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下载APP
终身免费阅读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

逐浪中文网 www.zwzl.net,最快更新奥利沃山最新章节!

心里觉醒的妒意,激发她身上依然沉睡的娇媚的本能,以及把这个号称“伯爵先生”的美貌情人从妹妹那里夺过来的模糊意愿。

    这种事,路易丝以前从未想过,既没有考虑过,更没有谋划过,所以在街上和他相遇,被他强拉过来的时候,她十分惊讶。但是,见他殷勤而又多情,从他的举止、眼神、整个态度,她感到他根本不爱夏洛特;她并没有前思后虑,睡觉的时候,她已经感到幸福和愉快,几乎是得意扬扬了。

    下一个星期四到了,去尼瑞尔山以前,他们迟疑了很久。天色晦暗,空气凝重,他们害怕会下雨。但是贡特朗极力坚持,带动了犹豫不决的人。

    吃午饭的气氛有些死气沉沉。前一天晚上,克里斯蒂亚娜和保尔不知道为什么争吵起来。昂代尔马特在担心贡特朗的婚事不成,因为当天早上老奥利沃话里有话地议论过他。贡特朗听说了,十分愤怒,反而决心要把这桩婚事搞成。夏洛特已经预感到姐姐会胜利,她完全不能理解事情怎么会发生这样的转变,因此坚持要留在村里。人们费了不少口舌,才终于让她决定来了。

    “挪亚方舟”满载着常客,向俯瞰沃尔维克[5]的高原进发。

    路易丝·奥利沃突然变得爱说话了,一路上都在尽地主之谊。她解释说,沃尔维克的石头不是别的,都是附近火山的熔岩;她告诉大家是如何用这些石头来建筑当地所有的教堂和房屋的,所以现在奥弗涅地区的城市外表都是那么灰暗,近乎煤炭的颜色。她指给大家看那些切割石头的工地,指出那些像石矿一样开发的熔岩流,人们就是从那里采掘赭色的熔岩;她让他们欣赏屹立在一座山头、鸟瞰沃尔维克、护佑这座城池的宏伟的黑色圣母雕像。

    接着,他们往更高的高原行驶。一座座火山把这高原弄得凸凹不平,几匹马在漫长艰难的大路上缓步徐行,大路两边是一片片郁郁葱葱的树林。没有人再说话。

    克里斯蒂亚娜却在想着塔兹纳湖。那是同一辆马车,也是同一些人,不过不再是同样的心!一切似乎都一样!……只不过!……只不过!……发生了什么事呢?几乎什么也没有发生!只是她更多了一点爱!……他更少了一点爱!……几乎什么也没有发生!……只是还在生长的意愿和已经死去的意愿之间的差别……几乎什么也没有发生!……只是厌倦让感情产生了看不见的裂痕!……啊!几乎什么也没有发生,几乎什么也没有发生!……只是眼神变了,因为同一双眼睛不再怀着同样的温情看同一张脸!……什么是一个眼神呢!……几乎什么也不是!

    马车夫停下车,说:“就是这儿,从右边这条小路往树林里走,顺着小路一直走,就到了。”

    大家都下了车,只有侯爵除外,他觉得天气太热。路易丝和贡特朗走在前面,夏洛特跟保尔和克里斯蒂亚娜落在后面,克里斯蒂亚娜只能勉强走着,这条穿过树林的路在他们看来十分漫长。后来,他们到了一个长满深草的山脊,顺着这山脊往上走,直到一个古火山口的边缘。

    路易丝和贡特朗在山顶停下,两个人都是又高又瘦,仿佛站在云雾中。

    当其他人也走到他们这里的时候,生性狂热的保尔·布雷蒂尼忽来一股抒情式的冲动。

    在他们周围,在他们身后,左左右右,尽是古怪的无头锥体,一些挺拔,另一些破裂,但是所有的锥体都保留着它们奇形怪状的死火山的面貌。这些平顶山峰的沉重残体从南面延伸到西面,耸立在惨遭蹂躏的无垠高原上。这高原比利马涅平原高出千米,从高原上瞭望,由东到北一望无际,蒙在雾霭中,呈淡蓝的颜色,直到永远看不尽的天边。

