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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浪中文网 www.zwzl.net,最快更新荒凉山庄最新章节!

个同胞,一个孩子。他没有父母,没有亲戚,没有兄弟姊妹,没有金银财宝。朋友们,为什么我要这样说呢?究竟为什么呢?为什么他会落到这步田地呢?”恰德班德先生提出这些问题时的语气,仿佛他向斯纳斯比先生提出了一个十分巧妙而又有价值的新谜语,同时请求斯纳斯比先生千万不要畏难,一定要猜一猜。

    斯纳斯比先生因为他那位好太太刚才神秘地望了望他,正感到手足无措,而且差不多就在这个时候,恰德班德先生又说出了“父母”两个字,所以他只好客气地说:“我确实不知道,先生。”恰德班德太太听了他这句话,便瞪了他一眼,斯纳斯比太太说:“不要脸!”

    “我听见了一个声音,”恰德班德说,“这是不是天良发现的声音,朋友们?我想未必是吧,尽管我希望如此。”

    (“啊——啊!”斯纳斯比太太叫了一声。)

    “这个声音说我不知道。让我来告诉你们原因吧。我说坐在我们中间的这个同胞,没有父母,没有亲友,没有兄弟姊妹,没有金银财宝,没有闪耀在我们某些人身上的那种光。那是什么光?那是什么光?我问你们那是什么光?”

    恰德班德先生把脑袋往后一仰,不说下去了,但是斯纳斯比先生这回不上当了,免得自己出丑。恰德班德先生把身子往桌子前靠了靠,又像刚才那样伸出大拇指,直指着斯纳斯比先生,咄咄逼人地说下去。

    “那种光,”恰德班德说,“就是众光之光,众日之日,众月之月,众星之星。这是真理的光。”

    恰德班德先生又直了直腰,得意扬扬地望着斯纳斯比先生,仿佛很高兴知道斯纳斯比的反应。

    “这是真理的光,”恰德班德咄咄逼人地对斯纳斯比先生说,“不要让我说这不是众灯之灯。我告诉你,这就是众灯之灯,我跟你说过千百次了,它就是众灯之灯。一点儿也不假!我告诉你,不管你爱不爱听,我也要向你这样说;说真的,你越不爱听,我就越要这样说,用大喇叭来说!我跟你说,如果你拒不接受,你一定会摔跤,一定会碰得脸青鼻肿,碰得头破血流,体无完肤,粉身碎骨。”

    这一篇滔滔不绝的演说——恰德班德先生的信徒们十分欣赏它那种巨大的说服力——不但使恰德班德先生自己兴奋得很,而且把无辜的斯纳斯比先生描绘成一个顽固不化、铁石心肠、死不改悔的人物,因此这个倒楣的文具店老板显得更加狼狈,情绪越来越低,越想振作越振作不了,这时恰德班德先生又给他当头一棒。

    “朋友们,”他用小手绢把他那大脑袋轻轻拍了一会儿,脑袋上冒着汗气,像冒烟似的,他用手绢拍一下,手绢也跟着冒了烟,好像要烧着了——接着继续说道,“我们作了种种努力,用我们那愚钝的资质来进行说教,为了进一步阐发刚才那个题材,我们应该用博爱的精神来探索我所提示的真理究竟是什么。因为,年轻的朋友们,”说到这里,他突然转过脸对着两个学徒和嘉斯德尔,这使他们感到非常狼狈,“如果医生告诉我服蓖麻油或甘汞对我身体有好处,我自然会问一下什么是蓖麻油,什么是甘汞。我希望弄清以后才服用其中一种或同时服用两种。那么,年轻的朋友们,我说的真理究竟是什么呢?首先(用一种博爱的精神来说)最普通的真理——譬如工装——每天穿的衣服,年轻的朋友,——它究竟是什么呢?是欺骗吗?”

    恰德班德先生对一个顽固不化的题材进行“说教”

    (“啊!”斯纳斯比太太轻轻叫了一声。)

    “是隐瞒吗?”

    (斯纳斯比太太打了个冷战,表示不同意。)

    “是有话搁在心里不说吗?”

    (斯纳斯比太太摇着头——直着脖子摇了半天。)

    “不,朋友们,一样也不是。这些都不是真理。当目前坐在我们中间的这个年轻的异教徒——朋友们,他现在睡着了!由于麻木不仁和执迷不悟,他闭上眼睛睡着了;但是请你们不要唤醒他,因为我应该为他而去搏斗、战斗、斗争以致战胜——当这个年轻而顽固的异教徒跟我们胡扯什么夫人,什么金镑,那是真理吗?不,但是如果他说的是部分真理,那能算全部真理,百分之百的真理吗?不,朋友们,一点也不。”

    斯纳斯比那位好太太的眼光穿过他的眼睛去探索他们的灵魂深处,如果斯纳斯比先生经得住这样的注视,他早就不像现在这样一个人了。他畏缩地低下了头。

    “再不然,年轻的朋友们,”恰德班德尽量把话说得浅白一些,让他们都能理解,他当时就那么谦恭而油滑地一笑,表示他对纡尊降贵以迎合他们这一点,毫不在意,“譬如这房子的主人进城去,看见了一条黄鳝,回家来把主妇叫到面前说:‘莎拉,我刚才看见一头大象,这多么值得咱们高兴啊!’如果他这么说,能算真理吗?”

