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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从什么时候,一切都变了。

    她跌在地上,哀哀抬头看他。

    也只有她,不论如何无礼,皇上始终宽仁以待,更留她在宫中颐养天年。

    她以为没有人能看透她的秘密,没人知道她拒婚的原由……原来,母后的眼睛早已洞察一切。

    宫里处处伤情,再不是吾家。

    “你来了。”

    半晌,承泰公主幽幽道,“徐姑姑还是怨怪父皇。”

    越姑姑笑着奉上参茶,忍不住念叨道,“这次延熙公主回京,可不能再由着皇上那么娇惯她,十四岁的女孩儿家,转眼要及笄了,总这样野,成什么样子!公主可要好生劝劝皇上!”

    “沁儿,父皇对不住你。”父皇的声音如此沉痛,“小禾,不能回来了。”

    “话虽如此,延熙公主总归有一天要下嫁,不能让皇上宠一辈子……”越姑姑蹙眉。

    四月廿日,风急,阴雨如晦。

    “沁儿?”萧綦愕然蹙眉,犹带醉意,目中惊怒略消,随即归于疲惫,“谁让你进来的?”

    “绿兮衣兮,绿衣黄里。心之忧矣,曷维其已!绿兮衣兮,绿衣黄裳。心之忧矣,曷维其亡!

    他侧过头,不敢再看这样一双眼睛,不敢再回想往日情状。

    “绿衣,是一个男子怀念妻子的歌谣。”他缓缓开口,抚过身上旧袍的绣纹,淡淡而笑。

    国丧,母丧,孝期又三年。

    “父皇,我听到你唱绿衣。”她噙了一丝笑容在唇边,目光迷离,“沁儿还想再听一次。”

    “长安侯西征之日,皇上再度赐婚,公主却拒绝了。”越姑姑长长叹息,“已经错过两次……公主,恕奴婢多言,人世无常,得珍惜处且珍惜。”

    越姑姑挥手令左右退下,轻按住公主肩头,柔声叹道,“寿数天定,徐姑姑荣华半生,如今也算得享天年,公主不必太过忧伤,珍重自己才能令她老人家安心。”

    “儿臣确有一事,想求父皇恩准。”她说着,盈盈下拜,行了端庄的大礼。

    御书房里,醉卧初起的承泰公主被急召入内。

    这几日,皇上龙心甚悦,对臣下时有嘉赏,宫中诸人也罕有的热闹喜气起来。

    承泰公主颤抖着闭上眼睛,几乎忘却了一切,只想父皇永远这样抱着自己。

    恍惚间,那屏风后真有低低咳嗽声传来。

    承泰公主一怔。

    绿兮丝兮,女所治兮。我思古人,俾无訧兮!絺兮绤兮,凄其以风。我思古人,实获我心!”

    翻译:

    含章宫,是六宫禁地,除了皇上,任何人不得踏入。

    她接过侍女手中药碗托盘,淡倦道,“有我侍候赵国夫人,你们退下吧。”

    她只在他面前流露小女儿的娇痴,总爱缠住他讲故事,爱听他戎马征战的经历,听他少年时不为人知的趣事……她说,她想知道更多的他。

    承泰公主蹙眉问内侍,“听太医说,皇上今日不曾服药?”

    长安侯,征西大将军……比起这些显赫的名字,她却只愿记得当初的称呼,小禾哥哥。

    三月里西征大捷,长安侯平定边关,扬威四疆,即将班师回朝。

    长安侯灵柩入京之日,皇上亲率太子迎出城外,抚棺长恸,当郊洒酒,祭奠英魂。

    “父皇永远忘不了母后,永远看不到旁人吧?”承泰公主含了一丝笑,低低探问。

    言罢,不待内侍通禀,她徐步直入殿门。

    自己的二十五呢,如今,连三十五也过了……如花年华,就在这深深宫闱里逝去了。

    越姑姑缓缓抚过公主的鬓发,一时凄然无语。

    “你当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萧綦语声淡淡,透着憔悴和冷意,“平日你是最懂事的,今日却这般不知轻重,朕与皇后寝居之处,可以任人擅入么?”

