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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浪中文网 www.zwzl.net,最快更新诺斯特罗莫最新章节!

不烫脚了,他走上楼梯,来到这段楼梯顶部有光纹的地方。医生又伸出头来,不仅激动,还很不耐烦。

    “快点!快点!”

    在走过那门口时,眼前的景象震动了监工。那个人不仅一动不动,那影子也一动没动,这让他感到吃惊。他走进屋里,想立即揭开谜团。

    谜团很容易就揭开了。在两支蜡烛的光照下,透过刺眼的蓝色烟雾,他霎那间看清了一切。一个男人站立着,这与他想象的一致。那人的背对着门,在墙上投下一个模样奇怪的巨大身影。接着在闪电般短的时间内,他看到那人是处于被捆绑着,处于要跌倒的状态——肩膀向前,脑袋低垂在胸前。接着他又看到,那人的双臂被掰到了背后,两只手腕被绑在一起,被硬拉到比肩胛骨还高的位置上。他顺着绑手的绳子向上看,发现绳子被挂在房梁上了。他不忍心再看那双僵硬的腿,看那两只无力下垂着的双脚,脚指头离地板足有六英寸高。显然此人被施以吊刑,直至昏死过去。他第一个反应是冲上去一刀切断绳索。他摸索自己的匕首。自己的匕首已经不在身上——竟然连把匕首都没有了。他浑身颤抖地站在那里。医生坐在桌上旁边,若有所思地看着面前这幕悲惨的情景,手托着下巴,用平静的口气说道——

    “受过折磨——胸部中弹而亡——身体已经冰冷。”

    这句话使监工镇定下来。这时一支灯花闪动的蜡烛熄灭了。“谁干的?”他问道。

    “我对你说过是索蒂略。除他之外还有谁?折磨——肯定的。但为什么要开枪?”医生紧盯着诺斯特罗莫,而诺斯特罗莫仅微微地耸了耸肩。“目标,开火,冲动了。情况很明显。我希望知道真相。”

    诺斯特罗莫向前走了走,微微弯腰查看。“我好像在哪里见过这张脸,”他咕哝道,“此人是谁?”

    医生又把目光转移到诺斯特罗莫身上。“我有点羡慕这种下场。监工,你怎么看?”

    但诺斯特罗莫根本没有把这些话听进去。他抓起剩下的那根蜡烛,伸到那人低垂的头底下。医生目光呆滞地坐着。这时,诺斯特罗莫手里的那只重重的铁蜡烛台,就好像刺痛了他的手一样,“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喂!”医生大叫起来,吃惊地抬头查看。他能听见诺斯特罗莫晃晃悠悠地走到桌子旁边,喘着粗气。屋里突然失去了灯光,原先漆黑的窗户里猛地能看到星星的闪光了。

    “当然喽,当然喽,”医生用英语咕哝道,“这是被死人吓着了。”

    诺斯特罗莫的心脏仿佛跳到了咽喉处。他感到眼花缭乱。赫希!此人是赫希!他紧紧地抓住桌子边缘。

    “他现在应该躲在驳船上才对,”诺斯特罗莫几乎大叫起来,随后他立即压低了声音,“在驳船上,并且……”

    “并且被索蒂略抓住了,”医生说,“看到他,我的吃惊程度并不比你的要小。但我很想知道他是怎么诱使一些富有同情的人向他开枪的。”

    “这么说索蒂略全都知道了……”诺斯特罗莫说话的声音平静了许多。

    “全都知道了!”医生插嘴说。

    医生听到监工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全都知道了?你说什么?你在这里是怎么知道的?全部?全部知道了?这不可能!全都?”

    “当然全都知道了。你说不可能是为什么?让我告诉你,昨天晚上我听到他们在这里审问了赫希,就在这个房间里。他不仅知道你的名字,还知道德科德的名字。他还说了运银锭的事……驳船被撞成两半。他在索蒂略面前显得害怕得要命,一副卑躬屈膝的样子,但他只能记住那么多了。你还想知道更多吗?他至少还记得自己的情况。他们发现他紧紧抓住船锚。就在驳船要沉底的时候,他肯定刚好抓住那救命的船锚。”

    “驳船沉底了?”诺斯特罗莫重复了一句,语速非常缓慢,“索蒂略相信吗?这很好!”

