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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顾,甚至不弄早餐,就打算出去。

    “这么早要去哪里?”安提克问她。

    “参加灰星期三的礼拜式,”她慢慢规避说。

    “你不先做早餐?”

    她忍不住说:“你到酒店去,犹太人还会赊给你,”这句话是不知不觉说出来的。

    他跳起来,仿佛挨了一拳,但是她不理不睬走出去。

    如今他的叫声,他的愤怒都吓不倒她了。他是陌生人,离她好远好远,她自己想起来都大吃一惊。虽然旧情的余光偶尔由覆盖和踩灭的灰烬中往外冒,她想起自己所受的欺侮,立刻把情焰压熄。

    她踏上白杨路,善男信女刚要上教堂。

    以本季来说,今天是特别明朗的日子。太阳挂在东方,夜里雪地上冻结的薄冰层还没有融掉,茅顶上挂着一串串晶莹的冰珠,马路和阴沟冻结的水面像许多明镜亮闪闪的,结霜的大树在太阳下发光。纯蓝的天突挂着一大堆乳白色的小云朵,在亮处飘浮,像羊群在开满蓝色亚麻花的大田地玩耍。空气清纯,寒冷又爽快,吸起来真舒服。全乡一片喜气,水洼亮晶晶,雪地像玻璃映出金色的倒影。孩子们跳跃,滑冰,欢呼不停;老头子到处倚墙晒太阳;家犬追猎啄食的乌鸦,兴奋得汪汪叫。

    汉卡一进教堂,马上感染了深沉、冷静、虔诚又沉默的气氛。高坛上正在做小弥撒,民众专心祷告,在教堂中央挤得密密实实,那儿有一长条一长条的光线向下照。

    汉卡不想跟人群为伍。她进入一条暗蒙蒙的甬道,密不透光,只有几道冰冷的光束,她想单独面对自己的灵魂和上帝。她跪在专为圣母升天而奉献的侧坛前面,吻着石砖,手臂伸出去,眼睛凝视“慈悲圣母”甜蜜的脸蛋儿,霎时专心祈祷。

    在“受难安慰者”的圣足下,她终于吐露心声,以最谦卑最浩大的信心倾诉她所受的欺侮,并由衷招认她的罪孽。圣母————波兰之母————她真心忏悔一一切过失。看哪!她有罪,已遭到主耶稣的责罚!

    “是的,我曾对邻居不好,瞧不起他们,有时候还吵架,又不爱清洁,贪吃好酒菜,懒得工作,做礼拜也不勤,我有罪。”这是她泣血悔悟的心声,她认真祈求上帝原谅安提克可悲的大罪。噢,她热心祈求上苍开恩!就像家禽即将受死,猛撞玻璃窗,哀声啼叫,恳求保住一命!

    她哭得全身颤动,一串祷告发自内心,活像从流血的伤处喷出来,眼泪像带血的珍珠一滴滴在下淌,沾湿了冰冷的石砖地。

    弥撒完了,全体会众深深悔悟,走到圣坛的栏杆边,低头接受香灰,神父大声念忏悔祈祷文,等他们跪下,就用灰在他们的眉毛上画个十字。

    汉卡不等仪式完成,先走出去,对上帝的帮助满怀信心,自觉增强了不少力量。

    她伸直脑袋,一路走一路答复人家的问候,最后勇气倍增,甚至迎拒不少好奇的眼光。但是她走到波瑞纳家的围墙,心情仍不免激动和紧张。

    天哪!她好久没进去了,是的,她多少次怀着悲哀的心情,远远走过来看一眼,现在她可以浏览整个地方了————住宅、外屋、树篱、罩着白霜的树木————目光充满多情的追忆,仿佛这些都是她生命的一部分!

    她心里喜滋滋的。刚走到门廊,拉帕冲出来,跳到她身上,乐得鼻子哼哼响;接着幼姿卡走出来,吓一大跳,简直不相信自己的感官。

    “汉卡!天哪,汉卡!”

