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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an class="q">【毛批：操欲杀布，而备出书以示布；术欲攻备，而布亦射戟以救备：相报之道也。操因备之不杀布，而使构怨于术；术因布之不攻备，而遂求婚于布：相取之谋也。以相报之道言之，布在玄德度内；以相取之谋论之，术亦在孟德算中。
尝纵观春秋时事，婚姻每为敌国。辰嬴在晋，而秦尝伐晋。穆姬在秦，而晋尝绝秦。况吕布不有其父，何有其婿；袁术不有其同族之兄，何有于异姓之戚：安在疏不间亲耶？或解之曰：天下尽有于父母则背之、于儿女则昵之者，于兄弟则背之、于外戚则亲之者。人情颠倒，往往如是。此固陈宫之所必欲劝，而陈珪之所必欲争耳。
毛遂对楚王曰：“合纵为楚，非为赵。”吕布恐袁术取小沛，则徐州危，其劝和也为己，非为备也。张仪劝楚绝齐欢，而楚遂为秦所弱。陈珪恐袁、吕之交合，则不利于刘，亦不利于曹，其劝绝也，亦为刘、为曹，而非为布也。惟布本不为备，故夺马求和，便不许备。而射戟之时，口口为备，矜德色于备，一似助备无有如布者。珪不惟不为布，方父子同谋以图布。而绝婚之谋，口口为布，谆谆爱布，一似效忠于布无有如珪者。〈三国志〉有〈战国策〉之谲，而〈战国策〉无〈三国志〉之巧，真绝世妙文哉！
操之忌备，前既欲使吕布图之，后又使袁术攻之，而决不肯自杀之者，要推恶人与别人做。盖以其为人望所归，而不欲使吾有害贤之名也。此等奸雄，奸到绝顶。伧父不解，读书至此，失声叹曰“曹操亦有好处”，此真为曹操所笑矣。
董卓爱妇人，曹操亦爱妇人。乃卓死于布，而操不死于绣，何也？曰：卓之死，为失心腹猛将之心；操之不死，为得心腹猛将之助也。兴亡成败，止在能用人与否耳，岂在好色不好色哉！吴王不用子胥，虽无西施亦亡。吴王能用子胥，虽有西施何害？袁中郎先生作〈灵岩记〉曰：“先齐有好内之桓公，仲父云无害霸；蜀宫无倾国之美人，刘禅竟为俘虏。”此千古风流妙论。
摹写典韦以死拒敌，淋漓痛快，令人读之，凛凛有生气。是篇中出色处。】</span>
却说杨大将献计，欲攻刘备。袁术曰：“计将安出？”大将曰：“刘备屯军小沛，虽然易取，奈吕布虎踞徐州，前次许他金帛粮马，至今未与，恐其助备。今当令人送与粮食，以结其心，<span class="q">【毛夹批：前番是赊，今番是现。】</span><span class="z">【渔眉批： 还赊账了。】</span>使其按兵不动，则刘备可擒。先擒刘备，后图吕布，徐州可得也。”<span class="h">【钟眉批：先除一患之计，亦巧。】</span>术喜，便具粟二十万斛，令韩胤赍密书往见吕布。<span class="q">【毛夹批：先送后讲。】</span><span class="z">【渔眉批： 书颇详达，术更中情。Ｏ以毁人作词甚巧。Ｏ总一味中之以利。】</span>吕布甚喜，<span class="q">【毛夹批：赖物便怒，得物便喜，真如小儿。】</span>重待韩胤。胤回告袁术。术遂遣纪灵为大将，雷薄、陈兰为副将，统兵数万，进攻小沛。玄德闻知此信，聚众商议。张飞要出战。孙干曰：“今小沛粮寡兵微，如何抵敌？可修书告急于吕布。”张飞曰：“那厮如何肯来？”<span class="l">【贽眉批： 老张最有主张，玄德不如也。】</span><span class="h">【钟眉批：老张平素有血性，那肯傍他人威势？】</span>玄德曰：“干之言善。”遂修书与吕布。书略曰：
伏自将军垂念，令备于小沛容身，实拜云天之德。今袁术欲报私仇，遣纪灵领兵到县。亡在旦夕，非将军莫能救。望驱一旅之师，以救倒悬之急，不胜幸甚！<span class="l">【贽眉批： 书甚简拔可爱。】</span>
吕布看了书，与陈宫计议曰：“前者袁术送粮致书，盖欲使我不救玄德也。今玄德又来求救。吾想玄德屯军小沛，未必遂能为我害；若袁术并了玄德，则北连泰山诸将以图我，我不能安枕矣。不若救玄德。”遂点兵起程。<span class="q">【毛夹批：吕布从来没有主张，独此番大有定见。】</span><span class="l">【贽眉批： 吕布亦有自见。】</span><span class="z">【渔眉批：吕布从来没主张，此番大有定见。】</span>