    此时,医生心里有点焦躁,无法想象其他人可能知道得更多。对,索蒂略相信驳船沉没了,并且相信搬运工监工与马丁·德科德淹死了,同时被淹死的可能还有其他几个政治逃犯。

    “医生先生,我对你说过,”诺斯特罗莫这时评论道,“索蒂略并非知道所有的情况。”

    “嗯?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不知道我没有死。”

    “我们都不知道这点。”

    “但你们根本不关心我的死活——你们这些站在码头上的绅士——你们看着一个与你们一样有血有肉的人出发去干一件命中注定要失败的事后,马上就把那人给忘记了。”

    “你忘记了,监工,我没有去码头。此外,我也不看好这件事。所以,你不应该嘲弄我。朋友,让我告诉你一句实话,我们没有闲工夫想死人。死亡就跟在我们的屁股后面。你已经死了。”

    “我确实是去赴死了!”诺斯特罗莫插嘴说道,“但我究竟是为什么要去赴死呢?你能告诉我吗?”

    “哈!那是你自己的事,”医生粗鲁地说道,“别问我为什么。”

    黑暗中,他俩低低的咕哝声停止了。此刻,他俩坐在桌子边,双方的脸略微都偏向一旁,肩挨着肩,他俩的眼睛都盯着那个在黑暗的屋里几乎看不见的直立人形。那人形,头部和肩膀都向前凸出,像鬼一样一动不动,似乎正在认真地偷听他俩说的每一个字。

    “很好!”诺斯特罗莫最终低声说道,“事情都过去了。特里萨是对的。这是我自己的事。”

    “特里萨死了,”医生心不在焉地说,可他心里却在想着一个新情况,即诺斯特罗莫复活后产生的新形势。“她死了,可怜的女人。”

    “没有牧师在场?”监工焦虑地问。

    “这算什么问题啊!昨晚谁能去找牧师?”

    “愿上帝保佑她的灵魂!”诺斯特罗莫嘴里突然蹦出一句,语气中带着沮丧和绝望的情绪。还没有等蒙汉姆医生表示惊讶,他马上又恢复了刚才中断的谈话。他用一种恶毒的语气接着说道:“是的,先生,正如你说的,那是我的事,那事绝对没有成功的希望。”

    “在这片大陆上没有第二个人能像你一样靠游泳逃命。”医生羡慕地说道。

    这两个男人之间再次陷入了沉默。他俩都在思考,由于脾气秉性不同,他俩的思路在相见后变得相去甚远。医生冒险来这里,就是为了效忠古尔德夫妇。如今他看到,由于一系列的偶然事件,这个能在拯救圣托梅矿中发挥巨大作用的人,又被再次送了回来,这让他心里感到十分感激。医生真正效忠的是矿山。在这位50多岁的老男人眼里,矿山的样子就是那位穿着长袍的小女人,她的脑袋非常吸引人,因为长着浓密的金发,而且内心极为高尚,她的每一种姿态里都传递出宝石和鲜花的特征。随着圣托梅矿变得越来越危险,他对她的幻觉获得了力量,不仅持久,而且富有权威。最后,那幻觉竟然向他提出了要求!那要求,因为在精神上远离了普通的期待和回报,所以变得高尚起来,并使得蒙汉姆医生的思想、行动、人格变得极度危险,不仅对他自己危险,对其他人也危险。他内心的犹豫都不见了,因为有了一种骄傲的感觉,在那位值得赞美的女人和可怕的灾难之间,只站立着他的虔诚。

