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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浪中文网 www.zwzl.net,最快更新荒凉山庄最新章节!

nbsp;   “朱狄,”斯墨尔维德先生说,“把烟斗拿来。”

    “什么?我想,”乔治先生插口说,“这位年轻小姐用不着费这个事了,因为不瞒你说,我今天并不想抽烟。”

    “真不想抽吗?”老头子答道。“朱狄,把烟斗拿来。”

    “说真的,斯墨尔维德先生,”乔治接着说,“我觉得很不高兴。依我看,先生,你城里的那位朋友这次耍了个花招。”

    “噢,不会!”斯墨尔维德爷爷说。“他绝不会干这种事情!”

    “真的吗?那么,我听了你这句话倒是很高兴,因为我觉得这可能是他干出来的事。你瞧,我说的就是这件事情,就是这封信。”

    斯墨尔维德爷爷令人作呕地笑了笑,表示他知道那封信。

    “这是什么意思?”乔治问道。

    “朱狄,”老头儿说。“你把烟斗拿来了吗?快给我拿来。你刚才问我那是什么意思吗,亲爱的朋友?”

    “是呀!那么,喂,喂,斯墨尔维德先生,你也不是不知道,”骑兵说;他克制着自己,尽可能说得温和一些、亲切一些,他的一只手还拿着那封打开了的信,一只手握着拳,粗大的指节按在大腿上;“我们之间银钱来往,数目不算少,现在我们面对着面,谁都明白彼此之间向来有一个谅解。我是打算按着老规矩做下去,到期就付利息,继续借这笔债。我从前没接过你这样的信,今天早晨接到它,觉得很伤脑筋;因为,你知道,我这位朋友马休·贝格纳特并没有钱——”

    “你瞧,这个我可不知道,”老头儿镇静地说。

    “什么,去你妈——我是说,去他妈的——我刚才对你说了,不是吗?”

    “噢,不错,你对我说过,”斯墨尔维德爷爷答道,“可是,我不知道这个情况。”

    “哼!”骑兵说,把火气压了下去。“我知道这个情况。”

    斯墨尔维德先生非常和气地答道,“呀,那是另一回事儿!”接着又说,“不过这没有关系。不管怎么样,贝格纳特先生反正是要负责任的。”

    倒霉的乔治很想把事情办好,便顺着斯墨尔维德先生的话说下去,设法把他说服。

    “我说的就是这个意思。你说得对,斯墨尔维德先生,不管怎么样,马休·贝格纳特对这件事是有责任的。不过,你瞧,他太太为了这个心里很不安,我也是这样;因为,像我这样一个马马虎虎、一无可取的人,碰上倒霉的事情也是活该,可是,他是个有老婆孩子的人,你明白吗?那么,斯墨尔维德先生,”骑兵用那种军人处理事情的直爽态度说着,渐渐有了信心;“在某些方面,你我可以说是很好的朋友了,不过,我也明白,要是我求你不再追究我的朋友贝格纳特,恐怕办不到吧。”

    “哦,亲爱的,你太客气了。什么事情你都可以求我,乔治先生。”(斯墨尔维德爷爷今天很像一个吃人的魔王在开玩笑。)

    “可是,你的意思说,你也可以拒绝,是不是?或者说,你本人不拒绝,而是你那位城里的朋友要拒绝?哈,哈,哈!”

    “哈,哈,哈!”斯墨尔维德爷爷也跟着笑起来。他的笑声是那样残酷,他的眼神又是那么格外凶险,所以贝格纳特先生望着这个年高德劭的人,他那严肃的样子就越发显得严肃了。

    “喂!”满怀希望的乔治说,“真没想到我们能这样高兴,因为我很希望高高兴兴地办妥这件事情。现在我的朋友贝格纳特来了,我也来了。如果你愿意的话,斯墨尔维德先生,我们可以按老规矩办事,当场解决这个问题。而且,如果你愿意把我们当初谈妥的条件告诉贝格纳特,那么我这位朋友就可以大大放心,他的家人也可以大大放心了。”

    这时候,仿佛有什么鬼怪用嘲笑的口吻尖声喊道:“噢,我的天啊!噢!”——当然,这只能是那淘气的朱狄干出来的事。那两位客人吓了一跳,但等到他们回过头张望的时候,淘气的朱狄却默默地呆在那儿,扬着头,现出嘲笑和轻蔑的神气。贝格纳特先生的样子更显得严肃了。

    斯墨尔维德先生把烟斗摔得四分五裂

    “可是,乔治先生,我记得你刚才问我,”手里一直拿着那个烟斗的老斯墨尔维德这时候说道,“我记得你刚才问我,那封信是什么意思?”

