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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夹批： 文人不能下此四字。】</span>甘心与头领帐下做一小卒，不弃幸甚。”王伦道：“休如何说，且请到小寨，再有计议。”<span class="l">【袁夹批： 便有他心。】</span>一行从人都跟著上山来。<span class="q">【金夹批：从人跟上山来。】</span>到得大寨聚义厅上，王伦再三谦让晁盖一行人上阶。<span class="l">【袁夹批： 秀才腔。】</span>晁盖等七人在右边一字儿立下；王伦与众头领在左边一字儿立下。一个个都讲礼罢，分宾主对席坐下。王伦唤阶下众小头目声喏已毕，一壁厢动起山寨中鼓乐。先叫小头目去山下管待来的从人，关下另有客馆安歇。<span class="q">【金夹批： 从人仍发入关下去。】</span>
单说山寨里，宰了两头黄牛，十个羊，五个猪，大吹大擂筵席。众头领饮酒中间，晁盖把胸中之事，从头至尾，都告诉王伦等众位。王伦听罢，骇然了半晌；<span class="q">【金夹批： 外边写一句。】</span>心内踌躇，<span class="q">【金夹批：里边写一句。】</span>做声不得；<span class="q">【金夹批： 又于外边写一句。】</span>自己沉吟，<span class="q">【金夹批：又于里边写一句。】</span>虚作应答。<span class="q">【金夹批： 又于外边写一句。O五句活写出秀才。】</span><span class="l">【袁眉批：郑重细说，现出褊心。】</span>筵宴至晚席散，众头领送晁盖等众人关下客馆内安歇，<span class="q">【金夹批： 此一句写王伦异心。】</span>自有来的人伏侍。<span class="q">【金夹批： 此一句写王伦疏漏。O一句写王伦密，一句写王伦疏，活写出秀才。】</span>
晁盖心中欢喜，对吴用等六人说道：“我们造下这等迷天大罪，那里去安身！不是这王头领如此错爱。我等皆已失所，此恩不可忘报！”<span class="l">【容夹批： 瞎子。】</span>吴用只是冷笑。<span class="q">【金夹批： 妙。O七个人须人逐个出色一写。故前朱仝来捉时，晁盖已着吴用、刘唐先行了，却又着公孙胜先行，他便独自一个挺刀押后，此是出色写个晁 盖。何涛来捉时，阮小二道不妨，我自对付他，便调度小五、小七两只船两个山歌来，此是出色写个三阮。后来一阵怪风、一片火光、一只小 船、一口宝剑，便把一千官军烧得罄尽，此是出色写个公孙胜。今自冷笑二字已下完火并一篇，乃是出色写个吴用也。七个人中，独刘唐不曾 出色自效，便为补写月夜一走，以见行文如行兵，遣笔如遣将，非可草草无纪也。】</span>晁盖道：“先生何故只是冷笑？有事可以通知。”吴用道：“兄长性直。<span class="q">【金夹批： 此四字是一部大书中如椽之笔。晁盖只是直，宋江只是曲，此晁、宋之别也。】</span>你道王伦肯收留我们？兄长不看他的心，只观他的颜色动静规模。”<span class="l">【袁眉批： 入常手必云：只观他的颜色动静规模，便知他的心。此语天壤。】</span>晁盖道：“观他颜色怎地？”吴用道：“兄长不见他早间席上与兄长说话倒有交情；次后因兄长说出杀了许多官兵捕盗巡检，放了何涛，阮氏三雄如此豪杰，他便有些颜色变了，虽是口中答应，心里好生不然。<span class="l">【容眉批： 毕竟是个贼通通。】</span><span class="l">【袁夹批：好眼力。】</span>──若是他有心收留我们，只就早上便议定了坐位。<span class="q">【金夹批： 明日排宴，已分付山南水亭矣。】</span><span class="l">【袁眉批：豪杰行事，宁可轻误，决不迟疑。】</span>杜迁 、宋万：这两个自是粗卤的人，<span class="q">【金夹批：轻。O只点一句便放过。】