    多姆山在右边,超过它所有的小兄弟;它的小兄弟有七十到八十个之多,都是还在沉睡的火山。再远些,是格拉芙努阿尔山、克鲁埃尔山、拉佩日山、索尔山、诺尚山、拉瓦什山。近一些,是帕里奥山、克姆山、于姆山、特莱苏山、卢沙狄埃尔山。真是一座巨大的火山墓园。

    几个年轻人看着这场景,惊讶不已。他们脚下就是尼瑞尔山的第一个火山口,像一个绿草覆盖的深深的大盆,底部还可以看到这魔鬼最后一次吐气时掀起,然后又跌落在临死的嘴里的三堆巨大的赭色熔岩,多少世纪又多少世纪以来,它们就这样永远停留在那里。

    贡特朗大喊:

    “我呢,我要到底下去,我要去看看这些畜生们是怎么死的。走呀,小姐们,顺着斜坡往下跑呀,没有多远。”说着,他抓住路易丝的胳膊,拉着她就往下走。夏洛特也跟在他们后面跑起来;不过,随后她突然停住了,因为她看到他们挽着手,一蹦一跳地跑远了。她猛地转回身,朝着坐在斜坡顶上草地上的克里斯蒂亚娜和保尔爬过去。爬到他们身边时,她跪倒在地上,把脸藏在少妇的连衣裙里,啜泣起来。

    克里斯蒂亚娜明白了。一段时间以来,别人的忧伤全都像对她的伤害一样刺痛着她。她用一只胳膊搂住夏洛特的脖子。她被这女孩的泪水感动了,小声说:“可怜的小东西,可怜的小东西!”女孩一直在哭,跪着,埋着头,用垂在地上的两手无意识地拔着野草。

    为了装作没看见这情形,布雷蒂尼已经站起来。但是,这女孩子的不幸,这个无辜少女的悲痛,突然让他对贡特朗生出满腔愤怒。克里斯蒂亚娜深深的悲伤让他生气,他却被这小女孩的第一次幻灭深深地触动。

    他走回来,也跪下,对她说:

    “好啦,别难过,我求您啦。他们马上就上来了,别难过。别让他们看见您哭。”

    想到姐姐会看到她哭得眼泪汪汪,她害怕了,便站起来。她忍住喉咙里满含的呜咽,把它咽了下去,咽到她的心里;这让她更加难过。她结结巴巴地说:

    “是的……是的……结束了……没什么了……结束了……您瞧……看不出来了……是不是?……看不出来了。”

    克里斯蒂亚娜用自己的手绢替她擦着面颊,然后也在自己的面颊上擦了擦。她对保尔说:

    “您去看看他们在干什么?现在已经看不见他们了。他们消失在那些熔岩堆下面了。我呢,我陪着小姑娘,安慰她。”

    布雷蒂尼站起来,声音颤抖地说:

    “我这就去……我把他们找回来;不过,您的哥哥,我会找他算账的……就在今天……既然他那天跟我们那样说,他应该就自己的可耻行为给我一个解释。”

    他顺着斜坡向火山口中心跑下去。

    贡特朗拉着路易丝,使尽全力在陡峭的斜坡上把她向大洞推搡;然后,又拽住她,揪住她,让她喘不过气来,让她头昏眼花,让她害怕。她呢,被他推搡着,试图阻止他,断断续续地说:

    “噢!别这么快……我要摔倒了……您疯了……我要摔倒了!……”

    他们俩冲下来,到了那些熔岩堆旁;两个人都气喘吁吁的,在那里站了好一会儿。然后,他们围着熔岩堆转了一圈,看着宽阔的裂隙在下面形成的有两个出口的洞穴。

    当火山生命熄灭,喷出这最后的泡沫时,不能再像从前那样把它向空中高高抛起,就把它吐出来,越积越厚,冷却一半时,就在垂死者的嘴唇上凝结。

    贡特朗说:

    “我们下到洞里去。”

    他推着年轻姑娘在他前面走。进到洞里以后,他说:

    “好啦,小姐,现在是向您宣布一件事的时候了。”

    她目瞪口呆:

    “宣布一件事……向我!”

    “是呀,简单一句话:我觉得您可爱。”

    “这句话您应该对我妹妹说。”

    “噢!您很清楚,我是不会对您的妹妹说的。”

    “算了吧!”