    “什么?是呀,我刚才问你来着,”骑兵随随便便地答道,“不过,如果事情办妥了,彼此又高高兴兴的,那倒不一定要知道那封信到底是什么意思。”

    斯墨尔维德先生举起烟斗,瞄准骑兵的脑袋,忽然又改了主意,把烟斗往地上摔去,把它摔得四分五裂。

    “我就是这个意思,亲爱的朋友。我要把你打得粉碎,我要把你捏成粉末,我要把你砸个稀烂。见鬼去吧!”

    两个朋友站了起来,面面相觑。这时候,贝格纳特先生的样子可以说是严肃到极点了。

    “见鬼去吧!”老头又喊道。“你以后用不着到这里来抽烟,到这里来吹牛了。什么?你居然充起好汉来了,你到我的律师那儿去——这你知道在什么地方,你从前到那儿去过——在他面前充充好汉,怎么样?喂,亲爱的朋友,你到那里去也许还有一线希望。朱狄,给他们开门,把这两个吹牛的家伙赶出去!要是他们不走,你就喊人来。把他们赶出去。”

    他嚷嚷的声音非常高,因此,贝格纳特先生就搂着他的老战友的肩膀,趁他惊魂未定,就先把他领到街上;得意扬扬的朱狄立刻把门砰地关上。乔治先生惊慌失措,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呆呆地望着那个门环。贝格纳特先生现出极其严肃的样子,像个哨兵似的,在那小客厅的窗户前走来走去,每回经过那个窗户,都往里看一看;很显然,他心里正在捉摸着什么事情。

    “喂,马特!”乔治先生清醒以后,说道,“我们只好到律师那儿去试一试了。现在,你觉得这个恶棍怎么样?”

    贝格纳特先生站住,向那个客厅最后看了一眼,并向窗里摆了摆脑袋,答道:“要是我那老伴儿在这儿——那我就要跟她说说了!”就这样,他把这个伤脑筋的问题搪塞过去,迈开大步,和骑兵肩并肩地向前走去。

    他们来到林肯法学院广场的时候,图金霍恩先生正有事忙着,无法接见。图金霍恩先生根本就不愿意接见他们;因为他们虽然等了一个钟头,而且那个办事员听见铃声进去时,也顺便提到他们还在等着,但是他出来以后也没有带给他们什么好消息,相反地,却说图金霍恩先生没有什么话跟他们讲,他们最好不要再等了。然而,他们坚持那一套战术,还是要等下去。终于,铃声又响了,那个在里面谈话的诉讼委托人从图金霍恩先生的屋子里走出来。

    这位诉讼委托人是个面貌端庄的老太太;原来她就是切斯尼山庄的管家朗斯威尔太太。她从里面那个圣殿出来的时候,端端正正地行了一个老式的屈膝礼,然后轻轻地把门关上。她在这里受到很好的招待;你看那个办事员赶紧站起来,准备领她穿过外边的办公室,送她到门口。老太太正要对他的殷勤表示感谢,忽然看见那两个正在等待接见的老战友。

    “对不起,先生,我想这两位先生是军人吧?”

    那个办事员拿眼睛瞟了瞟他们,要他们自己回答。乔治先生正在看壁炉上的月份牌,没有回过头去,贝格纳特先生只好答道:“是的,太太。从前是军人。”

    “我也这么想来着。我就知道准没有错。我一看见你们,先生,我心里就热乎乎的。我一看见军人就是这样。上帝保佑你们,先生!请原谅我这个老婆子;因为我也有一个儿子当兵去了。他当年也是一个很漂亮的年轻人,虽然有人在他那可怜的母亲面前说他坏话,可是他很勇敢、善良。请原谅我打搅你们,先生。上帝保佑你们,先生!”

    “上帝保佑你,太太!”贝格纳特先生态度恳切地答道。

    老太太那充满感情的声音,那因激动而浑身颤抖的样子,都使人深受感动。但是乔治先生正全神贯注地看着壁炉上的月份牌(也许在计算日子呢),所以等她走了并关上了门,他才转过头来。

    “乔治,”贝格纳特先生等他转过身的时候,用一种低沉的声音说。“别泄气!‘喂,弟兄们,喂,咱们干吗垂头丧气呀?’打起精神来,老弟!”

