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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浪中文网 www.zwzl.net,最快更新忆往谈旧录最新章节!

    往者,愚凡三度游太原。民国十年(1921年)岁杪,讫十一年初,应阎(锡山)、赵(戴文)邀聘作讲演,住太原约一个月;初度也。十八年(1929年)春,由广州北上游历,考察山西村政(有《北游所见纪略》一文),盘桓亦约一月;二度也。是年秋季,复有太原之行;是为三度。今记第三度游太原事。

    是时,盖正在蒋解决桂系之后,对冯阎作战之前,冯既离去军队,息居晋祠(去太原六十里),由阎向蒋力任调停之时也。各方代表云集太原,议论纷呶,多所酝酿;而汪(精卫)、陈(公博)则尚未北来。愚时居北平,方草《中国民族之前途》一稿(即后来之《乡村建设理论》一书)。阎氏特嘱友人王鸿一先生邀愚入晋一谈。

    先是,愚在广州(十七年),阎氏既以顾问聘书见寄,并嘱鸿一致书道意。鸿一与愚为至交。其人粗豪任侠,虽文采不足,文理不密,固一世之豪杰,卓然有志圣贤之学者。(有《悼王鸿一先生》一文,以上各文并见《中国民族自救运动之最后觉悟》,中华书局出版。)尝以世俗靡然于欧化(指欧美资本主义化)、俄化(指苏联共产主义化)为不平,纠集同志,草拟建国方案,深信吾华立国自有其道。愚素留意乎中国文化,立言不同于俗,鸿一故引为同调,雅相契重。据其此次来书,则谓阎、赵深感中国必须别求出路,誓愿尽力村治建国运动,亟盼愚北来,共商一切。当时愚未之应。

    然阎、赵实各有长处,值得钦佩。赵公热诚有肝胆,感受其乡贤徐松龛先生(继畲)学风,颇宗陆、王。惜天资非高明一路,然固一可交之朋友也。阎氏为人未易品评,民十年,愚来太原,尝参预其所谓“进山会议”者,谈人生问题,社会问题,游心于远,椒思入深。每周定期集会,勤勤不倦。其天资特出,则无疑也。粤局既变,愚留于北方,即受其聘。此时见召,遂行。

    一

    此行确期,不复省忆,但记似于太原度中秋。阎、冯、蒋彼此间之种种交涉,当时虽有所闻,今已不能言之。但记阎初求避免战争,卒知其不可得,转而谋改造政局。其改造理想,初意盖有如鸿一所云“别求出路”者。别求出路:意指中国不当追从于欧美或苏联。其时值革命高潮没落,青年苦闷彷徨,而国民党内则值改选第三届中央委员,当局多以圈定出之,群不承认,发生党统问题。党外,则各方久受排斥者(如同家主义派等)无不乘机思动。一时颇有以民治代党治之呼声。而老辈革命家章太炎(在南方)、周震鳞、黄一欧等(在北方)唱之尤力。十三年改组以来之国民党,步趋于苏联者也。及其既衰,国人观念乃复返于西欧之旧,一如清末民初之所为者。抑何不知悟之甚也!愚著《中国民族之前途》书中,弁首《中国民族自救运动之最后觉悟》一章,曾为核论。阎氏从鸿一备闻之,故欲以具体规划征询于愚。其后汪等北来,阎所以语汪者殆亦在此。汪在北京,特发表《两种模型心理之瓦解》一文以和之,是其征也48。

    阎氏以为欧美民主、苏联党治,各有其制度,吾人今皆不取,而必求其所谓中国者;然则其制度当云何?索愚为规划。此则有所未达也。真制度皆从事实逐渐形成,非悬想可得。愚信中国社会经济政治一切制度,三十年后当可眉目粗具,五十年而体制大定。然非所语于今日也。今日者,吾人正于旧制度崩溃新制度未成之过渡期间。假愚闭户构思,悬揣以成文章,纵或得之,亦非今兹所适用。故愚对阎氏之问,首以不作空文章覆之。49

