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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张张照片背后,是她掺着痛和快乐的青春岁月,她在那一张张黑白影像里看到伤心的快乐的孤单的绝望的幸福的自己。

    丁冬无暇贪看他的睡颜,踮着脚尖走在冰凉的地板上,沙发上摆着他的西装,她摸索了一阵,终于在西装内侧的兜里找到银色钥匙。

    熬夜看书复习导致头痛加剧,吃了医生开的止痛药,在医院里抬头看清冷月色。

    是的,从19岁开始,每一年的生日,她总是带着等待的心情回到家,甚至不惜红着脸跟老板请假,只为了在那个夜晚等待那份神秘的礼物,那每年一张的大海卡片,是她每年一次的期待,也是她生活的曙光。

    怕他反对,更臆测她这是逃跑之举,她忙解释,“我想回家问我爸妈点事情。”

    秦城把她的疲态看在眼里,眼神一黯,并不吵醒她。

    书房的门就在眼前了,常常在梦里出现的声音也越来越近,那么真实不再遥远,丁冬的心逐渐忐忑,反而放慢脚步,踮着脚靠近。

    墙上,扎着羊角辫的美丽少女对着镜头烂漫微笑,她甜美娇嫩,好似一个发光体,身上聚敛了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光芒,美好到让人挪不开眼睛。阳光洒在她身上,她的身后是蔚蓝色的大海,她穿着短裙,学梦露做那个经典的捂裙动作,一脸青涩的妩媚。

    丁冬窃喜,手鬼使神差地伸过去想要打开箱门,就如迷路很久的人终于找到了迷宫的尽头,正兴奋地朝出口狂奔而去时,突然有道焦急的女声在她身后乍然响起,“住手!”

    丁冬面容呆滞地转过头去,再次僵住。

    门边,她的爸妈站在门口,同样用满脸惊恐的表情齐齐看着她,她爸似乎是仓促赶来,甚至光着脚。

    她想起来了,哪怕那仅仅是一瞬而过的片段,但已足够她震撼。

    他渴望她的温度,他冷寂多年的心需要她的温暖,让他知道,他不再是一个人。

    光影的世界平铺在她面前,冲击着她的视线,她目瞪口呆。

    说话间,她就云淡风轻地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嘟囔了一句“我回去睡了”,就不顾身后二老,径自快步回了房间关了灯。

    2006年,那一年她十八岁。

    就连她自己也在唾弃自己。

    不要再逃避你的过去了,如果它确实存在,那么就让它来吧。

    和隔壁班的眼镜帅哥在夜市里游荡闲逛,在她家门口,他送上准备很久的礼物,她拒绝逃跑。

    “什么也没有!”丁妈气势汹汹地冲进来把她往外面拽,“你快出去,一回来就弄乱地方,又得让我收拾半天。”

    “不!”丁冬依然坐着。

    她想笑就笑,想哭就哭,随心所欲地释放自己,她不知道有个人偷偷看了她那么多年。

    这张是他们唯一的合照,而当时他还是性格别扭孤僻的私生子,虽然向往温暖,他却习惯性地拒绝他生活里唯一的那抹阳光。

    丁冬在厨房里帮忙,秦城坐在客厅和她爸喝茶聊天,电视正在播放最近正热的家庭肥皂剧,婆媳的吵架声盖过了客厅里的说话声。

    丁冬细细观察她爸,半年不见,感觉爸爸又瘦了一些,他对着城哥笑得言不由衷,还有丁妈脸上隐约浮现的愁容,她都看在眼里。

    丁冬无奈,“妈,没有谁,我只是随口一说,我不嫁盛匡,自然要嫁别人啊。”

    丁冬皱眉,“秦渊也做过坏事吗?”

    丁冬慌忙说,“这次回家,有些事情我是要好好问问我爸妈的,你在,我反而会慌了手脚。秦哥曾经是我家的邻居,他不会伤害我的,你放心吧。”

    天高云阔,天空偶有飞鸟悠闲经过,这种长了翅膀的动物,拥有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自由。

    第三天吃完晚饭丁冬才跟家里挥别,跟着秦城踏上了回A城的路途,秦渊的司机早就等在VENUS餐厅门口,将丁冬送回了海边别墅。

    “过去的日子,感谢照顾。以后的日子,你多保重。再见。”

    宝贝,你是我的故乡。

    丁冬在心里对自己鼓励说。

    思念如潮水涌来,她蓦地跳下床,草草洗漱,手忙脚乱穿上了衣服,拎着裙角就开门跑下了楼。

    那头默了一下,“我明天过来,后天我带你走。”

