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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敬子很晚回去的时候,夜雨化作茫茫浓雾。

    但是从第二天开始,又接连是九月秋老虎的炎热。

    清和弓子的学校都是中旬开学,暑假还剩一个星期。

    敬子经常外出,弓子以为她忙于工作。

    敬子的生活像伴随着明朗轻快的音乐旋律,生气蓬勃、精力充沛。

    弓子吃早饭的时候,看着敬子如一阵清爽活跃的晨风吹进来。她一边从烤面包器上拿出吐司一边说:“妈妈像用仙水洗过一样,变得年轻漂亮。”她用纯真的赞美的眼光看着敬子,毫无揶揄之意。

    “谢谢。但看着再年轻,妈妈可是年过四十的人了。”那声音充满活力,往吐司上抹黄油的动作也利落爽净。

    清嘴里不说,心里想起在车站开小卖店时泼辣干练的敬子来。

    敬子的勃发生机给年轻人也带来明朗的气氛。朝子的冷嘲热讽、清的胡搅蛮缠一时收敛起来。

    “妈妈,你眼睛怎么啦?”清问。

    “什么怎么啦?”

    “好像点了眼药水一样闪闪发光。”

    “到秋天就这个样。”

    敬子像淘气不好好吃饭的姑娘一样把吐司撕开。这时电话铃响了,她麻利地站起来。

    但是,电话是弓子的同学打来的。

    敬子失望沮丧,却若无其事地叫弓子。

    弓子在电话里极力推辞什么事,最后把话筒放在一旁,走到敬子身旁商量:“同学们说开学以前去奥多摩野营,叫我一起去。您说呢?”

    “你想去就去吧。几个人?都是什么样的朋友?全是女的吗?”敬子问。

    “图画老师带队,四个人,都是女同学。说这时候比较安静,可以住在平房里。”

    “不是搭帐篷吗?”敬子看了一眼清,“弓子,你去好了。整个夏天哪里也没去。去吧,心情轻松一下。”

    “说是在那儿完成假期作业。”

    “不行,不行。”清摇头,“女孩子们挤在平房里能读书吗?!叽叽喳喳地疯闹一通。”他明显表示厌恶,“聊的都是不着边际的事,还是不去的好。”

    本来犹豫不决的弓子被清这么一反对,立刻决定参加。她跟清对着干其实是一种亲热的表示,但清不懂姑娘的心理。

    弓子回到电话机旁。“对不起,让你久等了。我去。要准备什么东西?”

    清板着脸走出去。

    “嗯、嗯,还有呢……嗯,嗯。”弓子用柔和的鼻音回答,没完没了地聊着。

    “稍等一下,我不记下来就忘。”

    弓子拿着纸和铅笔又回到电话旁。

    敬子看着她的后背,无奈地闭上眼睛。“弓子。”

    弓子和昭男的这门亲事已经无从谈起。敬子瞒着弓子把昭男抢走了。

    敬子如同吞咽一团烈焰般痛苦。但现在她一心迷着昭男。

    朝子去外地演出、弓子去露营、清上学,她可以无所顾忌地和昭男幽会。

    敬子无法抑制这种冲动。她明白这种关系不会长期延续下去。自己比昭男大十几岁,什么时候成了人家的累赘,就痛痛快快地分手。她觉得不能给他的人生留下污迹。这是敬子人生唯一一次,也是最后的恋爱冒险。一方面神魂颠倒、情肠炽烈;另一方面岑寂无奈、清醒冷静。

    弓子明天下午三点在新宿站与同学会合,敬子主动帮她收拾行李。

    “水壶、饭盒、大米四合、酱油、砂糖、四根黄瓜……为什么要四根?”敬子笑着说,“大马哈鱼罐头两罐、点心、水果、洗漱用具、睡衣、罩衣、毛背心、火柴……”敬子好像也一起去郊游的年轻姑娘一样心情激动,“弓子,你把露营的地点写下来,有事好联系。”

    “说是有电话,乙津的四号。”

    “哦?”

