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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庚申(廉熙十九年)

    正月,水师提督万正色及总兵林贤、陈贤、黄镐、杨嘉瑞督舟师出闽安镇,巡抚吴兴祚率兵沿海援之。林升分船三十号守海坛,自统船六十号退泊泉州臭涂湾。

    二月,万提督至海坛,海船俱退至泉州迎敌。万提督至围头,朱天贵以七舟冲其■〈舟宗〉,所向无前。偶海风大作,万提督乘风收各船入泉州港,而沿海岸上安炮,陆师防守。郑氏各师无所取水,乃退至金门。

    郑经所亲幸施福,密通姚总督,欲为内应。使授降兵数百人,挈眷来归,乘机欲举事。国轩谍知,启郑经收杀,并及施齐(福即施亥。齐,施将军琅长子)。

    郑经议欲拨国轩兵三千,配小船直入泉州港,攻万提督,使人持令箭抽兵。时兵已乏粮,尽皆溃散,国轩禁不能止。守海澄陈昌以城投诚。国轩至厦门,知势不可为,收拾余众下船,百姓遮道跪留。

    二十六日,兵变,据掠百姓。郑经焚演武亭行营,尽率将士登舟。协理五军吴桂收散卒据厦门,以待大兵。

    二十八日,万提督兵入思明州。

    二十九日,郑经至澎湖。朱天贵舟泊铜山,姚总督招之,遂投诚。二月十二日,邓经回至东宁。

    五月,东宁地有声如驴鸣。半路店雨雹,大如鸡子。

    六月,郑氏总制陈永华画坐,见有衣冠甚伟者,自称行灾使者,欲借其衙署,约住三月然后去。永华设席张乐讌之,与之谭甚久,余人不见也。即对衙署借之。

    伪承天府猪生子,四耳三目,前二足向上。

    郑氏令曰:“十甲出丁壮一名。”

    七月,陈永华病故。

    十月,刘国轩营中猪生子,兽身人面。

    十一月,白气长数丈,见于西方。

    辛酉(康熙二十年)

    正月二十八日丑时,郑经卒于台湾伪承天府行台。三十日,冯锡范、刘国轩调兵驻台湾伪承天府,会六官议立嗣。经母董太妃与诸公子收监国印,克■〈臧上土下〉不肯与,拥兵自卫。群议以克■〈臧上土下〉乃乳母抱养之子,非郑氏出,遂缢杀之;妻陈氏永华之女,亦自尽。

    二月初一日,董太妃率世子克塽登位,时年十二岁,锡范之婿,百官朝贺毕,太妃起,出位,谕所以诛监国故,以世子付托冯、刘等,俾竭力匡扶,涕泪沾襟,众心大慰。

    董太妃以冯锡范为忠诚伯,刘国轩晋为武平侯(初以海澄功封武平伯,至是封侯)。大赦国中。以经第二子聪为辅政公,领护卫。

    三月,以经第五子智为右武骧将军,募兵。

    四月,以经第三子明为左武骧将军,募兵。

    台湾伪承天府火灾。

    五月,总督姚、巡抚吴、陆提诸、水提万题为报明事:“本年四月二十二日,据举人黄金从呈缴伪官傅为霖密禀,内开伪藩于正月廿八日病故,三十日缢死其监国长子钦舍,二月初一日立泰舍,叔侄相猜,文武解体,主幼国疑,时不可失等情到臣等。又据龙溪县送到伪官廖康芳禀称相同。俱与臣等密探相符。此乃天亡之时,但台湾孤悬海外,统师远剿,时地难测,非臣等所敢擅定。会同具题,请旨密示,臣等遵奉施行。”

    六月十六日,董太妃卒。时协理刑官柯平已病故,陈绳武闲住,国事锡范主之,兵事国轩主之。

    八月二十八日,中军营火。

    九月初三日,涂轻庭火。

    十月,宾客司傅为霖通款事发,逃亡;廿八日,获之。

    十一月初一日,诛傅为霖及同谋宣毅左镇高寿、都吏陈典威,尽杀其子弟;续顺公沈瑞令自缢,家属入官发配(礼官斌之女)。

    总督姚上疏请攻台湾,力荐内大臣伯施琅可任水师提督。万提督言台湾难攻,且不必攻。朝命召见施琅,仍以靖海将军充水师提督,改万正色为陆师提督代诸迈。

    壬戌(康熙二十一年)