却说纪灵起兵，长驱大进，已到沛县东南，札下营寨。昼列旌旗，遮映山川；夜设火鼓，震明天地。<span class="q">【毛夹批<span class="z">（渔眉批）</span>：形容得声势。】</span>玄德县中，止有五千余人，也只得勉强出县，布阵安营。忽报吕布引兵，离县一里西南上札下营寨。纪灵知吕布领兵来救刘备，急令人致书于吕布，责其无信。<span class="q">【毛夹批：袁术先曾无信，今怪不得吕布。】</span><span class="l">【贽眉批： 此书便硬惹事矣。】</span>布笑曰：“我有一计，使袁、刘两家都不怨我。”乃发使往纪灵、刘备寨中，请二人饮宴。<span class="q">【毛夹批：此非饮宴时，岂欲以杯酒释兵权耶？奇绝。】</span><span class="z">【渔眉批： 此人亦思用计，奇。】</span>玄德闻布相请，即便欲往。关、张曰：“兄长不可去。吕布必有异心。”玄德曰：“我待彼不薄，彼必不害我。”遂上马而行。<span class="q">【毛夹批：去得有胆。】</span>关、张随往，到吕布寨中入见。布曰：“吾今特解公之危，<span class="q">【毛夹批：且不明言解危之法，妙。】</span>异日得志，不可相忘。”<span class="q">【毛夹批：与白门楼相照。】</span><span class="z">【渔眉批： 埋伏后日不救怨语。】</span>玄德称谢。布请玄德坐。关、张按剑立于背后。人报纪灵到，玄德大惊，欲避之，布曰：“吾特请你二人来会议，勿得生疑。”玄德未知其意，心下不安。纪灵下马入寨，却见玄德在帐上坐，大惊，抽身便回，<span class="q">【毛夹批：同是一惊，纪灵尤甚。】</span>左右留之不住。吕布向前一把扯回，如提童稚。<span class="q">【毛夹批：数万之众，而以童稚将之，关、张兵虽少，不足惧也。】</span><span class="z">【渔眉批： 只一扯便捉到，纪灵不敢不听命矣。】</span>灵曰：“将军欲杀纪灵耶？”<span class="q">【毛夹批：此句着忙之极。】</span>布曰：“非也。”灵曰：“莫非杀大耳儿乎？”<span class="q">【毛夹批：此句又过望之极。】</span>布曰：“亦非也。”灵曰：“然则为何？”布曰：“玄德与布，乃兄弟也。今为将军所困，故来救之。”<span class="q">【毛夹批：且不明言救之之法，妙。】</span><span class="z">【渔眉批： 只如此问答，便是绝好文字。】</span>灵曰：“若此，则杀灵也？”<span class="q">【毛夹批：此句更着忙得妙。】</span>布曰：“无有此理。布平生不好斗，惟好解斗。吾今为两家解之。”<span class="q">【毛夹批：极似今日讼师之言。】</span>灵曰：“请问解之之法？”<span class="q">【毛夹批：未入门，先请问，情景逼真。】</span>布曰：“我有一法，从天所决。”<span class="q">【毛夹批：且只含吐，不即说出，妙。】</span>乃拉灵入帐，与玄德相见。<span class="q">【毛夹批：两人不以兵戎相见，而以酒食，大奇。】</span>二人各怀疑忌。
布乃居中坐，使灵居左，备居右，<span class="q">【毛夹批：主居中而客居左右，是大阿哥身分。】</span>且教设宴行酒。<span class="q">【毛夹批：今大阿哥惯要备酒替人和事，盖有所觊觎于其间也。若吕布替玄德和事而不索谢，胜今之大阿哥多矣。】</span><span class="z">【渔眉批： 岂欲以杯酒释兵权耶？摹拟酷似。】</span>酒行数巡，布曰：“你两家看我面上，俱各罢兵。”<span class="q">【毛夹批：开谈且只如此。】</span>玄德无语。灵曰：“吾奉主公之命，提十万之兵，专捉刘备，如何罢得？”张飞大怒，拔剑在手，叱曰：“吾虽兵少，觑汝辈如儿戏耳。<span class="q">【毛夹批：吕布提之如童稚，则张飞觑之如儿戏矣。】</span>你比百万黄巾何如？你敢伤我哥哥？”<span class="q">【毛夹批：有玄德之无语，少不得张飞之发作。】</span><span class="l">【贽眉批： 翼德真是快人。】