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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聖人所書亦正名曰取所以顯微也謝湜曰取非其有謂之取諸侯都邑土田皆王所畀也其大有封疆其小有經界不得王命而取之則為亂春秋取邑取田皆謹而書之所以著其亂也春秋無仁義之師其侵伐以争土田以復仇怨以逞威虐而已牟婁杞邑也伐杞而取牟婁則莒人非以討罪為心也利其土田而已惡之大者也伐而戰戰雖有功不若伐而不戰之為善也而况戰而無功者乎伐而入入雖有義不若伐而不入之為善也而况入而無義者乎伐而圍圍雖以直不若伐而不圍之為善也而况圍不以直者乎伐而取取雖以順不若伐而不取之為善也而况取不以順者乎春秋書伐於前而書戰書入書圍書取於後皆以甚其惡也

    胡安國曰取者收奪之名牟婁杞邑也聲罪伐人而強奪其土故特書曰取以著其惡或曰諸侯土地上受之天王下傳之先祖所以守宗廟之典籍也聖王不作諸侯放恣強者多兼數圻弱者日以侵削當是時有取其故地者夫豈不可然僖公常取濟西田矣成公嘗取汶陽田矣亦書曰取何也苟不請於天王以正疆理而擅兵争奪雖取本邑與奪人之有者無以異春秋之義不以亂易亂故亦書曰取正其本之之意也十二年莒人擅興兵入向而天討不加焉至是伐國取邑其暴益肆矣

    戊申衛州吁弑其君完

    程頤曰衛莊公娶于齊曰莊姜無子陳女戴媯生桓公莊姜以為已子公子州吁嬖人之子也有寵而好兵公弗禁石碏諫弗聽其子厚與州吁游禁之不可桓公立乃老州吁弑桓公而立自古簒弑多公族蓋自謂先君子孫可以為君國人亦以為然而奉之春秋於此明大義以示萬世故春秋之初弑君者多不稱公子公孫蓋身為大惡自絶於先君矣豈復得為先君子孫也古者公族刑死則無服况弑君乎大義既明於初矣其後弑立者則皆以屬稱或見其以親而寵之太過任之太重以至於亂或見其天屬之親而反為寇讐立義各不同也春秋大率所書事同則辭同後人因謂之例然有事同而辭異者蓋各有義非可例拘也

    謝湜曰以一國奉一人慮患之道詳防患之制備故一人之勢常尊其體常安降及後世分義不明法制不立履霜不以為戒故一人之勢常卑其體常危而匹夫或得肆害於其君此弑逆之禍所以見於春秋也公子州吁嬖人之子也緣君之寵干紀亂法而桓公不得正位東宫以繫國人之心州吁簒逆之謀兆於此矣夫嫡庶貴賤天下之定分也庶陵嫡賤易貴上不可以承宗廟下不可以聨族屬亂之大者也州吁以體則非嫡以位則非貴其出而争國緣公子之寵而為之也恃子孫有繼承之道而為之也故其肆逆也春秋奪其公子所以黜其不正也所以絶其親而誅之也所以杜後世争奪之心也觀州吁削奪公子而聖人討亂誅逆之意明矣州吁衛逆臣也書衛罪其争國也世子國之根本也位不正禮不隆則亂生莊公以桓為子國之嫡子也莊公復寵嬖孽以陵嫡貴以至世子之位不定而州吁起争國之心然則衛之禍莊公為之也觀州吁稱衛而莊公產逆召禍其惡見矣

    胡安國曰此衛公子州吁也而削其屬籍特以國氏者罪莊公不待之以公子之道使預聞政事主兵權而當國也以公子之道待州吁教以義方弗納於邪不以賤妨貴少陵長則桓公之位定矣亂何由作州吁有寵好兵而公弗禁石碏盡言極諫而公弗從是不待以公子之道使預聞政事主兵權而當國也春秋之旨在於端本清源以衛詩緑衣諸篇考之所謂前有讒而不見後有賊而不知者莊公是也其不稱公子而以國氏著後世為人君父者之戒爾故傳有之曰為人君父而不通春秋之義者必蒙首惡之名

    夏公及宋公遇于清

    程頤曰諸侯相見而不行朝會之禮如道路之相遇故書曰遇非周禮冬見曰遇之遇

    程氏學曰杜預曰遇者草次之期二國各簡其禮若道路相逢遇也古者諸侯因朝覲或從王命則必有會聚之事無非禮者也王室微弱典制廢壞諸侯各逞其欲盟會紛然舍此又簡易其事若道路相逢遇無君國之禮春秋所以致譏也簡畧無禮無適主者公與諸侯遇則書曰及隱四年公及宋公遇于清莊二十三年公及齊侯遇于魯濟以内及外以我及彼之辭也外諸侯相遇則以爵次隱八年宋公衛侯遇于垂莊四年齊侯陳侯鄭伯遇于垂三十二年宋公齊侯遇于梁丘尊卑之辭也