    “是的,是我,你不认识我啦?爹在不在家?”

    “当然,当然————啊,你终于来了,你终于来了,汉卡!”小姑娘哭哭啼啼吻她的手,简直把她当做自己的母亲。

    老头子听见她的声音,亲自出来请她进去,又问起小孩子,为她忍受的困苦而难过。她心情霎时平静多了,一五一十告诉实情。但是她对公公的改变也大吃一惊,他老了很多,背驼得厉害,看来又干又瘦。但是他脸上的表情跟往日差不多,甚至比以前更严厉,更果决。

    他们谈了很久,过了一个钟头左右,汉卡准备回家,老波瑞纳叫幼姿卡包一大堆能送的东西给她。结果包袱太大,她自己拿不动,得由怀特克用平底雪橇载着走。她踏出门,老波瑞纳塞了几兹洛蒂给她“当盐钱”,并说:

    “常来嘛————你若走得开,天天来。没有人知道我会出什么事,请你照顾这个家。幼姿卡又喜欢你。”

    她一路走一路想他的话,不大注意怀特克胡扯些什么。他是告诉她社区长和村长天天来逼老爷和雅歌娜和好,老爷甚至跟多尼明克大妈到过神父家————昨晚她跟老爷商量到半夜————又说了不少他以为汉卡会感兴趣的消息。

    她发现安提克还在家,正在修理靴子。他甚至没抬头向她这边望,看见怀特克载包袱来,骂道:

    “讨饭回来,我明白了。”

    “乞丐非讨饭不可。”

    怀特克进门,安提克认出是他,大发脾气。

    “狗养的!我不准你去爹家!”

    “他亲自邀请————我去了,我没开口,他自动给我东西————我收了————难道我和小孩该活活饿死吗?你无所谓,但我不愿意这样子。”

    他大叫说:“把东西都拿回去,我不要那个人的东西。”

    “你不要,我和小孩要!”

    “我说拿回去,否则我自己拿……是的,把他的施舍品灌进他的喉咙,噎死他!你听到没有?我要把这些东西扔到门外!”

    “你敢试试看!碰它一下你等着瞧!”她尖叫着,抓起小型的家用碾压机,不惜拼命保卫公公给她的礼物。她看来好凶猛,好气愤,他被这突来的抵抗而吓得往后缩。

    他咆哮道:“他廉价收买你。买得真便宜————只用一块面包,活像引诱一条狗!”

    她脱口说:“你出卖了我们————和你自己————卖得更便宜,只换到雅歌娜的……衬裙!”安提克仿佛被刺了一刀,不禁跳起来。汉卡突然像疯子一样。她连珠炮般一一列举丈夫对不起她的地方,道出她从来没说过的往事和悲哀,一点都不留情,没漏掉一项过失,用语言的连枷狠狠打击他,她若有办法,真恨不得当场打死他。

    他傻愣愣面对她的怒火,觉得心如刀割。低头听她说话,好狼狈,羞愧感灼痛了他的心,于是他抓起帽子逃出户外。他直到很久很久才弄清她经历了什么奇异的变化。像一条被踢出门外的狗,他匆匆逃开,根本不知道要上哪儿,照每天的习惯漫无目标乱走。

    自从火灾发生后,他内心起了可怕的变化,可以说他暗暗发疯了。磨坊主多次派人来请他,他却不肯再去工作,整天只在乡间乱逛,或者坐在酒店喝酒,脑子里一直转些复仇的念头,别的事情都不放在心上。

    连纵火的嫌疑他也漠不关心。

    “谁要是当面说我……看他敢不敢!”他在酒店对马修嚷嚷,声音很大,在场的人都听见了。

    仅存的小母牛他卖给犹太人,跟同伴把货款喝得精光。现在丽卜卡村的废物全都成了他的酒友,例如巴特克·柯齐尔、河水对岸的菲利普、磨坊伙计法兰克等下流胚,或者经常坐牢的贱民古尔巴梭斯嫂家的子弟们————这些人随时准备纵情享受,老是像野狼在乡间徘徊,尽可能摸点东西和犹太人换几口酒喝。但是他不在乎他们的人品,他们陪伴他,像小狗对主人般向他摇尾乞怜。他偶尔会打打他们,但是他甘愿请他们喝酒,保护他们不受别人欺压。

