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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an class="q">【毛批：泽麋虎皮，便为众射之的。袁术一僭帝号，天下共起而攻之。曹操所以迟迟而未发者，非薄天子而不为，正畏天下而不敢耳。况所乐乎为君，以其有令天下之权也。权则专之于己，名则归之于帝，操之谋善矣。操辞其名，而取其实；术无其实，而冒其名：岂非操巧而术拙？
或曰：蜀、吴、魏三国，后来皆称皇帝；独袁术之帝则不可，何也？曰：真能做皇帝者，每不在先而在后。其为正统混一之帝，必待海内削平，四方宾服；又必有群臣劝进，诸侯推戴，然后让再让三，辞之不得，而乃视南郊、改正朔焉。则受之也愈迟，而得之也愈固。即为闰统偏安之帝，亦必待小邦俱已兼并，大国仅存一二，外而邻境息烽，内而人民乐附，然而自侯而王，自王而帝，次第而升之。斯能传之后人，以为再世不拔之业。今观建安之初，曹操虽专，献帝尚在，而群雄角立，如刘备、孙策、袁绍、公孙瓒、吕布、张绣、张鲁、刘表、刘璋、马腾、韩遂之徒，曾未有一人遽敢盗窃名字者。而以寿春太守漫然而僭至尊之号，安得不速祸而召亡哉！
爱兵而不爱民，不可以为将。爱将而不爱民，不可以为君。最善将兵者，必能治兵，兼能治他人之兵，于禁是也。善将将者，必能治将，兼能治他人之将，刘备是也。曹操击绣之兵，以手扶麦而过，则知操之能为将矣。袁术攻徐之将，于路劫掠而来，则知术之不能为君矣。民为邦本，故此回之中三致意云。
操之忌备深矣，忌布亦深矣。方其相合，则私为之构以离之；及其既离，又以未及攻之而姑使合之；乃阳合之，而又私相嘱托欲其终离之。初则为二虎争食之谋，继又为驱虎吞狼之计，末更为掘坑待虎之策，种种不怀好意。吕布不知，而为其所弄。刘备知之，而权且应命。曹操亦明知刘备必然知之，而大家只做不知，真好看煞人。
曹操一生，无所不用其借：借天子以令诸侯，又借诸侯，以攻诸侯。至于欲安军心，则他人之头亦可借；欲申军令，则自己之发亦可借。借之谋愈奇，借之术愈幻，是千古第一奸雄。】</span>
却说袁术在淮南，地广粮多，又有孙策所质玉玺，遂思僭称帝号。<span class="q">【毛夹批：如此举动，又可恶，又可笑，又可丑，又可怜。】</span>大会群下，议曰：“昔汉高祖不过泗上一亭长，而有天下。今历年四百，气数已尽，海内鼎沸。吾家四世三公，<span class="q">【毛夹批：久仰。○薄视亭长，重称四世三公，只是自矜家世。丑极。】</span><span class="z">【渔眉批： 久仰。】</span>百姓所归。吾欲应天顺人，正位九五。尔众人以为何如？”<span class="l">【贽眉批： 丑。】</span>主簿阁象曰：“不可。昔周后稷，积德累功；至于文王，三分天下有其二，犹以服事殷。明公家世虽贵，未若有周之盛；汉室虽微，未若殷纣之暴也。此事决不可行。”<span class="q">【毛夹批（渔眉批：此事曹操亦不敢行，）而必留待其后人者，（正怕此一段议论耳。）】</span><span class="l">【贽眉批： 快谈。】</span><span class="h">【钟眉批：陈登弄吕布竟如小儿。】</span>术怒曰：“吾袁姓出于陈。陈乃大舜之后。<span class="q">【毛夹批：然则不止四世三公矣。】</span><span class="z">【渔眉批： 好蠢话，大舜之后，莫是第二房。】</span>以土承火，正应其运。又谶云：‘代汉者，当涂高也。’吾字公路，正应其谶。<span class="q">【毛夹批：当涂而高，象魏阙也。此曹操之谶，袁术何得冒认？】</span>又有传国玉玺。若不为君，背天道也。吾意已决，多言者斩！”<span class="q">【毛夹批<span class="z">（渔眉批）</span>：但闻有群臣劝进而犹让者，不闻有群臣力谏而大怒者。皇帝岂是使性做的？】</span>遂建号仲氏，<span class="q">【毛夹批：建号仲氏，想是虞舜第二房子孙。】</span>立台省等官，乘龙凤辇，祀南北郊。立冯方女为后，立子为东宫。因命使催取吕布之女为东宫妃。却闻布已将韩胤解赴许都，为曹操所斩，<span class="q">【毛夹批：补接前文。】</span>乃大怒。遂拜张勋为大将军，统领大军二十余万，分七路征徐州：第一路，大将张勋居中，第二路，上将桥蕤居左；第三路，上将陈纪居右，第四路，副将雷薄居左；第五路，副将陈兰居右，第六路，降将韩暹居左；第七路，降将杨奉居右。<span class="q">【毛夹批：末二路应前文、伏后文。】</span>各领部下健将，克日起行。命兖州刺史金尚为太尉，监运七路钱粮，尚不从。术杀之。以纪灵为七路都救应使。术自引军三万，使李丰、梁刚、乐就为催进使，接应七路之兵。<span class="q">【毛夹批<span class="z">（渔眉批）</span>：写得声势。】</span>
