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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充足的战斗机掩护轰炸机,甚至还可以给那些用作掩护的战斗机再派一层掩护。双重掩护,不仅如此,我们还有许多“自由巡航”的战斗机,远在轰炸机的视线范围之外,只是为了拦截一切可能出现的敌机。作为收尾,轰炸机离开目标后,为了避免常规掩护的战斗机遇到麻烦或燃油不足,我们还派出别的飞机接应轰炸机。这种就是“扫荡任务”,它铲除了许多顽固的害虫。

    那一整个冬天,双方都在空中不断巡逻。从黎明到黄昏,每天有两到六架飞机不停地在每个机场上空盘旋,随时做好准备,等待敌机出现。在我们占了上风之后,我们仍然在巡逻,但我们也做了一些额外的工作。我认为这是空中优势的最终体现:我们也在德国机场上空巡逻!

    事实上,我们的战斗机在一个大型德国机场上空巡逻了整整一个下午,来来回回环绕飞行,逼得所有德国飞机无法起飞。当然,这是一个特例。我并不是想让你们认为,我们一直在所有的德国机场上空巡逻。但其实发生这种事情本身就是非常惊人的。

    是的,空中优势是一件美妙的事情。它是生活中小小的奢侈,而我却渴望它成为日常。

    我们在北非的部队里依然充满了传言。大多数是关于我们什么时候能够回家的。有传言说,罗斯福总统发表了一次广播讲话说,突尼斯战役一旦结束,北非士兵们的母亲、妻子和情人们就会有一个巨大的惊喜。这个传言迅速地传开了,士兵们立即将其解释为,在最后一个德国人离开非洲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可以回家。我们的一些部队热切地相信这一切真的会发生。

    橘子的季节结束了。在这里作战期间,甘甜多汁的北非橘子是最让我们愉悦的东西之一。几个月来,我们每天都要吃上十几个。橘子过季后,我们偶尔能喝到美国运来的罐装果汁。在英国人的食堂,我们发现了一种小瓶装的、叫作抗坏血酸片的药片。我们每天吃这种药片,弥补饮食中缺乏的水果。

    受到英国军需品的启发,我们有了一种新型的美国口粮,有些经常出行的士兵觉得它比别的口粮都要好,那就是“U口粮”,它设计得非常好。四到五个必须在旅途中自行安排饮食的人所需要的一切,这份口粮里都有。

    它装在木箱中的纸板箱里。所有的东西都是罐装的,或小袋装的,分量只够一顿吃的。随附的还有两份印刷的菜单,指导人们如何食用。我弄丢了一号菜单,二号菜单是这么写的:早餐————番茄汁、全麦麦片、培根片、饼干、咖啡;午餐————豆子汤、烤牛肉、速食米饭、饼干、柠檬水、硬糖;晚餐————肉和蔬菜的杂烩,干梅子,咖啡,杏酱。

    口粮里还有根汁汽水[3]、橡皮糖、罐装黄油、粉末状的番茄汁和两大包卫生纸。番茄汁味道很差,但罐装培根口味绝妙。上帝保佑U口粮!

    正如战时必然会发生的其他事情一样,亲密的朋友有时会消失。他们走后,我们就会坐上一个晚上,讲述他们的故事,就像以前通信机飞行员执行任务一去不复返时那样。

    来自密尔沃基的律师伦纳德·贝斯曼中尉是我最亲密的朋友之一,有确凿的证据表明,他是被抓走的,而不是被杀。所以我们都希望,不久后能再次见到他,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我以前提到过他。在我所认识的所有士兵中,对于战争中微小的美好,还有生命中巨大的悲剧,他是最敏感的。可能是因为他是犹太人,也可能不是。我不知道。

    在他被抓之前很久,他就成了勇敢的代名词。那是一种建立在纯粹的理想主义基础上的勇敢,一种坚不可摧的勇敢。他迟早会牺牲或被俘。我从没听说过有人不喜爱他,不钦佩他。

    晚上,我们坐在床上,因伦尼说过的话而欢笑,因为它们听上去很夸张。但我们很了解他,知道这些话一点也不夸张,伦尼说的都是真心话。

    他被包围、压垮和俘虏的那一天,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他在我们的先遣部队前面很远,因为那是他的工作,突然他发现自己被阻截了,前面是一辆德国坦克,旁边是一排实弹机枪。伦尼跳下吉普车上,举着点45手枪,对着全副武装的敌人大喊,“出来吧,我不会开枪。”如果是其他人,这可能是虚张声势,但伦尼是认真的。

