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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礼君丧三年不祭,惟祭天地社稷。越绋而行事,不敢以卑废尊,以己丧废公祀也。天顺八年正月,英宗崩,宪宗初即位,礼臣引此为言,谓:“春二月祭大社大稷,请上如礼行之,释奠先师,遣官如故,但免传制。”制曰:“可。”

    仕途之升沉,其迟速自有定数,非可因人而侥幸也。典玺丞王纶事宪庙于东宫,颇见幸,希后福者遂多与之通。侍读学士钱溥尝教纶于内书馆,时尚宝丞朱奎以幼童陪读馆中,相亲昵。及英庙不豫,溥意纶必典机务,密遣奎通纶,纶即偕奎至溥家,痛饮,极欢而罢。及英庙崩,溥预有入阁之喜,纶亦以当柄用甚骄恣。遂为司礼监太监牛玉所谮,执下狱,发南京。诸与纶交通者皆得罪,溥谪顺德知县,奎盐课提举。此可为士君子妄交之戒。

    锦衣卫指挥门达机警有才干,然恃才使势,怙宠张威。既掌卫事,乃建议遣校尉分行缉访,搜求幽隐,索取货贿。由是诈冒者接迹于途,中外官僚重足而立,天下骚然不安。大学士李贤、指挥袁彬亦几为所中伤。天顺七年十二月,锦衣卫大门忽为狂风所摧折,众欢传曰:“锦衣卫门倒矣!”才两月,宪庙立,达为科道所劾论斩,诏戍广西南丹卫而死。人以为先兆云。

    高庙严宫闱之虑,《祖训》内明载寺观烧香降香禳告之禁,违者领送之人皆处死。宪庙初,番僧有入内诵经者,又左右有传送银物于寺观者。大学士李贤等指以为言。得旨:“卿等言是,《祖训》具在,敢不祗率!”

    初,巡关御史有二员。成化初,御史张璿巡居庸关至龙泉,祝祥巡山海关至古北口。

    英庙天顺八年正月崩,梓宫尚在殡。四月初一日享太庙,当奏祭祀,礼部请上具黄袍、翼善冠,升殿。鸣钟鼓鸣鞭,乐设而不作。百官浅淡色衣朝参。从之。

    匿名帖子,旧有明禁。而不逞之徒不便己私者,往往指人姓名揭于内府及京城内外,明加伤害。宪庙初,谕都察院禁约,许诸人首出,并缉拿者皆处死,首者缉拿者视捉获强盗例升赏。

    成化初,御史吕洪建言:“镇守总兵等官,一蒙差遣,辄奏添在京军官及自带家人,支给行粮,在营安坐。遇有征战,反夺军士功级,冒报升赏。乞行禁革。”其后编修丘濬亦言:“总兵带去旗牌及报效等项,在营哨则凌轹将卒,过州县则劫制官吏,当矢石则在后,报功次则争先。多致将领不协,军士离心,可一切革去不用。必不得已,亦须编成队伍,与随征官军一例差遣。”此弊不独当时为然,而在今为尤甚,故漫记二公之言于此。

    先朝于谪官皆不次升擢,如宪庙初升江浦知县彭烈为河南府知府,嘉定知县龙晋为徽州府知府,束鹿知县盛颙为邵武府知府,博罗知县邵铜为温州府知府,衡山知县郑冕为衡州府知府,襄阳知县李人仪为荆州府知府。皆以御史言事左迁者。

    宪宗初,太监陶荣乞寺额,敕礼部曰:“京城内外寺院已多,而势力之家往往增修不已。或豪夺民居,诡称古额,假名禳灾,而实因以生灾。今后不许妄自增饰,辄求寺额。”未几,礼部尚书姚夔因皇太后诞日,建设斋醮,会百官赴坛炷香,为礼科都给事中张宁等所劾,言“臣之于君,愿其福也,当劝以修德善;愿其寿也,当劝以去逸欲。今不能尽所当为,乃瓣香尺楮,列名其上,宣扬于木偶之前,相率而拜,日为朝廷祈福祝寿,为后世笑。昔英庙复位,属有足疾,其时一二大臣不察古人行祷之义,亦尝为此举,非以扶名教全治体也。”得旨:“所言有理,今后斋醮,不许百官行香。”

