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下载APP
终身免费阅读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

逐浪中文网 www.zwzl.net,最快更新我的生活最新章节!

    我从徐州回到河南,武汉方面的清党运动已经到了白热化的程度。我到郑州的时候,接到汪精卫从庐山来的电报,通知我鲍罗庭即将由汉口经过郑州回俄,请我把他扣留并杀之。我心里想说,你要杀他,你自己何不在武汉下手?他显然学的是曹操的做法,想杀祢衡,自己却不下手,把祢衡送给刘表,刘表又借手于黄祖而杀之。可是我决不是黄祖。等鲍罗庭到了郑州,我特去接他,留住几天,谈话数次,而后派了张允荣和李连山二位具办了一点礼品直把他由潼关经兰州而送至库伦,使他平平安安地回返苏俄。昨天同在一个桌子会议,今日无缘无故就要翻脸相害,这等事我是万万做不到的。和鲍罗庭同车到郑州的,还有邓演达先生,想必也是听见什么谣言,对我怀了疑忌之心,竟扮作鲍罗庭的汽车夫,以为我们就不认识。我觉得这也是不认识我的地方,大可不必如此。我何至听从汪精卫的话,来加害于他们!

    在河南以及在我们二集团军中的共产党人员,用一军车向武汉送走,刘伯坚等许多位半途就下车他去。顾问乌斯马诺夫我也送他回俄。原先他曾向我说:“听说你也赞成分共,你的意思怎样?”我就把郑州会议时,听徐季龙、孙哲生以及何云樵诸位先生所谈的事告诉他,我自己所亲历亲见的许多情形也一一和他细谈。他说这都是幼稚病,是革命的过程中所免不了的。我说苏联是我们最忠诚的好朋友,这回我返国参加革命,帮助我许多枪械,派来帮助我们革命的朋友至诚至恳地努力,牺牲性命的也有,我等岂有不感激之理。但是就事论事,许是由于对中国情形隔膜,第三国际的许多办法,实在也有不妥当的地方。我把一些主观的意见都约略吐谈。他亦不能置答。

    有一位朋友浦化人牧师,是我为陕西督军时认识的,为人富于热情,坚毅果敢,同我共处甚久。在张家口办一学校,亦颇有成绩。五原誓师时,我派鹿钟麟到苏俄考察,他亦随鹿同去。他到莫斯科后,竟以一圣公会牧师而加入了共产党,成为一个忠实活动的共产党党员。可是我并不知道。不久他随鹿等回国,鹿任河南代理主席,我即发给他三千元,派他和另一位名董贤武的朋友,负责办理铁路工人的福利事业。一天他忽留一字条给我,悄悄离开郑州,所领款项亦不报销。我不相信他会做携款潜逃的事,派人查问,才知道他把钱这个三十那个四十地散给了穷苦工人,他自己并未取用分文。他的出走,也是为分共的问题对我误会而然。民国十七年在南京的时候,他的老太太托人来见我,说愿变卖家中田产,以清偿此款。我说:“那钱他都散给了劳苦的工人们,并无一文入了他的私囊。这还要卖田赔偿做什么?”民国二十年我到上海,曾与浦先生见面,那时他为商务印书馆编辑。二十五年我在南京,他由狱中写信给我,请我替他设法保释。我即拿着他的信去见蒋先生,把他的出身为人以及一切实在情形一一详告,蒋先生说查一查,没什么事即可释放。后来终由宪兵司令部审查数次,交请鹿瑞伯保释出狱。

    我从徐州回来,先到开封,派薛子良为代理主席,负责一切政治事宜,而后即到郑州,致力于军事的调度。此时宁汉正闹着意见,革命阵线为之动摇,大江一带甚至有爆发战争的酝酿。奉直鲁军阀时刻眈眈而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来一个大规模的袭击。我为了巩固河南,乃集中部队,由巩县渡河,对立足未稳的奉军施行袭击。万福林等不支,被孙良诚、吉鸿昌等部如风卷残云一般,一直打向新乡溃退。彰德、卫辉、怀庆,所谓河北三府的人民亦群起对奉军截击,斩获无算,各该重镇均次第为我克复。经此大捷,河南局势暂告稳定。但我深知军阀必不甘休,未来的大战将紧随而至,乃积极整顿内部,将若干动摇的部队予以收编,借以应付即在目前的暴风雨的袭来。