    正月,施将军出京至闽,于厦门各处调兵整船。刘国轩以铳船十九号、战船六十余号、兵六千人,拨诸将守澎湖;亲身往来督视。

    五月,姚总督率官兵至铜山候风。刘国轩至澎湖,台湾列兵守各港澳。

    六月,姚总督官兵回汛。

    七月,刘国轩归自澎湖。安平镇火。施将军题请专征,奉旨相机进取。

    十月,岁饥。

    十一月,国轩赴澎湖。

    十二月,台湾伪承天府火灾,沿烧一千六百余家,米价腾贵,民不堪命。国轩归自澎湖。

    癸亥(康熙二十二年、台湾称永历三十七年)

    正月,冯锡范备兵鹿耳门。

    二月,米价大贵,人民饥死甚多。

    五月,刘国轩率师至澎湖。

    六月十四日,施将军自铜山开船,大小五百余号,姚总督拨陆兵三千随征。十五日,到八罩。十六日,进攻澎湖。国轩列炮架巨舰各数十以待。诸将士皆望风逡巡,惟提标游击蓝理、曾成、张胜、正黄旗侍卫吴启爵、同安游击赵邦试、海坛游击许英、铜山游击阮钦以七船冒险深入鏖战。国轩分两翼,海艘齐出,四面合围我师。施将军琅恐数船有失,自将坐驾冲入,内外夹攻,敌稍却。施将军遂同七船随流而出。时天色将晚,遂于西屿头洋中抛泊。

    十八日早,次于八罩,以收诸军。国轩闻而喜曰:“谁谓施琅能军!天时地利,莫之能识,诸君但饮酒以坐观其败尔!”

    遂不设备。盖澎湖自六月数起台飓,无三日晴,而近澎诸岛下有老古石,嵯枒若铁树,刚利无比,凡泊舟下札,遇风起立刻而覆,乘船者莫不危之。然停泊数日,浪静风恬,亦天幸也。

    十八日,移至虎井。施将军泊小舟于内外堑峙间,密觇形势。于是再申军令,严明赏罚,令总兵陈蟒等领船五十号,从东畔峙内直入四角山;又令总兵董义等领船五十号,从西畔内堑直入中心湾,以为疑兵,示以若欲登岸者。将军身率诸镇将,部署大鸟船五十六号居中,分为八股排入,余船以次而进,以为后援。指画既定,俟风而举。

    二十二日已刻,南风大发,南流涌起,遂下令扬帆联进。风利舟快,瞬息飞驶,居上流上风之势,压攻挤击,无不一当百。又有火器、火船乘风纵发,烟焰弥天,大小海舟二百余艘烧毁殆尽。国轩见势蹙难支,遂乘小舟从北门孔道逸去,而全军覆没矣。是役也,惟前锋林贤、朱天贵二船初入湾澳,天贵倏中炮而死,林贤被伤两箭,余军皆无恙。

    国轩败回,群情汹汹,魂魄俱夺,惟有束手待毙而已。于是施将军驻师澎湖,休劳士卒,收拾船只,为进取台湾之计。下令戮一降卒抵死。诸岛投戈者数千人,皆厚恤之。有欲归见父母、妻子者,令小船送之。降亲相谓曰:“军门恩泽,及我骨肉矣,死难报也。”

    归共传述之,台湾兵民莫不解体归心,惟恐王师之不早来也。

    世子克塽与锡范、国轩泣相谓曰:“民心既散,谁与死守?浮海而逃,又无生路。计惟有求抚之着耳。”

    于是遣郑平英、林惟荣、曹蜚、朱绍熙齎乞抚书表,于闰六月初八日至军前,且求听居台湾。将军曰:“削发登岸,煌煌明旨也,何敢不遵!且若辈不亲到军门,而遣人代齎书表,诈也,为缓兵计耳。”

    复令曾蜚、朱绍熙回谕之。

    七月十五日,世子复遣冯锡珪、陈梦炜、刘国昌、冯锡范、韩同、曾蜚、朱绍熙再至军前,一遵严令焉。

    故明宁靖王术桂,衮冕拜告祖宗,从容投环死。

    施将军令侍卫吴启爵及笔帖式常在同冯锡范等前往台湾宣布德意,且密察台湾虚实情形。吴启爵于七月十九夜再至安平镇,翌日见世子克塽,谓之曰:“足下远居岛屿,原与三王不同(三王谓吴与耿、尚也)。三王,国家叛臣也,罪在不贳。足下三世仗义于海澨,亦人之所难也;今若向化归德,使海宇廓清,朝廷必有格外殊恩,当不失爵禄也。”

    克塽曰:“使君惠及宗佑,敢不唯命是听。”

    启爵见国轩曰:“澎湖之役,天也,非人也。君虽挫衂以归,而雄迈之风不衰。岛上英杰,惟君一人耳!然所谓英杰者,在识时务,今大师临门,或战或降,决之一心足矣;何必迁延观望,致误大计乎?”