吕布使人探听得张勋一军从大路径取徐州，桥蕤一军取小沛，陈纪一军取沂都，雷薄一军取琅琊，陈兰一军取碣石，韩暹一军取下邳，杨奉一军取浚山，<span class="q">【毛夹批：此一段事，又从吕布探听处补叙出，好。】</span><span class="z">【渔眉批： 又从吕布报中探出，更觉声势。】</span>七路军马，日行五十里，于路劫掠将来，<span class="q">【毛夹批<span class="z">（渔眉批）</span>：好个皇帝兵。】</span>乃急召众谋士商议。陈宫与陈珪父子俱至。陈宫曰：“徐州之祸，乃陈珪父子所招，媚朝廷以求爵禄。今日移祸于将军。可斩二人之头献袁术，其军自退。”<span class="q">【毛夹批：此时即杀陈珪父子，袁术必不退兵，陈宫此谋甚左。】</span><span class="l">【贽眉批： 此（自）不通。】</span>布听其言，即命擒下陈珪、陈登。<span class="q">【毛夹批：没主意。】</span>陈登大笑曰：“何如是之懦也！吾观七路之兵，如七堆腐草，何足介意！”<span class="q">【毛夹批：语多豪气。○元龙会说大话，亦会干大事。令人干大事则火如元龙，说大话则学元龙，可叹也！】</span><span class="l">【贽眉批： 此陈大通。】</span><span class="z">【渔眉批： 元龙会说大话，亦会干大事。今人不会干大事，偏会说大话，何也。】</span><span class="h">【钟眉批：陈登胆识两绝。】</span>布曰：“汝若有计破敌、免汝死罪。”陈珪曰：“将军若用老夫之言，徐州可保无虞。”布曰：“试言之。”珪曰：“术兵虽众，皆乌合之师，素不亲信。我以正兵守之，出奇兵胜之，无不成功。更有一计，不止保安徐州，并可生擒袁术。”<span class="q">【毛夹批：其语愈壮。】</span>布曰：“计将安出？”珪曰：“韩暹、杨奉，乃汉旧臣，因惧曹操而走，无家可依，暂归袁术。术必轻之，彼亦不乐为术用。若凭尺书结为内应，更连刘备为外合，必擒袁术矣。”<span class="q">【毛夹批：此彼失其二路，而我得其三路矣。】</span><span class="l">【贽眉批： 大是大是。】</span><span class="z">【渔眉批：此彼失其二路，而我得其三路矣。】</span><span class="h">【钟眉批：陈登有此妙计，无怪其父视七路兵如七堆腐草也。（按：原文如此。）】</span>布曰：“汝须亲到韩暹、杨奉处下书。”陈登允诺。布乃发表上许都，<span class="q">【毛夹批：为后曹操攻术张本。】</span>并致书与豫州，<span class="q">【毛夹批：为后云长助布张本。】</span>然后令陈登自变量骑，先于下邳道上候韩暹。退引兵至，下寨毕，登入见。暹问曰：“汝乃吕布之人，来此何干？”登笑曰：“某为大汉公卿，<span class="q">【毛夹批：四字便打动韩暹。】</span>何谓吕布之人？若将军者，向为汉臣，今乃为叛贼之臣，使昔日关中保驾之功，化为乌有，窃为将军不取也。<span class="q">【毛夹批：揭其前功，搔着痒处。】</span><span class="z">【渔眉批： 挑揭得妙。搔着痒处。】</span>且袁术性最多疑，将军后必为其所害。今不早图，悔之无及！”<span class="q">【毛夹批：说出后患，刺着病处。】</span><span class="l">【贽眉批： 有理有理，可听可听。】</span><span class="z">【渔眉批：刺着痛处。】</span><span class="h">【钟眉批：只凭舌尖儿说得两人心服，可见杀人不用刀。】</span>暹叹曰：“吾欲归汉，恨无门耳。”登乃出布书。暹览书毕，曰：“吾已知之。公先回，吾与杨将军反戈击之。但看火起为号，温侯以兵相应可也。”<span class="q">【毛夹批：前欲两处下书；今说得此一处，而彼一处已不必复往。如摧枯拉朽，全不费力。】</span><span class="z">【渔眉批： 一处书已响，那一处书不必下了。】</span>登辞暹，急回报吕布。布乃分兵五路，高顺引一军进小沛，敌桥蕤；陈宫引一军进沂都，敌陈纪；<span class="q">【毛夹批：一将敌一将。】</span><span class="z">【渔眉批： 一一照应。】</span>张辽、臧霸引一军出琅琊，敌雷薄；宋宪、魏续引一军出碣石，敌陈兰；吕布自引一军出大道，敌张勋。<span class="q">【毛夹批：大将敌大将。】