    一纸文章,不可为制度也;倏兴倏废,不可为制度也。真制度皆相当稳定,而非必著在文书。虽不必著见文书,顾乃为人所承认而生效。此岂可得之民族文化根本崩溃,外来文化杂然并陈之今日邪?今日非只制度不良之为患也。今日所大患,在法制屡更而均归无效。《大公报》尝痛论“法律制度在今日都无可凭,唯凭枪杆”是已50。处兹际也,仁人志士唯运以至诚恻怛之心,尽力之所及,冀求消弭祸难于万一而已。他无可言也。故愚覆阎氏,深奖其避免内战之用心,而益勉励之。愚请其委曲小心,不易不移,终竟斯志。

    至于法制问题,则且去其太甚,可矣。不宜猛骤更张之。例如以一党为治,此模仿外国而模仿不成者,吾侪久所不取。然不尊一党,则必尊民意。民意诚美名也,顾此枪杆势力弥天盖地之世,安得民意而尊之乎?其时太原颇有人主张开国民会议以解决时局问题者(唐生智派来代表即其一)。欲解除党治,殆必行此一着。愚极不赞同。政争主角,南北诸巨头耳;于吾民几若无与。选举代议之事,国人素所未习;而诸巨头则各霸一方。谁信其能从容以行自由投票邪?假有国民代表来自山西,有不被人指目为代表阎某者乎?其来自浙江,则代表蒋也;来自吉黑辽宁,则代表张也……如是名为国民代表,而实不外诸巨头之所遣。自欺,欺人,彼此相欺。民国以来乱无已时,由此道也。何解决时局问题之有!今后欲睹清明,不在虚慕民主,而必在国人肯说老实话始,愚故劝阎氏,以沉痛之言,揭穿时局真相,一切党治民主之名,均无所用之。直自承与过去军阀局面并无本质不同,唯视诸巨头自己是否甘心作军阀?如不甘心,宜自警觉,而互尽规箴,更求国人为之监督。在绝对避免内战,力求相安之局面中,发展经济,普及教育,建设民主政治。————所谓中国的民主制度当于此出现。

    揆之当时情势,党治亦未易骤废。然此甚不洽国情而适为专横者作凭借之制度,不可不有以缓弱其势。愚主张对于当时所谓党统问题,作如下之解决:

    一、新产生之第三届中央委员,尊重舆论不予承认。

    二、第一届、第二届中委,早失时效,且彼时容共,现在清党,情势绝然不合,自亦不能再予承认。

    三、假令总理尚在,一切自有所秉承;今既不可得,唯有公请党中先进,追随总理最久者吴、蔡、张、胡等诸元老,出而领导一切,重新建立中央。

    盖如是,则党统之统不啻打破。而以诸公受中国文化陶养较多,识见较老成,必鲜少年躁妄之失。且皆为人公正,借以制蒋氏之偏私专横。蔡先生尝言:党外无党,则党内不能无派。此论甚通。“党外无党,党内无派”,既事实所不可得;则与其党内有派,盖不如党外有党。国民党应自今后承认异党之存在。盖国民党在政治上之领导地位,于大局本有利而无害;所不可存者,其独据之统治地位耳。凡此改革,表面上不为大更张,而内里精神倾向已移。愚命曰:“虚党制。”

    在虚党制之外,愚更有所谓虚中央制者。以今日国际竞争之剧烈言之,以经济建设将必趋于统制经济计划经济言之,今后皆应有统一强大之中央政权。然两千年传统之中国政治,大抵以消极为得计,过强之中央非所素习,且疆域广大而交通未便,亦难于集权。吾人固无安于旧习之理,而转变太骤,亦非历史所许。民国以来,统一鲜能久者,半由当局见不及此。为国家计,若并统一而不得,固毋宁以宽大处之矣。窃意中央之于地方,(一)宜以领导地位自处;(二)以联络中心自处;(三)以监督地位自处。今世建国不能无方针,如孙先生所云三民主义者,大端可谓不谬。中央领导云者,谓谋此方针之统于一也。试以经济建设为例。召集会议,统盘规划,方针自寓于其中。设施之事,则委于地方自为之。国际经济竞争今世最烈。此非一地方所能应付也。又在统盘规划内,必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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