    “嗨,如果您连这一点也不懂,那您就不是个女人!我以前对她献殷勤,是为了看您怎么想!……您对我会是什么脸色!结果您对我满脸愤怒!啊!我多么高兴!于是我就怀着最大的敬意,竭力向您表明了我对您的想法!……”

    从来没有人跟她这样讲过话。她又害羞又高兴,心里充满了喜悦和骄傲。

    贡特朗接着说:

    “我知道,我对您妹妹做的很不光彩。也罢!她呢,也并没有信以为真,那就好。您看见了,她留在山坡上了,她不愿意跟我们一起下来……哈!这说明她已经明白了,她已经明白了!……”

    他握住路易丝·奥利沃一只手,轻轻地、多情地吻着她的手指头,低声说:

    “您真可爱!您真可爱!”

    她背靠着熔岩壁,听着自己的心在剧烈地跳动,一句话也不说。思想,唯一在她紊乱的头脑里浮动的思想,是胜利:她战胜了她的妹妹。

    但是,洞的入口出现了一个人影。保尔·布雷蒂尼在看他们。贡特朗十分泰然地把捧在嘴唇边的她的小手放下来,说:

    “噢!你来了……只有你一个人吗?”

    “是呀。看到你们在下面不见了,大家都很奇怪。”

    “好吧!我们回去吧,亲爱的。我们正在看这个洞。是不是很有趣?”

    路易丝脸红到耳根,第一个走出洞,开始往坡上爬;两个年轻男人跟在后面,低声说着话。

    克里斯蒂亚娜和夏洛特手拉着手,看着他们走过来,等着他们。

    他们回到马车那里。侯爵仍然待在那儿。“挪亚方舟”又启动,返回昂瓦尔。

    突然,马车在一个小松树林中间停下来,马车夫破口骂起来;原来是一条死了的老驴挡住去路。

    大家都想看看这条死驴,便下了车。它横躺在浅黑色的尘土里,而它本身是深暗色的;它是那么瘦,被突起的骨头磨损的皮似乎就要被戳破,如果这畜生还没有断最后一口气。整个肋部的骨架都在虫蛀的毛皮下面勾画出来,脑袋显得非常大,可怜的脑袋闭着眼睛,搁在碎石头铺成的床上,显得那么安宁,那么镇静,似乎能获得这新的休息,它既感到幸福,又感到意外。它的变软了的大耳朵,像破布片似的耷拉着。膝盖上的两个带血的伤口说明它经常摔倒,甚至就在这一天,在最后一次跌倒以前,还摔过;腹部的另一个伤口表明,那是主人年复一年,为了加快它沉重的脚步,用固定在棍子顶端的铁头刺它的地方。

    “挪亚方舟”的车夫抓住死驴的两条后腿,把它拖到沟边;它的脖子被拉得老长,仿佛还要嘶鸣,发出它最后的哀嚎。车夫把它拖到了草地上以后,还气愤地嘀咕道:“真可恶,把它丢在马路中间。”

    其他人都没有说话;大家又登上马车。

    目睹这动物的可怜生命就这样在路边结束,克里斯蒂亚娜非常伤心,震惊不已:它原是一头欢快的小驴,大脑袋上两只眼睛闪亮、滑稽而又温顺,毛皮厚厚的,耳朵高高的,在母亲的腿中间自由地蹦蹦跳跳;随后,是第一次拉车,第一次爬坡,第一次挨打!接着,接着是在没有尽头的大路上不停地艰难奔走!挨打!挨打!拉着不堪的重负,顶着炙热的太阳,吃的却是一点麦秸、一点牧草、一点树枝,沿途的绿色牧场只是苦难历程中可望而不可即的诱惑。

    再后来,上年纪了,安了铁头的木棍代替了软鞭,疲惫、气喘、累得半死的悲惨的受难者仍然拉着过重的负载,它四肢疼痛难忍,像乞丐的破衣一样磨损的衰老的身体疼痛难挨。最后,就是死亡,在离沟边草地三步远的地方解脱般的死亡;一个过路人为了清除路上的障碍,咒骂着,把它拖到沟边。

    克里斯蒂亚娜第一次了解到奴隶们的苦难;死亡,也向她显示出有时可能是一件很好的事。

    他们突然超过一辆板车,一个几乎赤背的男人、一个破衣烂衫的女人,带着一只精瘦的狗,筋疲力尽地拉着这辆车。

    只见这两个人汗淋淋的,气喘吁吁;那条狗伸着舌头,皮包骨头,浑身疥疮,拴在车轮之间;板车上装着从各处捡来的,也许是偷来的木头、树根、树墩,以及折断的枝柴,下面似乎还掩藏着别的东西;此外,在这些枝柴上放着一些破衣裳,破衣上有个孩子,只有一个小脑袋从灰突突的破布堆里伸出来,像一个有鼻子有眼睛有嘴的圆球!