</span>待客之事如何省得？只有林冲那人<span class="q">【金夹批： 陡然提出林冲，有如蓁莽之中，怪石砑露。】</span>原是京师禁军教头，大郡的人，诸事晓得，今不得已，<span class="q">【金夹批： 知己语，只四字洒下人泪来。】</span>坐了第四位。早间见林冲看王伦答应兄长模样，<span class="q">【金夹批： 十四字一句，又如话，又如画。O王伦应晁盖，林冲看王伦应晁盖，吴用见林冲看王伦应晁盖，一句看他多曲。】</span>他自便有些不平之气；<span class="l">【袁夹批： 好眼力。】</span>频频把眼瞅这王伦，心内自已踌躇。<span class="q">【金夹批：活画林冲。O亦用外一句，里一句。】</span>我看这人倒有顾盼之心，只是不得已。<span class="q">【金夹批： 数语中凡用两不得已句，写林冲乎哉？写天下丈夫也。】</span>小生略放片言，<span class="q">【金夹批：此语丑。】</span><span class="l">【袁夹批： 智甚，毒甚。】</span>教他本寨自相火并！”<span class="l">【容夹批：恶。】</span>晁盖道：“全仗先生妙策。”当夜七人安歇了。
次日天明，只见人报道：“林教头相访！”<span class="q">【金夹批： 疾。O前写晁盖挺刀押后文中，却将朱仝、雷横夹杂而写。此写吴用文中，亦将林冲夹杂而写。读者须分作两分眼色，一半去看吴用，一半去看
林冲，乃双得之也。】</span>吴用便对晁盖道：“这人来相探，中俺计了。”七个人慌忙起来迎接，邀请林冲入到客馆里面。吴用向前称谢道：“夜来重蒙恩赐，拜扰不当。”林冲道：“小可有失恭敬。虽有奉承之心，奈缘不在其位，<span class="q">【金夹批： 林冲心事。】</span>望乞恕罪。”<span class="l">【容夹批：真。】</span>吴学究道：“我等虽是不才，非为草木，岂不见头领错爱之心，顾盼之意？<span class="q">【金夹批： 就势便用一迎，妙绝。】</span><span class="l">【袁眉批：便点着。】</span>感恩不浅！”晁盖再三谦让林冲上坐。林冲那里肯，推晁盖上首坐了。林冲便在下首坐定。<span class="l">【袁眉批： 无分宾主，便自不同。】</span>吴用等六人一带坐下。<span class="q">【金夹批： 只客馆中片时小坐，亦不草草，深写林冲在王伦下第四椅，真是不在其位也。】</span>
晁盖道：“久闻教头大名，不想今日得会。”<span class="q">【金夹批： 晁盖性直，只说闲话，并不与林冲对针，然却少不得。】</span>林冲道：“小人旧在东京时，与朋友交，礼节不曾有误。<span class="q">【金夹批： 林冲语。O武师自说海话，圣叹却蓦然想着深公，私谓除此寒山片石，恐武师之在东京，亦未必更有可语。】</span>虽然今日能 够得见尊颜，不得遂平生之愿，特地迳来陪话。”<span class="q">【金夹批：林冲语。】</span>晁盖称谢道：“深感厚意。”<span class="q">【金夹批： 晁盖说闲话。】</span>吴用便动问道：“小生旧日久闻头领在东京时，十分豪杰，不知缘何与高俅不睦，致被陷害？后闻在沧州亦被火烧了大军草料场，又是他的计策，<span class="q">【金夹批： 闲话七句。】</span>向后不知谁荐头领上山？”<span class="q">【金夹批：正话一句。】</span><span class="l">【袁眉批： 开口便提醒恩仇，拨动火种。】</span>林冲道：“若说高俅这贼陷害一节，但提起，毛发植立！<span class="q">【金夹批： 句法亦有毛发植立之势。】</span><span class="l">【袁夹批：声状俱出。】</span>又不能报得此仇！<span class="q">【金夹批： 答一。】</span>来此容身，皆是柴大官人举荐到此。”<span class="q">【金夹批：答一。】