    国轩曰:“天威远震,波臣革面,谁敢复有贰心?使君但安坐以待,必得契约以报军门也。”

    盖台湾世子年幼,内政冯锡范主之,外政刘国轩主之。锡范庸懦竖子,进退无据,故相持未决焉。侍卫复谓国轩曰:“筑舍之谋,终无成日。君但令兵民遵制薙发,则大事可定矣。”

    国轩曰:“谨奉教。”

    遂下令兵民薙发。锡范亦遂与世子遵缴册印,而举国归降焉。侍卫回报将军,将军喜曰:“不待劳师而倾国效顺,朝廷之福也。”

    即令侍卫驰驿入奏,并缴归诚册印。

    九月初一日,侍卫至京。朝廷召见,特加慰劳。因问澎湖克捷事情,侍卫披图指画,备言渡海艰难,蓝理等冒险进攻,凡两举而后得之。又言诸将士竭力用命,摧锋血战之苦;朝廷为之挥泪。因谕部臣曰:“闽师远出海疆,冒险剿寇,非滇黔陆地可比,论功再加一等。”

    朝廷又问台湾事,对曰:“臣至其地,视伪幼子未谙事,国事尽委于冯锡范、刘国轩。锡范懦而无断,低徊犹豫,其实无能为也。刘国轩倾心归命,挟以必从之势,故臣得毕事而归。”

    又问台湾形势,侍卫条对甚悉。问“提督重兵入险,得无有虑否?”

    对曰:“台湾兵既败之后,莫与共命者,但恐提督后至,〔议论不一,或至中变耳。若总督与提督能一心共济,事可万全。今提臣系督臣保举,必无异心,指日可定;如谓奔败之余,再奋螳臂,敢拒巨辙,必无之理。”

    上悦,自解所御龙袍并赋诗以赐提督,加授靖海将军,封靖海侯,以示酬庸焉。

    八月十五日,施将军统率大师至台湾,百姓壶浆相继于路;海兵皆预制清朝旗号,以迎王师。十月十七日,侍卫自京回至军前,衔命申告,军民莫不以手加额。

    部议以台湾番民杂处、山海要津,设总兵一员、副将二员统水陆官兵一万镇守之。设道官一员、一府、三县,以统治百姓及番众。府曰台湾府,附郭为台湾县,〕(馆藏抄本原缺数行,用海上见闻录之文补之,并加〔〕以示区别)。南路为凤山县,北路为诸罗县。建置既定,经画事竣。

    十月初六日,世子克塽、冯锡范、刘国轩、何佑等并眷口登舟。

    十一月初六日,至泉州。初七日,往福省进京。

    十二月,总督姚启圣病死。

    克塽至京,封为汉军公;弟克■〈与上土下〉准开牛彔;叔郑聪等俱以三品、五品官食俸,随旗。冯锡范、刘国轩俱封伯。国轩随补天津卫总兵,其子准开牛彔。

    郑氏自丁亥年起,至癸亥年亡,共三世,三十七年。

    附录一郑芝龙受抚(谷应泰《明史纪事本末》卷七十六)

    熹宗天启七年六月,海寇郑芝龙等犯闽山、铜山、中左等处。

    芝龙,泉州南安县石井巡司人也。芝龙父绍祖为泉州库吏,蔡善继为泉州太守。府治后衙与库隔一街相望。芝龙时十岁,戏投石子,误中善继额,善继擒治之,见其姿容秀丽,笑曰:“法当贵而封”,遂释之。

    不数年,芝龙与其弟芝虎流入海岛颜振泉党中为盗。后振泉死,众盗无所统,欲推择一人为长,不能定,因共祷于天,贮米一斛,以剑插米中,使各当剑拜,拜而剑跃动者天所授也。次至芝龙,再拜,剑跃于地,众咸异之,推为魁。纵横海上,官兵莫能抗,始议招抚。以蔡善继有恩于芝龙,因量移泉州道,以书招之。芝龙感恩,为约降。

