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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浪中文网 www.zwzl.net,最快更新一只鞋最新章节!

充分的理由?”

    他的口气显示出他的成见很深,绝不容他人的见解。我有些儿着恼。有些生性刚愎的人,往往固执着自以为是的主见,对于他人的言论,无论有理没理,绝对不肯容纳。这种丧失了理智的非科学态度,我最不佩服。和这种人合作的确是非常困难的。这位许署长大概就是这一类的典型人物。

    我冷冷地答道:“我的理想固然没有充分的根据,就是你的奸杀的理由也未必就算算确啊。你想那鞋子虽是可疑,可是怎么会留在死者的房中,也得有个原因啊。”

    许墨佣道:“这容易解释。或者凶手在行凶以后,慌忙逃走,不留意便留下这鞋子。”

    “据霍桑观察,凶手杀死那女人之后,又将尸首搬到床上。这就可见他的从容不迫。并且房间里又没有争斗的迹象,又何致像你所说的慌忙?”

    “这也不是一成不变的。起先他即使很从容,但那时候也许有什么声响突然间发生,那末他的从容也可以立刻变成慌忙。”

    “就算如此,那人怎么会留下一只鞋子?单独的一只也是难解的一点。是不是?”

    “不,我看并不难解。留一只,不留一双,也就是慌忙的反证。你总相信人在慌忙中,别说穿了一只鞋子会跑路,就是赤裸了身体也会逃命的!”

    辞锋很犀利,一句不放松。我也不禁动了些肝火。

    我反驳道:“即使如你所说,也有些矛盾。你起先说鞋子是好夫的,现在又说留鞋的人就是凶手。那末那好夫为了什么要杀死他的姘妇,你也有理由吗?”

    许墨佣忽冷笑道:“唉,这个问题不但我此刻还不能答复,我想就是尊友霍桑先生,在调查没有完毕的时候,怕也未必有把握罢?”

    僵局既经形成,再说下去,势必更没有意味。我耐着性儿笑一笑,结束了这无谓的辩论,独个儿离开徐家。

    我直接去访问刘海亭,据说他出去了,他的夫人也不在家。我退出来,又向附近的邻居探问了一会。有几个说不大看见徐姓妇出门,有几个说不知道底细,我没有头绪。重新回到贴邻刘姓家去询问、可是主人们仍没有回来,有个老年的女仆说,徐妇很规矩、但门外常有胡调的少年们,也是实在的事。我查明刘海亭本人的年纪已经近五十,夫妻间的感情很密切。这一点似乎可以解除些他本身的嫌疑。此外那老妇还告诉我,上晚十二点钟左右,伊听得门前有鸟叫般的呼啸声音,接着,伊又听得徐家的阳台上好像有人开窗。

    我回到徐家时,王桂生和许署长也早已回来。许署长出去访查的目的,是几个胡调少年,更注意一个不知谁何的小白脸,可是没结果。顾阿狗昨夜的踪迹王桂生也已经证明白。阿狗和他家里的邻居们打了半夜麻雀,直到两点钟鼓这才建。王桂生又问顾阿构本人,说话也完全相合。因此,他所说的奉命提前例假的话,似乎是可信的。我也把调查的经过和刘家女佣的话说了一遍。

    王桂生发表他的意见,说:“这样看,死者既然预先遣开了仆人,半夜里门外又有这种怪叫声音,显见彼此有什么成约。”

    许墨佣忙接嘴道:“对,对,我早已说过,这女人一定有偷情行为,所以伊的贞操问题实在用不着再费心思去调查。”他的眼角向我瞟一瞟。

    这是挑衅吗?是。不过我不理他。这不是我的忍然力加强了,实在觉得跟这种成见执着的人辩论,太无意义。王桂生却提出了抗议。

    他说。“不过这里面也有冲突性。这件事既是两相愿意,房间里又没有争斗的情形,势不致于奸杀。那末这奸夫为什么又行凶?”

    许大块头支吾他说:“这个也许也许这女人的情夫不止一个,有什么痕迹落在昨夜里来的好夫的眼中。那本护杀的局面马上就成立。”

    王桂生低了头不答。我更不理会。

    正在那时,死者的姑母已同了伊的次内侄徐志带闻信赶来。徐志常是个满脸胡子的中年人,在辗米厂里当经理,衣服很朴素。我们陪他们上楼。他略略向他的嫂子的尸体瞧了一瞧,就向许墨佣谈话。他说他的嫂子报端人,兄嫂问的感情也不坏。这件事太出意外。他说了几句,便说往电报局中去打电报给他的哥哥。许墨佣努起了嘴,显然不满意志常的表示,因为它和他的见解是相反的。那老姑母的年纪已在六十开外。伊一看见床上的尸体,便嚎啕地哭起来。等志常走了之后,王桂生才劝住了伊的哀哭,向伊询问。我听伊的口气,伊对于伊的侄媳妇的感情相当好。伊说死者很节俭,没有时下女子的习气;又说伊平日安居不出,不会有什么外遇。这鞋子太奇怪,前天志常来,死者怂恿伊一同到虹口去暂住。不料伊一走,竟会弄出这样的飞灾。王桂生谈到了谋杀的动机问题,那老妇忽然记忆了什么。

    伊惊问道:“那只首饰箱子,你们可曾瞧过?”

    王桂生道:“不是那一只放在大箱上面小箱子吗?瞧,那不是仍旧好好地锁着吗?”他用手指一指衣橱旁的一只箱子。”

    老姑母道,“锁着是没有用的,还得取下来瞧瞧。这里面的首饰值五六万呢。”

    王桂生才着急起来,忙走过去把一只小皮箱取下来。老妇又在镜台的抽屉里寻得了钥匙,将小箱子打开。伊在箱内翻了一翻,忽而失声呼喊起来。原来箱中的珠宝首饰都已不见,只剩些不值价的洋金饰品。

    许墨佣的肥头连连点了几点头,很有把握似地说:“对,对了,这一来案情有根据了。”

    王桂生也不期然而然地点点头。“哈,我们太粗心,不曾早些看一看。”

    我仍处于旁观的地位,不发表什么,但觉得疑似的好情案中还夹杂着钱财,案情显然更复杂了。

    一个警士走上楼来,手里拿着一封信。

    他说:“这信是一个二区里的弟兄送来的,说明交给两位长官。”

    许墨拥又抢先接过去。信面上写着许墨佣王桂生的名胜,是霍桑的笔迹。许墨佣随手拆开来。

    那信道:

    “鞋主人是谁,虽尚不能指明,但下列几个人里面也许有一个就是、请桂生兄仔细调查一下,如有可疑,可即把他拿下。此后如有接洽,可通电话至爱文路敝寓。

    张金宝陆家滨东二十六号产松林小南门口杂货店

    内秦雨生海潮寺左首一百0六号孙义山民立学校后街

    石库门内弟霍桑即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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