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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女惶然将我扶住,我拂袖一挣,推开她,向城头急奔。
我立在宫道正中,怔怔抬头,望向远处天空,心中猛然剧跳。
“子澹,我会想念你……一直想念你。”我的手指轻轻抚过他微霜鬓发,如同幼年玩闹之后,他总会仔细替我理好蓬散的鬓发。
见我身后除了太后车驾,并无帝后的御辇,谢小禾慌忙问道,“叛军已攻入宫门,皇上可曾脱险?”
我咬住唇,在震耳欲聋的振奋欢呼声中,猝然泪流满面。
“王妃小心,城头正在交战!”侍女追上来,顾不得尊卑,仓皇拦住我。
随行宫人接过了幼|女,扶我步下鸾车。
骤然一道尖锐的鸣镝之声破空划过。
子澹跄踉扶住了身后案几,哑声而笑。
王福如影子一般自垂幔后现身,趋前拾起诏书,双手奉上给我。
我再无法隐忍心中悲怆,一步上前,紧紧抱住了他。
此时东方渐白,天色已放亮,正是凌晨光景。
子澹目光已涣散,一行泪水却滑落脸颊,终于渐渐软倒。
七年结发之情,换来的,哪怕只是一刹间的惊痛,也算给玉岫仅有的告慰。
承天门方向火光更炽,杀声更盛。
“胡帅攻进城了!”一个校卫冲上城头,大口喘息,“平虏元帅胡光烈率前锋攻入东门,车骑将军谢小禾已至太华门外,王爷亲临城外,接掌东郊驻军,叛军阵中已然大乱!”
弑君逼宫,这滔天之罪自然是要落到宋怀恩的头上。
卯时三刻,太华门之围瓦解。
宋怀恩身陷重围,竟还能杀出宫城,从萧綦布下的天罗地网中逃脱。
“一应就绪,十八名死士,随时听候调遣。”王福身形臃肿,这一刻却毫无素日迟缓之态,行止之间隐隐有锋芒逼人。谁能想到这样一个年老臃肿的内监,会是深藏不露的御前第一高手。
站在曾拘禁她的宫室门口,我的眼泪已经干涸,孩子们也已累得睡着,宋怀恩却发动了又一轮更惨烈的进攻。
一出宫门,两旁道旁尽是折戟残肢,四下涂血,伏尸遍地,惨烈异常。我已见惯流血,此刻仍觉手足冰冷,陡然放下垂帘,唯恐被身侧的沁之看到这惨状。
“不,我要让叛军入宫。”我微笑道。
“拿去。”他笑颜淡淡,眼神空洞,“早已写好等着你,只待今日而已。”
骗谢小禾的话语是假,悲酸却是真。
我强打起精神,朝他们微笑。
“如果我记得不错,你在青州家乡还有一个女儿吧。”我凝视他,微微一笑,“她很好,已经嫁人生子。家父给她安排的是一户殷实人家,公婆贤厚,夫妇情笃。只是,她不知你尚在人间。”
子澹笑着摇头,退后数步,语声微颤,“阿妩,我愿此生从未识你!”