    及善继受降之日,坐戟门,令芝龙兄弟囚首自缚请命。芝龙素德善继,屈意下之。而芝虎一军皆哗,竟叛去。六年春,遂据海岛,截商粟。闽中荐饥,望海米不至,于是求食者多往投之。七月,劫商民船,势浸大,其党攻广东海丰嵌头村以为穴。芝龙乃入闽,泊于漳浦之白镇,时六年十二月也。

    巡抚朱一冯遣都司洪先春率舟师击之,而以把总许心素、陈文廉为策应。鏖战一日,胜负未决。会海潮夜生,心素、文廉船漂泊失道。贼暗度上山,诈为乡兵出先春后。先春腹背受敌,遂大败,身被数刀。然芝龙故有求抚之意,欲微达于我兵,乃舍先春不追,获卢游击不杀。又自旧镇进至中左所,督师俞咨皋战败,纵之走。中左人开城门求不杀,芝龙约束麾下,竟不侵扰。

    警报至泉州,知府王猷知其详,乃曰:“芝龙之势如此,而不追、不杀、不焚掠,似有归罪之萌。今剿难猝灭,抚或可行。不若遣人往谕退舟海外,仍许立功赎罪,有功之日优以爵秩。”

    兴泉道邓良知从之,遣人谕意。

    怀宗崇祯元年春正月,工科给事颜继祖劾福建总兵俞咨皋下狱。初,巡抚朱钦相招抚海寇杨六、杨七等。郑芝龙求返内地,杨六绐其金不为通,遂流劫海上。继祖上言:“海盗郑芝龙生长于泉,聚徒数万,劫富施贫,民不畏官而畏盗。总兵俞咨皋招抚之议,实饱贼囊。旧抚朱钦相听其收海盗杨六、杨七以为用。夫抚寇之后必散于原籍,而咨皋招之海,即置之海。今日受抚,明日为寇,昨岁中左所之变,杨六、杨七杳然无踪,咨皋始缩舌无辞。故闽帅不可不去也。”

    疏入,逮咨皋下于理。

    三月,禁漳泉人贩海。芝龙纵掠福建、浙江海上。

    六月,兵都议招海盗郑芝龙。

    九月,郑芝龙降于巡抚熊文灿。工科给事颜继祖言:“芝龙既降,当责其报效。”

    从之。

    二年春二月,海盗李魁奇伏诛。魁奇本郑芝龙同党,芝龙忌之,击斩粤中。

    夏四月,广东副总兵陈廷对约郑芝龙剿盗。芝龙战不利,归闽。不数日,寇大至,犯中左所近港,芝龙又败。寇夜薄中左所。

    四年春正月,上召廷臣及各省监司于平台,问福建布政使吴阳、陆之祺:“海寇备御若何?”

    阳曰:“海寇与陆寇不同,故权抚之。但官兵狃抚为安,贼又因抚益恣,致数年未息。”

    上曰:“前抚李魁奇,何又杀之?”

    阳曰:“魁奇非芝龙比,即抚终不为我用。今钟斌虽抚,亦反侧不可保也。”

    上问:“实计安在?”

    祺曰:“海上官兵肯出死力,有司团练乡兵,多设火器,以守为战,剿之不难。”

    上问巡抚熊文灿,阳曰:“文灿才胆俱优,但视贼太易,故前有吉了之败。”

    祺曰:“钟斌与郑芝龙势不两立,七月闲斌扰福州,抚臣计诱往泉州。前闻抚臣同芝龙讨贼,戮其兄,贼遁去。”

    问广东布政使陆问礼,对曰:“广东海寇俱自福建至,舟大而多火器,兵船难近,但守海门勿令登陆,则不为害。”

    五年冬十一月,海盗刘香老犯福建小埕,游击郑芝龙击走之。

    六年夏六月,海盗刘香老犯长乐。

    七年夏四月,海盗刘香老犯海丰。

    十二月,总督两广熊文灿奏道将信贼目陷。时文灿令守道洪云蒸、巡道康承祖、参将夏之本、张一杰往谢道山招刘香老,被执。上以“贼渠受抚,自当听其输诚,岂有登舟往抚之理?弛备长寇,尚称未知,督臣节制何事?”

    命巡按御史确核以闻,已令文灿戴罪自效。

    八年夏四月,福建游击郑芝龙合粤兵击刘香老于田尾远洋。香老胁兵备道洪云蒸出船止兵。云蒸大呼曰:“我矢死报国,亟击勿失!”