    这一伙很快就干下不少违法的勾当,妨害治安,天天都有人向社区长甚至神父告状。

    马修劝他当心,根本白费唇舌。克伦巴基于好心,求他及时收手,别毁掉一生,说了也等于白说。谁的话他都不听,干的坏事愈来愈大胆,酒愈喝愈烈,成为全村人见人怕的祸源。

    总之,他迅速滚下自毁前程的险坡。全丽卜卡村都盯着他————满心怀疑和恐惧。关于失火案,他们意见分歧,但是他们亲眼看见他做的坏事,敌意一天天加强,而且铁匠老是鼓动人家反对他。连他以前的朋友都渐渐和他疏远;但是安提克报仇心切,什么都不在乎。

    除此之外,他仿佛存心跟大家为敌,继续和雅歌娜来往。吸引他的是爱情还是什么?天知道。反正他们在多明尼克大妈的谷仓里幽会,没让老人家知道,不过西蒙自愿帮助他们,他希望安提克协助他娶娜丝特卡。

    约会是雅歌娜勉强答应的。丈夫的鞭痕还在身上,她无心谈情说爱,但是她怕安提克。安提克曾传话说,除非他一叫她就来,否则他会到她家,大白天当众揍她一顿,揍得比老波瑞纳更凶!

    俗语说:“罪犯对于害他们堕落的人,一点好感都没有。”但是她畏惧他的威胁,不得不赴约。

    不过,这种情况没维持多久。四旬斋的第二天,西蒙匆匆到酒店,把安提克拉到一旁,告诉他雅歌娜和丈夫和好,已经回家去了。

    就算一根棒子打在他头上,也不会比这个消息更叫他吃惊。头一天她和他会面,一句话都没提。

    他思忖道:“哦!她瞒着我!”薄暮一来他就赶到波瑞纳家。

    他在父亲家门外徘徊很久,四处找她,在栅栏边干等;但是她没有露面。他气极了,拔起一根木桩,跨进围墙里,不惜采取任何行动————甚至想闯进屋内;事实上,他已来到走廊,手放在门闩上:……这时候内心突然起了一种莫名的恐惧,逼得他退离门边!父亲的面孔突然活生生浮在他面前,他吓得往后缩,逃避那一幕心像。

    他到底怎么回事,他现在为什么跟以前在塘边那一夜一样,突然畏缩不前,他一辈子搞不懂。

    后来几天,他虽然守着栅门,像野狼在四周出没了好几个晚上,还是看不到她的芳踪。

    星期天到了,他存教堂前面等了很久,但是她没有露面。

    他想晚祷课也许会碰见她,跟她说几句话。于是他去参加晚祷。

    他去得很晚。晚祷仪式已经开始了。教堂挤满了人,暗蒙蒙的,垂死的日光只照亮最高的圆顶,到处点几根小灯心草蜡烛,供民众看书;高坛前面灯火辉煌,民众围在附近。他挤到内殿的栏杆边,回头偷找雅歌娜,但是没看到她的踪影。相反的,很多好奇的目光对他射过来。

    他们正在唱“苦哀歌”,因为今天是四旬斋的第一个礼拜天。神父身穿圣袍,手持书本坐在圣坛旁,不止一次地用严苛的眼神瞥视他。

    风琴奏出感人的音乐,全体会众齐声高歌。颂歌不时中断,音乐也暂停,高高的琴塔传出断断续续的声音,朗读主耶稣受难日的感想文。

    但是安提克什么都听不见。他渐渐忘了自己身在何处,为什么来这儿,颂歌打进他心坎,消除了他的紧张,他浑身麻木,更有一种安详的感觉,仿佛他已奔逃到很远的地方————飞入充满光明的区域。每次他苏醒,睁开眼睛,就迎见神父的目光老是盯着他,眼神锐利,安提克不禁转开昏昏欲睡的脑袋,又落入痴痴呆呆的状态。突然问。他被一首熟悉的颂歌吵醒:

    “看哪!天主钉在十字架上:

    为你的罪过而流泪,噢,人类啊,

    为你赎罪而死!”