    永乐以来,夷人来降者,多散处于畿辅之地,谓之鞑官鞑舍,给以月粮,久而生息渐繁,犷悍如故。成化初,南京御史郑安言:“门庭之内,非豺狼所宜伏。万一四方有警,彼时伺变而动。昔晋徙戎内地而五胡云扰,近曹钦用达军谋叛,其明验也。愿将畿甸降虏,设法处置,或远徙边郡,或分置外卫。配隶军伍之中,治以中国之法,其原管头目,亦调隔别卫分,不得群聚一处,坐生其心。夫人少则易制,势分则易制,庶戊心永遏,中国底宁。”此疏甚是,于时部覆乃谓,徙戎之论,朝廷往因言者有达官不必动之诏,事遂寝。

    成化初,南京给事中王徽言事疏中,有开言路一款,甚切时弊。大略言:“皇上下求言之诏,始命谏官直言,覆许诸人直言,是以谠言日进于朝,然发下所司施行者,多因不便己私,托以他故,妄奏不行。或有施行,亦虚应故事。言者见其如此,皆曰:“言既如此,不如不言。”此言路所以不开也。至于奸佞在位,尤惧直言,故于进言之人,多方钳制。或指为轻薄,或目为狂妄,或寻其瑕疵,或幸其差失。凡有更张,则曰变乱成法;凡有荐举,则曰专擅选官;凡有弹劾,则曰排陷大臣。明则加以重刑,暗则私怀怨恨。言官见其如此,皆曰:“非徒无益于国,实足自祸其身。”此言路所以不开也。”

    徽又言:“禁庭之内,未有不用内官者。人君因委以国政,授以大权,使坏国乱家,然后治以重刑,戮于朝市。远如赵高、李辅国之徒,近如王振、曹吉祥之辈,皆始爱之而终杀之。伏愿遵高皇帝旧制,今后内官不许在外管军,亦不许置立田产房屋,其家人义男,悉令所司究其来历,发回原籍当差。亦不许文武官员僧道人等与之私相交接,凡朝廷事无内外政无大小,悉断自宸衷,不使内官得与其谋。至于奉侍左右,亦惟择谨厚者为之。且彼之所欲者,不过富贵,陛下厚其赏赐,使之丰足有余,无复外望。则天下蒙至治之泽,而宦官亦享悠久之福矣。”

    祖宗朝,以国子监钱谷为养贤之用,例不钩考。天顺己卯,祭酒刘益为监丞阎禹锡所讦,言会馔久废,而椒盐等物折钱钞者不以时给诸生,为他用。户部以闻,遂下益与典簿徐敬于狱鞫问。敬谪戍,益从末减。而国学钱谷自此遂钩考矣。

    都御史轩輗性廉介,其按察浙江,屏去一切供应,俸资外一无所取。朝夕蔬食布袍,待宾客无兼味,约束同僚,三日一市肉,不过一斤,官吏畏之。亲丧闻讣,次日即行,僚属尚有未及知者。

    给事中李森言事疏内,有重名器一段,其略言:“名爵者天下之公器,近乃有五军功而升侯伯都督者;有无才德而升大臣重任者;有因琴棋绘巧而升文职者;有因医卜技能而升军职者。爵禄日轻,廪禄日费。请今后升侯伯都督者,必考其有何军功;大臣重任者,必察其有何才德。至于各处方面,既公同推举,有不当者,许科道指实纠劾,治以重罪。如此则爵禄日重,而廪禄不费矣。”

    旧制,祭陵惟遣驸马一员,而各衙门官随行陪礼。天顺八年秋祭,礼部言:“今加裕陵为四,相去隔远。各官往复奔走,不无倦怠失仪。乞遣驸马二员,率陪祀官分诣行礼。”从之。遂为定制。

    宁远州本中国地,国初,属云南布政司。宣德初,黎利叛,朝廷予之故地,乃并宁远州及广西太平府之禄州为所占。当时有司失于检察,至今遂陷于夷。

    天顺八年十月,立武举法。凡天下谙晓武艺之人,兵部会同京营总兵官,于帅府内考其策略,于教场内试其弓马。能答策二道、骑中四箭以上、步中二箭以上者,官自本职量加署职二级,旗军舍余,授以试所镇抚;民人授以卫经历,月支米三石。能答策二道、骑中二箭以上、步中一箭以上者,官自本职量加署职一级,旗军舍余,授以冠带总旗;民人授以试卫知事,月支米二石。俱送京营总兵官处,赞画方略,量用把总管队,以听调遣。果能建功,请命升擢。