    謝湜曰邂逅相見曰遇二國為簡禮相見若逢遇然故稱遇方是時諸侯不以王命出竟私相固援結好為會為盟者衆矣及其倉卒而出也又以遇禮相見於邂逅之間諸侯弛政勞民逸游無度甚矣故春秋書遇以著其惡凡遇無適主故公與諸侯遇皆書及以内及外之辭

    胡安國曰遇者草次之期古有遇禮不期而會以明造次亦有恭肅之心春秋書遇私為之約自比於不期而遇者直欲簡其禮爾簡畧慢易無國君之禮則莫適主矣故志内之遇者三而皆書及若曰以此及彼然也志外之遇者四而皆以爵若曰以尊及卑然也其意以為莫適主者異於古之不期而會矣故凡書遇者皆惡其無人君相見之禮也

    宋公陳侯蔡人衛人伐鄭

    程頤曰宋以公子馮在鄭故與諸侯伐之也摟諸侯以伐鄭固為辠矣而衛弑其君天下所當誅也乃與修好而同伐人其惡甚矣

    謝湜曰四國伐鄭以鄭人欲納宋之公子馮也一國之命聽於君臣子易之則為叛馮雖穆公適子然以位傳之與夷穆公之命也與夷既以君命守國則宋之君位定矣鄭人復欲納馮是以宋之叛臣入為宋國患難也故春秋書四國伐鄭以著鄭國納馮之非義也父子相傳天下之正也與夷幼宣公以位傳穆公蓋不得已而為之也穆公季年公子馮長矣穆公襲宣公之迹且又致國乎與夷是以私心害天下之正也是以小讓啟争奪之源也春秋書四國伐鄭而穆公召亂啟争其失亦見矣

    胡安國曰春秋之法誅首惡興是役者首謀在衛而以宋主兵何也前書州吁弑君其罪已極至是阻兵修怨勿論可也而隣境諸侯聞衛之有大變也可但已乎田常弑簡公孔子沐浴而朝告於哀公曰請討之公曰告夫三子者子曰以吾從大夫之後不敢不告也之三子告不可子曰以吾從大夫之後不敢不告也然則隣有弑逆聲罪赴討雖先發而後聞可也宋殤不恤衛有弑君之難欲定州吁而從其邪說是肆人欲滅天理非人之所為也故以宋公為首諸國為從示誅亂臣討賊子必先治其黨與之法也此義行為惡者孤矣故曰春秋成而亂臣賊子懼

    朱熹曰詩擊鼔從孫子仲平陳與宋不我以歸憂心有忡舊說以此為春秋隱公四年州吁自立之時宋衛陳蔡伐鄭之事恐或然也

    秋翬帥師會宋公陳侯蔡人衛人伐鄭

    程頤曰宋虐用其民衛當誅之賊而與之同伐人其辠大矣二國構怨而他國與之同伐其辠均也再序四國重言其辠左氏以為再伐妄也翬不稱公子奸逆之人積其強惡非一朝一夕辨之宜早故去其公子隱公不能辨是以及禍

    程氏學曰天下有道則禮樂征伐自天子出天下無道則禮樂征伐自諸侯出蓋自周室東遷天下蕩蕩王者威令不出畿甸諸侯肆行自尋干戈以相敵讐生民之禍於斯為酷故侵伐圍入取滅之類春秋各隨其事書之以明天下無王也孟子亦曰春秋無義戰彼善於此則有之征者上伐下也敵國不相征也凡就乎其中有善惡輕重則必變文以示貶聖人精微之志大中權衡之法也侵伐之例諸家言者多矣質之前後義類必舛未如趙氏之為得也趙子曰凡師稱罪致討曰伐無名行師曰侵然則執言者為伐無名者為侵考諸行事可以見矣襲者輕行掩襲若披衣然惟襄公八年齊侯襲莒一事耳惡其以諸侯之尊非法用兵而襲人之不備也圍者圍其城邑入其國都

    謝湜曰諸侯之伐鄭也宋公使來乞師公辭之羽父請以師會公弗許羽父固請而行以下制上以小侵大亂之端也公子翬列位為卿乃以權勢逼君帥師而出所謂以下制上以小侵大者也不臣之心見於此矣故春秋不稱公子明其在所誅絶也

    胡安國曰按左氏諸侯謀伐鄭宋公使來乞師公辭之羽父請以師會之公弗許固請而行易履霜堅氷至履霜隂始凝也馴致其道至堅氷也臣弑其君子弑其父非一朝一夕之故其所由來者漸矣由辨之不早也宋人來乞師以公辭之羽父請以師會而公弗許其辭而弗許義也而翬以不義強其君固請而行無君之心兆矣夫公子公孫升為貴戚之卿者其植根膠固難御於異姓之卿况翬已使主兵而方命乎隱公不能辨之於早罷其兵權猶使之帥師是以及鍾巫之禍春秋於此去其公子以謹履霜之戒春秋立義至精詞極簡嚴而不贅也若曰翬帥師會伐鄭豈不白乎再序四國何其詞費不憚煩也言之重詞之複其中必有大美惡焉四國合黨翬復會師同伐無罪之邦欲定弑君之賊惡之極也言之不足而再言聖人之情見矣天地造物化工運其神春秋討賊聖筆寫其意再序四國而誅討亂臣之法嚴矣

