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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浪中文网 www.zwzl.net,最快更新忆往谈旧录最新章节!

内,必有全国联贯一体者,或各地方须配合调剂者。凡此对外对内胥仰赖乎中央。联络中心云者,谓此也。其云监督地位者,则指二事。如前言揭穿时局真相之后,更指明强邻谋我之亟。诸元老宜邀诸巨头为盟订约,列举数事,申其儆戒。有不如约者,则与国人共弃之。除彼此互为监督外,中央特超然在上,秉公监督,不稍予姑容。此第一事也。内战果以是杜绝,则中国自登建设之途程。建设既规划于会议,而分别进行于地方,乃由中央课督其功,检考其绩。此第二事也。此监督任务最重要。然此不属法律之事,而为政治的。故不宜归诸监察院职掌。仍依恃诸元老之德望,以号召国人;资借全国人心之支持,以发挥其监督力量,措大局于盘石。愚意当于中央设元老院或枢密院等机关,俾诸元老居之;初无一定职守,而隐然关系甚重。譬如英王之于英国政治、日皇及西园寺等元老重臣之于日本政治,各有其无用之妙用。此所拟议之中央制,盖亦有其虚而不虚者。

    二

    愚在太原未多留。与阎两三晤;一视冯于晋祠而已。所有愚之意见,如上述者,与鸿一谈最多。与阎面谈外,并于离太原时留一书达之。返北平后,从报纸得悉阎与南京电文往复中,曾提出有设立枢机院之议,似本于愚之主张而来。第其内容又自不同。愚原主张诸巨头分负地方责任,而以诸元老居中央,监临于上。阎电则请蒋与冯、阎等皆解除实际责任,同入枢机院也(阎与南京蒋、胡往复电文计今尚可检考,此只记其大意如此)。

    其后,愚离北平,居辉县河南村治学院,与外间消息颇隔。鸿一既鲜书信,愚亦不复过问。蒋、阎、冯之间,最后仍出于一战。从报纸所见,阎、冯对蒋之最后通牒,似为一漾(?)电。电文内容,专就党内第三届中央委员问题说话,主张付党员总投票公决。电末具名,阎、冯而外,胪列将领五十余人。著名土匪刘桂堂亦在其间。内战又作,固使我痛心失望,更有种种令人不解者。阎既求免内战而蒋实相逼,则何不宣布其间情节曲折,俾明战争责任之在蒋,而必取自己向蒋宣战之姿态?阎非忠实党徒,而蒋之罪状可数者甚多,何必专从党员立场,争一党内问题?在诸巨头各霸一方之情势下,公众意见无从取征;国民议会为自欺欺人之举,党员总投票抑又何殊邪?凡愚在太原所痛论而切戒者,一一蹈之而不辞,亦可怪矣!愚为之愤慨累日,即函辞顾问,并谢却其每月致送之厚币。

    鸿一即于此时在太原得病,转至北平就医,不久故去。度其精神上必有难堪者邪。方病时不乐谈话,愚因亦不获悉此中真情。推想或系阎引汪以倒蒋,一切不免从汪、陈支配耳。然愚实未料其荒谬遽至此也。由十九年之中原大战,而国内元气大伤,而引张学良入关,而有“九一八”日寇之窃发,而有东北四省之断送,冀察之变局……如是种种巨祸奇灾相寻而至。蒋罪不可逭,阎亦当分任其咎。以彼天资优越而陷此大戾,则不学之过也。惜哉!

    上述广州、太原各事,间及愚当时对大局种种意见,与后此主张未必悉合。半为适应时势则然;而由今视之,盖亦未成熟之思想也。述此,为民国政治存一史料,且以见愚过去思想行动之一斑。

    三十四年(1945年)元月31日记于临江中学(广西贺县八步镇)

    附录:会晤阎百川先生51

    我于留滞西安的几天,以电报与阎先生约好,由第二战区司令长官部驻陕办事处派车送我去看他。他驻在宜川黄河边上的秋林镇,隔岸便是山西的吉县。车经三原,先晤赵戴文、贾景德二先生于李家花园。赵公为熟人,亦为多年以来于大局有关系之人,见面领教甚多。