</span><span class="h">【钟眉批：翼德真快人。】</span>关公急止之曰：“且看吕将军如何主意，那时各回营寨厮杀未迟。”<span class="q">【毛夹批：有张公之发作，少不得关公之劝解。○做好做恶，自收自放，今之听处事者，多用此法。】</span><span class="l">【贽眉批： 老关更老成。】</span><span class="h">【钟眉批：老关更老成。】</span>吕布曰：“我请你两家解斗，须不教尔厮杀。”<span class="q">【毛夹批：是和事人声口。】</span>这边纪灵不忿，那边张飞只要厮杀。<span class="q">【毛夹批：情景逼真。】</span><span class="z">【渔眉批： 今人替人和事，两边俱作多少身分，临时尚有几许咆哮，想亦从《三国》中学来。】</span>布大怒，教左右：“取我戟来！”布提画戟在手，纪灵、玄德尽皆失色。<span class="q">【毛夹批：本是解和，却故作此惊人之笔。】</span>布曰：“我劝你两家不要厮杀，尽在天命。”令左右接过画戟，去辕门外远远插定。乃回顾纪灵、玄德曰：“辕门离中军一百五十步。吾若一箭射中戟小枝，你两家罢兵。<span class="q">【毛夹批：方说出解之之法，妙。】</span>如射不中，你各自回营，安排厮杀。有不从吾言者，并力拒之。”<span class="q">【毛夹批：鲁仲连聊城一矢，难为了燕将，只为得一边；不若吕奉先辕门一箭，却不难为纪灵，是两边都为。】</span><span class="z">【渔眉批： 布一生只掷戟与射戟二事，真风流千古。】</span>纪灵私忖：“戟在一百五十步之外，安能便中？且落得应允。待其不中，那时凭我厮杀。”<span class="q">【毛夹批：一个度其未必中。】</span>便一口许诺。玄德自无不允。布都教坐，再各饮一杯酒。<span class="q">【毛夹批：读者至此，将拭目观射矣，却偏教再饮酒。顿跌绝妙。】</span><span class="z">【渔眉批： 读者至此将拭目观射矣，偏又行酒，顿跌得妙。】</span>酒毕，布教取弓箭来。玄德暗祝曰：“只愿他射得中便好！”<span class="q">【毛夹批：一个祝其必中。摹写两人心事如画。】</span>只见吕布挽起袍袖，搭上箭，扯满弓，叫一声：“着！”正是：弓开如秋月行天，箭去似流星落地。<span class="q">【毛夹批：绝妙好词。】</span>一箭正中画戟小枝，<span class="h">【钟眉批：吕徐州解危急，以戟为卜，实是显长技于袁、刘，慑服其心，真三国枭雄也。】</span>帐上帐下将校，齐声喝采。<span class="q">【毛夹批<span class="z">（渔眉批）</span>：读者至此亦为喝采。】</span>后人有诗赞之曰：
温侯神射世间稀，曾向辕门独解危。落日果然欺后羿，号猿直欲胜由基。虎筋弦响弓开处，雕羽翅飞箭到时。豹子尾摇穿画戟，雄兵十万脱征衣。
当下吕布射中画戟小枝，呵呵大笑，<span class="q">【毛夹批：其实得意。】</span>掷弓于地，执纪灵、玄德之手曰：“此天令你两家罢兵也！”<span class="q">【毛夹批：应前“从天所决”、“尽在天命”等语。】</span><span class="h">【钟眉批：代两家解斗，极妙。】</span>喝教军士：“斟酒来，各饮一大觥！”<span class="q">【毛夹批：处处夹写酒，妙。】</span>玄德暗称：“惭愧！”<span class="q">【毛夹批：应前暗祝意。】</span>纪灵默然半晌，<span class="q">【毛夹批：应前暗忖。】</span>告布曰：“将军之言，不敢不听。奈纪灵回去，主人如何肯信？”<span class="z">【渔眉批： 纪灵此言可怜，却句句是真话。】</span>布曰：“吾自作书覆之便了。”<span class="q">【毛夹批：一枝箭消缴二十万斛。】</span>酒又数巡，纪灵求书先回。布谓玄德曰：“非我则公危矣！”<span class="z">【渔眉批： 又照应前语。】</span>玄德拜谢，与关、张回。次日，三处军马都散。