</span>吴用道：“柴大大人，莫非是江湖上称为小旋风柴进的么？”<span class="q">【金夹批： 撇过高俅，单擒柴大官人，手法敏辣，有纵蛟锁龙之妙。】</span>林冲道：“正是此人。”晁盖道：“小可多闻人说柴大官人仗义疏财，接纳四方豪杰，说是大周皇帝嫡派子孙，<span class="l">【袁夹批： 提出一提出，可见人心不忘。】</span>如何能 够会他一面也好！”<span class="q">【金夹批： 百忙中晁盖又说闲话，真是闲口闲嗑，全与林冲不对。然上特注云却少不得者，正为林、吴相对，镞镞相拄，括括相击，反觉斧凿之痕，太是 显然，深赖晁盖夹在中间，顺他直性，自说自话，以泯其迹也。】</span>吴用又对林冲道：“据这柴大官人，名闻寰海，声播天下的人，<span class="q">【金夹批： 妙。O擒住柴大官人更不放。】</span>教头若非武艺超群，<span class="q">【金夹批：妙。O非是二字反踢，妙。】</span>他如何肯荐上山？<span class="q">【金夹批： 妙。O如何肯三字反踢，妙。】</span>非是吴用过称：<span class="q">【金夹批：妙。O非是二字，亦用反踢。】</span>理合王伦让这第一位与头领坐。此天下公论，<span class="q">【金夹批： 承若非句。】</span>也不负了柴大官人的书信。”<span class="q">【金夹批：承如何肯句。】</span><span class="l">【容夹批： 妙。】</span><span class="l">【袁眉批：与说撞筹同一机局，只是以他的心作我的口。】</span><span class="z">【余评： 观此处吴用以言使林冲杀王伦，未见善用说辞。若吴用不以此言教林冲，则林冲亦杀王伦，此段安得取吴用之智？其后林冲辞去，吴用 嘱阮小七等来日看拈须之言，见吴用亦是一能用兵之军矣。】</span>林冲道：“承先生高谈。只因小可犯下大罪，投奔柴大官人，非他不留林冲，<span class="q">【金夹批： 此六字令我读之骇然。盖写林冲，便活写出林冲来，写林冲精细，便活写出林中精细来。何以言之？夫上文吴用文中，乃说柴进肯荐林冲上山也。林冲却忽然想道：他说柴进荐我上山，或者疑到柴进不肯留我在家耶？说时迟，那时疾，便急道一句非他不留林冲六个字，千伶百俐，一似草枯鹰疾相似。妙哉妙哉，盖自非此句，则写来已几乎不是林冲也。】</span>诚恐负累他不便，自愿上山。不想今日去住无门！<span class="q">【金夹批： 去住二字，写林冲动摇已久也。】</span>非在位次低微，只为王伦心术不定，语言不准，<span class="l">【袁夹批： 犯此两句者，当知贼也不容。】</span>难以相聚！”<span class="q">【金夹批： 说得矫健。O心术不定，语言不准，犯此八字者，贼也做不成，痛言哉！】</span>吴用道：“王头领待人接物，一团和气，如何心地倒恁窄狭？”<span class="q">【金夹批： 换一头。】</span>林冲道：“今日山寨幸得众多豪杰到此相扶相助，似锦上添花，如旱苗得雨。此人只怀嫉妒贤能之心，但恐众豪杰势力相压。<span class="q">【金夹批： 千古同之，仲尼之所以致叹于臧孙也。】</span>夜来因见兄长所说众位杀死官兵一节，他便有些不然，就怀不肯相留的模样；以此请众豪杰来关下安歇。”吴用道：“既然王头领有这般之心，我等休要待他发付，<span class="q">【金夹批： 恶极，只八个字把雪天三限，直提出来。】</span>自投别处去便了。”林冲道：“众豪杰休生见外之心。林冲自有分晓。<span class="q">【金夹批： 林冲已决。O要知此门个字，全是上文休要受他发付八字逼出。】</span>小可只恐众豪杰生退去之意；特来早早说知。<span class="q">【金夹批： 是林冲。】</span>今日看他如何相待。若这厮语言有理，不似昨日，万事罢论；倘若这厮今朝有半句话参差时，尽在林冲身上！”<span class="q">【金夹批： 决。】