    祖宗以来,凡遇圣节、正旦、冬至,皆赐群臣宴。官卑禄薄者免宴,赐以钞,谓之节钱。俾均惠其家属。自正统以来,内臣用事者畏侍宴上立,遂罢宴。皆给以钞,因而成例。

    南京科道官李钧等,因太监牛玉事败,因建言鉴往事以防后患。其略言:“防患之道,非欲使内臣远去左右也。惟不许内官与国政;不许外官与内官私相交结;不许内官弟侄在外任事并置立产业而已。自古内臣,当无事之时,似为谨慎,一闻国政,便作奸欺。如闻陛下将用某人也,必先卖之,以为己功;闻陛下将行某事也,必先泄之,以张己势。人望月归,威权日盛,而内官之祸起矣。所谓不许内官与闻国政者,此也。内官朝夕在陛下左右,大臣无耻者多与之交结,或馈以金银珠宝,或加以奴颜婢膝,内臣便以为贤,朝夕称美之;有正大不阿,不行私谒者,便以为不贤,朝夕谗谤之。虽陛下天纵聪明,而日加浸润,未免致疑。称美者骤跻显位,谗谤者久屈下僚。怨不归于内臣,而归于朝廷;恩不归于朝廷,而归于内臣。贿赂月行,威权日盛,而内官之祸起矣。所谓外官不许与内官私相交结者,此也。内官弟侄人等授职任事,倚势为非,聚奸养恶,家人百数,赀货万余,田连千顷,马系千匹。内官因有此家产,所以贪婪无厌,奸弊多端,身虽在内,心实在外,内外相通而祸乱所由起矣。此臣等所以劝陛下不许内官弟侄在外管事并置立家产者,此也。”疏入,调外任。

    天顺八年十二月升左正一、孙道玉为真人。给诰命,道士乞恩膺封自此始。

    成化元年正月朔,适值立春,百官行庆贺礼。顺天府官进春,致词云:“兹遇纪元成化,正旦逢春,气节会同,天人交泰。恭惟皇帝陛下,膺乾纳祐,奉天永昌。”

    给事中秦崇言:“师克在和,今镇守者有善谋,而巡抚者或言其否;巡抚者有奇荣,而总戎者或指为非。进止殊途,战守异见,何以成功?”宪庙报曰:“人各有长,朝廷所以参用文武内外之臣,以任边计,正欲其彼此相资,可否相济,以共成王事耳。苟或各怀私妒,护己之短,沮人之长,几何不遗边患?大抵天下之事,同则成异则败者,皆然也。戒其异而勉于同,岂特边臣为然哉!”

    编修丘濬言:“两广之贼所以多于前者,起于前日总戎者之滥杀无辜也。盖此辈俱是平民,方无事时,输赋税,供力役,养兵奉吏,将赖以为己之保障。一旦外寇入境,焚荡其室庐,戕杀其亲属,欲入城则闭门不纳,将入山则又与贼遇。四顾无依,不幸为贼所虏,姑从之以延顷刻之命。贼劫持而虐使之,行则使负担,息则使樵爨,攻城则驱之以当矢石,反奔则弃之以遗官军。侥幸不死,贼去之后,仍趋官府输赋役如常。时其心固自忖曰:“我之从贼,岂得已哉!他日贼平,我等故良民也。”忽闻大军之来,喜得更生。大军既至,其真贼遁入深山,顾将不得已从贼者诱而出之,杀以为功。由是闻者皆甘心为贼矣。宜曲加宽贷,许其杀贼赎罪。按,散贼党与,以孤其势,其计无便于此者。”

    成化元年二月,巡抚湖广都御史王俭言时事内有挨查僧道一款,谓:“我朝裁损二教,明示禁约。今游手之徒,冒名僧道,动计万千。乞如律禁革,私自簪剃者,勒令还俗,解发原籍当差。仍严官民人等布施之禁,及云游行脚,寺观潜匿者,一体治罪。如此则人少游惰,户口可增矣。”

    反贼赵铎,四川德阳县人。兵败,为千户田仪所斩,傅首京师。好事者称其首重可十八斤。

    仓大使李添瑀,官考满不称。贷千金赂内官郭聪。聪以手帖嘱吏部,得湖广倚北湖河泊所。事觉,尚书王翱等认罪。得旨:“姑贷之,今后有以帖子嘱托者,随即奏闻,不许隐匿。”

