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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浪中文网 www.zwzl.net,最快更新南华真经副墨最新章节!

毁万物为实。关尹曰:“在己无居,形物自著。”其动若水,其静若镜,其应若响。芴乎若亡,寂乎若清。同焉者和,得焉者失。未尝先人而常随人。老聃曰:“知其雄,守其雌,为天下谿;知其白,守其辱,为天下谷。”人皆取先,己独取后。曰:“受天下之垢”。人皆取实,己独虚,无藏也故有馀,岿然而有馀。其行身也,徐而不费,无为也而笑巧。人皆求福,己独曲全,曰:“苟免于咎”。以深为根,以约为纪。曰:“坚则毁矣,锐则挫矣”。常宽容于物,不削于人,可谓至极。关尹、老聃乎﹗古之博大真人哉!

    本谓道,末谓器,道器虽不相离,然不容无本末精粗之则,故以本为精,以末为粗。既曰粗矣,则不应有积;其有积者,不足之心累之也,故曰:以有积为不足。所以圣人不积,常使胸次洒洒,一尘不挂,淡然独与神明居。盖古之道术有在于是者,关尹、老聃是以闻其风而悦之。

    建之以常无有,常无有即本也,未始有始也。主之以太一,太一即有始也。老子曰:‘天下有始,以为天下母。’故此太一,在易则谓之太极,二气、五行、万事变化皆从此生。‘道虚而用之不盈’,是故以濡弱谦下为表焉。表,谓应事接物,见之于外者,道之用也。

    以空虚不毁万物为实者,实,即佛氏所谓‘实相’,盖真空不空,故‘不坏世相而成实相’。若毁坏万物,则断灭顽空,而非所谓道矣。又引关尹之言:‘在己无居,形物自著。’居,即佛氏所谓‘住心’,言己之心一无所住,而形形物物莫非己心之所显发,此便是‘无所住而生其心’,故其动也若水,其静也若镜,其应也若声,芴乎其若亡而无所得也,寂乎其若清而无所淆也。

    同焉者得之,而与之同其同也。得焉者失之,而不居其得也。未尝先人也,而常随于人,濡弱下而不争也。又引老子之言‘知其雌,守其雄’云云,二句出道德经。为谿为谷,皆谦虚不自满足之义。

    夫人皆取先而彼独处其后,以受国之垢,人皆取实而彼独取其虚,岿然而有馀。其行身也,舒徐容与,常自俭啬,漠然无为,而嗤笑世人之巧利。人皆求外至之福而彼独曰:曲则全,苟免于咎而已矣。是皆以深为根,以约为纪。根者,根极之义。纪,法纪也。观其言曰:‘古之为道者,微妙玄通,深不可测’,得非以深为根之谓乎?

    ‘治人事天莫如啬’、‘我有三宝,曰慈曰俭’,得非以约为纪之谓乎?凡物太刚则折,太锐则挫,故尝挫其锐,破其坚,虚心弱志,一味宽容逊顺,而不敢过为刻削之行,其道可谓至矣。故末复赞之云:‘关尹、老聃,古之博大真人哉!尹,关之官名,聃,老之谥名。关着文始真经,与道德相为表里,皆人间不可不独之书。

    芴漠无形,变化无常,死与?生与?天地并与,神明往与﹗芒乎何之,忽乎何适,万物毕罗,莫足以归。古之道术有在于是者,庄周闻其风而说之。以谬悠之说,荒唐之言,无端崖之辞,时恣纵而不傥,不以觭见之也。以天下为沈浊,不可与庄语,以卮言为曼衍,以重言为真,以寓言为广。独与天地精神往来,不敖倪于万物。不谴是非,以与世俗处。其书虽瑰玮,而连犿无伤也。其辞虽参差,而諔诡可观。彼其充实,不可以已,上与造物者游,而下与外死生、无终者为友。其于本也,弘大而辟,深闳而肆;其于宗也,可谓稠适而上遂矣。虽然,其应于化而解于物也,其理不竭,其来不蜕,芒乎昧乎,未之尽者。

    上言关、老,此下遂以自己承之。寂寞无形,言清虚而无象也。变化无常,言往来而无住也。以无相为宗,以无住而行,万物一府,生死同状,直与天地并而神明俱,芒乎不知其何之,忽乎不知其所适。古之道术有在于是者,当时西方贝典未入中国,而中国自有此种学术,若合符节,庄叟是以闻其风而悦之。著而为书,其言谬悠荒唐而无端崖,莫非形容寂寞无形、变化无常的道理。谬悠,言虚远也。荒唐,言旷大也。无端崖,言无终始也。