    我们中的大多数人发现,战争一个月又一个月地压在我们身上,我们开始变得厌倦,但伦尼从未厌倦。他有一种能力,可以在丰富的头脑中像镜子一样映射所有与他擦肩而过的人或事。我们有一种专门安装在半履带装甲车上的高射炮,需要两个人开火。炮手们坐在枪炮后面两个桶形的金属座位上。在一次可怕的俯冲轰炸和扫射中,敌机直接冲着他们轰炸时,伦尼就躺在座位旁边,盯着那两个特种炮手。

    他们一动不动,只是坐着开炮。突然,他们一起从座位上侧身倒下,死去。同一瞬间,另外两个美国人像双胞胎一样从半履带装甲车的长椅上起身,坐上了死神刚刚腾出的座位,继续开火。伦尼被士兵们自觉承担战斗责任的这一幕深深地感动,讲述这个故事时,他几乎哽咽。

    最令他敬佩的事件发生在我们的炮兵给德国人密集制造麻烦的时候。德国人找不到炮兵部队,所以晚上派飞机过来搜寻。当然,这意味着我们要保持低调和沉默,一旦朝他们开火就会暴露我们的位置。

    他们每天晚上都来,却始终没有找到我们。但每天晚上,在他们四处盘旋并最终离开后,一个孤身一人却充满轻蔑的炮手都会向他们开上一炮,就像在说:“我们就在这儿,你们这些傻子!”

    一夜又一夜,敌机离开的时候,那个炮手都会开一炮。他的俏皮让伦尼感到振奋,我听到他说:“我真想跟那个人握手。我要找到他,就算他是个二等兵,我也要向他敬礼。”

    我们听说,德国人把在埃尔盖塔俘获的为数不多的美国人,带到突尼斯的主街上,把他们装上卡车,再拉回来,然后让他们下车,在城里游行,让人们觉得囚犯很多。伦尼的一个朋友说自己好像看到了伦尼,就在他第三次被迫沿着突尼斯的主要街道游行时,他拧着鼻子摆出一副与众不同、滑稽可恶的面孔。这是伦尼的一个小习惯,他想,“我以前好像在什么地方看到过。”

    还有一个朋友,我在前文提到过的,也在失踪者之列。我们几乎确定,他也被俘了。他就是密苏里州墨西哥城的托尼·隆普金上尉。托尼是某个部队的营务官————类似于军事化酒店的经理。

    就在托尼失踪之前,人们刚给他起了个外号“诺亚”·隆普金,因为他似乎总是选择这种悲惨潮湿的地方当指挥所。在被俘前的最后一次行动中,颇为幽默、英俊的指挥官把隆普金上尉叫到身边,一起站在一个帐篷外面,眺望着水面的风景,祝贺他将他们安置在如此美丽的湖中。

    如果托尼·隆普金能满足于做自己相对安全的“酒店管理”工作,那么他根本不会被捕。但他想亲自上阵。他是个熟练的炮手,最后他说服了指挥官,让他带上五个人和一门带轮子的小炮出去,看看能干掉点什么。

    第一天,他们收获了一辆德国卡车,还有一个从他们开火的地方看上去像是卡车的东西,后来才知道那是一头骆驼。第二天,他们往山里行进,想找到一个射击的好位置,但一无所获。第三天,他们往山里又走远了些,寻找开火的完美地点。

    隆普金上尉过去和底特律的查克·米勒少校共用一个帐篷,他们和助手、印第安纳波利斯的威廉·尼科林下士(我已经提到过他们两人)组成了一个亲密的团队。

    第三天晚上,米勒少校回来晚了。看到托尼的帆布床空着,他很吃惊,也有点担心。第二天早上醒来时,他还是没看到托尼。米勒少校去见了将军,并得到允许,开始与他自己的宪兵小队一起搜寻失踪的同伴。

    他们找遍了托尼去过的所有地方,最后,通过研究地形,与附近的人交谈,询问德国战俘,他们拼凑出了事情的原委。隆普金上尉一直想去的那座山里全都是德国机枪手。许多德国人都发现了他。他们派出一支小分队,绕到他身后包围了他。后来一个被俘的德国人说,有个美国上尉用枪打死了一个德国人,打伤了另一个,然后被抓走了。

    小小的隆普金-米勒-尼科林家族并不悲伤,它只是缺了一角。“我们是个完美的组合,”米勒少校说,“托尼是个慢性子,为人随和,而我脾气大,很急躁。我们彼此制约、平衡。我能让他振作起来,他能让我冷静下来。我们肯定会想念他的,不是吗,尼基?”

