理查德说出最后三个字的同时,在他那可靠的磐石上敲了三下。

    “卡斯顿先生,”霍尔斯答道;他的态度一点也没有变,连那饿狼似的眼睛也没有眨一眨,“如果我说你的利益是和贾迪斯先生的利益一致的,那么,我就算没有尽到作为你的法律顾问的责任,就算背叛你的利益了。你的利益绝对不是和他的利益一致的,先生。我从来不说别人动机不纯这种话;我上有父亲,下有女儿,所以我从来不说别人动机不纯。不过,哪怕要造成别人家庭不和,我也绝不放弃我业务上的职责。我想你现在是要就你的利益,跟我商量业务上的问题吧?是不是这个意思呢?如果是这样,那我可以回答你,你的利益和贾迪斯先生的利益并不是一致的。”

    “当然不一致!”理查德喊道。“这个你早就看出来了。”

    “卡斯顿先生,”霍尔斯答道,“关于第三者的事情,凡是不必要的话,我就不想说了。我想给我的女儿爱玛、珍妮和卡罗琳留下一个清白无瑕的好名声和靠我辛勤刚毅挣来的一小笔财产。我也希望和我那些同行的人和睦共处。那一次,斯金波先生给了面子——我不想说这是一个很大的面子,因为我向来是不肯奉承人的——在这个办公室介绍你我认识,我当时曾对你说,因为你的事情已经委托给另一个法律事务所办理,我就不便给你提供意见和劝告了。而且我当时对声誉卓著的肯吉-卡伯伊事务所也给予了应有的评价。但是你,先生,认为有必要从那个事务所把你的事情抽出来,委托给我办理。你光明正大地把你的事情交给我,我也光明正大地把你的事情接下来。你的事情现在是本事务所最重要的业务。你大概已经听我提过,我的胃不大好,休息可能有些好处;但只要我还代理你的事情,先生,我就不准备休息。无论你什么时候需要我,你都可以在这里找到我。无论你在什么地方要见我,我都可以去见你。在这个暑假里,先生,我要利用我的空闲时间,更周密地研究你的利益,并且要作出某些安排,在米迦勒节开庭以后去扭转乾坤(当然也要扭转那位大法官的)。等到有一天,我终于向你祝贺,先生,”霍尔斯先生带着一个刚毅果断的人那种严肃的态度说,“等到有一天,先生,我终于衷心地祝贺你承继那份财产的时候——关于这一点,要不是因为我从来不给人以希望的话,我本来还可以多说几句——你并不欠我什么情,除了从遗产中扣除照章规定的诉讼费以外,只要你把当事人应交律师费用的一些小差额结算清就可以了。我对你没有什么要求,卡斯顿先生,我只希望你承认我在履行职责时热心积极而不是拖拖拉拉和墨守成规,先生,我只要求你给我这样一个面子就够了。我一旦成功地履行完我的职责,你我之间的关系就算告一段落了。”

    霍尔斯宣告完自己的原则,最后又补充说,既然卡斯顿先生马上就要到他的军团去,那就希望他给霍尔斯先生开一张支票,让他到银行去支取二十英镑。

    “因为我们最近有过许多次简短的谈话和会面,先生,”霍尔斯一边说,一边翻着他那本日志,“这些事情加在一起也有不少律师费了,再说,我并不吹嘘自己是个有钱的人。我们第一次认识的时候,我就很坦率地对你说——我有一个原则,认为律师与当事人之间必须竭诚相见——我不是一个有钱的人;我当时还说,如果你的目的是在于钱,那你最好还是把你的文件材料留在肯吉事务所。不,卡斯顿先生,关于钱这方面,你在这里既不会占便宜也不会吃亏,先生。这个,”霍尔斯又在那办公桌上敲了一下,发出一个空洞的声音,“就是你的磐石;我根本用不着再为它吹嘘。”

    那位当事人的忧郁情绪渐渐消失,渺茫的希望又闪现出火花;他拿起笔,蘸了蘸墨水就往支票上写;当他写到支付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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