    又时或放言自恣而不傥同于人,然又不欲以觭自见。觭与奇同,谓独见也。见即《老子》自见自伐之意。以天下为沉浊而不可与庄语,天下之人沉溺五浊,不可以庄重之语道之。故因之以曼衍,质之以重言,广之以寓言,庄子之书,不出三者。所谓非己之罪也,不信己之罪也。其精神独与天地往来,而不敖倪于万物。敖倪,即傲睨之意。与天地往来者,穷其神,知其化,直与造化者相为游衍。天地无弃物,与道为体者亦无弃物,故不敖倪。不敖倪,则与物无竸,得者同于得,失者同于失。不谴是非,而与世俗同处,将与斯世斯民相忘,与大顺大化而不知,玄同之德有如此者。

    又其为书,虽瑰玮而连犿无伤也。瑰玮,奇特之状。连犿,相从之貌。犿与獾同,《玉篇》:“牡獾也。”言其书虽若惊世骇俗,而却善体物情,连环宛转,与物相从而不违,是以虽瑰玮而不伤。不伤,即无嫌之义。其辞旨抑扬纵夺,参差不一,而滑稽诡谲之中,却有可深思而得之理。此两句说尽《南华》,非庄叟自道不出。

    彼其充实不可以已,如云胸中若有物积,必欲吐尽乃已。将上与造物者游,而下与外死生、无终始者为友,此等见解,常情未易窥测,大抵不出乎老氏所谓道术“建之以常无有,主之以太一”者。建之以常无有,故其于本也,弘大而辟,深闳而肆。主之以太一,故其于宗也,调适而上遂。上遂,谓达本反始。调适者,调御闲适,放于自然,欲为而为之以不为也。林鬳斋只为“本宗”二字认得不真,是以性命之旨,殊觉茫昧。

    “虽然”,下一转语。言虽是如此,其应化而解于物也,其理不竭,其来不蜕,盖上达之妙未始离于下学之中。今之理会本宗者多有脱略世故之弊,此则天机人事不即不离,所谓“不坏世相而成实相”者。

    顺化而解于物,谓顺天地自然之化以解万物之悬结也,此便是调适上遂之意。不竭,谓其出无穷。不蜕,谓不离本宗。“来”字,或是“本”字。芒乎昧乎,未之尽者,此个道理便是寂寞无形,变化无常。

    书以载道,故此书所言,直是茫昧无尽。若常人语下则遗上,语理则遗物,又安得谓之无尽乎!庄叟自叙道术,只在着书上见得句句是实,却非他人过为夸诞者。

    惠施多方,其书五车,其道舛驳,其言也不中。历物之意,曰:“至大无外,谓之一;至小无内,谓之小一。无厚,不可积也,其大千里。天与地卑,山与泽平,日方中方睨,物方生方死。大同而与小同异,此之谓‘小同异’;万物毕同毕异,之谓‘大同异’。

    天下之治方术者,类皆闻古人之风以自兴起,各成一家之学。而惠施之学前无师授,不过胜辩博之口以与天下相持,故曰:惠施多方。多方则未免夸多斗靡,著书虽满五车,而其道舛驳,其言不中,当于理者或寡矣。历历举起辩物之意,如云:至大无外谓之大一,至小无内谓之小一,今人但知一耳,而不知其有大一、小一,此便是强辞。又云:无厚者不可积也,其大可以千里。无厚是指超于形色之表者,至微至细,本不可积,若形形色色积而充满天地,则无厚者亦满天地,何谛千里?

