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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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洗个头就找店长，会不会有点太那个了？
说完他径直挂断了电话，奋笔疾书。
江晓媛：“……”
“啊？嗯……”祁连若无其事地一低头，胡编乱造的真本领落上了舌尖，顺口说，“来洗个头，晚上有个饭局。”
店里为了显得专业高端，前台召唤人的时候，别管是高级技|师还是打下手的实习生，一律叫“老师”。
好像“过日子”三个字可以将生活中所有的激|情与苦难都一笔勾销，包括未来、包括希望、包括爱情。
江晓媛好像忽然从闲置物品变成抢手货了。
财务麻利地接过钱补上单据，最后核对了一遍统计结果，忍不住出了声：“店长，不对的，这个舞台妆当时是按照学生团购价格，给他们打了折，我们不按单子数量，按营业额算，可能还是不够。”
陈方舟这一走,偌大的美发店一下子就空旷了下来,病毒明光好像来了劲，从微波炉微微反光的门,到大大小小的镜子,到处刷存在感，没治了。
祁连默默地跟着她往里走，目光无意中与陈方舟对了一下，顿时不好了，感觉整个美发店的空气都被此人污染得龌龊了起来。
那小姑娘看见江晓媛，当着她的面拿出自己的手机拨了个号码：“喂……嗯，我在了，找到了……好，你来跟她说。”
艺术团一帮十来岁的小姑娘们四点半来到了店里，都很安静——困的，前面的在化妆，后面的就在打瞌睡，一个个纤细得麻杆一样，在寒冬的早晨好像一堆被摧残的小秧苗。
蒋太后这不是找她帮忙，是救她的小命啊！
她叼着塑料勺子,把粥里可怜可爱的甜枣先捞出来吃了,又将傻大憨粗的云豆们扒拉到一边,淡定地坐在电视机前，像看电视剧一样欣赏着自己在另一个世界的生活。
头天晚上她没白挨冻，舞台妆宣传起了作用，大概快到年关各种表演和晚会也多，当天，店里接到了两通电话，都是附近的白领，说是年会演出用，打听能不能团购预约。
江晓媛脱口说：“你长得漂亮。”
奇了怪了，今天都是来找造型师的。
可是经此一役，江晓媛的脸皮是日复一日的厚了，心肠也是日复一日地硬了，看了这面倒计时牌，她奇迹般地波澜不惊，没把海伦他们的挑衅放在眼里。
第二天，江晓媛来店里的时候，发现门口造型设计业务宣传牌上被人挂上了一个倒计时提示，显示活动时间还有五天结束，乍一看像是在催促顾客抓紧时间享受折扣，实际江晓媛知道，这是海伦她们用来嘲笑她的。
这一笔大单子起到了力挽狂澜的作用，增加的数字比她将近两个月的奋斗都可观。
她一进来就皱了皱鼻子，不知所措地东张西望了片刻。
她先开始有点纳闷，等对方说了几句话以后，江晓媛整个人就像是被幸运女神一杠子拍在了原地。
江晓媛说：“……一百八。”
电视猝不及防地“啪”一下黑了下去，浮华三千都在她面前烟消火散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带着说不出的期冀，却不是红男绿女鸳鸯蝴蝶的期冀。
陈方舟二话不说，掏出电话拨了个号：“你今天有空过来一趟，给你化个妆。”
终于，无情时光如水，稀里哗啦地就流到了宣传期截止日，陈方舟一大早就拉着财务，把所有的造型业务签单都清点了一遍。
江晓媛并不知道一条街之隔的地方发生了一段围绕着她的桃色对话,她用店里的破微波炉把陈老板带给她的腊八粥热了,尝了一口,就推断这东西是陈老板自己熬的——因为下料很足,味道很好,如果是买的,大概不便宜,陈老板是绝对舍不得的。
祁连：“呃我……”
祁连一听，连忙如释重负地说：“你忙你忙，我就洗个头，谁都一样。”
只差一点。
江晓媛面无表情地回味了一下甜枣的味道，豪迈地把一整碗腊八粥一口闷了。
江晓媛本来被自己的失败弄得有点心灰意冷，但目睹了陈方舟的一生后，她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这样的人生，只好在“灰烬里重生”，咬着牙继续走下去。
他还没编出来，那边陈方舟已经多嘴多舌地开了口：“他不剪，是来做造型的！”
联系好了客户，第二天陈方舟特意把钥匙留给了江晓媛，她上了三道闹铃，凌晨三点半已经准备妥当，准备开门迎客。
就这样，江晓媛多了一个便宜的终身爹——当然，依照目前的情况，别说是认爹，让她认蒋太后当姥姥都行。
有些人，自己已经无能再孤注一掷地去做什么了，但看到别人这样夜以继日，总是不由得感动，于是这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仿佛吃错了药，从兜里摸出一百块钱塞进收银台里：“我上礼拜去相亲，你给我做的造型，当时没打单子，现在补上。”
其实每个人身上都是有血性的，同时每个人都是渴望自我实现的，天生的自然规律，只是在有些人身上被扭曲了。
江晓媛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行走的遥控器，她走到哪，电视就开到哪，还不让换台。
陈方舟：“还差多少？”
她看见祁记者，有些诧异，把手里手头清理刷子的活暂时放在一边：“你怎么来了？”
陈方舟又叫：“造型师——”
半个小时以后，祁连到了陈老板的美发店。
前台没想到还有半夜三更来做造型的神经病，看向祁连的眼神充满了惊奇。
可是过了一会，祁连按在键盘上的手忽然一顿，他像是回过了神来，原地思考片刻，啪一下把笔记本合起来，站起来走了。
然后她就这样春暖花开地在凛冽的寒风中杀出一条血路，上了街。
财务说：“一百六三块五。”
傍晚，江晓媛第一次用店里的化妆品往自己脸上招呼了一遍，她给自己化了个春暖花开的桃花妆，穿上祁连给她买的那件夸张的粉色大衣，修改了传单内容，把宣传重点从日常妆改成“舞台妆”，末尾标注学生打九折。
财务：“活动期间日常妆一百，舞台妆一百八，定制两百六。”
陈方舟顺手给她倒了一杯不知谁拿来的奶茶，看起来心情颇愉快：“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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