    “好像是都下西多摩郡乙津。”

    “噢,往返电车费和公共汽车费一共二百五十日元吧?不会太远。平房住宿费是六百日元。”

    敬子想让弓子从夏天开始由于俊三的事情积累的忧郁愁闷稍稍舒畅一些。

    弓子说,从新宿乘中央线到立川,转乘公共汽车,到什么地方再转一次公共汽车,在秋川溪谷有平房可以住宿。

    敬子要送她到新宿站,但弓子不答应。

    弓子准备就绪以后,敬子仍然坐在梳妆镜前不急不忙地化妆。

    “妈妈,该走了,不然来不及。”

    “知道。”

    “别再摆弄了,看又弄回去了……”

    “妈妈想回到二十岁那时候,哪怕一天也好……”

    “二十岁?”弓子大声嚷起来,“再不走,同学们就把我扔下了。”

    “坐出租车去,我的小姐。”敬子应声而到,像一管崭新的钢笔般美丽耀眼,令弓子惊倒,觉得赶不上敬子。

    弓子一行从立川乘公共汽车到武藏五日市,再转乘公共汽车到十里木下车。

    恬静悠闲的农村小街,也有酒馆,左边的草原上孤零零地矗立着公共澡堂的烟囱。

    落日余晖里,空气澄爽新鲜,荡漾着草木的清香。

    弓子把父亲和家庭抛到九霄云外,以真正开朗的少女心情和同学们欢笑喧闹。

    “可不是嘛,我也是第一次来。”教图画的大西老师也回到了少女时代,活泼欢快。

    过了石桥,穿过茄子地和西红柿地中间的道路,又来到一条河的岸边,水量很大,但清澄干净。过了桥,开始上坡,丛丛灌木里盛开着瞿麦花、紫阳花。

    “这叫马头刈山。”七里英子告诉大家。

    走了约莫二十分钟,到达平房所在的杂木林。

    平房的四周是草坪,草坪上有石砌的炉灶、石桌和圆木椅子。

    大家把行李卸在平房后,跟着英子去看守人的小屋取劈柴。一切都很新鲜有趣。看守人开一间小卖店,货架上摆着啤酒、汽水、橘汁、梨、苹果、奶糖、蜡烛、蚊香等。

    弓子心想,其实用不着特地把那么重的东西大老远背来。

    电话就在小卖店里。

    看守人和大家一起把卧具搬到平房去。

    生火做饭,饭盒吊在炉火上。一会儿,米饭香气扑鼻。

    太阳落山后,从树林间可以望见闪烁的星星。姑娘们津津有味地吃着晚饭,柴火映红她们的脸颊。

    大家抽签决定睡同一个房间的伙伴。

    “这样独立的房间,要是一个人能在这儿生活多有意思呀。”弓子感叹地说。

    “真的,我也常常想离家出走。”说这话的是朋友们最羡慕的有钱人家的独生女。女同学们似乎都梦想她那样的幸福生活。

    “你们这个年龄,大概正是模仿大人行为的时候。”大西老师说。她今年四十二岁,没结过婚。

    “你们这么想,就是因为生活太幸福了。”

    少女们沉默不语,似乎是对大西老师这句话表示反抗。

    至少,现在的弓子还不能说太幸福。

    弓子的脑子里掠过清紧逼不舍的目光和送到新宿站的敬子那令人惊惧的年轻秀色。她思忖:我想离家出走的心情和别人不一样。

    抽签的结果,弓子和英子睡在同一间平房。

    这是两张榻榻米大小的房间,房口是土间,窗户很高。

    她们把手电筒放在枕边。英子看着蜡烛说:“咱们聊到这根蜡烛烧完再睡觉。”

    蜡烛差不多还剩下一半。

    远处的唱片乐曲声停止以后,便是能把整个屋顶掀起来的虫鸣。

    “真烦人!”

    “叫得太厉害,可就失去优雅了。”英子戏谑地斥责虫声。

    “英子,你以前什么时候来的?”

    “今年夏天和哥哥他们一起来的。来了一看,觉得找几个朋友来一定有意思。夏天人多,什么人都有,有好事也有坏事。小卖店前面的树林子里有小屋子,住夏季学校的小学生,还有平房住情侣。那女的一出来,大家就起哄,真叫人同情。洗澡是公用的,非常不方便。”

    “树林子里有几间这样的平房?”

    “好像四间一组。夏天夜里,这儿一堆火,那儿一堆火。晚饭以后,就在草坪上尽情跳舞。”

    “是嘛。”

    “男同学说是来读书的,女同伴不是少嘛,他们就三五成群地怪叫乱喊,真可笑。”

    “要是有恋人,一起来挺有意思的。”弓子说。

    “我可不。我才不和恋人到这儿来呢。”

    “为什么?”

