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瓷罐的秘密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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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rong>1</strong>
杰克·哈廷顿沮丧地看着他击出的球。站在球的旁边,他回望着球座,测算了一下距离。他感觉自己的脸上满是令人厌恶的轻蔑。他叹了口气,挥动球杆,划起两道有力的弧线,一株蒲公英和一簇草都被带得飞了起来,接着球被球杆精准地击中了。
当你在二十四岁的年纪,为了实现抱负而不得不减少对高尔夫的痴迷,以便付出时间和精力去勉力维生,实在是太不容易了。一个星期有五天半的时间都能看到杰克被“关在”城市里的一个“桃花心木的坟墓”中。星期六下午和星期天,他才能过真正属于自己的生活。因为对高尔夫球非常痴迷,他在靠近斯托顿-希斯一带的一个小旅馆里租下了一间房子,每天早晨六点钟起床,练习一个小时,接着坐八点四十六分的车前往小镇。
这种安排唯一的缺点是,他似乎在早晨的那一个小时的练习中始终无法击中任何目标。球杆只笨拙地击中了一个失误的发球。被他的五号铁头球杆击中的球顺着地面轻快地滚动着,这四次轻击似乎是所有高尔夫球场上最糟糕的成绩了。
杰克叹着气,紧紧抓着他的球杆,不断自言自语着一些“奇妙”的话:“左臂呈直角,不要向上看。”
他摇摇晃晃地往回走——突然停了下来,呆住了。一声尖厉的惊叫声刺破了夏日清晨的宁静。
“杀人了,”有人叫道,“救命啊!杀人了!”
那是个女人的声音,慢慢地,尖叫变成了阵阵叹息声,最后完全消逝了。
杰克放下球杆,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这惊叫声是从附近的某个地方传过来的,这块区域位于一个极其荒凉的乡村,这里只有几幢房子。事实上,最近的地方只有一幢房子,这是一栋精巧的小别墅,因为散发的那种古典的优雅气息,杰克经常注意到它。他朝那栋别墅跑去。那里有一个被杜鹃花覆盖的斜坡,挡住了杰克的视线,他花费了一分钟时间绕过斜坡,站在那栋别墅前,把手放在一扇小小的锁着的门上。
花园里站着一位姑娘,杰克一度理所当然地以为就是她发出了求救声。但是很快他就改变了想法。
姑娘提着一个小篮子,篮子里装着半篮杂草,明显她刚才在为花园里那一大片三色紫罗兰除草。杰克注意到,她的眼睛,也有着紫罗兰般的颜色,如天鹅绒一样的柔软、深邃,与其说是蓝色,不如说是蓝紫色。她穿着紫色亚麻长袍,就像一株三色紫罗兰。
这位姑娘看着杰克的神情,半是疑惑,半是惊讶。
“不好意思,”这位年轻人说道,“但是刚才是你在呼叫吗?”
“我?不,肯定不是我。”
她的惊讶使得杰克也有点迷糊了。她的声音非常温柔悦耳,还带着点外国腔。
“但是你一定听到了,”他叫道,“那声音就来自这附近的某个地方。”
她盯着他。
“我什么也没听到。”
这次换杰克盯她了。她不可能没听到那挣扎求救的声音。但是她的平静又让他没法相信她在欺骗自己。
“那声音就是从这附近的某个地方传来的。”他坚持说。
她现在用一种充满疑虑的眼神看着他。
“你在说什么?”她问道。
“杀人了——救命!杀人了!”
“杀人了——救命!杀人了。”这个姑娘重复了一遍,“是有人在戏弄你吧,先生。谁会在这里被谋杀呢?”
杰克困惑地环视四周,希望在花园小径上发现一具尸体什么的。但是他依旧很肯定他听到的喊叫声是真实的,而不是他幻想的产物。他看了看别墅的窗户,一切都似乎完好平静。
“您想要查看我们的房子吗?”那个姑娘讽刺道。
她显然不相信杰克所说的话,这加深了杰克的疑惑。他转过身去。
“不好意思,”他说道,“那声音肯定是从树林更深处传过来的。”
他戴上帽子,退了出去。在他回头看时,那位姑娘依旧在平静地除草。
好一段时间,他都在树林里游荡,但是他没有找到任何迹象能表明发生过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但是他依旧坚信自己肯定是真的听到了那个声音。最后,他放弃了搜寻,匆匆回家,急急忙忙吃完饭,如往日一样,正好赶上八点四十五的车。坐在火车上,他的良心忽然被唤起。他是不是应该立马向警局报告这件事呢?他没有这样做完全是因为那个如紫罗兰般的姑娘对他的怀疑。她很明显怀疑自己是神经错乱——可能警察也会这么觉得。他能完全肯定自己听到了那声喊叫吗?