    丁冬捂着嘴失声痛哭。

    丁冬却跟在地上扎了钉一样杵着不动,任凭她妈拖拽就是不走,反而蹲下来就要去拉箱门,“保险箱我打开了,我看一眼再睡。”

    既然盛匡已经出来了,那么也该是摊牌说分手的时候了。

    200618

    深夜跟踪一个小明星到夜店门口,却被秦牧的保镖发现,被狼狈地拽到他面前。

    20岁生日,在家门口发现了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打开,欣喜地发现是一台自己想了很久却很昂贵的照相机,左顾右盼,不知道是谁送的,翻看盒子,有一张大海的卡片,一棵椰树寂寞地面朝大海。

    他一直知道对面的女孩是养眼的,却从没发现,她可以如此让人着迷。

    每一张照片里的人都是一个女孩,肆意地笑,尽情地哭,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成了镜头捕捉的目标。

    他咬牙切齿目露凶光,“要是让我知道是谁,我就跟他拼了,大不了鱼死网破。”

    秦城苦笑了一下,“那一年,是个多事之秋,也是改变很多人命运的一年。但那一年发生的所有事,我弟弟是唯一有资格说给你听的人。”

    眼泪像是脱线的珠子成串涌出眼眶,丁冬哭到不能自己,漫长的毫不知情的七年,他是用什么心情在凝望她的一举一动,甚至看着她与别的男人牵手约会。

    在路上边走边抹眼泪,这一刻无法坚强。

    丁冬听得耳根子长茧,指着沸腾的锅大叫,“妈,熄火!糊了糊了!”

    夜晚穿梭在人潮中,在一个巨大的LED屏幕前停下来,LED上的广告语是:我想有个家。

    23岁,终于决定辍学去A城,和家里大吵一架,哭着跑了出来。

    她在柜子的最深处找到了那件黑色西装,从领口处翻出了LOGO,熟悉的LOGO跃入眼帘,她抚摸着LOGO,一时百感交集。

    她专心地看电视。

    22岁的生日,特地蹲在家门口等到半夜,却没有等到礼物,还有送礼物的人,一脸落寞。

    再度和好,两人手牵手逛街,脸上是幸福的微笑。

    储藏室的灯有些昏暗,杂物堆积久了都蒙了一丝尘埃,丁冬只顾寻找那个保险柜,因此没有留意脚下,踢到了一个架子,架子一下子倒在地上,发出刺耳的撞击声。

    这墙上的一张张清晰的老照片,犹如时光机带她穿越时光,辗转回到了那些年。

    秦渊摩挲她的脸颊,“我会的,宝贝,但我们现在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做。”

    丁冬眼里的泪突然成串涌出,这些人遮遮掩掩这么久,秦渊、周景宣、艾明媚,他们为她筑造了一座飘渺迷宫,而这迷宫,终于因为秦城的几句话而随风化成碎片。

    秦渊的眼睛也定格在墙上那张娇嫩生涩的脸上,这张照片曾经陪伴他度过异乡的夜,如今朝思暮想的人乖顺地呆在他怀里,泪湿盈睫,他的心里也是一阵柔软。

    丁冬怔怔的,“那棵树……”

    丁冬低头看着短信,门蓦地打开了,她吓得下意识把手机藏在身后,惊慌地看着端着盘子进门的秦渊。

    妈,秦哥约我去山上看日出,晚饭不用等我了。

    得了马路恐惧症,一个人还是不敢过马路,甚至害怕看到车,于是早上总要拉着妈妈的手去上学。

    就如初见般让他惊艳不已。

    乍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破了两人之间难得的小温馨,秦渊看了一眼手机,掐掉,无奈隔了一会手机再度响起,典型“周景宣”式不达目的不罢休的风格。

    丁冬吓得缩回了手,惊慌转头。

    高考没考好,和女同学在学校大门口抱着大哭了一场。

    秦渊全身一震,不敢相信地低头望着圈住自己的纤纤玉手,然后听到身后人轻轻说,“我回来了。”

    主卧里,丁冬被压在门背上,被迫承受秦渊热情如火的吻。

    一室的黑暗呈现在她面前,犹如黑色巨兽要将娇小的她吞没,她闻到了时间散发出的厚重气息,摸索着打开了墙壁上的电灯开关。

    丁妈搁在她手臂上的手倏地一紧,“那你要嫁谁?”