我立在垂幔后,静静看他。他身边书稿卷轴散堆了一地,犹自奋笔疾书,苍白的额头隐有薄汗。这温玉一般的人,即便两鬓已微见霜色,仍不显老态。
王福转出廊柱,低头疾步趋前,“老奴惊扰王妃了。”
象征着无上皇权的九重宫阙,被火光投映下庞大的影子,在厮杀声中飘摇欲坠。
“老奴不走。”王福一震,低头道,“老奴二十年前就已经没有家了,往后王妃还有用得着老奴的地方,请王妃开恩,容老奴留下。”
当先一骑,银盔红缨,马背上的少年将军英姿飒爽,策马向我们奔来。
昔日煌煌威严的宫门,已不能阻挡这场梦魇般的杀戮。鸾驾驰离宫门,将杀戮与烽烟远远甩在身后,隔断在宫门之内。我抱紧怀中小小的女孩儿,一手握住沁之冰凉小手,默然回望宫门,满心只余苍凉。
我侧身,眼眶微微发热。
昔日晖州城下,那同样在晨光中的一幕,如此熟悉,如此遥远……那时的我,依稀也是这般,疯魔似的飞奔向萧綦的马前。
“末将救驾来迟,令王妃受惊,罪该万死!”谢小禾下马参拜。
“夫大道之行,选贤与能,隆替无常期,禅代非一族,贯之百王,由来尚矣。朕虽庸暗,昧于大道,永鉴废兴,为日已久。今辅政豫章王天纵圣德,灵武秀世,薄伐不庭,开复疆宇,一匡社稷,再造天朝。加以龙颜英特,天授殊姿,君人之表,焕如日月。故四灵效瑞,川岳启图,玄象表天命之期,华裔注乐推之愿,终以飨九五之位。念万代之高义,稽天人之至望,予其逊位别宫,归禅于王,一依唐虞之事。”
若是青衫泛舟,翩然世外,想必应是神仙般的风华。
眼前掠过子澹临去时的眼神,胸口紧窒,我骤然别过脸去,再也说不出话来。
“皇上已留下遗诏,一旦龙驭殡天,即由豫章王继承大统。”我转头看向太华门方向,缓缓道,“我们杀出太华门与谢小禾会合,再打开承天门,让宋怀恩带兵杀进来。”
王福也随即跪倒,以额触地。
我捂住了口,不让自己哽咽出声,远处城头已杀声隆隆,火光冲天。
我默然,定定看他半晌,一字一句缓缓道,“子澹,我要你即刻拟诏,逊位别宫。”
谢小禾默然肃立片刻,请我与太后随副将移驾营中暂避。我颔首,回身正欲登上鸾车,忽见一骑飞驰而来,马上兵士翻身下鞍疾报,“逆臣宋怀恩死战不降,率亲兵百余人杀出崇极门,往南郊奔逃。胡帅已出城追杀,宫中叛乱平定,王爷已至承天门外。”
他缓缓搁笔,将那张御制洒金笺揉了,怆然一笑,“这算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事?”
车轮在宫道上轧轧疾驰,两列铁骑左右护驾,伴随我们平安离开。
围困太华门的叛军将领临阵倒戈,向车骑将军谢小禾归降。
杯酒足矣,何其决绝。
沁之静静依在我身侧,小脸苍白,竭自镇定如常。怀中的幼儿却已经熟睡,浑然不知此时发生的一切……在这酣甜梦中,她的父亲正孤身走向末路,即将与她永隔。刚刚失去了母亲,又将失去父亲的孩子,今后等待她的命运将会如何?
我已见过太多妇孺幼儿为权势殉葬,我的儿女决不会再重复这样的悲剧,我要他们成为天下最幸福的孩子。
风入雕窗,吹起他案上一纸书稿,飘落在地。我步出垂幔,俯身拾起那一页,上面墨痕尚未干透。
玉岫的死,没有让宋怀恩停下疯狂的脚步。
我不知道,在玉岫跃下的那一瞬,他那声撕心悲呼是不是发自深心的痛悔。
我行至廊下,清冷月光斜映了半身,“都预备好了?”
魏邯瞳孔猛然收缩,惊道,“你是说借刀杀人,将皇上……”
我猛的闭上了眼,似被一箭穿心。
“母妃,你不开心么,父王回来救我们了!”沁之紧紧握住我的手,眸光热切晶莹,转头去看谢小禾,“有小禾哥哥在这里,母妃不用担心了!”
忽然间,我看不清他的面容,眼前一切都变得模糊,这才惊觉眼中已有了泪。
我轻叹道,“你为王氏效忠多年,我也无以为报。这一次,你随了他们离去,就不必再回来了,好好在家乡安享天伦。万寿宫秘藏的珍宝,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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