    那个办事员又进去说他们还在等着,这时候,他们便听见图金霍恩先生生气地说:“那就让他们进来吧!”他们走进那个天花板画着罗马神的大屋子,看见图金霍恩先生站在壁炉前。

    “喂,你们两个人到这里来干什么?上士,上次我跟你说过,我并不希望你到这里来了。”

    上士在刚才那几分钟里好像受到什么挫折,所以连平时说话的态度和举止都变了,他回答说,他收到了一封信,曾经为了这件事情找过斯墨尔维德先生,后来斯墨尔维德先生让他们到这里来。

    “我没有什么话要跟你们说,”图金霍恩先生答道。“你要是欠了债,就必须还,否则就得承担全部后果。我想,你大可不必到这里来听这个道理,是不是?”

    上士很抱歉地说,他没有准备好钱。

    “那好!那么作保的人——这一位,如果这就是他的话——就必须替你还。”

    上士又抱歉地说,作保的人也没有准备好钱。

    “那好!那么你们两个人就得凑起来还钱,否则,你们两个都得吃官司,都得吃苦头。你当初既然拿了人家的钱,现在就得还。你既然把人家的钱装在口袋里,就不能逍遥法外。”

    律师在那张安乐椅上坐下来,拿火棒拨着炉火。乔治先生表示,希望他帮个忙——

    “我告诉你,上士,我没有什么话跟你说了。我不喜欢你的那些伙伴,也不希望你到这里来。这件事情根本不属于我们的业务范围,不在我的事务所办理。斯墨尔维德先生拿这些事情来和我们商量固然很好,但是我也不善于处理这些事情。你必须到克里福德法学院的梅尔奇塞迪克事务所去。”

    “您不欢迎我来找您,但我硬是要来,先生,”乔治先生说,“为了这一点我必须向您道歉,因为不仅叫您不愉快,我自己也觉得很不愉快;但是,我私下还有句话要跟您说,您愿意听听吗?”

    图金霍恩先生站起来,把手插进裤兜里,然后走到一个窗户跟前。“你听我说!我现在没有时间跟人说闲话。”他装出非常冷淡的样子,同时又很严厉地向骑兵瞟了一眼;他故意背着光,而让对方的脸对着光。

    “好吧,先生,”乔治先生说,“跟我来的这位先生也和这件倒霉的事情有关——名义上,仅仅是名义上——而我今天来的目的就是要防止他因为我的缘故被牵连进这场纠纷中去。他是一个很体面的人,家里有老婆孩子;从前在皇家炮兵——”

    “我的朋友,你就是把整个皇家炮兵,把那些军官、士兵、弹药库、马车、马匹、枪炮以及弹药都弄到这里来,我也不在乎。”

    “可能是这样吧,先生。可是,要是贝格纳特和他的老婆孩子因为我的缘故而受到损害,我可是很在乎的。假如我能让他们置身事外,那我别无办法,只好干脆把你那天要的东西拿出来了。”

    “你现在带来了吗?”

    “带来了,先生。”

    “上士,”律师冷冷地说,他这种态度比他发一顿脾气更叫人觉得这次交涉不会有什么希望,“你最好趁我跟你说话的时候,就下定决心,因为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我一说完,这件事情就算结束,我以后就不再谈它了。明白了吗?如果你愿意,你不妨把你带来的东西留在这里放几天,或者,你马上拿走也行。如果你愿意把它留在这里,那我就帮你个忙——我可以让这件事情恢复原来的条件,另外我还可以给你一个书面保证:只要你按时付利息,贝格纳特这个人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受到牵连,换句话说,你的钱完全光了,债权人才向他追债。这样做,事实上就等于开脱了他。你决定好了吗?”

    骑兵把手插进胸口袋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答道:“我只好这样做了,先生。”

    于是,图金霍恩先生戴上眼镜,坐下来写那个书面保证;写完以后又向贝格纳特念了一遍并做了解释;贝格纳特本来一直拿眼睛盯着天花板,这会儿又用手按着他那秃脑门,好像要挡住图金霍恩先生那些像浴室喷头射下来的水点一样的话,看样子,他非常需要老伴儿来替他表达他的感想。这时,骑兵从胸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的纸,带着很不情愿的样子把它放在律师的胳膊肘旁边。“这不过是一封发给指令的信。我最后收到的就是这一封。”

    乔治先生,你不妨看看铁石心肠的人脸上表情有些什么变化,那么在图金霍恩先生打开那封信来念的时候,你从他脸上也就看得到那种变化了!他把信叠好,放进抽屉里,他那样子冷冷的,跟死神一样。