    好不容易在报社找到了一份工作,却被采访对象言语调戏,将一杯水泼到对方脸上,仓皇跑开。

    “只是丁丁你知道吗?一个好人,一生中总难免去做几件坏事,然后为此内疚一生。”

    秦渊爽朗大笑,“那家伙说的没错,我就是喜欢金屋藏娇。”

    丁冬冲他做了鬼脸,“老胳膊老腿的,小心被小鬼教训哦。”

    “私奔……”丁冬震惊不已。

    母女目光相撞,丁妈表情突然有些不自然了,转过脸,“那时你小,自然不记得了。”

    丁冬的身体在看到他的那一瞬,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哭喊着,“为什么?为什么?”

    她的身体靠着门无力滑下。

    现在她失业有时间了,却好像更难回家了。

    “你的过去,任何旁观者都没有立场告诉你,我不能,秦渊也不能,也许他的情感早就想告诉你,但我相信,理智告诉他不能。”

    那时的他还没完全厘清对身边这个女孩的心意,当着朋友面,他没有去拉她的手,虽然当时表情冷酷的他,其实爱死了她小心翼翼的表情,就像想靠近却不敢靠近的小动物一样,让他只想微笑蹂躏。

    一个小时后,一双美目在夜里倏地睁开,身边的男人呼吸很沉,想来已经进入梦乡许久。

    她直勾勾地盯着那张照片,软濡的声音轻轻的撩拨人心,“我那个时候,好像个傻瓜啊。”

    丁冬被她妈掐得生疼,痛呼,“妈你松手啊,疼死我了。”

    “不,不用了。秦哥想故地重游,”她小心地打量他的神色,“我可以搭便车。”

    她在笑的时候他是否也跟着笑,她在哭的时候,他又是否会心痛。

    她痴痴地望着那个背影,朝他走去,视线逐渐模糊,然后她双手伸出,如倦鸟归巢般在他身后抱住他。

    她没有下楼,反而向楼上走去。

    她觉得自己在做梦,喜欢这个梦,却又害怕下一刻会突然醒来,她还是那个一无所有的丁冬。

    他旁边位置上正在专心看报的高大男人抬了抬眼皮,眼底掠过凶悍。

    事情失控了,再这样下去,似乎很危险。

    孤独守望七年,他只在每年的那一天不再隐藏自己,用他的方式递给她一张蔚蓝色卡片,他向她传递些什么呢,那棵椰树对他有什么重要意义吗?

    和他的孩子见面,在喧闹的麦当劳里笑得有些僵硬。

    “你准备好见我爸妈了?”

    丁冬哭得肩膀一颤一颤,无限委屈,她沉寂在那些老照片的记忆里无法自拔,“我每年都会等……我明明在等……可……你为什么才回来……”

    丁冬将滚到脚边的篮球扔了过去,转头用亮晶晶的眼看着秦城,“城哥,不手痒吗?老骨头不去教训教训这些小毛头?”

    她说她回来了,心甘情愿回到他的人生里,不再飞走。

    丁冬懒洋洋的翻了一页,“没说什么,城哥这几年做餐厅做的风生水起呢,在A市开了一间餐厅,邀我常过去品菜,白吃。”

    落地窗倒映出他温柔无比的脸,那上面写满迟来的幸福,他抓起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

    她爸也就安心回房了,丁冬一人在客厅坐了很久,边看电视边笑,只有一盏孤灯陪着她到很晚。

    两人含情脉脉地对视。

    他人呢?上班去了?

    她扒着门,探头偷望门内的男人。

    丁冬痴痴傻傻地望着他,像个漂亮呆滞的洋娃娃,她还没从一连串现实里回过神来。

    “我们回A城吧,你说过,不要逃避。”丁冬眼里有些复杂的情绪在闪烁,这种情绪也许叫坚强。

    秦城递给她一个“你等着瞧吧”的警告眼神。

    其实想靠近却又不敢靠近的人,又何止她一个呢?

