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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浪中文网 www.zwzl.net,最快更新荒凉山庄最新章节!

    乔治先生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坐在车夫的位子上,并没有坐很长时间,因为他们的目的地是林肯法学院广场。当车夫把马勒住,乔治先生就下了车,从车窗往里看着说:

    “怎么,你说的那个人是图金霍恩先生吗?”

    “是的,亲爱的朋友。你认识他吗,乔治先生?”

    “嗯,我听说过——大概也见过。可是,我不认识他,他也不认识我。”

    接着,斯墨尔维德先生就被抬到楼上去——在骑兵的帮助下,进行得很顺利。斯墨尔维德先生被抬到图金霍恩先生的宽敞的房间里,放在炉火前的土耳其地毯上。图金霍恩先生刚好不在家,不过马上就要回来。坐在客厅板凳上的那个人,说完了这句话,拨了拨火就走开了,让他们三个人留在那里取暖。

    乔治先生对那房间非常感兴趣。他看了看头顶上那个画了寓言画的天花板,看了看四下里的旧法律书籍,聚精会神地看着那些高贵的诉讼委托人的肖像,还大声地念了念保险柜上的名字。

    “‘从男爵累斯特·德洛克阁下’”,乔治先生若有所思地念道。“哈!‘切斯尼山庄领地。’哼!”乔治先生站在保险柜前面,看了好半天——仿佛那些保险柜是图画似的——然后又回到炉火前,嘴里还念叨着,“从男爵累斯特·德洛克阁下,切斯尼山庄领地,嘿!”

    “很有钱啊,乔治先生!”斯墨尔维德爷爷搓着腿,低声说。“阔极了!”

    “你说谁?这位老先生,还是从男爵?”

    “这位先生,这位先生。”

    “我也听说他很有钱,而且我敢打赌,他也很精明。这个地方还不坏,”乔治先生说,又往四下里看了看,“你看见那边的保险柜了吗?”

    乔治先生的话被打断了,因为图金霍恩先生来了。他的样子当然没有什么改变啰。身上穿着色泽暗淡的衣服,手里拿着眼镜,眼镜盒子已经磨旧了。在态度方面,沉默而呆板。在声音方面,沙哑而低沉。在相貌方面,那样子好像是藏在帷幕后窥视一切,而且经常带着几分吹毛求疵的表情——也许是目空一切的表情。不过,如果图金霍恩先生的底细都被摸清了的话,那么,那些贵族也许就不会来找他,而去找比较忠实可靠的人了。

    “早晨好,斯墨尔维德先生,早晨好!”他一边说,一边走进来。“我看见你把上士带来了。请坐,上士。”

    图金霍恩先生把手套脱下来放在帽子里的时候,眯缝着眼睛看了看站在房间那一边的骑兵,也许是在心里说:“这个人还行!”

    “请坐,上士,”他又说了一遍,一边走到摆在炉火旁边的桌子跟前,在安乐椅上坐下。“今天早上又冷又阴,又冷又阴,”图金霍恩先生在炉边烤着火,一会儿烤烤手心,一会儿烤烤手背,透过那永远是放下来的帷幕,瞅着这三个在他面前围坐成半个小圆圈的人。

    “我现在觉得舒服一些了!”(这句话也许有两种含义)“斯墨尔维德先生。”朱狄刚刚把那老先生摇了摇,让他说话。“你把上士,我们的好朋友带来了,这很好。”

    “是的,先生,”斯墨尔维德先生回答的时候,对有钱有势的律师做出卑躬屈膝的样子。

    “关于那件事情,上士打算怎么办?”

    “乔治先生,”斯墨尔维德爷爷举起一只瘦骨嶙峋的手,颤巍巍地挥了挥,“这就是那位先生。”

    乔治先生向那位先生敬了个礼以后,就挺直腰板,不声不响地坐在椅子边上,仿佛身上背着野外演习的全副装备。

    图金霍恩先生开口说:“哦,乔治?我想,你的名字是乔治吧?”

    “是的,先生。”

    “乔治,你打算怎么办?”

    “请原谅,先生,”骑兵答道,“可是,我倒很想知道您打算怎么办?”

    “你是说关于报酬的事情吗?”

    “我是说关于这整个事情。”

    斯墨尔维德先生是个脾气暴躁的人,听了乔治先生这句话觉得忍无可忍,脱口就说:“你这该死的畜生!”可是,他马上请求图金霍恩先生不要见怪,还假装是一时失言,对朱狄说:“亲爱的,我刚才正想到你奶奶呢。”

    “我想,上士,”图金霍恩先生接着说,身子靠着坐椅的扶手,跷起一条腿,“斯墨尔维德先生已经把这件事情解释清楚了吧。不过,这件事情也没有什么了不起。你有一个时期在霍顿队长手下服役,在他生病的时候侍候过他,替他办过许多小事情,据说,还得到了他的信任。是不是这样?”