    刘镇华自从陕州及新安溃败,退到禹州一带,势穷力蹙,屡次派人前来输诚。我为免得他们再和张作霖等勾结,即予收编,给以第八方面军番号,令负由曹州推进济宁的任务。他们的部队多蔡老八、王老五之数的乌合之众,无所谓纪律,无所谓训练,接奉命令后懈懈沓沓,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才慢慢开拔完竣。后来从他的驻区中访察,知道此时他们仍和军阀方面不断接头,并没有放弃投机取巧的企图。

    一天,刘镇华为领饷项及委令事到郑州来见我,我和他畅谈革命的意义和爱民为国、努力训练部队等等问题。那天我们同吃饭,饭很简单。水饺而外有咸菜一盘,没想到他便不胜感想,问我道:

    “你何必这样自苦?这样的饭,怎么吃得来呢?”

    我笑道:“我也赞成吃好的、穿好的,享乐生活,不然的话,还要革命做什么?可是有一点我要说明白,我说赞成享乐,可不是指个人享乐而言,我是指民族社会普遍的享乐,人民大众个个都过自由幸福的生活。你看看现在百姓吃的什么?士兵吃的什么?我们自命为革命军人,到底是干什么的?我们纵有珍馐罗前,可以下咽吗?”

    他说道:“您说这个话,我倒要劝劝您。你老是百姓如何,士兵如何,难道百姓是人,我们就不是人吗?我们只应该想着百姓和士兵的利益,就不能为自己的利益设想设想吗?”

    我告诉他说,社会的构成,主要的是人民大众,不是军人或政客。我们不应当把自己视为特殊的人物。整个的社会是分工合作,各司其职。工人为社会建造生产,农人为社会供应粮食,我们军人的责任就是为社会剪去贼民肥己的强盗,打倒出卖国家为害民族的军阀官僚。于是他又跟着提出一个问题,说是我们性命只有一条,若是为人民为国家牺牲了,岂不就完结了吗?我就说,我认为个人生命小,社会的生命大,牺牲个人的生命而保全社会的生命;牺牲少数的生命,保全大多数的生命,就叫做成仁取义。这是人生最崇高的意义和目的。即使就个人言,亦可为自己留下英名,传之万代而不朽,则其人肉体虽死,精神永生。俗语说:“人死留名,豹死留皮”,也就是这个意思。他迟疑了半晌说道:

    “一个人死就死了,还管什么名不名做什么?就是死了遗臭万年,他本人反正是不知道了,有什么痛痒?”我吃惊他会说出这种话。我说:“你有这个见解,那就太高明了!人死了失去知觉,后世的唾骂,固然与他本人无关;但尽管如此,一个活着的人,除非他丧心病狂,总是爱惜名誉,想往好里做,谁也不会甘心愿意地要做一个受人鄙视、遭人唾骂的败类及恶徒。比如一个姓岳的和姓秦的在一起,彼此问起先世,姓岳的总愿意说自己是岳武穆之后,可是姓秦的却决不肯承认自己是秦桧的子孙,他宁愿说是秦叔宝的后裔。岳飞和秦桧都早已死了,但他们留给后人的印象却如此不同。我们活着的人还不该知所警惕吗?”

    这一天我和他谈得很久,最后我问他部下现有多少人,他说有八万多人。我说:“你尚有这许多人是值得高兴的事,将来开上去与张、吴等军阀作战,即是很大的一分力量。但有一点不可不注意,就是必须是八万能同生共死的弟兄才好,若是八万个自己的仇家就糟了。什么是仇家?你不好好训练他们爱护他们,就变成你的仇家了。”他很注意我这番话说:“我一定本着总司令的意思尽力去做。我一定要做一个为社会谋幸福、为国家争光荣的好军人。”说完之后他就回到考城他的部队中去了。