    遂遇害。香老势蹙,自焚溺死。康承祖、夏之本、张一杰脱归。

    八月,香老家属六十余人、部属千余人至黄华,降于温处参军。

    十三年秋八月,加福建参将郑芝龙署总兵。芝龙既俘刘香老,海氛颇息;又以海利交通朝贵,寝以大显。

    十六年冬十一月,设南赣兵三千,以副总兵郑鸿逵统之。

    十七年春正月,前兵科都给事中曾应遴荐副总兵郑鸿逵缓急可用,诏益南赣兵二千,命鸿逵镇守。踰年,鸿逵以舟师守镇江,我大清兵南下,溃归。郑芝龙降。

    谷应泰曰:海上亡赖奸民多相聚为盗,自擅不讨之日久矣。盖以鱼盐蜃蛤商舶往来剽掠其间者累千金,利则乘潮上下,不利则啸聚岛中,俨然以夜郎、扶余自大,东南边徼益骚然苦之矣。

    泉州人郑芝龙,筦库之子也。年未弱冠,为海寇颜振泉所掠。振泉爱芝龙状貌,因有宠。泉死,众推为魁。然而龙特饶智数,桀黠喜持两端,其他无绝殊者。

    方其侵暴外洋也,输金于杨六,缓追于洪先春;黄巾未破于曹公,赤眉约降于光武,其持两端者一也。及其受抚内地也,私鬪则勇于魁奇,公战则怯于廷对;杀陈余于泜水,纵匡术于石头,其持两端者二也。又若拥兵闽越,援立外藩,定策功高,阖门横玉,而乃阴怀首鼠,百计沮军;滹沱既未合兵,东吴岂能遽下,居异人为奇货,以澶渊为孤注,其持两端者三也。又若关门既下,释甲入臣,居第京师,招摇海上,曾无麟阁之功,但比辽东之豕;隗嚣侍子而身反于外,延之在台而子更举兵,其持两端者四也。

    夫奉先之失在于去就轻脱,故依建阳别背建阳,依董卓则背董卓;牢之之败在于天性反覆,故附道子则反道子,附元显则反元显。今芝龙以盗贼之雄,挟遨游之智,而鹰眼不化,狼心已成,身在樊笼之中,志存江湖之上,一旦缓急,可得信乎?

    然予又怪崇祯之初,芝龙既抚,锐意行金,织皮丹珀来目贾胡,明珠文犀至皆兼两,是以荐剡频上,爵秩屡败,坐论海王,奄有数郡。人但知元龟象齿都自淮来,而不知宝玉大弓原从鲁窃。若能却盗泉之水,则不至夺君子之器矣;说在孔子之对康子也。

    附录二记荷兰人据台湾事(俞正变《癸巳类藁》一则)

    万历中,台湾为日本倭所据。末年,荷兰红毛人自西洋来,欲据香山,不可,则据澎湖,又不可,乃南据美洛居及葛留巴。以鸦片烟诱葛留巴,葛留巴人俱臃腑不能动,役于荷兰。

    既而荷兰聚集精锐,攻香山,战败,扬帆东走至澎湖。使人行重贿于福建巡抚,援意大里亚人居香山故事,以求澎湖必得。巡抚使人善谕之,则投日本于台湾,岁纳鹿皮三万,求台湾互市也。适日本倭居台湾者新奉天主教,遂许之,筑赤嵌城以居,今安平镇是也。

    荷兰既得地,即数数与日本倭构争。倭既染其教,争不胜,尽属东去,愤甚,尽诛其人之习天主教者,并约束琉球。而荷兰据有台湾,置揆一王亦不汉东。

    郑芝龙者,闽人也,为日本婿,家于台湾。日本之东归也,芝龙以舟楫人众横于海。大清顺治二年,芝龙自安平奉表降,其子成功逃入海。晚年,率舟师数百艘攻台湾,荷兰寡不敌,遂去而伺于葛留巴。台湾人犹有习其教者,曰《教册》,成功则尽除之。

    康熙初,郑克塽降,廷议弃台湾。施琅力争曰:“是资荷兰也!”