</span>晁盖道：“头领如此错爱，俺弟兄皆感厚意。”<span class="q">【金夹批： 又插入晁盖直性人说话，全不摸林冲头脑，全不对林冲箭括，读之如话。】</span>吴用便道：“头领为新弟兄面上倒与旧弟兄分颜。<span class="q">【金夹批： 新弟兄旧弟兄六个字，有钩枪拐马之妙。O新弟兄以亲之，旧弟兄以羞之。不谓弟兄二字，又可作胶漆用，又可作刀剑用也。】</span>若是可容即容；不可容时，小生等登时告退。”<span class="q">【金夹批： 四字是吴用一篇结煞语，盖欲讨一的当相许也，恶哉！】</span><span class="l">【芥眉批： 即以义逊为机囗囗理者，孰知正处。】</span>林冲道：“先生差矣；<span class="q">【金夹批： 差字来得疾，紧辨新弟兄旧弟兄字也。】</span>古人有言：‘惺惺惜惺惺，好汉惜好汉。’量这一个泼男女，腌臜畜生，说甚弟兄！<span class="q">【金夹批： 豪杰之惜弟兄二字也如此矣。】</span>众豪杰且请宽心。”<span class="q">【金夹批： 七字是林冲一篇结煞语，紧答登时告退四字。】</span>林冲起身别了众人，说道：“少间相会。”<span class="q">【金夹批： 也说一句闲话。O林冲此来，只此一句是闲话。】</span>众人相送出来。林冲自上山去了。
没多时，只见小喽啰到来相请，说道：“今日山寨里头领相请众好汉去山南水寨亭上筵会。”<span class="q">【金夹批： 特特避天聚义堂上。】</span><span class="l">【袁眉批：移宴为杀王伦，为空出忠义堂，须知作者用意不苟。】</span>晁盖道：“上覆头领，少间便到。”小喽啰去了。晁盖问吴用道：“先生，此一会如何？”吴学究笑道：<span class="l">【容眉批： 此人大是用得。】</span>“兄长放心。此一会倒有分做山寨之主。<span class="l">【容夹批：通。】</span>今日林教头必然有火并王伦之意。他若有些心懒，小生凭著三寸不烂之舌，不 由他不火并。兄长，身边各藏了暗器，<span class="q">【金夹批：要。】</span>只看小生把手捻须为号，<span class="q">【金夹批： 要。】</span>兄长便可协力。”晁盖等众人暗喜。
辰牌已后，三四次人来邀请。晁盖和众头领各各带了器械，暗藏在身上；结束得端正，却来赴席。只见宋万亲自骑马，又来相请。<span class="q">【金夹批： 前已表出朱贵，此又表出宋万，笔墨周详。独不及杜迁者，王伦为杜迁所引，且姑留以伴之，亦文家疏密相间之法也。】</span><span class="l">【袁眉批： 不是王伦虚文，还是宋万有意。】</span>小喽啰抬了七乘山轿。七个人都上轿子，一迳投南山水寨里来，直到水亭子前下了轿。王伦 、杜迁、林冲、朱贵，都出来相接，邀请到那水亭子上，分宾主坐定。王伦与四个头领－－杜迁、宋万、林冲、朱贵，－－坐在左边主位上；晁盖与六个好汉－－吴用 、公孙胜、刘唐、三阮，－－坐在右边客席；阶下小喽啰轮番把盏。酒至数巡，食供两次，晁盖和王伦盘话；但提起聚义一事，王伦便把闲话支吾开去。吴用把眼来看林冲时，<span class="q">【金夹批： 只一句急递入去，妙色笔力。】</span>只见林冲侧坐在椅上把眼瞅王伦身上。<span class="q">【金夹批： 写得如画，便画也画不出。O写林冲写得崒峍之极，郁勃之极。】</span><span class="l">【袁眉批：画也画不来。】</span>
看看饮酒至午后，王伦回头叫小喽啰取来。三四个人去不多时，只见一人捧个大盘子，里放著五锭大银。<span class="q">【金夹批： 丑。】</span><span class="z">【余评：此段王伦以银辞晁盖等，观伦死在旦夕。】</span>王伦便起身把盏，对晁盖说道：“感蒙豪杰到此聚义，只恨敝山小寨是一洼之水，如何安得许多真龙？聊备些小薄礼，万望笑留，烦投大寨歇马，小可使人亲到麾下纳降。”<span class="l">【容眉批： 秀才身分，只好如此。】</span>晁盖道：“小子久闻大山招贤纳士。一迳地特来投托入伙；若是不能相容，我等众人自行告退。重蒙所赐白金，决不敢领。非敢自夸丰富，小可聊有些盘缠使用，速请纳回厚礼，只此告别。”王伦道：“何故推却？非是敝山不纳众位豪杰，奈缘只为粮少房稀，恐日后误了足下众位面皮不好；因此不敢相留。”