    “我非常讨厌做饭。你瞧瞧,只要到这儿来,全是女的做饭。”英子的理由出乎弓子意料之外,“还是像王子和公主那样,吃现成的,自己舒舒服服地游玩,这才叫痛快。”英子在毛毯里面乐得笑起来。

    蜡烛格外明亮,一会儿就熄灭了,但两人毫无睡意。

    夜风鸣窗,一派山间寒秋的气氛。

    “大西老师为什么不结婚?”弓子嘟囔说。

    “说不定谈过恋爱才不结婚。”英子说。

    “谈过恋爱才不结婚?嗯,也有这样的。”弓子自问自答地说,“她不觉得寂寞吗?”

    天主教的学校里,单身的修女并不稀奇。大西老师没受过洗礼,却不结婚,自由自在,恐怕有让女学生们好奇猜测的难言苦衷。

    “当然寂寞,所以才跟我们到这地方来。”英子说。

    “刚才她唱歌了。”

    “跟我们在一起嘛。是唱爵士乐,对吧?”

    “看看大西老师,我觉得单身也不坏。”

    “哎哟,弓子你也这么想?我赞成,可是……”

    “老师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电影、音乐会、戏剧,可以尽情享受人生的乐趣。”弓子说。

    “你觉得那就是自由吗?”英子反问弓子,接着自问自答地说,“也是。比起我的mother来,老师要轻松得多。我的mother……”英子犹豫了一下,或者说不知道如何谈起,“她说自己极不愿意向爸爸要钱,连我们的费用都是写在纸头上悄悄塞进爸爸的口袋里。”

    “口袋里?要是你爸爸在外头把这纸头从口袋里掏出来,不觉得厌烦吗?”

    “爸爸也习以为常了吧。再说要是那么斤斤计较,两口子一辈子还怎么过?”

    弓子觉得父亲和敬子之间也有类似之处,但只是类似而已,其实大相径庭。第一,两人没结婚;第二,敬子最近没从俊三那里拿钱,第三,俊三可能自杀了。

    这种事还是不说为妙。弓子将手掌轻轻按在胸上。

    英子的家是久负盛名的一流男服裁缝老店,亲戚很多。英子比弓子更早熟,身材也很高大。她的思维方式和言谈举止跟凡事没有主见、随着别人的弓子形成鲜明的对照。

    “我想一个人过日子,打算和既不喜欢也不讨厌的人结婚。”英子的口气好像已经决定下来似的。

    “既不喜欢也不讨厌?……”弓子重复英子的话。

    “你想想看,双方都不被爱情束缚,不是很轻松自由吗?”

    “不过,那没意思。”

    “看来你还不知道爱情的痛苦和可怕。不过,我也不知道。”

    两人谈兴甚浓,毫无倦意,越谈越想谈,越谈越兴奋,但脑子开始迟钝,话就像纺车一样接连不断地往外倒。

    “我的家里又是哥哥又是姐姐,还有店里的人,一大堆,乱哄哄的。再加上哥哥姐姐的朋友,一天到晚进进出出,玩得痛快了,晚上随便就住在家里。我的mother以前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住的人多了,房间不够,就占用我的房间。有一次,哥哥和他的一个哥们儿就住在我的房间里。”

    弓子心情激动地听英子的故事。

    “就像今天晚上这样,这两个哥们儿聊得可火热了,不过净是些鸡零狗碎的破事。我装作睡觉,其实根本没睡着。早晨我醒过来的时候,哥哥已经起来走了,他的朋友坐在一旁呆呆地看着我。弄得我特别不好意思,就问他看什么。他忽然吻了我一口。那天一整天在学校里都觉得恶心,胸口难受。”

    弓子想起清对自己的行为,颤抖着声音问:“那是你多大时候的事?”

    “还是小孩子,才十四岁,可能十五岁吧。”

    弓子使劲抑制心头的激动,怕英子听见她急促的呼吸。

    “两三年以后,哥哥告诉我,那个人说他喜欢我。我忽然觉得他很可恨。趁着我年纪小不懂得拒绝,占便宜。现在还怀恨在心呢……”

    “他后来呢?”

    “听说最近有了恋人。我现在轻松了,无论在哪儿见到他都无所谓。”

    弓子想把清的事告诉朋友,但她不能像英子那样视为不足挂齿的区区小事,满不在乎。

    弓子翻过身,看到英子的肩膀透着微亮。曙光已从高高的窗户悄悄爬进来。

    “你说香烟好抽吗?”

    “不知道。”

    “没想过试一试吗?”

    “没有。”

    英子也转过身,两人在微光中对视着,天真调皮地笑起来。彻夜未眠,脸色显得有几分苍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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