    我从潼关出陕的时候,靳云鹗派了代表与我接洽,表示愿意归我指挥。我和靳云鹗相识,是在民国九年我在信阳驻防的时候。那时他任第八混成旅旅长,驻郑州,一次他来信阳,我约请他参观我们部队的体操和各项特殊训练。他很是赞美。不久我以饷源问题与赵倜动武,他亦对我表示同情。那时期我们过从很密,他也有许多地方对吴佩孚不满。末后我由豫赴陕,临别时他十分诚恳地规劝我说:

    “你们部队,纪律严明,处处能获得人民的爱护和好感,只是所驻之地,总要破除迷信,把泥塑菩萨毁去,把庙宇改做学校或工厂。这在你原是好意,可是百姓不了解,往往以此类事引起人们的不快,我知道你是主张信教自由的,我觉得还是让百姓自由信教好些。”

    他这种坦白的忠告,使我非常地感激。民十一我们在郑州同打赵倜,又共了一次患难,彼此之间的感情显得更进一步。不过因为那次没有偿他当河南督军的心愿,不免常常不高兴。同时又因其胞兄勒云鹏身为国务总理,他竟骄盈得意,一天天地向官僚腐化的路上走去。最出名的就是懒惰,由于烟瘾太大,早上总起不来,常常有约会,到时却不起身,弄得副官在卧房门口跺脚,他还是不动。这次他派人对我如此表示,我以为曾共过患难的老朋友,而今能站在一条线上来是很可喜慰的,故即接受了他的诚意。此时他为河南保安司令,驻郾城。一天到郑州来见我,谈起防务的事,我和他说:“这时候你最好能带你的部队去进攻山东方面,你若需用什么东西我可以设法接济。”

    看他的意思,不愿意担负这个任务。他一开口便向我要一百万元的开拔费。我们那时艰苦万状,我到哪儿弄这一大笔款子去?他返防后即无音信,令其进兵山东,总不理会,只顾今日向我要三十万,明日要五十万地强索,得不到手乃背后乱骂。张联升一次要来见我,他劝止他不要来,说冯某人天天叫穷,简直六亲不认,“我到他那里,连一餐像样的酒席也没有,只教我吃青菜馍馍,我是死也不到他那里去。”这是张联升来见我的时候告诉我的。大约他想着他来了,我应当请他吃大餐、打麻将、设烟灯,弄些窑姐儿来给他胡缠,结果没有这一些,他就恨了我。

    宁汉两方愈闹愈僵,诉诸战争的空气已愈益浓厚。这时,庞炳勋从湖北来,他原是国民三军的将领,又是多年老朋友,我便直接问他:

    “你到这里来怎么个意思呢?”

    他说:“武汉的军队马上就要打南京,我闹不清他们闹些什么,我决不参加他们的战争。我愿听总司令的指挥,请你答允我。”

    我就很高兴地说:“这好极了,你快把部队开过来吧。”他回去之后,便把部队一列车一列车地运了过来,我令其开往归德归鹿钟麟指挥。

    杨虎城亦由陕西来电,要求出关杀敌。我说,这很好,可是饷项弹药目前不能接济,只好你自己设法。他回电说,什么都不需要,只需要出关的作战命令,死也死在前方,决不能老在后方待着。我乃拨车把他及其部队接了出来,亦交鹿钟麟指挥。此外吕秀文、王金钰及赵倜旧部常好仁等部亦予改编。张联升、秦建斌及阎得胜等部,也从豫南开来,我即把他们分别拨归韩复榘、石友三、孙连仲指挥。

    我在郑州住着专办以下几件事:第一是制造军械,一方面令巩县及开封兵工厂日夜加工,尽量赶造机关枪、迫击炮并修理历次战役所俘获的军械,派王某、陈某和吴老西、尚得胜等数位负责;一方面令河南各县赶造各项铁器,分发各部以济弹药之穷,令吴树荣等数位负责。第二补充兵员,着手须在河南各县招募新兵,申令负责者注意两点:一须多派宣传人员向人民宣传三民主义,二办事者谨慎自爱,与地方接触时万不可到县府受款,或做些占人便宜的事。同时派人严查追究。这次韩复榘、石友三、孙良诚各部都补充到二万四千人左右,总计第二集团军所辖各部约有二十四万人。第三除枪械而外,被服粮秣则派贾玉璋、傅正舜、魏宗晋等负责,亦都准备停当,使无匮乏。第四编印多种小册,有的关于主义的宣传,有的关于教条的说明,由参谋处、秘书处及政治部人员如曹浩森、秦德纯、简又文、黄少谷、孟宪章等分配办理,并令各部加紧政治训练。第五各路防务重作调度,令鹿钟麟部开到豫东,孙连仲等开到豫北,孙良诚、马鸿逵等部则集中开封、郑州以为诸路策应。