    短短四年良辰如瞬,母后长逝,那高高在上的王座,从此只余他一个人,只影向天阙,手握天下生杀予夺,却挽不回最重要的一个人。十年生死,天人永隔……一天天,一年年,她从豆蔻少女而至韶年芳华,他从雄姿英发,而至两鬓染霜。

    原来,他只是误将她当作了她,连梦里也不愿多见自己一眼。

    前殿,立柱,垂幔,屏风……时光仿佛骤然倒流,昨日重现眼前。

    “有这份孝心,朕很欣慰。”他仍沉下脸,“今次朕不罚你,下不违例。来人——”

    皇陵依山为穴,以麓为体,方圆几十余里,入目一片松柏苍郁,四下旷野千里,雄浑开阔。

    小禾哥哥,你骗了我。

    不闻应答,却听他低低笑了声,竟吟唱起断断续续的曲子。

    殿外侍卫不敢入内,在外面高声应诺。

    “先皇后早逝,令徐姑姑伤心太过,她本无家人,一生伶仃,早将先皇后视作己出。”越姑姑涩然道,“她也是护犊心切,不忍见先皇后受累。”

    那个沉默悲悯的少年,在母后大丧后日日分担她的哀伤。

    父皇低沉含笑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透着淡淡温柔。

    宫闱内外被风雨笼罩,各宫早早挂起纯白宫灯,殿阁中飞扬的垂幔也已换作青纱素闱。

    每个人都为这桩天赐良缘赞叹不已,更赞颂承泰公主孝德有嘉。

    他说,不管多久,他总会等到她愿意。

    “沁之知罪!”她终于鼓足勇气,颤声说出深埋心底已久的话,“父皇的悲伤,沁儿感同身受,看着您这样,沁儿……沁儿会心痛!”

    皇家天威,震慑四方,也只有这样的地方才配作为一代开国帝后长眠之所。

    ——不知道永陵地宫会是怎样的绮丽辉煌。

    他说,此去西疆,马踏山河,不立万世功业必不回来见你。

    她怔怔抬眼,却见那凤榻之上,绣帷低垂,榻前杯盏半倾,酒浆四溢。

    承泰公主呆呆跪在原地,脸色转白。

    “这便是永陵么?”她仰头静静凝望眼前恢宏的皇家陵寝,眉目间一片疏淡。

    父皇震怒,深恨昔年未能尽诛突厥余孽,欲领军亲征,踏平西疆。

    四月季春,却临近敬懿皇后的忌辰。

    看着公主从十一岁长到现在,她突然分不清应该欣慰,还是应该痛惜。

    陡然涌上的心酸,令越姑姑霎时红了眼眶。

    承泰公主以未亡人之身,服孝扶灵入城。

    少年时,只知敬畏,仰望他如凛凛天神;

    云鬓微松,罗衫犹带酒污,承泰公主茫然踏进殿来。

    不错,他没有变,改变的,只是她一个人而已。

    他缓缓回身,望定承泰公主。

    一个皇家公主,却随江夏王去边荒大漠游历,一走半年,听说在塞外乐不思归,整日逐鹰走马,弯弓射雕,不知成何体统——每每想到娇憨烈性的小公主,越姑姑就觉得头痛。

    附录:

    “过去种种已经变了,再不一样了……”承泰公主黯然一笑。

    她还在迷离沉醉中,没有听懂父皇的话,怔怔问,“小禾哥哥要去哪?”

    ——征西将军谢小禾于棘城决战中孤军杀入敌后,斩杀敌军主帅,鼎定胜局,身受九处重伤,带伤赶赴回京,途中伤势恶化,于三日前猝逝于安西郡。

    几名侍女狼狈的退出来,转身却见殿上屏风后静静转出一名女子,宫妆高髻,眉目温婉。

    越姑姑默然。

    二十五,敬懿皇后在这个年纪已经身为国母,助皇上践登九五,江山在握了。

    “服下了,这会刚睡下。”承泰公主黯然低头,两人一时相对无语。

    他,第一次,拥抱她。

    有情皆孽,她怜惜她,谁又来怜惜自己。

    巧夺天工,鬼斧造化,锦绣繁花盛开于此,犹如长眠其中的敬懿皇后,红颜不老,花木不凋,任它千秋万世,风云变幻,只待他百年之后,相携归去。

    “母后自己是甘愿的!”承泰公主脱口道。

    永陵。

    良久,却不闻动静。

    这一瞬间,威严的开国帝王,只是一个痛心无奈的父亲。

    承泰公主僵住,任由父皇拥住自己,忘记了应该说什么,应该做什么……

    终究,我也错过了你。

    景桓宫里,承泰公主领了越姑姑,听着内廷诸司监使的禀奏。

    越姑姑叹道,“皇上一生俭肃,不兴土木宫室,唯独永陵整整修了七年。”

    越姑姑掉过头,强忍心中酸楚。

    翡翠雕出修竹,玛瑙嵌作芍药,滚落绢草绫叶间的露珠,却是珍珠千斛。

    素服玄裳的承泰公主缓缓步下车驾,满头青丝挽做垂髻,一支玉钗斜簪,通身上下再无珠翠。

    殿内弥散着她再熟悉不过的优昙香气,袅袅萦回,似在身边,又不可追寻。

    “父皇,你没有做梦,我是沁儿!”她哽咽着扑到榻边,不顾一切抓住了父皇的手。

    侍女们长舒一口气,正欲退出,忽听殿门侍监通传,“承泰公主驾到——”

    她疾步趋近,到了屏风前,骤然驻足,没有勇气转出来。

    越姑姑轻摇她肩头,见她脸色苍白,紧咬了唇,半晌不语,不由心中忧切。

    只有一座精巧的屋舍,门前搭有花苑、曲径、小桥……竟是一户民间宅院。

    母后的薨逝改变了一切,许多人的命运之辙从此转向另一条轨迹。

    “他并没有变。”越姑姑静静看她,一语切中。

    承泰公主凄然一笑,“父皇真的不愿看见我么?”

