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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铭琛愣愣地盯着那时和纪颜住过的房间门口看,眼神沉重而悲伤,见她进来,这才慢慢地转过头。

    温晚被他逗得想笑,抿着唇要笑不笑的样子。

    贺沉又怎么会猜不到,低笑着安慰她:“之前怎么做的,现在还怎么做,你不信我?”

    她似乎还想说别的,最后咬了咬嘴唇,还是没再继续。

    贺沉无奈轻笑:“还能有什么?公司亏了一大笔,我连着加班好几日弥补亏损,就为了早日来这见你。被董事会弹劾,被人议论,哪里有半点利益可言?用尽心机,还不都是为了你!”

    晚上温晚被贺沉骚扰得受不了,中途手机有电话进来,响的时间太久,她伸手想去接,结果被那男人照着白|嫩嫩的手臂就咬了一口:“还有心思接电话?”

    顾铭琛胸口一痛,几乎要喘不上气。他看着那条链子,温晚此时要抛弃、要结束的,并不只是这条项链,而是那段属于他们的过去,曾经的回忆。

    温晚注意到这是早上阿爵拿进屋的东西,没想到是提前准备给舅舅的,而且他居然连舅舅的腿有旧疾都知道?心情瞬时变得复杂起来,这个男人明明被外界传成那样,可是做出的事却总让她震惊和动容。

    贺沉看了眼温晚,视线很快就挪开了,可她总觉得那一眼意味深长,甚至有点陌生的感觉。

    贺沉这样的男人她以前没接触过,以前也觉得他不简单,可现在交起手来,发现自己在他面前简直没有战斗力可言。

    两人沉默对视着,竟然谁都没有率先开口。

    温晚想了想,以现在绯闻满天飞的情况,她想找个合适的工作太难了,但是一直没有收入显然不可能,做贺霆衍的私人医生似乎还不错。

    温晚猜想大概是他生意上出了问题,其实她现在还不想回去,回去也不过面对无聊的记者和大把空闲的时间罢了。但现在两人的关系不一样了,略一沉吟还是点头答应了。

    顾铭琛的心底又是天翻地覆地涌起一阵酸涩,他直直地瞧着温晚,缓缓地垂下眼:“我这么做是有原因的,我并不想伤你——”

    去给萧潇煮了面,屋子早就被她收拾干净了,两人席地而坐,一边看综艺节目一边没形象地抢对方碗里的煎蛋。萧潇气得拿筷子拍温晚:“贺沉知道你这么野蛮吗?到底看上你哪呀?他以前的女人个个盘靓条顺的,温晚你真的不去问问他?”

    都是些纪念品,做工和质感很一般,如此随意的态度足以看出顾铭琛有多不在意温晚,可是那丫头还是很高兴。她伸手就在琳琅满目的漂亮玩意儿中选了这条项链,视若珍宝。

    “你现在怎么想的?”她累到快要睡着,他却执著这个答案,像是怕她又缩回那层保护壳,故作凶狠地吓唬她,“再矫情试试,信不信我收拾你?”

    见她发呆,贺沉不耐烦地低斥一声:“还是要抱的?自己选。”

    贺沉见她沉默,又说:“当然私心也有。顾铭琛这一招一定将你所有余情都斩断了,可你和他划清界限,也未必会考虑我。”

    不是询问,而是通知。

    贺沉愣了一秒,很快才反应过来这是个很危险的问题,自己一不小心就着了这小女人的道,要是说自己是人,那不就是间接承认不喜欢她吗?

    电话是萧潇打来的,居然还带着哭腔:“小晚,你怎么还不回来啊?我出事了,出大事了!”

    萧潇抱着水杯不说话,温晚叹气道:“真准备告他强|奸啊?”

    贺沉见她半天都没把钥匙插|进锁眼里,伸手圈住她的腰,另一手握住她的,轻轻一转门就开了。温晚想回头说谢谢,接着身子一软就被人推进了门里。

    这次温晚回家变得异常风光,因为多了贺沉,这男人无论外貌还是气质,在人群里都异常抢眼。去了舅舅家,琳琳的目光就没从他身上挪开过,还悄悄把温晚扯到一边:“姐,姐夫原来这么帅啊!”

    温晚心说她昨晚也被欺负的不轻,两人正斗嘴呢,门铃响了。接着温晚就在萧潇打开的门板外看到了那个昨晚“欺负”她的罪魁祸首。

    贺沉倨傲地伸手捏她下巴:“故意给你和前夫留时间,看看他又要怎么编排我。”

    男人的喜欢怎么开口就那么容易呢?贺沉也张口就是喜欢她,还有贺渊……不都是只相处了并不长的时间,真那么简单就能喜欢上吗?还是她和萧潇都太畏首畏尾,不敢轻易放出自己的感情?