    斯纳斯比太太哭了。

    “反之,年轻的朋友,譬如他看见了一头大象,回来却说:‘唉!城里什么都没有,我只看见一条黄鳝。’如果他这么说,那能算真理吗?”

    斯纳斯比太太的哭声更大了。

    “再不然,年轻的朋友们,”恰德班德说,这时因为听见了哭声,他的劲头儿更大了。“这个异教徒睡得真香,可是他那狠心的父母——年轻的朋友,他无疑是有父有母的——却把他抛弃,让他同豺狼、兀鹰、野狗、野羊和毒蛇为伍,而他们自己呢,却回到家里吃喝玩乐,过快活日子,那能算真理吗?”

    斯纳斯比太太听了这段话,不由得浑身抽搐,不是悄然无声地抽搐而是大哭大嚷起来,吵得凄厉的叫声响遍了库克大院。最后,她直挺挺地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因此必须像搬大钢琴似的把她抬上那狭窄的楼梯。她受的痛苦令人无法描绘,同时也引起大家惊惶失措;过了不久,卧房里就传出话来,说她已经不再感到痛苦了,只是非常疲倦,浑身没有劲儿;刚才搬那大钢琴的时候,斯纳斯比先生本来已经被踩压得很难受,现在虽然筋疲力尽,但看见斯纳斯比太太呆在卧室里,他也就壮着胆子从客厅门后溜了出去。

    乔早已醒了;一直在原来那个地方,一动不动地站着,不断揪他帽上的毛,并把一撮一撮的毛放到嘴里去。他又露出后悔的样子,把毛吐了出来,因为他觉得自己天生是个不可救药的堕落的人,即使他想不睡着,那也没有好处,原因是他什么都不懂。其实,乔啊,可能有部历史替普通人记下了他们在世上的一切行为,尽管你几乎像禽兽那么无知,它也能引起你的兴趣,并且使你受到感动。所以,如果像恰德班德这样的人不把这部历史的真实意义遮盖起来,相反地,能够诚心诚意地让你看到它,能够不利用它来说教,能够认识到它的道理十分明显,一点也不需要他们加以解释,那么,它就可能使你醒着,并且从中得益了!

    乔从未听说过有这类的书。在他看来,这类书的编者和恰德班德牧师是同样陌生的——所不同的是,他认识恰德班德牧师,宁愿躲开他一个钟点而不愿跟他谈五分钟的话。“我在这儿再等下去也没意思,”乔心里想。“斯纳斯比先生今天晚上不会跟我说什么了。”因此,他慢吞吞地走下楼去。

    可是好心肠的嘉斯德尔正在楼下,使劲抓着厨房楼梯的扶手,刚才斯纳斯比太太那一声尖叫几乎使她晕倒,这时她强自镇静,但是否忍得住,还没有把握。她把自己那份晚饭(干酪面包)递给乔,并且大着胆子第一次跟乔说话。

    “这给你吃吧,可怜的孩子,”嘉斯德尔说。

    “谢谢,小姐,”乔说。

    “你饿吗?”

    “正饿着哩!”乔说。

    “你的父母怎么样哪?”

    乔正咬了一口面包,听了这话便停下来,露出了茫然若失的样子,因为那个基督教圣徒(他的圣地在图丁)所教养的这个孤儿,在他肩上轻轻拍了一下;对他来说,一个正经人用手来拍拍他肩膀,这还是生平第一次哩。

    “他们的事我什么也不知道,”乔说。

    “我也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怎么样了。”嘉斯德尔哭道。她觉得自己快要晕倒了,但忽然又感到有什么东西把她吓了一跳,便赶紧克制住自己,悄悄地溜下楼去。

    “乔,”法律文具店老板悄悄地说。乔这时还站在楼梯上。

    “我在这儿,斯纳斯比先生!”

    “我不知道你已经从客厅出来了——再给你一个两先令半的银币。你做得对,根本没说那天晚上我们在外面遇到的那位夫人,不然就会引起麻烦,乔,你可千万别说啊。”

    “我鬼着哩,老板。”

    于是两人互道晚安就分手了。

    一个穿着睡衣、戴着睡帽的人影,像幽灵似的跟着法律文具店老板到他房门口,然后悄悄地上了楼。从此以后,不论他到哪里,总有另外一个影子跟着他,像他自己的影子那样寸步不离而且悄然无声。不管他自己的影子如何诡秘,凡是参与他们秘密的人都得小心!因为虎视眈眈的斯纳斯比太太就跟在他后面——跟他形影不离,好像结下了不解之缘。

    * * *

    (1) 伟大的猎人指《旧约全书·创世记》中的宁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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