    丁冬站在山顶俯瞰山下翠绿风景,她见到了日出,但心中的太阳已经沉到海里去。秦城站在她身边心照不宣地陪她沉默,聪明如他,在第一眼见到她的样子,就已看出不对劲。

    深夜的电视台正在播放一部TVB刑侦剧,里面的警察探员个个西装笔挺,在各种疑难案件中寻找蛛丝马迹,从而找到真凶。

    “可是就连圣人都不能逃过原罪,更何况我那为爱成痴的弟弟。”秦城犹如一个睿智长者慈祥地看着懵懂的丁冬,“如果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爱,那么,听哥的话,就原谅他吧。”

    走过去拿起手机一看,是盛匡打开的,在她身后的秦渊也见到了手机屏幕上闪动的名字,颇有占有欲地环住了她的纤腰。

    他要用实际行动告诉她,他有多爱她,那么多年,那么辛苦,那么孤独。

    她接了起来,那头一贯霸道的口气,“第二天了,明天该回来了。”

    丁冬低头捂脸,心乱如麻,“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

    秦渊不悦,“她跟你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男友盛匡来A城找她,想住宿,被拒绝,两人在家门口的大街上激烈争执。

    找到了一份兼职,在一个朋友的夜宵摊里帮忙,收工后和新认识的朋友开心地碰杯,笑容灿烂。

    盛匡急了,往常温顺没脾气的丁冬竟然如此决绝强硬,他只好软下口气,“丁冬,你不能对匡哥这么残忍,我这回栽了大跟头,好不容易摆脱出来,你就突然对我说分手,你叫我怎么接受得了?我错了,我改还不行吗?”

    她松了口气。

    房间里灯光骤然大亮,丁冬转身,哀戚的目光与门口的男人对上。

    那头盛匡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兴高采烈,嗓门也一改之前颓废,声音高亢,“丁冬,我终于出来了,宝贝想我吗?我可是想你的很,一出拘留所就给你打电话了,之前辛苦你了,你在家吗?我过来找你,我们好好说说话,好吗?”

    丁冬回过神来,强颜欢笑,“自然开心了,半年没回去了,爸妈来电话催我回去好几次,我都工作太忙没时间回家。”

    丁冬回头与他对视,抿着唇肯定的点了点头。

    “两个相爱的傻瓜。”秦渊在她耳边低低地笑吐。

    在杂志社找到娱记工作,在街上兴奋地打电话。

    她就是秦渊嘴里的羊宝,他家里仆人的女儿,那个跟他在午夜拉手私奔的女孩。

    “半个月,半个月后你必须给我回来。”丁妈突然毫无商榷余地地撂下这句,绷着脸回房,门“砰”得一声关上,无言昭示主人的心情。

    男友走后,在家门口的阶梯上一个人呆坐了很久,陪伴她的,只有深夜寂寞的路灯。

    正在客厅拖地的秀嫂见到秦渊抱着丁冬亲昵地出来,知道两人的隔阂已经全消,也跟着笑弯了眼睛,很识趣地低头乐作隐形人。

    丁冬心虚地喊了一声,“妈……”

    挺拔却阴郁的少年站在落地窗边,如囚鸟一般望着窗外,一个扎着羊角辫穿着短裙的娇俏少女突然出现在窗外,她玩得满头大汗,隔着窗户朝他做鬼脸,咿咿呀呀地比划着什么,少年却没有看懂她的唇语,少女恼怒,跺了跺脚就跑开了。

    21岁,遇到一个喜爱穿蓝衬衫的沉默男孩,在公交站台频频偷望他,对方却只是酷酷地插兜听音乐。

    丁冬在心里叹了口气,“下午三点,我们之前去过的露露咖啡见。”

    丁冬静静说,“妈,我明天跟城哥回去了,那边的工作还等着我呢。”

    他爸朝秦城恭敬地颔首,多年风吹日晒的室外工作让他比同龄人要老一些,“来看看是好事,是好事。”

    “好心的姐姐,帮忙把球扔过来啊!”篮球场有个帅气小男孩朝丁冬漾着笑脸,谁也不忍拒绝这样的笑脸。

    秀嫂见她难得如小女孩般毛毛躁躁,对着书房的方向朝她努努嘴,丁冬害羞地点头微笑,朝书房走去。

    “深更半夜你在这里干什么?快点回房睡觉!”丁妈绷着脸训斥。

    未婚夫被拒期间,她却和别的男人暗通款曲,在这所隐蔽的房子里做尽了一切令人羞耻的事,这些日子,她的心里日日夜夜地只想着另一个男人,难道她是个喜新厌旧水性杨花的女人吗?

    经过婚纱店前,一个人抬头望着橱窗里的华丽婚纱,脸上是满满的向往。

    “你的声音怎么那么轻?”

    灯光骤亮的刹那,她的眼睛有一丝不适应,然后,时间仿佛静止不动了,她睁大眼睛望着前方,忘了自己身处何处。

    24岁的生日,特地回家,在家门口等到睡着,醒来时发现身上盖着一件黑色西装,在脚边发现了一束玫瑰花,抱着西装疯了一样在街上四处寻找喊叫,大声问:“你是谁?你到底是谁?你在哪里?”可是没有人回答。

    盛匡的表情渐渐冷凝了下来,“我在里面的日子,你背着我,跟别的男人好上了对不对?”