    顾铭琛最后也没说他到底来干什么的,转身走的时候,身上很重的烟草味挥之不去,温晚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他进屋之后不是只抽了一支烟而已?看着他的背影,心底还是泛起一阵酸涩,好好生活不好吗?何必一次次伤了她抛弃她,又来搅乱她的心?

    贺沉将人抱进屋,两人偎在沙发里看电视,温晚却一次又一次走神,旁边的男人和她说话,也是有一句没一句地应着。他无奈,关了电视,顺势转过她的头看向自己:“与其胡思乱想,为什么不直接问我?”

    他阴郁地看了眼贺沉,最后目光又落在温晚脸上,询问地看着她。

    顾铭琛借着月色仔细打量这条链子,这时候才发现坠子是个很小的心形,手指活动一下居然还能打开。原来里面还可以放照片,真是土爆了。

    顾铭琛将项链攥紧,一双黑眸危险地眯起来。

    温晚动作非常小心,可是酒精抹上去烧得慌,顾铭琛一疼就忍不住想发火,最后将她骂了一顿,什么难听话都说了。

    顾铭琛就那么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一双眼长久地盯着她看,那样子,倒好像温晚成了负心人一样。

    这话真是悦耳至极,如果温晚再年轻几岁,真的就被他这番软言蜜语给轻易搪塞过去了。

    于是在利益和温晚之间,他毫不犹豫再次放弃了她,反正不管他怎么做,温晚总会原谅他的。

    萧潇脸上也被溅了几滴血渍,脸色惨白惨白的。她咽了口口水,居然骂了一句:“疯子。”

    “我问你,你会说?”

    他话说了一半又顿住,只是苦涩地笑了下:“不过现在好像晚了。小晚,你好好保重。”

    把东西晒在架子上,转身时贺沉已经出来了,他身上只穿了单薄的白衬衫,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望着她:“明天回青州。”

    顾铭琛盯着她的手,半晌都说不出一句话,最后用尽了力气才开口:“贺沉什么都知道,那些照片被他替换过,可是为什么没有阻止新闻发布?他在算计你,或者说,计划一些事情。”

    “这是萧潇的车,她不高兴我坐,还是走一段吧。”贺渊说着依旧在笑。

    温晚手足无措地看着萧潇。

    温晚被她突然搭腔,再仔细打量,依旧是一点印象也没有:“请问你是?”

    温晚翻了个白眼:“我是来看看你怎么洗这么久。”

    温晚准备进电梯,身后却传来了脚步声,清脆的高跟鞋“哒哒”地响彻地下停车场,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是个挺漂亮的女人,而且有点眼熟。

    舅舅和舅妈没什么文化,可贺沉一直非常耐心地陪他们说话,期间还说起了爸爸那场意外。即使过去了这么多年,舅舅提起来依旧忍不住唉声叹气:“姐夫这个人我了解,别说杀人,就是杀只鸡他都下不去手。这人心太善,不然怎么会当初自己家里都紧巴巴的,还敢把那点积蓄都拿出来借给你爸做生意呢?就是太实诚了。”

    身后的门有些生锈了,即使隔着衣物可是贴上去还是不舒服,温晚盯着面前的男人,紧张地咽了口口水。

    贺沉嗤地笑了一声,有些讽刺的意思:“都不知道人品怎么样就和人相亲。”

    “什么都会变的。”温晚平静地打断他,和他暴跳如雷的样子相比,镇定的不可思议,“就像我曾经也以为,可以那样和你过一辈子。”

    温晚只好先去给他调水温,刚进浴室就被人堵在了门板上,贺沉低头俯视着她:“要是我出来还看你俩在那眉来眼去……”

    顾铭琛走到她面前,轻轻抚摸着她柔软的发丝,指尖在乌黑的长发间缓缓穿行,最后伸手温柔地抚她脸颊:“其实我这次来,是因为我——”

    温晚依旧没说话,贺渊靠着椅背慢慢阖住眼,似乎也不准备说什么。等车子快到贺家老宅了,身旁的男人忽然说:“对了,你一定还没见过我大嫂吧,很漂亮。”

    这一副颐指气使的口吻,而且她什么时候说要和他同居了?温晚俯身从车窗里看他:“我不习惯。”

    只得硬着头皮试探:“萧潇?”