    尽管这样,这也是一个家庭,一个人类的家庭!驴已经累死了;男人不但不同情那个死去的苦力,甚至没有把它推到车辙外面,而是把它撂在路中间,任后来的车碾压。然后,他和他的女人在空辕里驾起车,两个人拉起来,就像刚才那头驴拉车一样。他们走呀走!去哪儿?去做什么?他们有钱吗,哪怕是几个苏?这辆板车……难道他们就永远自己拉,不能再买一头牲口?他们将来靠什么生活呢?他们拉到哪里为止?他们也许会像他们的驴一样死掉。

    这两个穷苦人,他们是夫妻吗?或者仅仅是同居?他们的孩子,那个藏在肮脏的破衣裳里的还未定形的小东西,将来会像他们一样当牛做马吗?

    克里斯蒂亚娜思索着这一切,一些新的东西霍地出现在她惊恐的心灵深处,她终于看见了穷人们的苦难。

    贡特朗突然说:

    “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觉得,如果今晚我们一起去英国人咖啡馆[6]吃晚饭,一定会很有味道。我一看到林荫大道就高兴。”

    侯爵小声说:

    “算了吧!我们在这里就很好。新旅馆比老的强多了。”

    说话间,他们路过图尔诺维尔。克里斯蒂亚娜认出了那棵栗树,那桩往事的回忆让她的心怦怦直跳。她看了保尔一眼;保尔已经闭上了眼睛,根本看不见她这谦卑的呼唤。

    不久,他们远远看见马车前面有两个男人,两个劳动回来的种植葡萄的人,肩上扛着锄子,迈着工人疲乏的大步。

    两个奥利沃小姐脸红到耳根。那正是她们的父亲和哥哥,像往常一样从葡萄园干活回来。他们整天在让他们致富的土地上流汗,弯着腰,屁股迎着太阳,从早到晚翻着土地。与此同时,他们漂亮的礼服叠得整整齐齐放在五斗橱里,大礼帽搁在衣橱里。

    两个农民露出友好的微笑,向他们打招呼。马车里的人都一边挥手,一边祝他们晚安。

    回到旅馆,贡特朗下了“挪亚方舟”,就要上山去娱乐场。布雷蒂尼陪他一起去;走了几步,他就让贡特朗停下,说:

    “听着,亲爱的,你做的可不好,我答应你妹妹要跟你谈一谈。”

    “跟我谈什么?”

    “谈你几天以来的做法。”

    贡特朗已经摆出一副蛮不讲理的样子。

    “做法?对谁?”

    “对那个你卑劣地抛弃的小姑娘。”

    “你觉得?”

    “是的,我觉得……而且我这么觉得是有理的。”

    “嘿!现在,你在抛弃的问题上变得很慎重啊。”

    “喂,这里关系的不是一个下贱的女人,而是一个年轻姑娘。”

    “我很清楚,所以我并没有跟她睡觉。这是很不一样的。”

    他们又肩并肩走起来。贡特朗的态度很让保尔恼火,他又说:

    “如果我不是你的朋友,我会对你说得很不客气。”

    “而我呢,若不是朋友,我根本不会允许你说这些话。”

    “喂,你听着,亲爱的,这个小女孩让我可怜。她哭得那么伤心。”

    “噢!她哭了吗?哈,我为此而骄傲!”

    “算了吧,别开玩笑了。你到底打算怎么做?”

    “我?什么也不打算做。”

    “那可不行,你追求过她,而且几乎带坏了她。那一天你对我们,对你妹妹和我说,你要娶她……”

    贡特朗站住了,用带着威胁的嘲讽语调说:

    “我妹妹和你最好不要操心别人的风流事。我的确跟你们说过这个姑娘挺让我喜欢,如果我娶了她,我就是做了一件聪明理智的事。如此而已。可是今天,那个姐姐更让我喜欢!我改主意了。谁都会遇到这样的事。”

    说罢,他正面瞪着保尔:

    “你是怎么做的,当一个女人不再让你喜欢?你会怜惜她吗?”