    那年春天,我离开前线一段时间,和其他部队住在一起。在我离开期间,前线有许多战斗。当我打算回到前线的老朋友身边时,我在想,我是否能感觉到他们的变化。我感觉到了,很肯定。

    最生动的变化是,他们谈论杀戮时已经有了漫不经心和例行公事的态度。他们已经完成了心理转变,从原本正常的认知:“夺取他人的性命是罪恶的”,变成了新的职业观:“杀人只是一门技艺”。他们不再觉得杀戮在道德上是错误的。事实上,这种转变令人钦佩。

    我想这种新的态度让我印象深刻,因为我过去没有必要跟他们一起产生这种转变。作为一名非战斗人员,我只有在偶然的机会或情况下才有生命危险。因此,我不需要从个人角度考虑杀人,并且对我来说,那依旧是谋杀。

    即使是在经历了这样一个充满死亡与毁灭的冬天之后,我似乎只是很偶然地意识到,这场战争是多么真实,多么可怕。在真真切切的战争面前,我的情绪似乎一片死寂。我发现,看到一排排新的坟墓时,我的喉咙不再像以前那样堵着。不知为什么,看到残缺不全的尸体时,我不再会畏惧,也没什么太深的感触。

    只有当我独自静坐,远离一切,或者晚上躺在铺盖上,回想我看到的一切,想啊想啊想,最后,想到新近牺牲的人们给我带来的巨大打击,就好像噩梦一样。这种时候,我才会觉得自己承受不了,想要逃离。

    但是对于战斗的士兵来说,这个阶段已经过去了。第一次作战后,他就把这些抛在了脑后。他的血液是沸腾的,他是在为活命而战斗,杀戮之于他,就像写作之于我一样,只是一种职业。

    他想单个杀人或者成批量杀人。他想看到德国人在突尼斯的陷阱中被蹂躏、被屠杀。他激动地谈起,尸体是如何堆积如山,我们的轰炸机是如何击沉载满了敌人的船只,看到了成千上万的德国人在突尼斯、在他们自己挑起的大屠杀中悲惨地死去。

    在这方面,前线士兵与我们其余人都不一样。我们其余人,你们和我,甚至是非洲战线后方的士兵们,我们都非常希望战争早日结束,但只是在理论上。而前线的士兵们则希望通过自己的切实行动,杀死足够多的德国人,来结束这张战争。他们是真的在战斗。我们其余人,不管我们工作多么努力,都不是。不管你说什么,除了实战经验,没有什么能让人成为真正的战士。

    在半决战————突尼斯中部的大扫荡————中,我们第一次有大型部队投入战斗。坦白地说,他们并非都出类拔萃。他们自己的指挥官也承认这一点,令人钦佩的是,他们没有打退堂鼓。英国人不得不几次帮我们渡过难关,但美国和英国指挥官都不担心,因为我们并不缺乏勇气,只是缺乏经验而已。他们都知道我们下次会做得更好。

    第一步兵师便能证明,我们美国部队在经历了磨炼之后会有多能干。小伙子们在半决战中表现很出色。大家都在谈论这件事。我们的人员基本没有被俘虏的。其他人要么受伤,要么死战到底。“他们毫不退让,”一位将军说,“死也死在散兵坑里。”

    我听说,战斗一结束,一位英国高级军官就去了战场。美国大兵们死在散兵坑里,手上依然握着枪,保持着射击的姿势。这位英国老兵一遍一遍地自言自语表示哀悼:“勇敢的人,勇敢的人!”