    “是的,先生,是这样,”乔治先生像军人那样简短地答道。

    “因此,你手头可能有霍顿队长写的东西——随便什么东西都行——账单、指示、命令、信件都可以。我想拿他写的东西和我手头的东西比较一下。如果你肯帮我个忙,我一定给你报酬。我看,三个、四个或者五个金币,也许还不算太少吧。”

    “亲爱的朋友,这可不少啊!”斯墨尔维德爷爷眯缝着眼睛喊道。

    “如果不够的话,你可以本着一个军人的良心,谈谈你要多少钱。我倒是很想把他写的东西留下,不过你要是不愿意,那也不必。”

    乔治先生挺着腰,笔直地坐在那里,那姿态丝毫没有改变;他抬头望着画了彩画的天花板,一句话也不说。暴躁的斯墨尔维德先生急得两手向上乱抓。

    “问题在于,”图金霍恩先生还是带着往常那种有条不紊、不露声色和毫不在意的态度说道,“首先是你有没有霍顿队长写的东西。”

    “首先,我有没有霍顿队长写的东西吗,先生?”乔治先生跟着说了一遍。

    “其次,你把东西拿出来要多少报酬?”

    “其次,是我把东西拿出来要多少报酬吗,先生?”乔治先生又跟着说了一遍。

    “再其次,你自己看看,那上面的字迹是不是和这上面的一样,”图金霍恩先生说着,忽然把一捆写了字的文件递给他。

    “是不是和这上面的一样,先生。原来是这么回事,”乔治先生又跟着说了一遍。

    乔治先生机械地重复着这三句话的时候,眼睛一直望着图金霍恩先生,根本没有瞧一瞧交给他看的那捆“贾迪斯控贾迪斯案”的口供书(尽管他还拿在手里),而是带着又苦恼又迷惑的神情继续望着律师。

    “怎么样?”图金霍恩先生说。“你打算怎么办?”

    “是这样,先生,”乔治先生一边回答,一边站起身来,个子显得非常高大,“如果你能原谅的话,我宁可不跟这件事情有什么牵连。”

    图金霍恩先生不露声色地问道:“为什么?”

    “因为,先生,”骑兵回答说。“我只会履行军人的义务,不会做买卖。我在老百姓中间,用苏格兰人的话来说,是个呆头呆脑的人。我对文件这种东西一窍不通,先生。我经得住炮火的袭击,但受不了反复的盘问。一个多钟头以前,我刚刚跟斯墨尔维德先生说过,碰到这种事情,就觉得心里憋得难受。我这会儿就有这种感觉,”乔治先生说着,环顾了所有在场的人。

    他往前迈了三步,把文件放在律师的桌子上,又往后退了三步,回到原来的地方,他在那里挺直腰板站着,一会儿看着地面,一会儿看着画了彩画的天花板,两手抄在背后,好像要拒绝接受任何文件似的。

    斯墨尔维德先生生气了,他常说的那句骂人话已经到了嘴边,在说出“亲爱的朋友”时,先吐了“该”字,只把“死”字咽了下去,改成了“亲”字,因而显得有点口吃。不过,一旦克服了这个困难以后,他就甜言蜜语地劝他的亲爱的朋友不要卤莽,而要爽爽快快地答应这样一位高贵的先生的要求,因为他认为,这样做是有利的,也是合情合理的。图金霍恩先生只是偶尔说一两句话,例如:“上士,怎样做对自己才有好处,你心里最明白不过了。”“应该弄清楚这样做不会惹什么麻烦。”“你愿意怎么办,就怎么办吧。”“如果你坚持己见,那就算了吧。”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装出满不在乎的样子,同时还看了看放在桌上的文件,似乎想要写一封信。

    满腹狐疑的乔治先生,把视线从画了彩画的天花板上移到地面上,从地面上移到斯墨尔维德先生身上,从斯墨尔维德先生身上移到图金霍恩先生身上,又从图金霍恩先生身上移到画了彩画的天花板上;他好像感到很为难,一会儿换换这条腿站着,一会儿换换那条腿站着。

    “先生,请您不要见怪,”乔治先生说,“可是,我不妨告诉您,我这会儿站在您和斯墨尔维德先生中间,有好几十回都好像要憋死似的。先生,我确实有这种感觉。我不是你们两位的对手。如果我能找到霍顿队长写的什么东西,您能允许我问一问,您为什么要这东西吗?”