但是此时,他已经不那么确信了——这是试图寻回感觉的必然结果。是否是远处的鸟叫声让他误以为自己听到了类似女人的声音?
但是他生气地打消了这个念头。那就是一个女人的声音,而且他听到了。他记得在听到那声喊叫前,他还看了一眼手表。最可能的时间点是七点二十五分。这可能对警察来说是一个有用的信息——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事的话。
那天晚上回家之后,他急切地浏览了当天的晚报,试图从上面找到有嫌疑犯被逮捕的消息。但是,根本没有这方面的内容,他自己也不知道对此是应该感到轻松还是失落。
次日早晨,空气相当湿润——湿润到连最热情满满的高尔夫球爱好者的热情也被冷却下来。杰克拖到最后一刻才起床,胡乱地吞咽下早饭,跑着去赶火车,并且再次热切地读着报纸。仍旧没有任何关于谋杀的信息。晚报也是如此。
“真是怪了,”杰克自言自语道,“但确实有这样的声音啊。或许是一些讨厌的男孩正在树林里玩游戏吧。”
第二天,他很早就起床了。经过那栋别墅的时候,他眼角的余光扫视到,那个姑娘依旧在花园里除草。显然这是她的一个习惯。他打出了一记绝妙的近距离击球,希望她能注意到。当他把球放在球座上准备打下一杆时,他看了看手表。
“正好刚过七点二十五分,”他喃喃自语道,“我想知道——”
话冻结在了他的嘴唇边。他身后又传来了上次那种吓他一跳的喊叫声。一个女人的声音,带着一种可怕的痛苦感。
“杀人了——救命!杀人了!”
杰克向后跑去。那个紫罗兰般的姑娘站在大门口,看起来被惊吓到了,杰克胜利般地向她跑去,大声叫道:
“不管怎样,这次你总该听到了吧。”
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带着某种他无法理解的情绪。但是他注意到,当他靠近她时,她一直在向后退,而且还回头看了看那幢房子,就好像想跑回那里寻求保护。
她摇摇头,瞪着他。
“我什么也没听到。”她疑惑地说。
她的眼神让他深受打击。她是如此真诚,使他不得不相信。虽然这肯定不是他臆想出来的——他不可能——他不可能——
他听到她在温柔地说话——几乎带着同情。
“你患有炮弹休克症,是吗?”
他立刻就明白她是害怕了,她回头瞄那幢房子,以为他出现了幻觉……
然后,就像被冷水浇头一般,他忽然闪出了一个恐怖的念头,她说的是真的吗?他是否出现了幻觉?受这种可怕的想法困扰,他转过身去,一言不发。那位姑娘目送他离开,叹着气,摇了摇头,弯下身子继续除草。
杰克试图对此加以分析。“如果我在七点二十五分再次听到那该死的声音,”他对自己说,“这就证明我患上了某种妄想症。但是我不会再听到了。”
他那一整天都惴惴不安,很早就上床睡觉,下定决心明天早晨要为这件事找到证据。
遇到这样的事,谁都不会完全不受影响,直到半夜,他还了无睡意,结果,最后竟睡过了头。一直到七点二十分,他才离开旅店,跑向目的地。他意识到自己没法在七点二十五分赶到高尔夫球场了,但能肯定的是,如果那个声音单单只是幻觉的话,他就能在任何地方听到它。他继续跑着,眼睛死死盯着手表。
七点二十五分刚过,远处就传来一个女人的喊叫声。内容有点听不太清,但是他肯定这跟他之前听到的喊叫声是一样的,而且声音来自同一个地方,就是附近那栋别墅的某处。
简直太奇怪了,这个事实打消了他的疑虑。或许,说到底,这只是一个恶作剧。尽管似乎不太可能,但那位姑娘也许在戏弄他。他坚定地挺直肩膀,从高尔夫球袋中拿出他的球杆,朝着那栋别墅的方向打了几杆球。
姑娘一如往常,待在花园里。这天早晨,当他向她举帽致意时,她抬起头来,羞怯地道了早安……他觉得她看上去比平日里还要可爱几分。
“好天气,不是吗?”杰克快活地说道,心里咒骂着这些不可避免的烦琐的问候。
“是的,确实是,天气好极了。”
“我想,这种天气对花园的花草来说再好不过了吧?”