    绿兮衣兮,绿衣黄里。心之忧矣,曷维其已!

    内侍惶惶摇头,“皇上吩咐,未得传召,任何人不得打扰,奴才等不敢进药。”

    越姑姑忙欠身道,“徐姑姑可曾服药了?”

    她亦怔住,不知如何作答。

    “下去吧。”萧綦挥了挥手,神色尽是倦淡。

    这桩喜事令宫闱京华为之轰动。

    越姑姑怔怔凝望公主的眉目,虽然与风华无双的先皇后并无相似,神态之间却又依稀曾见。是了,她恍惚记起来,先皇后也总是这般决绝无悔的神色。

    “父皇?”她颤颤试着唤了一声。

    古人:故人,指亡妻。

    这里,长眠着母后,长眠着一位千古传奇的红颜。

    自收养她为义女以来,十年有余,今天第一次拥抱了她。

    “十年……”承泰公主有些恍惚。

    絺兮绤兮,凄其以风。我思古人,实获我心!

    七年……承泰公主怅然微笑,那是他们相约携手于永恒的家园,七年又算得什么。

    她会柔声陪孩子们说话,听他们彼此争闹,说得累了,总会轻轻咳嗽。

    越姑姑垂首不语,似有一声低不可闻地叹息。

    殿中没有掌灯,唯有烛影深深。

    琴弦上不沾半点尘灰,仿佛片刻之前,还有人弹过。

    旁人不懂,为什么她会执意留在宫中,误了嫁期,误了年华,转眼已是二十五的年纪。

    虽是慈父,余愿已足。

    萧綦笑了,“何事如此郑重?”

    此间,再没有纷争、孤寂、别离,只有独属于他们的永恒与宁定。

    “永陵已经落成,父皇前日巡视归来,很是满意。”承泰公主淡淡转过头,抬眸望向宫墙外的天空,恍若未见越姑姑的泪光。

    他的声音低沉微哑,一声声,一字字,都似断肠。

    萧綦默然看她,目光稍见回暖。

    侍从远远侍立殿外廊下,殿中无人值守。

    承泰公主哽咽道,“徐姑姑不肯谅解,澈儿也不懂事,他们个个都不懂得父皇的苦处……”

    他是君,是父,是她名义上的父皇……他收养她,予她荣宠亲恩,亲自教抚她和弟妹,不曾因母后早逝,而令他们少获半分关爱。他永虚后位,不纳六宫,世间女子再不曾入他眼里。

    七年相守,她陪着他,伴着他,敬他如君,侍他如父,分担他的孤寂哀伤……

    绿色衣服,黄色衬里。把亡妻所作的衣服拿起来看,妻子活着时的情景永远不能忘记,悲伤也是永远无法停止。细心看着衣服上的一针一线,每一针都是妻子深切的爱。妻子从前的规劝,使我避免了过失。想到这些,悲伤再不能停止。天气寒冷之时,还穿着夏天的衣服。妻子活着的时候,四季换衣都是妻子操心,妻子去世后,我还没有养成自己关心自己的习惯。萧瑟秋风侵袭,更勾起我失去贤妻的无限悲恸。只有妻子与自己心意相合,这是其他任何人也代替不了的。对妻子的思念悲伤,都将无穷无尽的。

    承泰公主长叹一声,“传太医进药。”

    耳边似乎嗡的一声,她怔怔看着父皇,听见他口中说出的八个字。

    一切都没有变,连琴案上那一贴未填完的曲谱还在原处,似乎墨迹仍未干透。

    内侍呆呆望了她背影,手心里渗出汗来,欲唤公主止步,却不敢开口。

    她一惊,脸上顿时火烧一般发烫,心下急跳。

    有人说承泰公主自负尊贵,连长安侯这般俊彦也不肯下嫁,也有人说承泰公主纯孝无双,甘愿长留宫中以报亲恩……是的,她真的甘愿!甘愿终身不嫁,只愿长伴在他身边,陪他一起走这漫漫帝王路。

    澈儿说,皇姐终于嫁出去了,以后再没人唠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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