    这时候我们的处境很是危险,黄河北岸到大名一带皆奉军势力。自归德等地为我们占领,一般人民受反动宣传,信了什么共产共妻的谣言,以致红枪会四起袭击车站。在那边任政治工作者为简又文,一次在彰德工作,红枪会忽起,吓得躲入一店的钱柜中,几乎遇害。简先生完全学者,光明正直,热诚不苟,而不知机巧,故遇此变。于此足见宣传之重要,若于部队未到以前做一次普遍深入的宣传,当不致有此等的乱子。在东面,徐州外围以及砀山、曹川一带,都是张宗昌、褚玉璞和孙传芳军队环绕着。在我们内部,刘镇华不奉命令,迟延不动,袖手旁观。勒云鹗对我不满,暗中和孙传芳、张宗昌及当地红枪会勾结,企图趁机攫取河南以偿夙愿。张联升及于学忠则在鄂北豫南亦对河南瞪着眼,不知道打些什么主意。樊钟秀因上次请援事对我误会,一直没有消释。就在这样的情形之下,东路敌人动了,直鲁联军徐源泉、王栋、褚玉璞、袁家骥、方永昌等部约十余万人大规模进犯归德,鹿钟麟率杨虎城、庞炳勋、王金韬、常好仁、吕秀文等约五万人在杨集与马牧集一带与之对抗,战争极其激烈。我方军力显得单薄,有些人便说:“这是紧要关头,冯总司令为什么不把基本队伍调上去?”他们只知道空口说白话,可不曾想到我们此时不只东路一面受敌。刘镇华等给我的后顾之忧,亦必须顾到,孙良诚等部队万万不能开赴前方的。我的谋算并未落空,不久刘镇华部姜明玉等,趁前方紧张的时候,相继叛变,与敌军刘志陆、潘鸿钧等部会合,将柳河李霸集等处占领,切断我们前方部队的归路。这一下使我打了双料儿的败仗。鹿钟麟急忙向太康柘城一带撤退,刚刚退回,铁路即已断绝。当他过马牧集时,几乎被潘鸿钧所俘。潘太聪明,每占一城,与各方面勾结,今日勾刘,明日勾孙,此次即乘人之危,心怀叵测。庞炳勋、杨虎城不能支持,退向安徽颖亳。他们受人煽惑,总想着冯某人不派嫡系部队打前锋,“是每心要牺牲我们杂牌部队”。故庞、杨皆在那边和第一集团军接洽。结果,只杨虎城接洽成功。我的老朋友郑金声,时为刘镇华第八方面军副总指挥,驻刘部姜明玉处,此次竟被姜明玉等掳劫而去,解送张宗昌处献功。

    在同一时候,孙传芳进攻徐州,第一集团军不能支持,亦向后大退,徐州重复失陷。李组绅先生从郑州来见了我,痛哭流涕说我何不救援徐州,以致一败如此,恐怕马上就会蹈太平天国的覆辙了。李虽为商人,但与政治颇密切,为人厚道稳重,热心有为,只是不免有点神经过敏。我就安慰他说,我们处境如此,稍有疏忽即有被消灭之虞,事实上是自顾不暇,哪有力量进援徐州呢?但我们当胜不骄败不馁,只要再接再厉,勇往直前,没有不成功的,俗语说:“话是开心锁”,至此,他方了解我们的苦衷,转忧为喜。