那位姑娘微微一笑,露出了迷人的小酒窝。
“噢,不是的!我的花需要雨天。看哪,它们都要枯萎了。”
杰克顺着她的手势,挨近了那道低矮的篱笆,篱笆正好将花园和高尔夫球场隔开,他的视线越过篱笆看向花园。
“它们看起来还不错。”他尴尬地说,察觉到说话时,那位姑娘略带同情地扫了他一眼。
“阳光好极了,不是吗?”她说道,“为了种好花,人要不停给它们浇水。但是太阳赋予它们力量,让它们恢复健康。先生您今天气色好多了,我看得出来。”
她鼓励的口吻让杰克感到深深的不安。
“该死。”他自言自语道,“我相信她是在暗示我去接受治疗。”
“我感觉好极了。”他说。
“那就好。”姑娘迅速又流利地答道。
杰克有点生气——她并不信任他。
他打了几杆球,然后赶紧回去吃早饭。他用餐时,觉察到——这不是第一次——坐在旁边桌子上的男人正在认真地观察他。那是位中年人,长着一张坚毅有力的脸,留着小小的黑色胡子,还有一双能看透人心的灰色眼睛,气定神闲的举止形态表明他专业技能素质较高。杰克知道,他的名字叫做拉文顿。他还隐约听闻过几个模糊的传言,说他是一位著名的医学专家,但是杰克不怎么了解哈利街的医生,这个名字对他来说没有什么意义。
但是这个早晨,他非常确信拉文顿就是在静静地观察他,这让他有点害怕。难道他的秘密写在了脸上,每个人都能看到吗?难道这个人,出于他的专业敏感,知道了隐藏在他大脑灰质中的某些缺陷?
一想到这些,杰克就一阵发抖。会是真的吗?他真的神经错乱了?这一切都是幻想,还是一个巨大的恶作剧?
忽然他想到了一个非常简单的测试方法。迄今为止,他都是独自一人打高尔夫。如果有其他人陪着呢?那么,至少可能有三种情况会发生:喊叫可能不再出现;他们两人或许都能听到;或者——只有他自己能听到。
当天晚上,他开始实行自己的计划。拉文顿正是合适的人选。他们很容易就攀谈起来——那位年长男士或许一直在期待这样的开始。很明显,由于某种原因,杰克对他充满了兴趣。后者相当随意且自然地提议在早餐前可以打几杆高尔夫球。他们预备在第二天早晨去打球。
两人在七点前就出发了。那真是一个好天气,晴空万里,却不是很热。医生的高尔夫球打得相当好,杰克则表现得很糟糕。他所有的念头都放在了即将出现的危机之中。他不断地偷瞄自己的手表。打到第七杆时,球座正好位于那栋别墅和球洞之间,时间大约在七点二十分。
那位姑娘,一如往常,当他们经过的时候在花园里工作。她并没有抬头。
有两颗球躺在草坪上,杰克挨近球洞,医生则离得稍微远点。
“我要击中它,”拉文顿说道,“我一定能击中,我想。”
他弯下腰,判断着他需要采用的击球路线。杰克挺直身子站立着,他的眼睛紧紧锁定在手表上。时间正好到了七点二十五分。
那个球迅速地沿着草坪滚动,在球洞的边缘处,它略微停了一下然后滚了进去。
“好球!”杰克说道。他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嘶哑,不像他自己的……他把手表往手臂上撸去,并大为放松地喘了口气。什么事情也没发生。那个诅咒被打破了。
“如果你不介意等待一分钟的话,”他说道,“我想抽根烟。”
他们在打到第八杆球的时候,停了一会儿。杰克把烟斗装满,点烟时他的手指有点微微颤抖。他的头脑中似乎形成了巨大的压力。
“天哪,多好的天气啊,”他说,望着眼前的风景,他感到极大的满足,“继续啊,拉文顿,你的挥击。”
就在医生击球的一瞬间,那个声音又出现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尖锐而痛苦。
“杀人了——救命!杀人了!”