    图金霍恩先生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不能,上士,如果你是个明白人,那就用不着我来告诉你,在我们这一行里,由于某些无法公开的原因——但绝不是为了害人——常常需要做一些比较和核对的工作。不过,如果你怕害了霍顿队长,那你大可以放心。”

    “不过!他已经死了,先生。”

    “是吗?”图金霍恩先生不动声色地坐下来写东西。

    “嗯,先生,”骑兵又不安地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注视着自己的帽子说,“我不能满足您的要求,实在抱歉。我真不想和这件事情有牵连,不过,如果您愿意的话,我可以去找我的一个朋友商量,看看我这个想法对不对,因为他的头脑比我好,会做买卖,而且也是个老军人。这会儿,我——我实在憋得喘不过气来,”乔治先生一边说,一边无可奈何地用手擦擦前额,“我真想去找他商量一下。”

    斯墨尔维德先生听说那权威人士是个老军人,就极力劝骑兵去找他商量,而且要着重对他说明,这是有关五个或五个以上的金币的事情,于是,乔治先生就答应去找他。图金霍恩先生却不置可否。

    “那么,先生,如果您答应的话,我就去找我朋友商量一下,”骑兵说,“今天再来府上打扰一次,把最后的决定告诉您。斯墨尔维德先生,如果您要人帮忙抬下楼的话——”

    “等一等,亲爱的朋友,等一等。你能先让我单独和这位先生说几句话吗?”

    “当然啰,先生。你不必着急,我可以等着。”骑兵退到屋子的另外一头,又开始好奇地瞅着那些坚固的柜子以及其他的柜子。

    “先生,我要不是像个该死的娃娃那样虚弱,”斯墨尔维德爷爷眼睛里隐隐闪着怒火,揪着律师的衣领,把他拉下来低声说,“我就从他身上把东西抢过来。他把东西揣在怀里了。我看见他揣在怀里了。朱狄也看见他揣在怀里了。说啊,你这个瘦鬼,你说你看见他揣在怀里了!”

    老先生气势汹汹地咒骂着的时候,狠狠地推了一下他的孙女,可是用力过猛,一下子滑到椅子下面,把图金霍恩先生也拉了下去;朱狄赶紧抓住了他,使劲摇了摇。

    “我不使用暴力,朋友,”图金霍恩先生冷冷地说。

    “当然,当然,先生,我知道,我知道。可是,知道他带着你要的东西,又不肯交出来,真是气死人——这比你那糊里糊涂、唠唠叨叨的祖母还要糟糕,”斯墨尔维德爷爷这时又转过去对朱狄说,而朱狄只是不动声色地瞅着炉火,“他,不肯交出来!他!这流氓!不过,没关系,先生,没关系。他可不能老是想怎么办就怎么办。他早已被我捏在手里,我会收拾他的,先生,我会给他点厉害看的,先生。他要是不肯高高兴兴地把东西交出来,那他就是绷着脸我也要逼他拿出来,先生——喂,亲爱的乔治先生,”斯墨尔维德爷爷把律师放开,一边向他挤眉弄眼,一边对乔治先生喊道,“我的好朋友,请你帮个忙,把我抬下去吧!”

    图金霍恩先生背着火,站在壁炉前的地毯上。那泰然自若的样子带着几分笑意。他目送着斯墨尔维德先生,看见骑兵离开时对他敬礼,便微微点了点头。

    乔治先生发现,要摆脱开斯墨尔维德这个老先生可不容易,那比把他抬下楼麻烦多了,因为,乔治先生把他放在车上时,他还喋喋不休地谈那金币的事情,而且非常亲热地揪着乔治先生的扣子——事实上,他是想把乔治先生的衣服偷偷撕开,把东西抢走——因此,骑兵花了不少力气,才脱了身。乔治先生终于和斯墨尔维德爷爷分了手,独自去找他的顾问。

    乔治先生穿过带着走廊的法学院,穿过白衣教士区(1)(路过挂剑街的时候,不免要看它一眼),又穿过黑衣教士桥和黑衣教士路,沉着地走进一条两旁都是小铺子的大街,那条大街坐落在交通网的中心点附近,通向肯德郡和萨立郡的马路,以及通向伦敦各个大桥的大街,都在远近驰名的大象客栈(2)那里汇合,大象客栈曾经有过数以千计的四马驿站马车,但这盛极一时的城堡已经让位给了比它强大的钢铁巨人(3),那钢铁巨人只要愿意的话,随时都可以把它打个粉碎。在这条大街上有一家出售乐器的小铺,橱窗里摆着几把小提琴、几支笛子、一个小手鼓、一个三角铁和几张五线谱。乔治先生迈着威武的步伐,向这家铺子走去。可是,他在离那铺子几步的地方站住了,因为他看见一个军人模样的女人从铺子里走出来,外面的裙子卷起来揣在怀里,手里拿着小木头盆子,来到人行道边,开始在盆子里洗东西,弄得水花四溅。乔治先生暗自说:“她还是和往常一样,老是在洗白菜。除了在行李车上,我每次看见她,都是在洗白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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