    由于他处于一种特殊的沉醉状态下,他完全漠视德科德的命运,但保留下了完全清晰的理智,所以他能理解德科德的政治理念。那个理念很好——巴里奥斯是实现这个理念的唯一手段。由于医生过去有道德污点,羞愧之情早就使他的灵魂枯萎和缩小了,所以他总是不停地扩展自己的温柔。诺斯特罗莫回来了,这是天赐的机会。他没有把诺斯特罗莫看作自己的同类,丝毫没有想到这位兄弟刚从死神的嘴里逃出来。监工是唯一有可能去凯塔送信的信使。唯一的选择。医生不仅仇视人类,还不信任人类(因为个人的失败经历),但这仍然不足以让他避免人类的共同弱点。他与普通人一样盲目迷信名人。由于米切尔船长不停地大声宣传,而且大家的意见颇一致,诺斯特罗莫的忠诚问题从来没有被蒙汉姆医生质疑过。如今就更难去质疑了,因为他铤而走险,急需诺斯特罗莫的忠诚。蒙汉姆医生像普通人一样,相信监工是正直的,因为他没有听说过任何相悖的实例。这种信念变成他身体的一部分,就如同他的胡须和牙齿一样。他难以改变自己的信念。问题的关键是诺斯特罗莫是否愿意去跑这趟差事。医生是个敏锐的人,早就发现这个男人的脾气有点古怪。医生知道他无疑因丢失了银子而感到痛苦。

    “必须让他尽可能地信任我。”医生暗自说。医生深知如何才能做到这点。

    与此同时,诺斯特罗莫心里充满了忧郁的寡断、气愤、不信任。不过,他先开口了。

    “游泳并不难,”他说,“难的是游泳之前的事,游泳上岸后也很难……”

    他没有把自己的意思说完整就把话停住了,就好像他的思维撞到了一块结实的障碍物。医生则像个高明的阴谋家一样想着自己的计划。他尽管假装出同情地说——

    “监工,那很不幸。但没有人会埋怨你。非常不幸。其实,本不该把银锭运出山。那是德科德的计谋。不过,他已经死了。没有必要再谈他了。”

    “确实不必再谈德科德了,”趁着医生的停顿,诺斯特罗莫表示同意,“没有必要谈死人。但我还没有死。”

    “你活得很好。只有像你这样勇敢的人才能救自己。”

    蒙汉姆医生这样说是真心的。虽然他很敬重那个男人的勇气,但他认为价值太低,这是因为他对人类的希望破灭了,而这源自他自己的失败经历。在那段令他感到耻辱的时期,他被迫孤独地与许多真实的危险做斗争,他意识到什么才是所有危险中最危险的因素:那种人类自甘渺小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人精神瘫痪或崩溃,使人无力去克服阻力和困难。他的同胞根本看不到这点。在他的想象空间里,监工在经历了数个小时的紧张和焦虑后,突然跳入了一个漆黑的深潭,在那深潭里,看不见地,看不见天,但监工没有丝毫的沮丧心理,而是全力抗争,最后取得了相当大的胜利。他十分欣赏自己创造出的这幅幻象。虽然这个男人是个众所周知的游泳高手,但医生判断这证明他有更大的精神勇气。想到这里,他很高兴,因为监工又变得非常有用了;他预计监工肯定能成功地完成他托付监工去做的险峻的任务。他用一种略带满足的口气评论道——

    “当时肯定特别黑暗!”

    “海湾的天从来没有那么黑过。”监工简洁地表示同意。他心里略微感到了一丝高兴,因为对方似乎对他的遭遇给予了某种小小的关心,于是他懒洋洋地多说了几个形容词。此刻,他想说点什么。他希望对方继续保持那种关心,无论这种关心是真或是假,他都能借着这种关心恢复自我——这是他在这次玩命的冒险经历中丢失的东西。然而,医生正全神贯注地想着他自己的冒险计划,随便地说了一句惋惜的话。

    “我真希望你大喊大叫并点亮一盏灯。”

    医生出乎意料说出的这句无情且残暴的话,让监工大为震惊。这句话等于在说,“我希望看到你是一个懦夫;我希望看到你痛苦得自己割喉自杀”。实际上,医生是在对自己说话,而且仅针对银锭而言,在这句简单的话背后,他还有许多话没有机会说出来。虽然对方被气得说不出话来了,但医生仍然继续说。实际上,诺斯特罗莫此时已经听不进任何人的话,因为他热血沸腾,耳朵里嗡嗡作响。

    “我相信索蒂略拿到银锭后,肯定掉调转方向,去其他小港口上岸。从经济角度看,银锭等于被浪费了,但银锭沉入海底等于更大的浪费。此外,如果把银锭藏在陆地上的某处,用来贿赂索蒂略,那应该是更好的方案。但我怀疑卡洛斯先生是否曾经想过这种方案。他与科斯塔瓦那的现状很不匹配,这是事实,监工。”

    监工一听到卡洛斯先生的名字,就气得发疯,耳朵里就好像袭来一阵风暴。不过,他此时似乎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变成了一个说话前深思熟虑,说话声音温和且平静的人。

    “难道卡洛斯先生会甘心交出这笔财宝?”