    那是什么,他再清楚不过。

    温晚不知道贺渊干吗要和自己说这个,把车停在宅子门口,一点也没下车的打算:“贺先生慢走,你的情况要多休息,少说话。”

    开车回家,发现楼下竟然还有记者蹲守,温晚都怀疑是不是最近真没什么有价值的新闻。好在她开的是萧潇的车没被记者发现,一路顺利地进了停车场。

    贺沉和舅舅、舅妈聊天,然后把手里的东西递了过去:“听说舅舅腿不好,这个效果还不错,您先试试。”

    老宅子的洗浴间自然条件不会有多好,只是简单的淋浴而已,温晚进去之后心情依旧难以平复。虽然一遍遍提醒自己要慎重,还是跌进了这温柔陷阱,前路是荆棘还是玫瑰,谁也没法保证,她和贺沉都只能搏一次。

    “用你这里,好好看看我。”他的手轻轻按住她心跳加速的部位,然后低下头加深了这个吻。

    那副吃惊的样子真让人不好意思打击,可温晚还是老实摇头。女人一张脸变化莫测,最后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的一句话:“我是吴迪,铭琛的朋友。”

    他将下巴枕在她发顶,静了几秒又说:“我既然愿意将事情摊开说,那就不打算瞒你。之所以顺水推舟,是私心不想你和顾铭琛再有牵扯。新闻出来之后,你对他不是彻底死心了?还有让你为难的顾老太太,手段也很让你惊讶不是吗?”

    温晚难堪地和他对视着,几秒后才非常小声地说:“很难相信吗?”

    抱着这种心思,顾铭琛丝毫没有犹豫地爆出了那条丑闻,贺沉的公司果然遇上了大麻烦,而且那人在贺家本来就受排挤,一石激起千层浪,无论是公司股东还是舆论都一边倒的想要弹劾他。

    不过不要紧,终究是最后一次了。

    后来走了一段路贺沉干脆蹲下身:“上来。”

    温晚看着贺渊一副近似真诚的样子,半晌只说:“萧潇看起来挺开放的,其实思想特别保守。”一般这种嘴上越肆无忌惮的,心里越怕受伤。

    温晚无语地看着他:“很简单,你自己——”

    温晚松了口气,她就萧潇这么一个朋友,两人的关系都快赶上亲姐妹了,要是但凡有一点撼动两人感情的可能性她都要趁机斩断。

    温晚看她真是心情不好,干脆也不问了,站起身准备给她煮东西,谁知道萧潇忽然开口:“你呢,昨晚和你上床的男人是谁啊?”

    萧潇那丫头也就是嘴上厉害,其实内里比什么都纯,男人方面经验没比她多多少,要说起来,也就是大学时候那一回受伤挺重……

    顾铭琛自然没有贺沉的道行,被他挑衅的眼里带着怒火,强忍着才没发作,看温晚时依旧带着几分狠劲:“我有话跟你说。”

    贺沉走过来将她搂紧:“别急着找工作,以后做霆衍的私人医生吧,他现在只听你的话,平时在家要么闹绝食要么不睡觉,脾气越来越怪。”

    “小晚。”他低声唤她,搅得她一颗心全都乱了。男人的眼漆黑如墨,幽深的瞳仁里看到了小小的她,接着有簇火焰,慢慢将一切吞噬了。

    “这里,变了很多。”他哑声说了一句,伸手去摸口袋里的烟。

    温晚吸了口气,又淡笑着看向他:“新闻的事,其实我已经知道了。虽然我不清楚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可是铭琛,我们最后一点情分也已经没有了。看,不管为了什么,你选择牺牲的永远都是我。”

    他失笑,将她箍进怀里,所有情绪都很好地掩藏在眼底:“新闻的事我的确一早就知道,车里那场戏,也是半真半假做给顾铭琛看的。”

    萧潇眼睫微微一颤,依旧是抿着唇不理人。

    温晚皱着眉,贺渊眼底的笑意又深了一些:“我真的喜欢她。”

    吃完饭温晚是被贺沉给扶回去的,她被灌了大半杯白酒,开始还不觉得,过后脑子便有些昏昏沉沉的,双腿也不听使唤。

    正好贺沉走了进来,他站在门口对温晚示意:“我去洗澡,帮我放水。”

    顾铭琛的车停在离温晚家不远的路口,他走得非常快,直到上车之后一颗心都无法静下来。远处那栋旧宅子灯光昏黄,此刻那细小的微光看起来却满是温暖的颜色,反而让他周身觉得越发冰冷。

    原以为是自己赢了这一战,可是今天瞧见他搂着温晚那一刻,强烈的妒忌心才让他明白输得彻彻底底的究竟是谁。盯着手里被攥的发热的那条链子,这条项链是他唯一送给温晚的东西,可是也是因为买给纪颜,这才顺手挑的。

    琳琳多嘴地插了句嘴,舅舅狠狠瞪过去:“就说让你多读点书,这世界有鬼神之说吗?”