    他这时候已经把事情办定,话也说完了,只见他带着那种冷淡倨傲的态度,点了点头,简短地说:“你们可以走了,喂,把这两个人领出去!”他们由那办事员领了出来,便回贝格纳特家去吃饭。

    今天吃的是菜烧牛肉,而不是上次吃的菜烧猪肉,这就算是换换花样;贝格纳特太太还是按照老样子给大家分菜,那样子非常和气,因为她实在是一位难得的老伴儿,乐天知命,得过且过,绝不表示还想要更好的东西;同时,不论碰着什么悲观的事情,她都抱着希望。今天,乔治先生就现出悲观的样子,显得分外深沉,分外沮丧。开始的时候,贝格纳特太太让魁北克和马耳他这两位可爱的小姑娘去给他解闷。可是后来看到小姑娘们也发觉今天的大块头叔叔,不像往日那个喜欢笑闹的大块头叔叔,便使了个眼色,叫那两位“轻步兵”走开,而让骑兵一个人在壁炉前,像军队散开那样舒展四肢。

    但是他并没有像军队散开那样舒展四肢。他好像保持密集队形似的一动不动,满脸愁容,精神不振。在贝格纳特太太收拾饭桌,穿着木套鞋做家务这长长一段时间,在和贝格纳特先生一起抽烟的时候,他还是刚才吃饭时那个神气:他忘了抽烟,出神地注视着炉火,听任烟斗熄灭,他这种不想抽烟的神情,使贝格纳特先生感到焦虑和不安。

    因此,等到贝格纳特太太用那提桶梳洗好,容光焕发地走出来,坐下做针线活儿的时候,贝格纳特先生便喊了一声:“老伴儿!”并使了个眼色,让她看看这是怎么回事。

    “喂,乔治!”贝格纳特太太说,一边安安详详地穿着针眼。“你怎么这样垂头丧气呀!”

    “是吗?跟我这人在一起真没趣儿,是不是?唉,恐怕真是没什么趣儿呢。”

    “他一点也不像大块头叔叔,妈妈!”马耳他喊道。

    “我看他一定是生病了,妈妈,”魁北克说。

    “不错,不像大块头叔叔可不是好兆头呀!”骑兵答道,吻了吻那两个小姑娘。“不过,你说得对,”他叹了一口气——“说得对,恐怕是不像。这些小家伙的感觉总是不会错的!”

    “乔治,”贝格纳特太太一边忙着做针线活儿,一边说道,“如果我当你真的很生气,觉得我这个爱唠叨的老军人的女人今天早上那番话说得不中听——其实,我事后也真懊悔,恨不得把舌头咬下来,我觉得简直就应该咬下来——那我现在真不知道怎样跟你解释才好呢。”

    “我亲爱的好人,”骑兵答道。“我一点也没生气。”

    “因为,乔治,说真的,我那番话的意思是,我把大木头交给你,是相信你能帮他渡过难关,现在你果然帮他渡过难关了,真了不起!”

    “谢谢你,亲爱的!”乔治说。“你这样子夸我,真叫我高兴。”

    骑兵亲切地握了握贝格纳特太太那拿着针线活儿的手(因为她就坐在他旁边),忽然很注意地看着她的脸。他注视着那张脸——她则聚精会神地做着针线活儿——看了一会,又看了看坐在角落板凳上的小伍尔维奇,然后就把这个长笛手招到跟前来。

    “你瞧这儿,孩子,”乔治说,一边用手轻轻抚摸着他母亲的头发,“你母亲的额头多么端正,多么好看!因为她疼爱你们,你瞧它显得多么亮,孩子。因为她陪着你父亲到处跑还要照顾你们,它受到了风吹日晒,可是它真像树上的苹果,又新鲜又丰润。”

    贝格纳特先生尽管是块大木头,可是从他脸上的表情也看得出他是称赞和默认的。

    “有一天,孩子,”骑兵接着说,“你母亲的头发也会变得花白,而这个额头也会布满皱纹——那时候她就会成为一位老太太。在你年轻的时候,如果能够事事小心在意,那你将来回想起来就可以说:‘我没有给她头上添一根白发——我也没有在她脸上添一条伤心的皱纹!’因为你将来大了以后,固然有许许多多的事情可以回想,可是,你最好还是回想这一点,伍尔维奇!”

    乔治先生说完这番话便站起来,让那孩子坐在他母亲身旁,一边神色匆忙地说,他要到街上去抽抽烟。

    * * *

    (1) “愈疮木”原文为Lignum Vitae,是一种热带树木,木质坚硬,长于美洲、澳洲一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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