不说玄德入小沛，吕布归徐州，却说纪灵回淮南见袁术，说吕布辕门射戟解和之事，呈上书信。袁术大怒曰：“吕布受吾许多粮米，<span class="q">【毛夹批：正项军粮且不肯发，今白送落二十万斛，岂不着恼。】</span><span class="z">【渔眉批： 正项军粮且不肯发，白去了二万，如何不恼。】</span>反以此儿戏之事，偏护刘备！吾当自提重兵，亲征刘备，兼讨吕布。”纪灵曰：“主公不可造次。吕布勇力过人，<span class="q">【毛夹批：一把如提童稚之时，实亲领教其勇力。】</span>兼有徐州之地。若布与备首尾相连，不易图也。灵闻布妻严氏有一女，已及笄；主公有一子，可令人求亲于布。布若嫁女于主公，必杀刘备。此乃‘疏不间亲’之计也。”<span class="q">【毛夹批<span class="z">（渔眉批）</span>：贿赂不中，变为 仇敌；仇敌不便，变为婚姻：愈出愈奇。○前处处说吕布妻小，知布儿女情深。】</span><span class="l">【贽眉批<span class="h">（钟眉批）</span>： 好计。】</span>袁术从之，即日遣韩胤为媒，赍礼物往徐州求亲。胤到徐州见布，称说：“主公仰慕将军，欲求令爱为儿妇，永结秦晋之好。”布入谋于妻严氏。原来吕布有二妻一妾：先娶严氏为正妻，后娶貂蝉为妾，及居小沛时，又娶曹豹之女为次妻。曹氏先亡无出，貂蝉亦无所出，惟严氏生一女，布最钟爱。<span class="q">【毛夹批：补叙得妙。】</span>当下严氏对布曰：“吾闻袁公路久镇淮南，兵多粮广，早晚将为天子。<span class="q">【毛夹批：为后袁术称帝伏笔。】</span>若成大事，则吾女有后妃之望。只不知他有几子？”<span class="q">【毛夹批：确是妇人声口。】</span>布曰：“止有一子。”妻曰：“既如此，即当许之。纵不为皇后，吾徐州亦无忧矣。”<span class="q">【毛夹批：人家婚姻，多凭妇人作主，只要亲家富贵。古今同然。】</span><span class="z">【渔眉批： 世界婚姻多凭老婆做主，只要亲家富贵，不独一吕布也。】</span><span class="h">【钟眉批：颇似妇人贪富贵结亲心事。】</span>布意遂决，厚款韩胤，许了亲事。<span class="l">【贽眉批： 颇似妇人贪富贵结见心事。】</span>
韩胤回报袁术。术即备聘礼，仍令韩胤送至徐州。吕布受了，设席相待，留于馆驿安歇。次日，陈宫竟往馆驿内，拜望韩胤。<span class="q">【毛夹批：又一个帮做媒的来了。】</span><span class="z">【渔眉批： 又添一个妇女家媒人。】</span>讲礼毕，坐定。宫乃叱退左右，对胤曰：“谁献此计，教袁公与奉先联姻？意在取刘玄德之头乎？”<span class="q">【毛夹批：一语道破。】</span>胤失惊，起谢曰：“乞公台勿泄！”宫曰：“吾自不泄，只恐其事若迟，必被他人识破，事将中变。”<span class="q">【毛夹批：为后陈珪说吕布绝婚伏线。】</span>胤曰：“然则奈何？愿公教之。”宫曰：“吾见奉先，使其即日送女就亲，何如？”<span class="q">【毛夹批：一个方来下聘，一个便去催妆。】</span>胤大喜，称谢曰：“若如此，袁公感佩明德不浅矣！”宫遂辞别韩胤，入见吕布曰：“闻公女许嫁袁公路，甚善；但不知于何日结亲？”布曰：“尚容徐议。”宫曰：“古者自受聘成婚之期，各有定例。天子一年，诸侯半年，大夫一季，庶民一月。”布曰：“袁公路天赐国宝，<span class="q">【毛夹批：映带玉玺，好。】</span><span class="z">【渔眉批： 又提出玉玺，有映带。】</span>早晚当为帝，今从天子例，可乎？”<span class="q">【毛夹批：是何言欤？与严氏如出一口。】</span><span class="z">【渔眉批： 听老婆说话。】</span>宫曰：“不可。”<span class="l">【贽眉批： 陈生可用。】</span>布曰：“然则仍从诸侯例？”宫曰：“亦不可。”<span class="q">【毛夹批：等不及半年。】</span>布曰：“然则将从卿大夫例矣？”宫曰：“亦不可。”<span class="q">【毛夹批：又等不及一季。】