说言未了，只见林冲<span class="q">【金夹批：八字疾。】</span>双眉别起，两眼圆睁，坐在交椅上，大喝道：<span class="q">【金夹批： 此处若便立起，却起得没声势，若便踢倒桌子立起，又踢得没节次。故特地写个坐在交椅上骂，直等骂到分际性发，然后一脚踢开桌子，抢起 身来，刀亦就势掣出。有节次，有声势，作者实有设身处地之劳也。】</span>“你前番，我上山来时，也推道粮少房稀！<span class="q">【金夹批： 胸中主句，眼前宾句。】</span>今日晁兄与众豪杰到此山寨，你又发出这等言语来，<span class="q">【金夹批： 胸中主句，眼前宾句。】</span>是何道理？”吴用便道说：“头领息怒，自是我等来的不是，倒坏了你山寨情分。<span class="q">【金夹批： 恶极，不惟自说不是，看他下坏情分三字，已直说林冲不是矣。】</span><span class="l">【袁眉批： 反言当正言，此文字妙处。】</span>今日王头领以礼发付我们下山，送与盘缠，又不曾热赶将去。<span class="q">【金夹批： 恶极，只七个字陡然反雪晴三限又提出来。】</span>请头领息怒，我等自去罢休。”<span class="q">【金夹批： 明明摧之。】</span><span class="l">【容眉批：妙。】</span>林冲道：“这是笑里藏刀言清行浊之人！<span class="l">【容夹批： 知己。】</span>我其实今日放他不过！”<span class="q">【金夹批：快绝妙绝，读之神旺。O非一朝一夕之心矣。】</span>王伦喝道：“你看这畜生！<span class="q">【金夹批： 看他骂人法，活是个秀才。】</span>又不醉了，倒把言语来伤触我！却不是反失上下！”林冲大骂道：“量你是个落地穷儒，<span class="q">【金夹批： 即不落第又奈何？】</span>胸中又没文学，<span class="q">【金夹批：即有文学又奈何。】</span><span class="l">【容夹批： 知己。】</span>怎做得山寨之主！”<span class="q">【金夹批：可见秀才虽强盗亦不服也。】</span><span class="l">【袁眉批： 穷儒无学，连贼盗也做不得。】</span>吴用便道：“晁兄，<span class="q">【金夹批：更不向林冲说，妙绝。】</span>只因我等上山相投，反坏了头领面皮。只今办了船只，便当告退。”<span class="q">【金夹批： 又催之。】</span>晁盖等七人便起身，<span class="q">【金夹批：句。】</span>要下亭子。<span class="q">【金夹批： 句。O俗人不知此句之妙，便作一句读，不知上半句是真，下半句是假也。】</span>王伦留道：“且请席终了去。”<span class="q">【金夹批： 秀才可怜，睡里梦里。】</span>林冲把桌子只一脚踢在一边；抢起身来，衣襟底下掣出一把明晃晃刀来，<span class="q">【金夹批： 有山崩海立，风起云涌之势。】</span><span class="l">【袁夹批：恨彼笑里藏刀，早已先备此物。】</span>掿的火杂杂。<span class="q">【金夹批： 五字不知是写人，不知是写刀，但觉人刀俱活。】</span><span class="l">【袁夹批：人刀俱活。】</span>吴用便把手将髭须一摸。晁盖，刘唐，便上亭子来虚拦住王伦，叫道：“不要火拼！”吴用便假意扯林冲，道：“头领，不可造次！”公孙胜便两边道：“休为我等坏了大义！”阮小二便去帮住杜迁，阮小五帮住宋万，阮小七帮住朱贵。