    一天下午,我们换到一个新地方,在一条隐蔽的装甲部队战线后面几英里处。正是这条战线把我们与突尼斯北部的德国人隔开。第一天晚上,没有什么大事发生,但不知为何,整晚我都有一种恐惧的感觉,这个夜晚像个地标一样,在我的记忆中挥之不去。

    抵达新营地大约一个小时之后,我们还在搭帐篷,德国飞机就从头顶飞过。我们停下手上的事前去查看。这是敌机的惯常套路,地面和天空中都传来阵阵的隆隆声。突然,我们意识到一架飞机正朝我们直冲而来,我们发疯似的朝散兵坑跑去。我的两个军官朋友早就挖好了一个3英尺(0.9米)深的洞,在上面搭了帐篷。他们向帐篷跑去,我追了上去。帐篷的盖子打不开,我们紧张得挤在一起。最后,盖子终于打开了,我们一下从狭窄的洞口钻了进去。

    我们趴在洞里,脸朝下,飞机在头顶上发出可怕的轰鸣声。我们都被困在里面,等待着袭击。周围的爆炸声震耳欲聋,但当一切结束时,我们找不到任何炸弹的坑洞,也没有人受伤。但我们能看到许多许多神色紧张的人。

    暮色降临,前面的山里,大炮开始持续轰炸,因为离得不够近,声音不太清楚,更确切地说,就像是暴雨来临前的雷声————从童年起,这种声音就一直让我感到悲伤,仿佛预示着某种不可避免的厄运。

    我们在帐篷里睡觉。附近农家院里有许多狗,它们叫了一整夜。炮声不断,24小时都没有停止过。偶尔有枪声,可能是德国巡逻队的,也可能不是。我们不安地躺在床上。睡意久久不来,我们辗转反侧。我啪的一声打开了手电筒。

    “现在几点了?”旁边床上的克里斯·坎宁安问。

    “差一刻一点。”我回答,“你没睡着吗?”

    他没有。

    远处一架飞机发出微弱的嗡嗡声,接着越来越近,直到飞到我们头顶。“是德国的,还是英国的?”克里斯在黑暗中问道。

    “声音没有那种跳动感,”我说,“所以肯定是英国的。不过,见鬼,我也分不清,不知道是什么。”

    飞机飞过,渐渐听不到声音。炮声依旧连绵不绝。在黑暗中的某个地方,突然有一声枪响。几只母鸡发出吓人的咯咯声。我记得,就在黄昏前,一个士兵在我们的新营地向一条蛇开枪,他们以为那是眼镜蛇。我们刚刚还听说了蝎子的故事。我感到毛骨悚然,不知道我们的帐篷盖是不是足够严实。

    另一架飞机在空中发出轰鸣,我们躺着听,心怀恐惧。突然,一条狗狂吠起来,在我们小小的营地里乱跑,像在追恶魔一样。我的心似乎失去了所有的平衡感,我变得神经质,对自己充满了愤怒。

    飘飘荡荡的鬼魂,像波浪一样浮动,撞得我们的帐篷颤抖。鬼魂也轻轻地晃动地面,让狗吠得歇斯底里。鬼魂在天空中游荡,在我们的藏身处畏缩着,窥视着我们。到处都是鬼魂,随着战场上死亡人数不断增加,他们的队伍也在成倍壮大。

    我们躺着,想着墓地、肮脏的士兵,还有令人战栗的大炮声,我们无法入睡。

    “几点了?”黑暗中旁边床上传来一个声音。我又打开了手电筒。

    “4点半,看在上帝的分上,睡吧!”

    天亮前,我们终于睡着了,什么都没管。

    第二天早上,我们聊了聊,发现所有人整夜都在胡思乱想。这真的令人费解,因为我们都经历过更大的危险,许多个晚上,我们在这种炮声中照样睡得着。

    只不过,有些夜晚,空气变得让人难以呼吸,心里的恐惧不知不觉地蔓延开来,我们又成了小男孩,迷失在黑暗之中。

    <span style="white-space: normal;">[1] 凯鲁万是伊斯兰教的圣城之一,在法蒂玛王朝和齐里德王朝是行政、商业、宗教和学术中心。</span>

    <span style="white-space: normal;">[2] 军人身份确认牌。</span>

    <span style="white-space: normal;">[3] 用植物根、茎调味,含有碳酸气,不含酒精的饮料。</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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