    她妈这才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讪讪地松开了手,门外男人的交谈声传来,她脸色大变,“难道你跟秦城……”

    “喂”了一声,那边传来的却是盛匡略显兴奋的声音。

    丁冬仍站着不动,陪着笑脸,“妈,我睡不着,想起我小时候那些旧玩意,想找出来看看。”

    “城哥。”丁冬静静开口,她看着他,“其实你一直知道对不对?你们所有人都知道对不对?”

    丁冬惊得连连后退,双腿无力地靠在墙上,差点站不住。

    丁冬鼻尖有点酸,固执地转过头去不看她妈苍老布满皱纹的脸,声音闷闷的,“妈,盛匡他……出了点事,我们肯定结不了婚的。”“什么?”丁妈错愕无比,“他出了什么事了?”见她闷声不吭,她妈揪着她的袖子焦急质问,“你说啊,到底出什么事了?”

    “宝宝。”秦渊上前一步向她伸出手。

    秦城专心开车,过了半天说,“回家是好事。”

    密码是什么呢?

    秦渊将她的动作尽收眼底,不动声色地拿着早餐放到她面前,一脸媲美晨曦的柔和,“饿了吧?先填填肚子,中午我们再去吃大餐。”

    他在寂寞守望,她何尝不是等待多年?

    “两天,我只给你两天时间,然后马上回到我身边。”他的语气一如既往地充满“秦式”霸道,“哪怕超出一个小时,我都会亲自去B城把你带回来,就算是你爸妈的面子,我也不会给,你知道我一向说到做到。还有,手机保持开机,我不想有找不到你的时候。”

    19岁的时候,他们就该在一起了。

    她终于看到了少女的脸。

    在樱花树下,踟蹰许久,含笑答应了男友的求婚。

    有那么一瞬丁冬感到头晕目眩缺氧,手上的毛巾被她揪成一团,那边的盛匡还在喋喋不休,她艰难地动了动嘴巴,“好,好啊,恭喜你。”

    她睡在了原来和麦麦睡的那个房间。

    她作势要站起来,盛匡急得一下子伸手按住了她放在桌上的手,一旁的阿南见不对,绷着脸想要站起来。

    秦渊出现以后,她心里的恶魔战胜了原来那个单纯的自己,丁冬的不安在加剧,怎么办?她会被千夫所指,会被人唾弃的吧?

    终于有了第一个朋友,在校门口嬉戏打闹。

    城哥说过,生活给你的一切,好的坏的,不要再去逃避。

    秦渊深邃的眼越来越热烈,那里燃烧着爱的热焰。

    几个月不见,她白了,人也胖了一点,肌肤粉|嫩到好像能掐出水来。

    “哦,是吗?”

    妈妈来学校看她,坐在小花园喝着鸡汤,对妈妈甜笑个不停。

    宠爱的吻落在怀里女孩的额头上。

    夜晚的公交站,顾自听着音乐,转头,发现那个会画画的男人在对她招手微笑。

    丁冬哭得更凶,甚至开始捶打秦渊,他们明明可以有一个更美好的开始,为什么他要以这样残忍的方式再度出现,令她的生活面目全非。

    小花园里的调皮小女孩,窗内沉默的背影,那画面如此熟悉,丁冬突然感到心痛难抑,同时脑海里奇异地跳出了一副画面。

    被报社劝退,在炎炎夏日里到处奔走找工作。

    丁冬慢腾腾地洗完了手,回头看着她妈,“您前几个月不是还不乐意我找他吗?说他又离婚又有孩子还没正经工作,怎么现在又催我们结婚了?”