    九月衛人殺州吁于濮

    程頤曰州吁未能和其民厚問定君於石子石子曰王覲為可曰何以得覲曰陳侯方有寵於王若朝陳使請必可得也厚與州吁如陳石碏使告於陳曰此二人者實弑寡君敢即圖之陳人執之而請涖於衛衛人使右宰醜涖殺州吁于濮石碏使其宰獳羊肩涖殺石厚于陳稱衛人衆辭也舉國殺之也

    謝湜曰弑逆天下大惡天地所不容臣民所共棄是不待命而誅者也故春秋殺弑賊稱人以明人皆得而殺之也濮陳地州吁阻兵安忍衆叛親離討而除之為力易矣方是時衛之卿佐無報國死難之忠無誅叛討賊之義故州吁不畏死至於八月然後殺之于濮也觀春秋書月書濮而臣子緩於討賊其罪見矣人心者君道所在也人心聽然後號令行號令行然後名位定名位定則君道從之矣春秋弑逆之主稱君以其名位定矣州吁則衛人討其逆而殺之故不書爵

    胡安國曰伐鄭稱人責詞也殺州吁稱人衆詞也若然者伐鄭之役公孫文仲為主將以變文稱人則是稱國人聽州吁號令從文仲而南行者也故曰責詞其殺州吁則石碏謀之而使右宰醜涖也變文稱人則是人皆有欲討賊之心亦夫人之所得討也故曰衆詞公羊子曰稱人者何討賊之詞也其義是矣于濮者閔衛國之人著諸侯之罪也衛人失賊而曰著諸侯之罪何也夫州吁二月弑君而不能即討者緣四國連兵共欲定其位故久然後能殺之于濮耳非諸侯之罪而何夫以討賊許衆人而以失賊罪隣國與賊者寡矣故曰春秋成而亂臣賊子懼

    呂祖謙曰莊公之寵州吁不過溺于所愛而已初不知基簒弑之禍也雖州吁受寵之初亦未嘗有簒試之心也及因寵而驕因驕而縱因縱而暴莊姜惡之桓公惡之州吁始憂不能自免而求免之心生矣有簒國之利誘其前有殺身之禍廹其後而試逆之謀成矣彼州吁之初心豈自料至此哉石碏之諫善矣惜其進言之晚也方碏之諫州吁既好兵而不禁矣有寵而驟奪之能無怨乎不禁而聚禁之能無忿乎借使莊公聽之父子之際所傷已多矣况又不聽乎碏苟能止於未萌則桓公不至於弑州吁不至於逆國不至於危子不至於戮矣雖討賊之忠凛然與衛國相終始吾猶恨其不能消患於未形而徒救患於已形也

    冬十有二月衛人立晋

    程頤曰衛人逆公子晋于邢而立之書曰衛人立晋衛人立之也諸侯之立必受命於天子當時雖不受命於天子猶受命於先君衛人以晋公子也可以立故立之春秋所不與也雖先君子孫不由天子先君之命不可立也故去其公子

    程氏學曰隱四年冬十二月衛人立晋按四年春衛州吁弑其君完九月衛人殺州吁于濮衛無君故國人迎晋而立之書衛人者衆辭也立者不當立也晋公子晋也其不謂之公子者絶之也晋公子也於次當立又國人之所同而謂之不當立又絶其公子者聖人之意若曰州吁無知弑君而絶其公子義既明矣而晋以公子之故於時當立且非簒焉復國人之所同願者也彼曰我君之子也國我之國我宜立矣國人亦曰彼吾君之子也國乃其國彼當立矣春秋不明絶之則是諸侯之立上不必命於天王下不必傳諸君父特以公子之親衆謂宜立而自立則千乘之國皆可擅置其君邦君之子皆可專有其國斯大亂之道也

    謝湜曰衛弑州吁已四月矣嗣子未定國無所託國人逆公子晋于邢而立之書衛人衆辭也書立不當立也晋不稱公子絶之也公子晋於次當立其立也國人之所同欲也春秋以為不當立而絶其公子者以其不命於王也國天子之國位天子之位然則列國皆王臣也是以正朔命令不敢自專禮樂征伐不敢自出而况繼世傳位而可以擅立者哉衛人以晋於次當立而不復請命於王是國人可以立君也晋以公子受國人之立而不復聽命於王是公子可私受人之立也王命天下之大本也國人不得而私立人之君公子不得而私受人之立王命不行而天下之大本亂矣故春秋之法立雖正非王命則在所治受立雖順非王命則在所黜

    胡安國曰人衆詞立者不宜立也晋雖諸侯之子内不承國於先君上不禀命於天子衆謂宜立而遂自立焉可乎故春秋於衛人特書曰立所以著擅置其君之罪於晋去其公子所以明專有其國之非以此垂法而父子君臣之義明矣未有為子而不受之父也未有為諸侯而不受之王也

    春秋集義卷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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