    “他们如果现在有这种想法,我一点都不会感到奇怪,”医生冷酷地说道,“他们从来没有跟我商量过。德科德埋头走自己的路。我觉得他们眼界现在开阔了。我认为,如果这批银锭现在能神奇地出现在岸上,我要把它交给索蒂略。以目前的现状看,我同意这样做。”

    “神奇地出现,”监工用极低的声音重复道;然后提高了声音。“先生,神仙都做不到这点。”

    “监工,我相信你。”医生冷淡地说道。

    他继续思考着索蒂略对局势的危险影响这个问题。监工像在梦里听医生说话一样,觉得自己就好像是刚才在蜡烛下看到的死人一样,似乎在听,但是否真听根本没有人在乎,仅是个被遗忘的人,完全被忽略了。

    “是不是可以说他们来找我是个缺乏考虑、愚蠢的奇怪念头?”监工突然插嘴说,“先生,是我做得不够,所以才变得没有价值吗?上帝啊,是不是只要还有人愿意去送死,绅士们就宁愿送那人的肉体和灵魂去死?或许我们跟狗一样没有灵魂?”

    “请注意,去死的不光是你,还有德科德,整个计划都是他制订的。”医生再次提醒他。

    “对了!旧金山那个富人,他与财宝也有关系。我知道什么?我知道很多事情。我知道富人能做任何事。”

    “监工,我理解你。”医生又开口了。

    “谁是监工?”诺斯特罗莫打断了医生的话,声音极为有力,但很平稳。“监工完蛋了。再也没有监工了。你再也找不到监工了。”

    “别这样,这太孩子气了!”医生抗议道;但对方突然平静下来。

    “我确实像个孩子。”他咕哝道。

    他再次看了看那被谋杀之人的身影,仍旧静静地悬挂着,似乎正在一动不动、毫无怨言地认真听着。于是他好奇地轻轻问道——

    “为什么索蒂略要对这个可怜的家伙施以吊刑?你知道吗?这是最严厉的拷问。为什么要杀人,这点我能理解。索蒂略感到极度痛苦无法忍耐。但为什么要这样折磨人?这个人说不出更多的秘密了。”

    “此人确实说不出更多秘密了。任何有理性的人都能看出来。他说了所有他知道的。但让我告诉你为什么,监工。索蒂略不相信他说的。索蒂略不相信他所听到的。只是部分相信。”

    “那么索蒂略相信什么?我倒是想知道一下。”

    “我知道索蒂略的想法,因为我见过他。他绝不相信那笔财宝已经丢失了。”

    “什么?”监工用惶恐的声音大叫道。

    “你被吓着了,是不是?”

    “先生,这是不是说,”诺斯特罗莫用一种特别谨慎小心的语气继续说道,“索蒂略认为那笔财宝被用某种方式藏起来了?”

    “不,不,那不可能,”医生充满信心地说;诺斯特罗莫则在黑暗中像猪一样哼了一声。“那不可能。他认为驳船沉没的时候,那批银锭没有在驳船上。他相信驳船出海仅是个骗局,为的是骗过加马乔的国民卫队、佩德里托·蒙泰罗、富恩特斯先生、新的政府以及他本人。但他说,在这些人里,只有他不是傻瓜。”

    “但他一点理智都没有。他是这个丑恶国家中自称上校的人中最愚蠢的一个。”诺斯特罗莫咆哮道。

    “他并非比许多有理性的人有更多的非理性,”医生说,“他坚信那笔财宝能被找到,因为他极想拥有它。他还害怕自己的军官去投靠佩德里托。他既不敢与佩德里托打仗,也不敢加以信任。监工,你能看出这里的奥妙了吗?只要还存在获得巨大战利品的机会,他就不怕自己的部下叛逃。我已经决定要努力为他维持这个希望。”

    “你已经决定?”搬运工监工小心地重复了一遍,“这太妙了。但你能维持多长时间呢?”