    第二天一早,天还未完全亮,丁冬给爸妈留了张纸条,就悄悄出门了,她不想让他们看到她哭红肿的双眼。

    而储藏室那个蒙了尘的保险箱,也早就被一个旧柜子取代,消失无踪,丁冬也无心去探问它到底被搬去了哪里。

    19岁,刚转学到新高中读高三,人生地不熟,一个背着书包艳羡地看着成群结伴的同学经过她身旁。

    丁冬只好敷衍地点头,“让我再想想,真要辞职,工作上也需要一段时间交接。”

    “城哥……”丁冬一下子揪紧了秦城的衣服,“你不要这样说,我知道,你一直是好人。”

    秦城喜欢看到这样全身散发阳光味道的丁冬,和记忆中那个古灵精怪的小女孩重叠在一起,令他欣喜,他还真的撩起袖管,“好啊,这些毛还没长齐的小鬼,欠教训。”

    第二天中午,丁冬幽幽醒来,揉着眼睛看着身边凹陷的床,迷迷瞪瞪的,还有些分不清状况。

    “他们还不知道我们的事。”

    秦城在丁冬家吃过晚饭后就回酒店休息了,丁冬洗完了澡舒服地半躺在她房间的小沙发上翻杂志,一边翻看表姐借宿时带过来的几本时尚杂志,一边笑微微地看着丁妈帮她铺床,母女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可是既然放不下她,为什么不早一点来呢,为什么眼睁睁看她投入别人怀抱,成了别人的未婚妻。

    山风吹来,将丁冬的哭声带得更远,远方的那个人,不知道能不能听见这悲怆的哭声。

    “什么事?”

    丁冬和她爸面面相觑。

    丁妈气得拿洋葱作势要打她,被丁冬嘻嘻哈哈躲过去了。

    秦渊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她,令她更加忐忑,这个时候的他是最可怕的,也说明他正在生气。

    对未来开始迷茫,一个人坐了很远的车,跑到海边发呆,结果被学校发现联系家长,头发凌乱的妈妈在车站见到她,冲上来扇了她一巴掌,母女俩抱头大哭。

    盛匡哭丧着脸,“丁冬,别走,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分手?”

    “回来就好。”

    她若有所思地合上相册,在房间里扫了一圈,突然想起她老爸有个不起眼的保险柜,就放在储物室的角落里,这么多年就没见他打开过。

    下午三点的咖啡馆内,丁冬静静坐在窗边,人淡如菊,对面的盛匡却看痴了眼。

    丁冬只好解释,“在电话里提怕你想不起来这人呢,毕竟咱们楼下来来去去住过好多人,我猜你肯定记不起来呢。”

    深夜时分,一个滚烫的胸膛贴在她背后,手环上了她的纤腰,喜欢的味道萦绕在周围,丁冬嘤咛一声,迷迷糊糊翻了个身,朝那个温热的源头贴了上去,猫一样满足地摩挲了几下,睡得越发沉了。

    “丁冬,你在外面,我跟你爸整天怕你吃不好穿不好,”她打起亲情牌,“听妈妈的话,结婚了回家吧,好吗?”

    罢了,自己做过什么,从来就未逃过他的眼睛,又何必做无谓挣扎。

    腰上那双手勒得丁冬喘不过气来,她转头瞥了一眼身后阴沉无比的男人,说,“匡哥,我……我早就搬家了,我们约个地方见个面吧,我有话跟你说。”

    23那一年的尾巴,灰心丧气回B城,遇到了一个会画画的男人,开始经常收到他画的油画,油画里画的都是她。

    她踮着脚尖打开了储藏室,回头瞄了父母房间紧闭的房门,弯腰闪了进去。

    见丁冬陷入深深自责,怕她情绪再度奔溃,秦渊柔笑着抚摸她的背,指了指投影墙上笑颜如花的少女,“宝贝快看,18岁的你!”

    她明明每年都在等他,冥冥中期待着什么,可每一年的等待都是落空,那种失望的心情会让她沮丧好一阵。

    丁冬又躺了一阵,确认他已熟睡,小心翼翼地挪开腰上禁锢她的手,然后掀开被子赤着双足下床,不敢发出一丝动静。

    丁冬顺从地接过面包牛奶,心不在焉地嚼着食物,到最后像是下了决心一般抬头,正好碰上秦渊意味深长的眼,忽然明白,他在等她自己坦白。

    秦城站在山风拂动的山顶上,在白云下,轻声说,“丁丁,请原谅我。”

    秦城微笑表示理解,“这次终于找到时间回去了,嗯?”

    但是女孩很快就回来了,这次手上拿着一张纸一支蜡笔,在地上写写画画,然后把纸贴在玻璃上对少年咧嘴笑。

    丁冬爸爸反应很快地捅了捅身旁的老婆,老太太如梦初醒,忙说道,“哎呀这不是以前住楼上的小伙子吗?名字叫什么来着?我老太婆年纪大了记性不好了,好像是叫小城是吧?站着做什么,快进来快进来。”

    一声深深的叹息在夜里如花一样弥漫开。

    参加舞会,被一个男生当众表白,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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