    此时孙连仲、冯治安、韩德元等部驻信阳,监视勒云鹗的行动。乃再由黄河北岸调回孙良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靳云鹗猛烈夹击,一战大败之,把他驱出郾城。靳率残部向项城上蔡一带退去。当我们东路部队纷纷退却的时候,我正在信阳检阅驻军。蒋先生此时派驻我处的代表方声涛(字韵松)先生为一大军事学家,亦约请他同检阅。方先生为革命曾多次受伤,脸上亦有许多创疤,后来数次任军长总司令之职,身体吃了大亏,但精神依然充足。这次检阅在野外举行,我怕他不宜于步行太远,要替他雇轿子,他坚决不肯,走得满脸大汗。我将部队细加检阅,最后检验担架队,我自己坐了抬子,试验木床和绳子是否牢靠。事后方先生向我谈他对于此次检阅的感想,夸许我虽临危境,而头绪毫不慌乱,犹能从容自在地处处留心,同时说我们部队精神振发,个个如铁打的一般,无半点颓丧气象。故相信我必能给敌人吃一次大亏,很快地挽回困局,转败为胜。

    我乃派孙良诚率同马鸿逵部开向社良寨及杞县一带,以右翼倚杞县,左翼倚黄河,构筑阵地,以解决姜明玉并反攻直鲁军。方声涛先生见了孙良诚同志赞许为一员大将。孙说:“你不要太夸奖我,若夸得我打个大败仗,我只有跳黄河了!”这方面布置完妥,同时豫北方面,奉军已在彰德附近活动起来。我即赶回郑州,一面派部增厚豫北防务,一面连电阎百川先生,促其赶紧出石家庄,以抄奉军后路。山西所派代表崔文玉,也是一个小心谨慎的先生,我请他帮助催阎出兵,可是所得结果,仍是持重不发。

    黄河北岸的敌军愈逼愈紧,我只有接二连三地打电报给孙连仲、韩复榘,限令赶速去击退彰德方面的奉军,俾可抽调兵力应付东路大战。孙、韩乃努力冲击,这回张学良所部受一重大打击,后退一百多里。孙、韩追击一阵,迅速退回,连夜构筑了非常坚固的阵地以资守御。

    东路马鸿逵方面连电告急。我打电话问孙良诚前方情形究竟如何,回答说还能支持一个月。我说,不必定要一个月,只须能守得七天,就有办法。那时我所担心的是东路张、褚和北路奉军同时动作,幸而他们联系得不好。当孙传芳南攻第一集团军,张、褚进攻河南的时候,奉张却不协同进攻,已经错过机会;此次奉军在北路动作,东路敌军又不能协同。我从容将张学良击退,回头即赶着抽调韩复榘、石友三部到东路,仅以孙连仲留守豫北。时铁路司令为许骧云,我郑重告诉他,这次战争关系重大,我们万事俱备,只缺火车。必得预备足够的车辆,每隔三点开出一列车,使豫北部队迅速调上东路前线,则必获大胜。若有贻误,定当军法从事。许骧云便去通知铁路督办王儒堂先生,不想他不知高低,冒冒失失地向王督办说道:“我们能不能获胜,全看铁路的调度。若不能完达命令,一定把你枪毙!”当面说了又说,回头又下一便条送去。

    王先生久居尊荣,哪里受得了他这一套?后来战事告一段落,王先生即将许骧云的唐突冒昧的事告诉我,并将字条交给我看。我给他解释,完全因许是一军人不懂礼貌,请他原谅。王先生原极气恼,经我赔了许多不是,说了许多好话,方心平气和。

    北路部队按照既定计划,一列车一列车迅速地运向东路。韩复榘到了郑州来见我,我怕他们调上前线,自己内部各争雄长,指挥不能统一,因郑重向韩道:

    “你到前方去是愿意听孙良诚指挥,还是叫孙良诚听你的指挥?”韩复榘毫不迟疑地答道:“我一切都听孙良诚的。”把此话通知了孙良诚,孙即派他和石友三开在杞县西南方埋伏作为预备队。杞县位于开封东南,当庞军右翼之后,孙良诚作此布置,是因当时直鲁军精锐部队多已集中到铁路正面作战,后面颇为空虚,故特将韩、石埋伏杞县,准备在一个适当机会,来一个右翼包抄的战法。这样孙良诚日夜向敌军紧逼,闹了三天三夜,看敌方主力都已加到前线,自己疲敝不堪,当即于夜间下令派韩、石两部全数开出,分作六路,五里一站,向敌方抄袭。敌军是沿铁路设阵,那段铁路由兰封斜向开封,于此处拐一大弯,撅出一条大尾巴向东南而去。韩、石正好向此段突出的部位施行截击,直鲁军猝不及防,被打得首尾不能照应,于十月三十日全部溃退。正面孙、鹿诸部乘胜迅速出击,把敌军打得落花流水,柳河、归德等重镇均次第为我收复。石友三直追过马牧集,骑兵则追到砀山以西。此役不但姜明玉等部完全解决,由闽来的刘志陆一支部队也被消灭。连日所俘直鲁军共计不下三万余人,获枪两万余支,钢甲车六列,大炮四十余门,实在是一次空前的大胜利。