    贺沉刚刚打开浴室门就见温晚靠着门框直勾勾地望着他,皱了皱眉,余光瞧见客厅里已经不见某人的身影。他嫌弃地看了她一眼:“你要敢哭鼻子试试。”

    顾铭琛的心又开始闷闷地疼。

    可当他打开之后,脸上所有表情瞬间便僵住了,里面只能放非常小的一张人脸罢了,而照片里的人,分明就是他。

    温晚面上一热,又听他在她耳边低声说:“就算一切都是假的,我想对你好,这是真的。”

    贺沉被她这副小模样给撩拨到,手臂不由紧了紧,只听她微微羞赧地说:“我和你都这样了,你说我怎么想?”

    她抬眼看过去,此刻的贺沉给她的感觉很奇怪,但是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而且这话,好像也是话里有话的意思。两人刚走了几步,身后的大门就被轻轻叩响了。温晚疑惑地看了眼时间,已经夜里十一点多了——

    说到顾铭琛,温晚马上就反应过来了。

    温晚只是点头,她还没忘了贺渊和贺沉的关系,也许一个不小心就会说错话办错事。那男人便低声笑了笑:“别紧张,以后就是一家人了,聊天而已。”

    他意有所指地挑起眉。

    贺沉侧目瞧她:“安全第一,她反正不会去寻死。”

    车厢里太安静了,过了许久贺渊才开口,说的却不是萧潇:“老三前段时间都和你在一起?”

    单身了二十八年,忽然就多了个男人,昨晚贺沉和她挤在一张床上,害的她一整晚都没睡好,现在眼底还挂着浓重的乌青。

    她当时为什么那么高兴呢?顾铭琛想了很久,现在才隐约想明白,大概那是他唯一为她做的……最纯粹的一件事。

    温晚也知道和贺沉这段感情任谁都不看好,自己也不过是放手一搏而已,谁恋爱的时候就能未卜先知?

    两人纠缠着,贺沉吻过她无数次,这次的感觉却完全不一样。

    这么直白的讽刺,贺渊不在意地笑了下,撑着车窗继续说:“我大哥和大嫂的故事挺感人,有空可以让老三讲给你听听。老三对他们的故事最清楚,温医生一定不会后悔听了那样感人的爱情。”

    从此以后这个女人和他就再没有关系了。

    顾铭琛张口想解释,温晚抬手拦住他,依旧是笑眯眯的样子:“贺沉或许也不适合,可是我想努力尝试一次,至少他让我感受到了爱情的滋味。原来爱情,也不全是苦的。”

    在认人这件事她一直有些障碍,大概是没什么朋友,性子寡淡,所以从不费心记住谁。可她前脚进了电梯,那女人也马上跟了进来。温晚按了楼层号,女人却抱着胳膊不说话,墨镜下一双眼不知道看向了哪里,气场冷冰冰的。

    那时候顾铭琛压根没注意她的反应,一直陪着纪颜,等纪颜挑了一堆东西,这才回头瞧温晚一眼:“有喜欢的吗?”

    顾铭琛的情绪又激动起来,深深看了眼温晚,胸膛剧烈起伏着,嗓门倏地拔高好几度:“我以前告诉过你,贺沉不是好人!你了解过他吗?你也说过你不会——”

    温晚静静回视他,眼神越来越坦然:“有事吗?”

    说到底不过自作自受,怨得了谁?

    温晚最后还剩一丝理智,伸手将他推开:“真的没有别的原因?”

    他在过去的记忆里无法抽身,直到程伟的电话打进来:“老板,我查到了。贺沉那边果然早就调查过太太,而且很奇怪,他们查的不只是太太本人,好像对她父亲更感兴趣。”

    明明看似她在理的一件事,瞬间被人给说的无言以对。

    萧潇这人特别爱干净,而且还有强迫症,每次看屋子里哪里不顺眼就会一直捯饬。眼下满地都是玻璃碎片,还有一地的杂志彩页,温晚注意到,其中被水果刀扎了好多小眼儿的那一页是贺渊的专栏采访。

    顾铭琛的唇角微微颤栗着,然后一点点抿紧,缄口不言。

    贺沉这时候还被当做顾铭琛,听他说起这些也滴水不漏地微微点头表示赞同。

    温晚很识趣地起身套了件衣服:“我去洗澡。”

    旧事重提,温晚好端端地被他噎住,一口气吐不出来,但是怎么说也是自己理亏,生气地转过身。

    温晚没想到她还能吃得进东西,反身锁了门:“想吃什么,我给你——”话没说完,人已经先被客厅的一地狼藉给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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