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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心想到底是实习生，怕是连眼下的状况都搞不清楚。不过，也好在只是实习生，转到别的组做几个月，一样可以拿一封像样的推荐信，并不会影响什么。而且，只等过了这一天，她跟他就不用再见面，两人之间曾经的那一点尴尬也可以往事随风了。
“Still more efforts……”随清自言自语，好奇此人到底有多少件类似的衣服，又有多少人生格言写在那上面。
对话冷了场，此人却浑然不觉，只是看着随清，点点头又重复了一遍：“我跟您走。”
三个人，六只眼睛，看着房间里正促膝谈心的两个人，寂静的一秒，气氛微妙。
“你有什么事没告诉我？”她追问。
讲话的是魏大雷。
“你想说就说。”随清自觉亏欠了她，满足她一切八卦的欲望。
虽然只是老生常谈，但理由充分，显而易见。她自信可以说服他，也大概猜到这场送别宴他一定会比旁人到得早，她有足够的时间单独跟他聊聊。
是玩笑，也有几分当真，她并不想作为了一个被怜悯的人离开此地。
“手续都办完了，也不是什么大事。”随清回答，竟有一种你奈我何的笃定。
随清一听更加无语，心道，现在的孩子怎么就这么不懂事呢？可不管她如何拿大，摆出长辈的样子，Q中心飞檐上的那一抱却又在脑中浮现。而那双抱过她的手，此时就在眼前，手指修长，骨节匀停。她意外，自己仍旧记得这双手的温度与略微粗糙的触感。就这么想着，脸上竟是不受控制地红起来，她不禁羞惭，一把年纪活到哪里去了？要是在旁人眼中，此刻的自己大约也跟刚才那个服务员小姑娘差不了多少。
随清见他毫不客气，甚至连一丝意外都没有，莫名觉得自己好像着了他的道。这人，早在这儿等着她呢。
“随总，我们来了……”进来的是佳乐，身后跟着那两个初级建筑师。
“……我手上暂时什么都没有，G南的项目能不能拿到，几时开始，又能不能顺利进行，都还是未知数。你要是跟我走，到你实习结束的时候，很可能连封像样的推荐信都不能给你。”
其余几位等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有人说：“老板，我跟您走。”
待服务员退出去，谈话继续。大雷回到她身边坐下，定了定方才开口：“老板，我就是为了G南的项目来的，这是我的研究课题。要是不能做，推荐信拿不拿得到，像不像样，对我来说也没太大的意义。”
这称呼已是明日黄花，随清听着不免尴尬，可那笑容却晃了她的眼睛，干净，明朗，宽宽厚厚。大约是要走了，心境也不一样，她头一次毫无顾忌地面对他，直觉此人似乎比从前顺眼了许多。具体哪里顺眼，她也说不分明，只觉其瞳仁深黑，目光清澈，眉眼却又是道细腻微妙的曲线，像是戏里书生与武生的集合体，云尺都难描摹。
大约也是被勾起回忆来，吴惟那边静了静，方才叹口气道：“算了，我也有事没告诉你，我们两清。”
随清忽觉幽默，看着他笑起来。他察觉到她的目光，抬头，也对她绽开笑容。又一次，晃了她的眼睛。那一刻，她破罐破摔地想，跟着走就跟着走吧，都已经这样了，还能坏到哪里去？
“哦，对了，”吴惟却岔开话题，“知道BLU的人怎么传你的吗？”
随清笑了，停下来，换了档倒回去。
这句话说得语气如常，却不知为什么叫随清有些不好的预感。
听她这么说，吴惟一时无语，喘了口气才反过来质问：“这不是大事？那什么叫大事？”
“对……”随清点头，紧接着一个“但是”还没来得及出口，观众说到便到，包厢外面有人推门而入。
听她这么说，佳乐如蒙大赦，赶紧问：“你们想吃什么？我这就去订位子，给随工送送行。”
最后一次与G南项目组开会，在座的人都有些不自在，不知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开会的必要，而随清又要在会上说些什么。大约只有魏大雷是个后知后觉的例外，还像从前一样带了电脑和方案草稿过来。
“那件事，上次不是已经说好了吗？没发生过，再也不提。”大雷还在继续。
这一顿饭吃得热闹而虚浮，席间的对话全靠众人齐心，尽力维持，似是说了许多，又好像什么都没说过。
“怎么样？”吴惟那边又问。
那天的送别宴上，随清其实是打算劝劝魏大雷的。至于怎么劝，她早有腹稿，左不过就是那几句话：你总共就几个月实习，还是别瞎折腾了，好好在BLU呆着，到时候拿一份好看的推荐信，而后回去读书，才是正经事情。
他听到声音抬头，隔着车窗看着她。
见她不语，魏大雷似是又想到了什么，试探着问：“……总不会，是因为那天夜里的事情吧？”
随清不禁对大雷心生佩服，果然魅力了得，才不多久就收服了这么些姑娘。
听她这么说，两个初级建筑师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垂下眼睛。佳乐也没出声，来回翻着笔记本上那几页纸。面对他们这样的反应，随清一点都不意外，她说出这番话本来也只是听天命尽人事而已。BLU算是业内有名的事务所，能进来工作对每一个初级建筑师来说都不是随随便便的事情，就算不能在这里升到比较高的位子，哪怕刷几年经验也是好的，怎么可能为了这么一个八字没一撇的项目跟她离开呢？
果然，随清刚到餐馆就收到佳乐的信息，说菜已经按照她的意思点好，自己手上有点事，稍晚一会儿才能出来，其余两个建筑师也是差不多的情况。随清回说没关系，不着急。他们几个都已经分到新的组里，都有正经工作要做，愿意应酬她这个旧上司，已经是赏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