</span>各领军一万，余者守城。吕布出城三十里下寨。张勋军到，料敌吕布不过，且退二十里屯住，待四下兵接应。是夜二更时分，韩暹、杨奉分兵到处放火，接应吕家军入寨。勋军大乱。吕布乘势掩杀，张勋败走。吕布赶到天明，正撞纪灵接应。<span class="q">【毛夹批<span class="z">（渔眉批）</span>：前日替人和事，今日自做对头。】</span>两军相迎，恰待交锋，韩暹、杨奉两路杀来。<span class="h">【钟眉批：奉、暹果不爽约。】</span>纪灵大败而走。吕布引兵追杀，山背后一彪军到，门旗开处，只见一队军马，打龙凤日月旗幡，四斗五方旌帜，金瓜银斧，黄钺白旄，黄罗绢金伞盖之下，袁术身披金甲，腕悬两刀，立马阵前。<span class="q">【毛夹批：如泽之麋蒙虎之皮。】</span><span class="z">【渔眉批： 形容呆腔甚好。Ｏ如泽之糜，蒙虎大皮。】</span>大骂吕布：“背主家奴！”布怒，挺戟向前，术将李丰挺枪来迎。战不三合，被布刺伤其手，丰弃枪而走。吕布麾兵冲杀，术军大乱。吕布引军从后追赶，抢夺马匹衣甲无数。袁术引着败军，走不上数里，山背后一彪军出，截住去路。当先一将乃关云长也。<span class="q">【毛夹批：即前日虎牢关前喝骂之马弓手也。○此时云长独来，则知翼德是必不来。】</span>大叫：“反贼还不受死！”袁术慌走，余众四散奔逃，被云长大杀了一阵。<span class="z">【渔眉批： 做了几日皇帝，受了许多惊悉。Ｏ即虎牢关喝骂之马弓手也。】</span>袁术收拾败军，奔回淮南去了。<span class="q">【毛夹批：术兵甚不经战，真如腐草。】</span><span class="z">【渔眉批： 术兵真如腐草。】</span>吕布得胜，邀请云长并杨奉、韩暹等一行人马到徐州，大排筵宴管待，军士都有犒赏。次日，云长辞归。布保韩暹为沂都牧、杨奉为琅琊牧，商议欲留二人在徐州。陈珪曰：“不可。韩、杨二人据山东，不出一年，则山东城郭皆属将军也。”布然之，遂送二将暂于沂都、琅琊二处屯札，以候恩命。<span class="q">【毛夹批<span class="z">（渔眉批）</span>：为后玄德杀二人张本。】</span>陈登私问父曰：“何不留二人在徐州，为杀吕布之根？”珪曰：“倘二人协助吕布，是反为虎添爪牙也。”<span class="l">【贽眉批： 老成之见，自是不同。】</span><span class="z">【渔眉批：极是。】</span>登乃服父之高见。<span class="q">【毛夹批：杀义父人，偏有父子同心人协谋之败。】</span><span class="h">【钟眉批：老成之见，自是不同。】</span>
却说袁术败回淮南，遣人往江东问孙策借兵报仇。策怒曰：“汝赖吾玉玺，僭称帝号，背反汉室，大逆不道！吾方欲加兵问罪，岂肯反助叛贼乎！”<span class="q">【毛夹批：孙策甚是正气。】</span>遂作书以绝之。<span class="q">【毛夹批：回思月下大哭之时，今日始得一雪其愤。】</span><span class="l">【贽眉批： 江东文字，亦甚纵横，今日东南有愧矣。】</span><span class="z">【渔眉批： 回思月下大哭之时，今日始得一泄其愤。Ｏ泽糜虎皮便为众射之的。袁术一僭帝号，天下群起而攻之，曹操所以迟迟而不发者，非薄天子而不为，正畏天下而不敢耳。操辞其名而取其实，术无其实而冒其名，何操巧而术拙？术罪浮于卓。】</span>使者赍书回见袁术。术看毕，怒曰：“黄口孺子，何敢乃尔！<span class="q">【毛夹批<span class="z">（渔眉批）</span>：犹以年幼轻之，殊属梦寐。】</span>吾先伐之！”长史杨大将力谏方止。却说孙策自发书后，防袁术兵来，点军守住江口。忽曹操使至，拜策为会稽太守，令起兵征讨袁术。策乃商议。便欲起兵。长史张昭曰：“术虽新败，兵多粮足，未可轻敌。不如遗书曹操，劝他南征，吾为后应。两军相援，术军必败。万一有失，亦望操救援。”<span class="l">【贽眉批： 是。】</span><span class="h">【钟眉批：张昭见得是。】</span>策从其言，遣使以此意达曹操。
却说曹操至许都，思幕典韦，立祠祭之；封其子典满为中郎，<span class="h">【钟夹批：韦子名满。】</span>收养在府。<span class="q">【毛夹批：忙中照应前事。】</span><span class=...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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