    “我尽力而为。”

    “那能有多长时间?”

    “我能详细地告诉你。只要我活着。”医生用顽固的声音进行反驳。接着,他简短地描述他被捕,后来又被释放的故事。“我见到你的时候,正好要去见那个愚蠢的恶棍。”他最后说。

    诺斯特罗莫认真地听着。“你所决定做的,实际上就是去找死。”他咬着牙低声说道。

    “有可能,我的大监工,”医生暴躁地说,“你不是此地唯一看到过死亡丑陋面孔的人。”

    “毫无疑问,”诺斯特罗莫嘀咕道,声音大得足够被别人听见,“也许此地真不止两个傻瓜。谁知道呢?”

    “那是我的事。”医生唐突地说道。

    “就好比我带着那批可恨的银锭出海是我的事一样,”诺斯特罗莫反击道,“我知道了。你我都有各自的原因。但我出海前,你是我最后一个交谈过的人。你跟我说过话,而且把我当傻子一样看待。”

    诺斯特罗莫很不喜欢医生讽刺他的好名声。德科德那略带讽刺的夸奖,经常让他感到难受;但能与马丁先生这样的人相识让人高兴,而医生就不同了,他是个什么都不是的小人。他能记得医生身无分文流浪时的情况,那时医生常在苏拉科的街头偷偷摸摸地走动,一个认识的朋友都没有。后来,卡洛斯·马丁让他去矿山做事,这才有所改变。

    “你可能是个聪明人,”他若有所思地继续说着,眼睛凝视着房间里的黑暗,那黑暗中弥漫着赫希被折磨、被残杀后遗留下的令人厌恶的困惑。“我已经不像刚来这里时那样傻。这些年来,我听说了一件事,那就是你是个危险的人。”

    这话使蒙汉姆医生惊骇得只能大叫道——

    “你说什么?”

    “如果赫希能说话,他也会这样说的。”诺斯特罗莫继续说道。在有星光的窗口,能看到诺斯特罗莫的头影点了一下头。

    “我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蒙汉姆医生用虚弱的声音说道。

    “不知道?如果你不怂恿索蒂略的疯狂,他或许不会急忙对可怜的赫希施用吊刑。”

    医生对这个说法感到震惊。但他的虔诚吞噬了他全部的理智,他的内心已经坚硬得没有给遗憾和怜悯留下余地。不过,他仍然想彻底地推卸自己的责任,于是认为有必要大声地、蔑视地回击对方。

    “呸!你怎么敢这样对我说话,就好像你是索蒂略一样。我承认我没有为赫希着想。可我为他着想又能有什么用。任何人都能看出,那个可怜的家伙从抓住锚链的时候就注定要完蛋了。你听我说,他是命中注定要死的,这点就跟我的命是一样——这是极有可能的事。”

    这就是蒙汉姆医生对诺斯特罗莫的评论的回答。诺斯特罗莫的评论似乎很有道理,这才刺痛了医生的良心。医生不是个无情的人。但他自愿承担的任务是必须要去做的,不仅很难完成,还很重要,所以他只能放弃所有人性的考虑。为此他采取了一种狂热的精神态度。他不喜欢这样。他讨厌撒谎、欺骗、智取,即使是针对最卑贱的人,他也一样讨厌,因为他所受的教育、内在的本性、传承的传统致使他如此。以叛徒的身份来做这些事,跟他的本性格格不入,让他感到非常痛苦。为此他做了精神上的牺牲。他痛苦地对自己说:“只有我适合做那件脏事。”他对此有坚定的信念。他不算狡猾。他的想法很简单,虽然他不信奉英雄主义信念,不想主动去寻死,不愿冒太大的风险,但他有一种持久的舒服感。在如此的精神状态下,赫希的命运变成大残暴中的小残暴。他视这段插曲是有可能发生的。这意味着什么呢?这是否表明索蒂略的错觉出现了危险的变化呢?医生真正无法理解的是那个男人为什么会这样被杀死。

    “为什么要开枪呢?”他嘀咕道。

    诺斯特罗莫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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