    毛吉,余姚人。举进士,为刑部主事。执法不避权贵,偶以失朝,下锦衣卫狱,指挥门达选健卒挞之几死。既得释,操法愈励。后升佥事,屡擒巨盗,升副使。追贼至密岫山,众寡不敌,力战而死。方吉出军时,以官帑金四千两为犒赏,委余文司出纳,已用三之一矣。文悯吉死而贫,其家无以为归,计以所余金密授其仆,使持归。是夜,仆之妇忽据中堂,举止如吉状,顾左右:“请夏宪长来!”举家惊惶。胡佥事荣亟往,视之,瞪目视曰:“非也。”顷之夏至,乃起揖而言曰:“某受国恩,不幸死于贼。固无余恨,但余文所遗官银,已付某家,虽官府无所稽考,然污我于地下矣,愿亟以还官。”言毕而仆。於戏!生能杀贼死无所憾,真忠臣也!生不爱钱死不受污,真廉士也!

    成化初,命光禄寺:今后一切祭祀筵宴等项买办牲口,每年不许过十万,果品不许粘砌。

    祖宗以来,凡阉割火者,皆罪极之人,或俘获之虏。景泰以来,近畿民畏避差徭,希图富贵者,往往自宫赴礼部求进。自是以后,千百为群。禁之不能止,为国之蠹甚矣。

    成化时,广东按察使夏埙言:“两广越在岭表,天生猺獞不可尽除。今乃乘威武不振之时,抚字乖方之日,逼胁平民,使为贼党。贼之纠合者才有数百,民之胁从者无虑数千。进则驱我民以当矢石,退则杀我民以抒怨怒。是害常在我,而利常在彼也。况用兵不已,供费日烦,以易摇之人心,供不已之军费。臣恐外患未除,内变将作。若善为抚绥招致,俾见在之民怀惠而不动摇,被胁之众闻风而皆归附,则贼党自消矣。”

    宪宗尝谕六部臣曰:“天工,人其代之,若事当行而缓于覆奏,是忽天工也。其可乎?自今各衙门一应奏题旨意,即明白覆奏发落,毋得稽缓。五日内不覆奏者,该科劾之。”

    成化初,礼部言:“近年哈密不时来贡,动以千百,名为进贡,实则贪饕宴赐。朝廷保小怀远之仁,固不恤此,然道路疲于递接,府库竭于赏赐,合酌量事体。哈密使臣岁一入朝,不得过二百人,癿加恩兰五十人;其土鲁番,亦力把力等或三年五年入贡,不得过十人。乞敕甘肃等处总兵巡抚等官,严加防范,仍敕哈密王母等依期来朝。”从之。

    成化初,大学士李贤言:“荆湘贼寇,虽已往征,其间山林深阻,流民积聚众多,贼闻大军南下,必邀劫流民以为党助。其流民亦恐官军一概剿杀,因而党贼偷生。如此则贼势益众,愈难扑灭。宜降榜文,开谕流民,俾各安业。有能率众擒贼首或斩首来献,比军功加倍升赏。其有被贼胁从走脱来首者,免其罪,有功一例升赏。”从之。

    成化时,谕德孔公恂言:“京师天下根本,今内政不修,将老兵弱,何以应变?北虏近为边患,兵部榜谕各处,召募壮勇。夫朝廷养兵百年,才有小警,辄欲募兵,似有示弱之意。万一黠虏窥我虚实,拥众南下,不知谁可御之者?臣见京师以南,德州、临清、东昌、徐州等处,皆襟喉要路。除运粮操备之外,守城不过疲卒二三百人,间亦有空城者。小有阻滞,粮道不通。请于德州抵徐、扬及真定、保定等处,起集民壮,分属军政官训练,以备不虞。”诏下其奏于所司。

    成化时,礼部言:“南京兵部尚书李宾奉敕赈济南京饥民,议浙江、福建、江西并直隶生员及军民子弟纳米送监读书。窃惟国子监乃育才之地,朝廷资以致治者也。近因各处纳草纳马生员已不胜其滥,今又行此令,将使天下以赀为贤,士风日趋于卑陋。安望有资于治理哉!”宪宗曰:“祖宗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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