    保尔·布雷蒂尼被问了个措手不及,在竭力揣测他这番话的深层含意,弄清他这些话里掩藏着什么意思。他也有点火了,激动地说:

    “我再说一遍,这关系到的不是一个轻佻的女孩,也不是一个已婚的女人,而是一个你欺骗了的小姑娘,即便不是通过许诺,至少也是通过你的举止。你听见了吗?你这样做,既不是一个多情的男人,也不是一个正派的男人!……”

    贡特朗脸色煞白,语气强硬地打断他的话:

    “住口吧!……你说得太多了……我也听得太多了……现在轮到我说了,如果我不是你的朋友,我……我会让你看到我的好脾气也是有限度的。我再说一句,我们之间算完了,永远完了。”

    然后,他一边慢慢地字斟句酌,一边冲着保尔的脸慷慨激昂地说:

    “我没有什么要向你解释的……倒是我可以要求你解释……那跟多情的人无关,也跟正直的人无关,那是一种道德不高尚……它可以有很多形式……友谊也许应该保护一些人……而爱情不会原谅……”

    他突然改变了语调,几乎是开玩笑地说:

    “至于那个小夏洛特,如果她让你心软,如果她让你喜欢,你就收了她,娶了她吧。身处困境的情况下,结婚往往倒是一个解决的方法。这既是一个解决方法,又是一座要塞,可以在里面构筑街垒,抵御顽强的绝望……小夏洛特又漂亮又富有!……你最好还是以这桩意外事件收场!……如果我们同一天在这里结婚,那才有趣呢!……因为我一定会娶那个大的。我这是私下里跟你说,你暂且不要外传……不过你绝不要忘记,你,你比任何人都无权谈论什么爱情的诚实和感情的认真。现在,回去管你自己的事吧。我去办我的事了。晚安!”

    他突然转到另一条路上,向村庄的方向走下去。保尔·布雷蒂尼的心在犹疑,头脑混乱,迈着缓慢的脚步走回奥利沃山旅馆。

    他在竭力回忆和理解贡特朗说的每一句话,确定它们的含意;他感到惊讶,某些人的灵魂里竟会掩藏着如此不可告人和可耻的隐秘反转。

    克里斯蒂亚娜问他:

    “贡特朗怎么回答您?”

    他结结巴巴地说:

    “见鬼,现在……他……他更喜欢那个大的。我甚至相信他会娶她……面对我有点严厉的责怪,他竟然用一些……针对我们俩的……令人不安的暗示来封我的嘴。”

    克里斯蒂亚娜瘫倒在椅子上,一面喃喃地说:

    “啊!我的天!……我的天!……”

    这时贡特朗正好走进来,因为吃晚饭的钟声刚刚响过;他愉快地吻过她的额头,问:

    “喂,小妹妹,你好吗?你不是太累了吧?”

    接着,他跟保尔握手,转过身问跟在他后面的昂代尔马特:

    “请告诉我,像珍珠一样可贵的妹夫、丈夫和朋友,你能准确地告诉我,死在路上的那头老驴值多少钱吗?”

    * * *

    [1] 挪亚方舟:《圣经·创世记》中挪亚及其家人和世界上各种陆上生物借其躲过上帝酿成的一场大洪水。

    [2] 玫瑰红:法文为rose,又含有美好、贞洁的意味。

    [3] 尼瑞尔山:法国中央高原皮依山脉中的著名火山之一,位于克莱尔蒙-费朗市西北二十公里,沃尔维克市境内。

    [4] 路易:法国钱币,一为一六四〇年轧制的有法国国王即路易十三世头像的金币,一为一八〇三年起至第一次世界大战时期使用的金币,每枚二十法郎。此处应指后者。

    [5] 沃尔维克:法国市镇,位于今奥弗涅-罗讷-阿尔卑斯大区多姆山省,是克莱尔蒙-费朗市都市区的一部分

    [6] 英国人咖啡馆:巴黎的一家著名餐馆,位于意大利人林荫大道和马利沃街的转角,开业于一八〇二年,结业于一九一三年,巴尔扎克、斯丹达尔、大仲马均曾光顾,巴尔扎克在《高老头》、福楼拜在《情感教育》、普鲁斯特在《追忆逝水年华》、莫泊桑在其小说中均有涉及。

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下载APP
终身免费阅读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