    卒置郡县,功施至今。

    附录三日本乞师记(黄宗羲《行朝录》一则)

    明季海盗有周崔(鹤)芝者,福清人也。少读书不成,去而为盗于海。其人饶机智,尝往来日本,以善射名,与日本之萨摩岛主结为父子。日本三十六岛,每岛各有王统之。其所谓东京者,乃国主也;国主曰京主,拥虚位而已。一国之权,则大将军掌之;其三十六国王,则如诸侯之职。萨摩王于诸岛为最强,王与大将军为首尾。崔(鹤)芝既熟日本,故在海中无不如意。久之招抚,以黄华关把总稽察商舶。

    乙酉秋,唐王隆武加水军都督,副黄斌卿驻舟山。其冬,崔(鹤)芝遣人至萨摩岛,诉中国丧乱,愿假一旅,以齐之存卫、秦之存楚故事望之。将军慨然约明年四月发兵三万,一切战舰、军资、器械,自取其国之余资,供大兵中华数年之用。自长琦岛至东京三千余里,驰道、桥梁、驿递、公馆,重为修辑,以待中国使臣之至。崔(鹤)芝大喜,益备珠玑玩好之物以悦之。参谋林龠舞(一作学舞)为使,期以四月十一东行。龠舞将解维,而斌卿止之曰:“大司马余煌书来曰:《此吴三桂乞师之续也》!”

    崔(鹤)芝怒而入闽。

    福州既破,郑芝龙降。丁亥三月,崔(鹤)芝克海口、镇东二城,遣其义子林皋随安昌王至日本乞师,不得要领而还。

    戊子,御史冯京第谋于黄斌卿,偕其弟黄孝卿往日本。至长琦岛,其王不听登陆。始有西洋人为天主教者,入日本作乱于其国。日本勒兵尽诛教人,焚其船于岛口,绝西洋人往来。于中衢置铜板,刻天主教像于其上以践踏之。囊橐有西洋一物,搜得必杀无赦。

    西洋人复以大舶载炮,来与日本为难,日本拒之,甫退一日,而京第至,故戒严同于外国。京第效包胥故事,于舟中朝服拜哭不已。会东京遣官行部,如中国巡方御史,秃顶坐篮舆,京第因致其血书。萨摩王闻长琦王之拒中国也,曰:“中国丧乱,我不遑恤,而使其使臣哭于我国,我国之耻也!”

    与大将军言之,议发各岛罪人出师。京第还,日本致洪武钱数十万。盖其国不自鼓铸,但用中国古钱;舟山之用洪武钱由此也。而黄孝卿假商舶留长琦岛。长琦岛多官妓,皆居大宅,无壁落,以绫缦分为私室。当月夜,每室悬各色琉璃灯,诸妓各赛琵琶,中国之所未有。孝卿乐之,忘其为乞师而来者,见轻于其国,其国发师之意益荒矣。

    己亥冬,有僧湛微自日本来,为荡胡伯阮进述请兵不允之故,且言“金帛不足以动之。日本最敬佛经,诚得普陀山藏经为贽,则兵必发矣。”

    进与定西侯张名振上疏监国,以澄波将军阮美为使。王亲赐宴。十一月朔,出普陀。十日至五岛山,与长琦相去一程。是夜大风,黑浪兼天,两红鱼乘空上下,船不知所往。十二日见山,舵工惊曰:“此高丽界也。”

    转帆而南,又明日乃进长琦。

    凡商舶至国,例拨小船稽出入,名曰班船。阮美喻以梵箧乞师。其王闻之大喜。已知船中有湛微者,则大骇。初,湛微之在日本也,长琦岛有三大寺:一曰南京寺,中国北僧居之;一曰福州寺,闽浙广僧居之;一曰日本寺,本国人居之。南京寺住持名如定,颇通文墨,国人重之,湛微拜为师。湛微所能不若师,而狡狯多变。乃之一岛名■〈月斐〉泉者,其岛无中国人往来,不辨诗字之好丑,湛微得妄自高大。恶札村谣,自署金狮子尊者,流传至东京,大将军见之曰:“此必为西洋人之为天主教者潜入吾国”,急捕之。既知其为江西僧,逐之过海。日本不杀大唐僧,有犯法者止于逐,再往则戮及同舟。湛微欲以此举自结于日本。于是阮美始知为其所卖也,遂载经而返。

    然日本自宽永享国三十余年,母后承之,其子复辟,改元义明,承平久矣。其人多好诗书、法帖、名画、古奇器。十三经、十七史,异日值千金者,捆载既多,不过一、二百金。故老不见兵革之事。本国且忘,岂能渡海为人复仇乎?即无西洋之事,亦未必能行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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