<span class="q">【金夹批： 百忙中写来何等明画。】</span>吓得小喽啰们目瞪口呆。林冲拿住王伦，骂道：<span class="l">【容眉批：骂得好。】</span>“你是一个村野穷儒，亏了杜迁得到这里！柴大官人这等资助你，赒给盘缠，兴你相交，举荐我来，尚且许多推却！今日众豪杰特来相聚，又要发付他下山去！这梁山伯便是你的！<span class="q">【金夹批： 天下人听者。】</span>你这嫉贤妒能的贼，<span class="q">【金夹批：天下人听者。】</span><span class="l">【袁眉批： 从来奸臣只看做权位是自己的，又惟恐不是自己的，故嫉贤妒能，无所不至。】</span>不杀了要你何用！<span class="q">【金夹批： 却作商量语，绝倒。】</span>你也无大量大才，也做不得山寨之主！”<span class="q">【金夹批： 有大才，又必有大量，强盗头犹必若是耶？】</span>杜迁 、宋万、朱贵，本待要向前来劝；被这几个紧紧帮著，那里敢动。王伦那时也要寻路走，却被晁盖，刘唐，两个拦住。王伦见头势不好，口里叫道：“我的心腹都在那里？”<span class="q">【金夹批：活秀才。】</span>虽有几个身边知心腹的人，本待要来救，见了林冲这般凶猛头势，谁敢向前。林冲即时拿住王伦，又骂了一顿，<span class="q">【金夹批：再添一句，为雪天三限吐气。】</span>去心窝里只一刀，胳察地搠倒在亭上。<span class="l">【容夹 批：佛。】</span><span class="z">【余评：王伦被林冲杀死，乃因气量窄狭所招身亡之祸也。】</span>晁盖见搠王伦，各掣刀在手。<span class="q1">【金夹批：方掣出暗器。林冲疾把王伦首级割下来，提在手里，<span class="q">【金夹批：林冲能。○却是耐庵能。】</span>吓得那杜迁，宋万，朱贵，都跪下，说道：“愿随哥哥执鞭坠蹬！”晁盖等慌忙扶起三人来。吴用就血泊里拽过一把交椅来，<span class="q">【金夹批：何必聚义堂上，只山南水亭有何不可，笑秀才之多计也。】</span>便纳林冲坐地，叫道：“如有不伏者，将王伦为例！今日扶林教头为山寨之主。”<span class="q">【金夹批：好吴用。】</span><span class="l">【袁眉 批：纯用退着作进着，急智灵快，能凑能擒。】</span>林冲大叫道：“先生差矣！<span class="q">【金夹批：好林冲。】</span>我今日只为众豪杰义气为重上头，火拼了这不仁之贼，实无心要谋此位。今日吴兄却让此第一位与林冲坐，岂不惹天下英雄耻笑？若欲相逼，宁死而已！弟有片言，<span class="q">【金夹批：愿闻。】</span>不知众位肯依我么？”众人道：“头领所言，谁敢不依。愿闻其言。”
林冲言无数句，话不一席，有分教：
断金亭上，招多少断金之人；聚义厅前，开几番聚义之会。
正是：
替天行道人将至，仗义疏财汉便来。
毕竟林冲对吴用说出甚言语来，且听下回分解。
<span class="l">【容评：李卓吾曰：吴用此人，用得用得。
又曰：天下秀才都会嫉贤妒能，安得林教头一一杀之也。】</span>
<span class="l">【袁评：王伦初时恐林冲占强，次后又勉强留于山寨，杀身之祸固是自取。头巾作略，如此没用。】</span>
<span class="z">【王望如曰：官兵则五百也，公人则五百也，大小船只则不胜数也。加亮先生与赤发鬼，掣家赀候李家道口，则止盖等五人也。始借鱼艇，三阮出水师之奇：继聚芦苇，一清制火攻之胜。贼视官兵公人，奴视巡简观察，以寡敌众，止是得地利人和耳。
又曰：宰相需用读书人，为其大度量，识时务。若王伦者，读书随书读，定非读书人，这水泊山城，原以待地煞天罡聚会风云之所，岂容眼小如豆，心大如黍之白衣长年霸定：况有林冲不能用，有七兄弟不能用。逐客而死于客，应也，非冤也。】</sp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