    颂歌的大声浪宛如由一个大喉咙发出来,气氛好悲哀,哭声好响,连墙壁都随之震动!

    他们这样唱了好久,墙壁反弹出悲凉的余韵、叹息和认真含泪的祈祷声。

    安提克不再昏昏欲睡了,他心里涌出不可抗拒的悲哀,威力很大,他只能拼命忍住满眶的泪水,他正要离开教堂,风琴声又停了,神父站在圣坛前面,开始说话。

    民众密密麻麻往前挤,现在走不开,安提克被挤到栏杆边。全场一片肃静,神父的每一句话都听得清清楚楚。他先提主耶稣受难,然后痛骂罪恶,摇手做出威吓的手势,安提克站在他面前,只是位置较低,神父不时瞪他一眼,他被神父灼热的眼光慑住了,无法避开视线。

    听众间很快就传来哭泣和叹息声,有人召唤耶稣的圣名,甚至有人苦哼。这时候神父说话更大声,语气也更严格。大家觉得他好像长高了,眼睛射出闪电,一字一句像石头弹出来,像火红的铁块烧进大家的心坎。他谈起大家的恶行和各种罪孽,谈起他们之间不肯改过的罪人,说他们忘了上帝的戒律,经常吵架、打架和闹饮。他热心劝他们,使他们战战兢兢,每一颗心都为悲哀所融化,眼泪像露珠在下淌,全场哭声阵阵。忏悔的叹声四起。接着神父突然低头面对安提克,以有力的嗓音指责烧父亲家园的不孝子,指责通奸和不法的罪人,说地狱的永恒烈火和人间的审判都饶不过这种人。

    全体会众吓得半死,屏住呼吸。每一只眼睛都像火镖投向安提克。他面如白纸,几乎透不过气来,僵立在那儿,这些话打击他,活像教堂在他耳边崩塌。他回头似乎想求援,但是他身边出现一块空地,边线列着几张险恶或害怕的面孔。村民闪避他,像闪避瘟疫病人————现在神父大声呼吁他忏悔,哀求他,恳求他,要求他,最后又转向民众,伸长手臂劝他们当心这个坏人,避免受他伤害,不给他水、火、食物————是的,甚至不让他进门。“因为这种人会玷辱你们大家,你们一碰他,就会变坏,万一他不改过,不纠正恶行,不忏悔,你们就该把他当做野生会刺人的荨蔴,连根拔掉,把他扔进地狱!”

    听了这些话,安提克突然回头,大家避开他,纷纷向左右两旁退,他由中央的通路往外走,神父的声音由背后跟过来,重重打击他,像一顿鞭笞,每一鞭都鲜血淋漓。

    此时一阵绝望的狂喊传遍教堂,安提克没听见。他尽快走出门,怕自己悲痛而死————怕那些炯炯的目光,怕那阵可怕的声音。

    他走上公路,来到通在树林的白杨路上,不时惊慌地止步歇脚,他仍然听得见神父的声音,像丧钟在耳边回响。

    这是有风的寒夜。白杨树闹哄哄摇摆,偶尔有树枝划过他的面颊,风势减弱后,一阵冰凉的三月小雨漾漾打进他的眼睛。但是安提克毫不在意,继续往前走,迷惑,惊讶,充满难言的恐惧。

    他站定了,终于呢喃道:“现在情况最糟!是的,他说得对,他说得对!”