    从洛川到宜川,要盘过黄龙山,据说为杨虎城发祥地。可注意者,土地肥沃而久荒无人烟。车行草中,草高可隐车。雉鸡成群,飞起可以蔽天。今已辟为垦区。从宜川到秋林,汽车不能通,换马前进。古语:千里不运粮,现在不然。大宗粮草均走此路运济山西。兵站总监周玳驻洛川,调度一切。

    秋林居山谷中,尚不到河岸。虽名其曰镇,大约原来只剩有几家人家。但现在则驻有军政人员几千人。大多数都是凿山为窑洞,如延安一样。建筑物只有大讲堂一座,可容二千人。我到达时,阎公正召集会议,所有各高级将领如孙楚、杨爱源、王靖国等均在。而且省政府各厅长、委员亦都在,并有中下级军官受训者一千五百余人。毛泽东先生数曾为我言:“战争改变一切”,信然。

    阎公为十几年前相识,但自民十九以后未见面。此番相见,精神气色身体皆大胜于前,足使我吃惊。军中辛苦万分,又数度危险,而乃如此,岂不可异。细加理会,完全由于他兴趣好,而兴趣所以好则由对于前途乐观,对于抗战具有极大信心。我在他那里盘桓三天(旧正月一日到,四日走)。他每天早五时起床,传见高级军官,分别谈话,然后用膳。膳后即登讲座,为受训军官讲话极多。中午小睡,睡后即开会议,办公事。和我谈话,都在午后或晚上。天天骑一小驴,在山谷中跑上跑下,真是兴会淋漓的样子。

    他的左右已经换了一班新人。他后来有一套自创的思想学说,此时似更新有进益。他有四句要言,或提作口号,或揭为标语,再三叮咛告之部下。四句是:建立中心思想;发展集体企图;健全组织责任心;要过自我批评互相检讨错误的严格小组生活。这似乎将共产党的精华,都能融会贯通了。所谓集体企图,是说不要你有你的打算,我有我的打算,他自己亦不作他的打算。所谓组织责任心,是说要认识组织关系,对于团体负其责任,不对个人。他除了承认共产党有其中心思想外,其余的似都嫌其中心思想未能建立。但他自己是反对共产主义的。他要建造“各尽所能,各取所值”的社会;他不相信有“各尽所能,各取所需”的社会。从哲学到社会问题,所有经济政治之一切,他都有主张发表。

    在阎先生领导下,原有两个大团体组织:一个名为“主张公道团”,是红军进攻山西时,寓有防共意义的组织。一个名为“牺牲救国大同盟”,是双十二事件前后所酝酿,以抗敌为意义的组织。两个组织不易并立,后来合并而为“牺公联合工作委员会”,实际以牺盟为主。牺盟的势力普遍全省,而又贯彻上下。第一,一切民众组织运动(大致与八路相同)皆在其手;第二,一切军队政训工作在其手;第三,区长、县长、行政专员一串地方行政系统在其手。后来我过陵川、晋城时,看见牺盟开某届代表大会的文件,其口气盖以国民党、共产党之间的第三党自居。同时有一种新兴的武力,名为“青年决死队”,是牺盟所发动培植,成为山西军队的新派。

    不过此所说者,现在大半已为陈迹。政治上的牺盟派和反牺盟派,军事上的新军和旧军,其势力消长,冲突分裂,变化已多。阎先生在山西的势力,似降至第二位了。我承认阎先生在抗战中尽了他最大力量,并且很少有人能赶上他的本领。他常能把握几个正确的认识点而致力。例如在行政上,他提出“强民政治”一词,要强化人民力量;又提出“说服行政”一词,要事事取得人民谅解承认。他真看清楚,这是抗敌之本,非涂饰耳目。又如军队须要改造,提高其政治意识;要加强民众运动,组训一百万有国家观念、民族意识,有“自己负责,不容人不负责”政治力量的民众;都是很对的。但大体上都没十分成功。只有他用过的心思,这是后来人再用心时,所必要的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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