    又孰谓无厚者不可积耶?天尊地卑,其为定矣,而天道下济,是天亦可以言卑也,故曰:天与地卑。山高泽深,其象陈矣,而山上有泽,则山不得名之高也,故曰:山与泽平。

    日方中矣,若睨而视之,则中者亦可谓之禺。物方生矣,而绝后再生,则生者亦可以谓之死。天下有大同异,有小同异,大同而与小同异者,谓之小同异,言非是大同异于小同,却是小同异于大同也,故谓之小同异。万物毕同毕异者,然后谓之大同异。小同异,谓如梅先而李后,草夭而木乔。

    惠子之说亦自有理,但支离缠绕,你说如此,他却如彼,毕竟如彼之理不出如此之中,但要伸己之强辩以与天下持耳。

    南方无穷而有穷,今日适越而昔至。连环可解也。我知天下之中央,燕之北、越之南是也。氾爱万物,天地一体也。”惠施以此为大观于天下而晓辩者,天下之辩者相与乐之。

    天地东南汇为巨浸,弥漫浩渺,不知其穷,故人皆知南方之无穷。而不知既谓之方,则滞于有形,会有涯际。又地不足于东南,不足非穷乎?今日适越者,启行虽在今日,而昔者已有适越之心,若以神用而不以形用,是不谓今日适越而昔至乎?

    连环者,两环相连,本不可解,然但能相连而不相合,不相合则谓之解可也,故曰:连环可解。谁为天下之中央?越之南,燕之北是也。夫南北本不可以言中,而天无定体,中无定在,如中庭月魄,宁分比邻?燕越虽居南北之端,而越不见燕,燕不见越,各以所在而定之方中,故越之南,燕之北街可以为天下之中央。此句却是以强词傍理而胜者。

    氾爱万物,天地一体也,此句却好。惠施以此为大观于天下,‘观’字作去声读,示也。易曰:‘大观在上’,此字之指‘氾爱’一句。

    今之讲学者,开口便说万物一体,是以天下之人乐而趋之,却是落料惠子旧套,然理却纯正,但行不践言,可嗤耳。

    卵有毛。鸡三足。郢有天下。犬可以为羊。马有卵。丁子有尾。火不热。山出口。轮不辗地。目不见,指不至,至不绝。龟长于蛇。矩不方,规不可以为圆。凿不围枘。飞鸟之景未尝动也。镞矢之疾,而有不行不止之时。

    谁谓卵无毛?而孚生之鷇,毛不成鸡,是毛定卵中,谓毛定卵中,谓卵有毛可也。人皆谓鸡二足,不知以形用者,人皆见之,‘孰主张是’,以神用者又一是也,故曰:鸡三足。

    楚都于郢,何以有天下?天下者,天下之天下也,楚自为王,则亦楚之天下矣,故曰:郢有天下。犬羊皆人所命之名,未有此名之先,呼犬为羊,犬亦未尝不受也,故曰:犬可以为羊。卵胎亦人所立之名,未立此名之先,谓胎为卵,马亦未尝不生也,故曰:马有卵。丁子也,蟆也,蟆无尾,两科斗有尾,壮则尾落而为蟆,故丁子有尾。

    火不热,寒热皆人所立之名,人谓火为热,而火岂自知其热乎?故曰:火不热。山不出口,而空谷何以传声?故曰:山出口。轮虽碾地,而脱辐则不能行,故曰:轮不碾地。目能视物而不能以自视,手能指物而不能以自指,故曰:目不视,指不至。而手目之伎俩容有穷绝之时,使其俱视俱至,则不至穷绝矣,故曰:至不绝。龟短于蛇,而龟率其龟之性,则其长亦与蛇同,故曰:龟长于蛇。矩以为方,两矩之体不方,故言方则不能谓之矩,言矩则不得谓之方,规圆亦然,故曰:矩不方,规不可以为圆。凿不围枘者,枘形圆而凿形方,今木工但谓穷物为凿耳,不知围枘也可以凿名乎?故曰:凿不围枘。鸟飞于天,景落于地,但可谓之鸟动而不可谓之景动,何者?影也者,有待而能者也,无鸟则无景,景能自动乎?故曰:飞鸟之景未尝动。矢安于弦则行,中于鹄则止,无有不行不止者,然使不至其他则不得谓之行,不贯于的则不得谓之止,是镞矢虽疾而有不行不止之时矣。

    凡此,皆于言语名相间横生种种聪明意见以求异于人,惠子一生搬弄精魂只在于此,诚可惜哉!