    他突然用手抓住脑袋,尖叫说:“噢,耶稣!我的耶稣!”他霎时看出自己的罪孽有多深,心中起了不平凡的谦卑感,痛苦极了。

    他坐在树下沉思很久,眼睛凝视黑夜,聆听树木低沉、颤抖、古怪的涛声。

    他突然满心愤怒和怨恨。“都是那个人害的————那个人!”他大声惊呼,以前的愤怒又涌出来,脑子里再度布满复仇的渴望,黑得像满天乌云。

    他低吼道:“我决不饶他!不,决不!”鲁莽的性格又恢复了。他立刻跳起来,走回村庄。教堂现在上了锁,民宅的窗口很亮。他走过时,遇见好几群人,尽管下雨,他们仍站着说话。

    他经过酒店,由窗口向里瞧,发现里面客人很多,就大胆走进去,只当没事人似的。但是他上前跟人数最多的圈子打招呼,只有一两个人跟他握手,别人都匆匆退避,离开那儿。

    一分钟后,酒店只剩他一个客人。除了吧台后面的犹太老板,只有一个“化缘叟”坐在炉边。

    他一来,大家都走光了!这是一粒苦药,但是他乖乖吞下,叫了一些伏特加酒,原封不动摆在那儿,就冲出门外。

    他沿着水塘岸徘徊,眼睛茫茫然瞪着民家窗口射出的红光,红光柱扫过湿雪地,在覆满冰层的水面上一闪一闪的。

    他心里浮出比较温和的想法。心情沉重得难以形容,他觉得好孤单,好想跟人说说话,找个火炉坐坐,于是他直接走向最先到的普洛什卡家。

    那儿有个大聚会,但是他一进去,大家都吓得跳起来。斯塔荷也在那儿,连他跟安提克都无话可说。

    他咕哝道:“你们瞪着我,当我是杀人犯!”就走到隔壁的巴尔瑟瑞克家。

    这家人对他冷冷淡淡,以含含糊糊的字句来回答他的问候,甚至不请他坐下来。

    他这样拜访了好几户人家,结果都差不多。他走投无路,不在乎最后的屈辱和痛苦,干脆跑去找马修。但是马修不在,他母亲在门槛上当场赶他出门,像赶一条野狗。

    他没还嘴,如今也不再愤慨了,此时一切酸楚都离他而去。他慢慢穿过黑暗的世界,不时停下来看看四周的村子,很多家窗口都点了灯,他茫然望着那些窗户,也望着四面八方耸立的矮屋,仿佛从来没见过似的。那些树篱、果园、灯光有一种奇异的魔力,把他拴在那儿,很难理解,总之他体验到一种抗拒不了的威力,突然攫住他,将他捆缚在地上————使他引颈接受束缚,心里则怀着难言的恐惧。

    他打量灯火通明的窗户,恐惧占满他的灵魂。他觉得大家都在看他,窥探他,跟踪他,要用坚牢的锁链束缚他,奴役他。他再也逃不了,动不了,也叫不出来。他倚在一棵树上,悲痛欲绝,仔细听……听见————每家每户、四周的阴影、田地,甚至天空————都传来同样冷酷的判决,如今已得到全而卜卡村人的公认!

    他用嘶哑的嗓门说:“很公平!很公平!”谦卑到极点,由悲哀的灵魂深处吐出这句话,对全能的上帝————多数人的心声————满怀畏惧。

    渐渐的,灯光全部熄灭,村民落入梦乡。天空还下着毛毛雨,雨丝淅淅沥沥由树梢往下淌。到处静悄悄的。偶尔可听见一两声狗吠。此时安提克完全恢复知觉,突然站起来。

    “是的,他说得公道,他的话不假。但是我不让另外一个人太平无事————不!狗养的!无论发生什么事,他要负责!”

    他的话像疯人的狂喊,他向丽卜卡和全世界挥拳头。

    他把帽子戴在头上,又往酒店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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