    此次韩复榘于大胜之余,自以为所向无敌,仍要向敌军穷追,屡来电话向我请求。我说前面就有孙传芳部队,还不知道他们的阵地设在何处,我看还是稳扎稳打的好,不可鲁莽。韩复榘说:“我这回追击,若中途出了危险,亦决不前来请援。”我不放心,令刘汝明随后赶去。韩一直追到徐州附近,没法再打,反被敌军所围,势极危殆。刘汝明因韩在绥远有那一段不光荣的事,对之素不服佩,我详为劝说,幸得刘能识大体,不记前怨,慷慨相助,到了砀山,一下车即猛烈出击,敌方没料到后面还跟来一支硬军,仓皇无所措手,复大败溃退,解了韩复榘之围。若非刘汝明援救,韩此次必全军覆没。铁甲车等重兵器多是此时截获的。韩复榘连年战功,皆坏在一个贪字,又在得胜之时,不免得意忘形,故出此岔子。若非刘汝明应援解围,前功尽弃矣。

    跟着第一次的大胜,重新布置第二次的战役。因为此次直鲁联军,虽遭重大打击,但依旧保持着相当实力,我必须再予重创,使之暂时不能振作,方可掉头从容应付黄河北岸的严重局势。因此鹿钟麟一部留守彰德,其余东路各军,悉令退回兰封附近原阵地。意思是要诱敌深入,而后出而聚歼之。张宗昌看见我们前方部队突然回撤,以为我们内部发生了什么问题,立刻重调大军十余万,分作三路,追踪过来。其中左路张敬尧,中路褚玉璞,因在新败之余,气沮志丧,不敢勇猛前进,而其左路刘、潘等部,气焰依旧很高,丝毫不怀戒心,向我方猛扑过来。即在考城一带发生激战。我侦知敌方阵线或前或后,甚不齐一,乃采取个别击破的战法,令孙良诚率马鸿逵、刘镇华等部,首先将刘、潘部击溃。韩复榘、石友三复于铁路正面,将敌军中路击溃。鹿钟麟所统留守部队同时出击,亦于蓼堤岭、马头集、榆厢铺一带击溃敌军左路。于是二次大战又获全胜,敌军三路先后退去。张宗昌、褚玉璞、孙传芳两路败军都集中徐州,乃乘其喘息未定,与第一集团军相约,陇海、津浦两线同时再作一次夹袭。此役于十二月十四日展开,我们这边派韩复榘、石友三、鹿钟麟分任中左右三路指挥,率军向徐州方面挺进。敌军顾此失彼,其向南反攻的一部,被鹿钟麟所抄袭。同时各路猛烈进扑,激战不到一昼夜,敌军已不能支,即于十五日向北狼狈溃退。徐州遂为第二集团军克复。

    正当这边进行两次大会战的时候,黄河北岸我方,军力很是单薄,我时时刻刻记挂着。因调国民三军孙二哥的旧部梁寿恺部渡河北。本令他由曹州进攻济宁,俾可牵敌军之肘,不料梁寿恺不听命令,渡过黄河以后,擅自做主,去攻大名。攻了多天不得手,反被褚玉璞所败,由大名退到卫辉,又退至新乡。北路阵线都被影响,长垣、封邱、原武、阳武等县,都先后为敌及当地会匪所占领。同时张宗昌的部队败退后,稍事整顿,亦开向大名一带活动。如此一来,豫北形势已显得非常严重,实已至不容坐观的地步。因此徐州攻下之后,即将攻徐各部调向北路,留韩复榘一部驻郾城、漯河、许昌...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下载APP
终身免费阅读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