</span>布笑曰：“公岂欲吾依庶民例耶？”宫曰：“非也”。<span class="q">【毛夹批：然则并一月亦等不及矣。】</span>布曰：“然则公意欲如何？”宫曰：“方今天下，诸侯互相争雄。今公与袁公路结亲，诸侯保无有嫉妒之心？若复远择吉期，或竟乘我良辰，伏兵半路以夺之，如之奈何？<span class="q">【毛夹批：其言亦殊动听。】</span><span class="z">【渔眉批： 讦问一番，下语得力。】</span>为今之计，不许便休；既已许之，当趁诸侯未知之时，即便送女到寿春，<span class="q">【毛夹批：“求我庶士，迨其今兮。”】</span>另居别馆，然后择吉成亲，万无一失也。”<span class="l">【贽眉批： 陈生大通。】</span><span class="z">【渔眉批：真哄唉（？）子。】</span><span class="h">【钟眉批：陈宫欲速成其事，故告之以此。】</span>布喜曰：“公台之言甚当。”遂入告严氏，连夜具办妆奁，收拾宝马香车，令宋宪、魏续一同韩胤送女前去。鼓乐喧天，送出城外。<span class="q">【毛夹批：谚云：“朝种树，晚乘凉。”竟似娶妾一般，可笑。】</span>时陈元龙之父陈珪，养老在家，闻鼓乐之声，遂问左右。左右告以故。珪曰：“此乃疏不间亲之计也。玄德危矣！”<span class="z">【渔眉批： 好危语，玄德救星。】</span><span class="h">【钟眉批：珪真解人。】</span>遂扶病来见吕布。<span class="q">【毛夹批<span class="z">（渔眉批）</span>：“为吕者左袒”，陈宫是也。“为刘者右袒”，陈珪是也。】</span>布曰：“大夫何来？”珪曰：“闻将军死至，特来吊丧。”<span class="q">【毛夹批：故作惊人语。婚、丧、贺、吊，映衬成文。】</span><span class="h">【钟眉批：妙话。】</span>布惊曰：“何出此言？”珪曰：“前者袁公路以金帛送公，欲杀刘玄德，而公以射戟解之。今忽来求亲，其意盖欲以公女为质，<span class="q">【毛夹批：质物犹可，质人不堪；质子犹可，质女不堪。】</span>随后就来攻玄德而取小沛。小沛亡，徐州危矣。且彼或来借粮，或来借兵，公若应之，是疲于奔命，而又结怨于人；若其不允，是弃亲而启兵端也。<span class="q">【毛夹批：言袁术将攻徐州。】</span>况闻袁术有称帝之意，是造反也。彼若造反，则公乃反贼亲属矣，<span class="h">【钟眉批：尤妙。】</span>得无为天下所不容乎？”<span class="q">【毛夹批：言天下皆将攻徐州。】</span><span class="l">【贽眉批： 此陈生又通。】</span><span class="z">【渔眉批： 思量女儿做皇后便喜欢，恐怕是反贼眷属便惊惧，情变如此。】</span>布大惊曰：“陈宫误我！”急命张辽引兵追赶，至三十里之外，将女抢归。<span class="q">【毛夹批<span class="z">（渔眉批）</span>：高宗刻印销印，正见其有决断；吕布送婚夺婚，正见其无主张。】</span>连韩胤都拿回监禁，不放归去。<span class="q">【毛夹批：殊非待媒礼。】</span><span class="z">【渔眉批： 先谢媒了。】</span><span class="h">【钟眉批：尤妙。】</span>却令人回复袁术，只说女儿妆奁未备，俟备毕便自送来。陈珪又说吕布，使解韩胤赴许都。<span class="q">【毛夹批：恶极妙极。○又为后文伏线。】</span>布犹豫未决。
忽人报：“玄德在小沛招军买马，不知何意。”布曰：“此为将者本分事，何足为怪。”正话间，宋宪、魏续至，告布曰：“我二人奉明公之命，往山东买马，买得好马三百余匹。回至沛县界首，被强寇劫去一半。打听得乃刘备之弟张飞，诈妆山贼，抢劫马匹去了。”<span class="q"&...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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