    狗非犬。黄马骊牛三。白狗黑。孤驹未尝有母。一尺之捶,日取其半,万世不竭。辨者以此与惠施相应,终身无穷。桓团、公孙龙,辩者之徒,饰人之心,易人之意,能胜人之口,不能服人之心,辩者之囿也。惠施日以其知与人之辩,特与天下之辩者为怪,此其柢也。然惠施之口谈,自以为最贤,曰:“天地其壮乎施!”存雄而无术。

    一物可以两名乎?故言犬则犬而已,又岂得复以狗名乎?故曰:狗非犬。黄马骊牛三,兼形与色合之,三也。马、牛者,形也。骊,黄者,色也。色附于体,则一者可析而为三,是故有骊马也,黄马也,又有骊黄马也;骊牛也,黄牛也,又有骊黄牛也。白狗黑亦然,是皆一物而三。

    形者实也,色者虚也,虚实相乘,其理如此,此处诸家不知何解。孤驹未尝有母,何以故?马之有母者曰驹,无母者曰孤,言驹则不得称孤矣,言孤则不得称驹矣,今日孤驹,是驹未尝有母矣,岂理乎?

    夫一尺之捶,日取其半,则万世用之可以不竭,言不尽用者之能善其用也。捶,捣衣之杌,北方谓之棒捶。盖捶有双用,若日取其半而更用之,则世世常久,可无损坏之虞。以况惠施之辩,不全用十分道理,但略傍些须,是以任他左右躲闪,转换不穷,而当时辩者如桓团、公孙龙之徒,以此之故,日与惠施相应,终身不穷。

    使其全用道理,则一到理屈,其辞便穷,安有许多强辩?惟其不然,是以只见终身哓哓喋喋,徒能饰人之心,易人之意,胜人之口而不能服人之心,徒为辩者之囿而已。辩囿,言丛天下之辩而不能解也。

    夫惠施日以其知与天下之辩特,特恐作持,持谓相持而不下,不下则兢为怪异之说相胜。历举数说,大抵如此,故曰:此其抵也。

    然惠施之口谈自以为最贤,他人未必贤也。观其言曰:天地其壮乎施!言我之辩,天地为我增气,造物者为我击节,其自负如此。是盖存雄而无术者也。夫守雌者,道也。存雄,非道也,故曰:无术。无术则去道远矣。

    南方有倚人焉,曰黄缭,问天地所以不坠不陷、风雨雷霆之故。施不辞而应,不虑而对,遍为万物说。说而不休,多而无已,犹以为寡,益之以怪。以反人为实,而欲以胜人为名,是以与众不适也。弱于德,强于物,其涂隩矣。由天地之道观惠施之能,其犹一蚊一虻之劳者也。其于物也何庸!夫充一尚可,曰愈贵道,几矣!惠施不能以此自宁,散于万物而不厌,卒以善辩为名。惜乎!惠施之才,骀荡而不得,逐万物而不反,是穷响以声,与影竞走也。悲夫!

    畸人,异人也。黄缭之问亦邃矣,惠子乃不辞而答、不思而对者,自雄其辩才智慧过人也。既又遍为之说,说而不休,多而不已,犹以为不足也,而益之以怪。益之以怪,是他躲闪出脱,以欺人耳目之所不及。大抵反人以为实,胜人以为名,是以其说虽长,而与众不协,故曰:不适。

    夫有德者必有言,而惠子之能言未必其有德也,徒与物相竟而已,故曰:弱于德而强于物。如是,则其于道也,亦终幽昧暗塞而不能以自明,故曰:其涂隩矣。室西北为漏,西南为奥,故以为深昧不明之喻。

    夫由天地广大易简之道而观惠施之能,其犹一蚊一虻日毙毙于草莽之下,何补于物?何益于世?充一蚊一虻之类而进之,虽大宁几尚可许之,以是而曰愈于贵道者,岂不殆哉?盖贵道之人,自以‘多言数穷’为戒,所以‘知者不言,言者不知,辩者不善,善者不辩’。

    惠子不能以此道宁一其心志,缄默其言词,以求进于太上忘言之域,而独以其精神散于万物而不厌其烦,卒以善辩自成其名。惜乎!有如是之才而不能善用,骀荡而不得于心,逐物而不反其本,将欲天下之辩欤?言愈烦而辩愈起,是犹穷响以声,而形与影竞走也!悲夫!

    又按:庄叟所举惠施之说,首简数行犹为近理。‘卵有毛’以下,类支离缠绕,皆无足观。今恨不见其全书,不知其说之何似。而司马以下诸注,类皆妄臆。然以外史所测者而观,又不知具眼者当何去取也?姑书此以俟来者。

    起草于万历丙子六月六日,脱稿于戊寅八月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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