烟斗从杰克紧张不安的手中掉落,当他朝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时,他忽然想起医生的存在,于是屏息凝视着他的同伴。
拉文顿正低头看着球场,用手遮在眼睛上方。
“有点短——尽管绕过了沙洞,我想。”
他什么也没听到。
整个世界似乎在杰克周围旋转着。他东倒西歪,晃了一两步。当终于恢复过来的时候,他正躺倒在矮草坪上,拉文顿弯腰看着他。
“现在放轻松,放轻松。”
“我怎么了?”
“你昏厥了,年轻人——或者说差点就昏厥了。”
“我的天哪!”杰克说道,呻吟着。
“到底出了什么事?你的精神方面出了什么问题?”“我很快就告诉你,但是我要先问你一点事儿。”
医生点燃了自己的烟斗,坐在了斜坡上。
“你想问什么都行。”他轻松地说。
“你是不是这一两天都在观察我,为什么?”
拉文顿眨了一下眼。
“这真是个棘手的问题。猫也能傲视国王[原文为A cat can look at a king,这是一句俗语,来源于德国。据说十六世纪巴伐利亚国王马克西米利安一世曾造访一家木雕作坊。作坊主的猫一直懒洋洋地卧在桌上看着这个国王,脸上满是猜疑的神情。后引申为小人物也应享有权利。],你知道。”
“不要回避我的问题。我很着急。为什么?我是有重要原因才这么问的。”
拉文顿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坦白说,我发觉你表现出的所有迹象都显示你在承受着沉重的压力,这引起了我的兴趣,我想知道这种压力究竟是什么?”
“我可以马上告诉你,”杰克苦涩地说道,“我要疯了。”
他充满戏剧性地停了下来,但是他的叙述似乎并没有引起他预想的兴趣和惊惶,他重复了一遍。
“我告诉你我要疯了。”
“真是很奇怪,”拉文顿喃喃自语道,“确实非常奇怪。”
杰克感到一阵愤慨。
“我觉得你才奇怪。医生们都是如此冷酷无情。”
“来,我的年轻朋友,我们聊两句。首先,虽然我获得了专业学位,但是我没有医学实践。严格地说,我还不是一名医生——不是那种诊治身体的医生,就是这样。”
杰克热切地看着他。
“精神方面的吗?”
“某种程度上来说,是的,但更准确来讲,我称自己为灵魂医生。”
“噢!”
“我察觉出你语带轻视,但是我们必须用某种词语来表达这个活性事物,它可以脱离并独立存在于你的肉身所栖息的地方,即你的身体。你不得不使用灵魂这个词汇,你知道,年轻人,这个词汇不仅仅是由牧师发明出来的宗教术语。但是我们称之为精神,或是潜意识的自我,或是其他更合适的词汇。你刚才对我所说的话持有异议,但是我保证,像你这样一位神智健全的年轻人,居然也会因为神经错乱而产生幻觉,着实叫我又吃惊又好奇。”
“我的确是神经错乱了,我很痛苦。”
“请原谅我的话,但我无法相信。”
“幻觉在折磨我。”
“晚饭之后吗?”
“不是,在早上。”
“那不可能。”医生说道,又点燃了他手中已经熄灭的烟斗。
“我告诉你,我听到了其他人没有听到的声音。”
“一千人之中有一个人能看到木星。不能因为其他的九百九十九个人看不到,就怀疑木星本身的存在,也没有任何理由把这第一千个人称做疯子。”
“可是木星已经被证明是科学事实了啊。”
“今日的幻觉很有可能被证实为明日的科学事实。”
拉文顿讲求实际的态度不禁影响到了杰克。他感到无限的安慰和欢欣。这位医生体贴地看了他一两分钟,然后点了点头。
“看起来好多了。”他说道,“你这个年轻人最大的问题就是你坚信除了自己的哲学之外,其他的东西都不存在,当有些事情冲击到这种观念时,你就会惊恐不安。让我听听你觉得自己发疯的原因吧,然后我们再决定是否要把你关起来。”
杰克尽可能忠实地复述了整件事情。
“但我仍无法理解的是,”医生补充道,“为什么今天早晨这声音出现在七点半——比之前迟了五分钟。”
拉文顿思考了一两分钟,接着——
“你的手表现在是几点?”他问道。
“七点四十五。”杰克说。
“那么这就很好解释了。我的表差二十分到八点,你的表快了五分钟,对我来说,这真是一个非常有趣又重要的时间点。事实上,它是非常宝贵的。”
“怎么说?”
杰克开始有点感兴趣了。
“嗯,最明显的解释是在第一天早晨,你真的听到了那样的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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