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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浪中文网 www.zwzl.net,最快更新十日惊奇最新章节!

    就在埃勒里快走完楼梯的时候,他听到脚步声,回头一看,莎丽像超人似地飞奔下来。

    “发生了什么事?”他即刻问。

    “我不知道。”她抓着他的手臂稳住自己,他发现,她在发抖,“你走之后我也跟着离开,回到我自己的房里,然后迪兹通过对讲机,要我直接到他书房去。”

    “迪兹?”

    她很害怕。

    “你想会不会是……”

    霍华德也是一脸惨白的下来。

    “爸爸刚才用对讲机叫我下来!”

    接着是沃尔弗特,老式浴袍的下摆拍打着他那双细细的腿。

    “迪兹把我叫醒,出了什么事?”

    他们一起脚步杂沓地走向书房。

    迪兹正不耐烦地等着他们,他桌上的文件都被扫到一边,他的头发都是惊叹号的形状。

    “霍华德!”他一把抓住霍华德,将他抱紧,“霍华德,他们本来说绝对不可能办到,但是天啊,他们办到了!”

    “迪兹,我真想把你吊起来,”莎丽带着笑,生气地说,“你差点把我们吓死。究竟什么办到了?”

    “是啊!跑下楼梯的时候,还差点害我扭伤脖子。”霍华德咕哝地抱怨。

    迪兹把手放在霍华德的肩上,抓稳他:“孩子,”他表情严肃地说,“他们知道你是谁了。”

    “迪兹……”

    “知道我是谁?”霍华德重复他的话。

    “你在说什么啊,迪兹?”沃尔弗特不悦地问。

    “就是我说的话呀,沃尔弗特,噢,对了,奎因先生一定不知道我们在说什么。”

    “也许我该回我房间去,范霍恩先生,”埃勒里说,“我在回房的路上,刚好……”

    “不不不,我相信霍华德不会介意的。是这样的,奎因先生。霍华德其实是我的养子,他是在婴儿时被人放到我家门口的一直到现在——”迪兹笑着说,“本来以为他可能是被鹤鸟衔到我家来的。不过,坐下、坐下,奎因先生。霍华德你也坐下。莎丽,过来坐在我腿上,这是个天大的好消息!沃尔弗特,笑一笑嘛,哈钦森那件事可以等一等。”

    总之,他们都坐下了,然后迪兹开始高兴地告诉埃勒里一些埃勒里已经知道的事情。埃勒里尽量让自己在该惊讶的时候表现得惊讶,一边还偷偷从眼角观察着霍华德。霍华德一动不动坐着,手放在膝盖上,一脸困惑的表情。是不是忧郁让他的嘴巴紧紧闭着呢?他的眼睛目光呆滞,太阳穴也似乎乒乒乓乓地跳着。

    “1917年,我去了一家侦探事务所,”迪德里希说道,他的手梳弄着莎丽的头发,“调查霍华德的双亲,当时霍华德刚来到我们家不久。其实那也不是什么‘事务所’,那事务所其实只有一个人,就是老特德·法菲尔德。他从警长退下来以后,就搞了这家事务所,我付钱给他,整整付了他三年——包括我在军队的那段时间,你应该记得的,沃尔弗特——给他钱调查这件事。当他无法找到任何线索之后,我决定放弃。”

    不知道霍华德究竟有没有在听,莎丽也发现了,她困惑而且担心。

    “有趣的是,很多时候,小小的事情往往是最重要的,” 迪兹很用心地说下去,“两个月前,我到霍利斯饭店的理发厅,找乔·卢平修剪头发……”

    “美发之屋,”奎因先生想起从前,喃喃自语。乔·卢平是因为他那在“下大街美容院”工作的妻子特西而介入海特的案子……那霍利斯美发之屋,以及卢吉·马里诺。埃勒里忽然想起,那天下午,当他穿过霍利斯饭店大厅的时候,曾经看到马里诺的光头,弯着腰站在一张沾满泡沫的脸的旁边。

    “……我刚好和坐在旁边太阳灯底下的杰·西·佩蒂格鲁聊起来。亲爱的,你记得这个人吗,就是那个搞房地产的……”

    埃勒里还清晰地记得,当他第一次来到莱特镇的时候,他看到佩蒂格鲁在下大街的房地产服务处办公室里,桌上摆着他的“十二号”,还有他的鞋子以及象牙制的牙签。

    “我们谈了很多以前的人和事情,然后有人——我想是卢吉——提起几年前去世的老特德·法菲尔德。杰·西忽然坐起来说:”不管他是活着还是死了,那名叫特德·法菲尔德的家伙都是个卑鄙的骗子。‘接着他就说起当年他曾经付给特德一笔不小的数目,要特德帮忙追查一个在一桩地产交易中坑了他的家伙,最后他却发现,特德一直在骗他,每次向他收钱的时候,就编一些所谓的’调查报告‘,其实特德根本就没有离开过莱特镇,甚至连根手指头都没动!杰·西威胁说要把他的私人侦探执照吊销,那狡猾的老家伙听到风声后,很快就逃得无影无踪了。唉,这让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因为我自己也曾经连续三年给过特德一笔不小的数目。结果,整间理发店里几乎所有的人,都对特德有一些不满和抱怨。当他们讲完时,我心里很不舒服,我恨透了被骗子耍的感觉,但是更重要的是,我曾经靠他帮我做一件……哦……对我们大家来说都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

    莎丽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她把手绕向他丈夫的脖子,然后轻声地说:“亲爱的,你应该去当做家的,讲了这么多细节。高潮的部分呢?”

    沃尔弗特只是坐着。

    “遵命!”迪德里希笑着说,“我有个预感。于是,我打算重新调查这件事,就当三十年前那法菲尔德骗了我,他什么事情也没做吧。我把这件事交给了康哈文一家颇负声望的事务所。”

    “你从来没告诉我。”这声音有点生硬而奇怪,一点也不像是霍华德的声音。

    “是的,孩子,因为我想那会是一项非常费时的调查,毕竟已经三十年了,我不想在什么具体的结果都没有的情况下,点燃你的希望。

    “好了,费时的调查有结果了。法菲尔德果然骗了我,那狗……”莎丽用手捂住他的嘴巴。他笑了,“几分钟前,我接到一个从康哈文打来的电话,原来那是家侦探事务所的头儿,他们都查清楚了,孩子。他们简直不敢相信他们会这么好运——当他们接这个案子时,他们告诉我,我只是在浪费他们的时间和我自己的钱,但是我决定相信自己的预感——果然……”

    霍华德问:“我的父母是谁?”声音还是和刚才一样生硬。

    “孩子……”迪德里希犹豫了一下,然后温柔地说,“他们都死了,孩子,我很难过。”

    “死了?”霍华德说。你甚至可以看出他心里的挣扎:他们死了,他的爸爸和妈妈都死了,他们已经不在世上,他将永远见不到他们,不知道他们的长相,这一切都很糟,还是,都很好?

    莎丽说:“我可不觉得难过,”

    她从她丈夫的腿上跳下来,坐到桌子上,手指头拨弄着一张纸:“霍华德,我不难过是因为,如果他们还活着,那么情况将会很糟糕。你对他们来说,是个完完全全的陌生人,而他们对你来说也一样,这会造成所有人的困扰,对大家都没有好处。所以我一点也不难过,霍华德,你也别觉得难过!”

    “不,”霍华德瞪着眼睛,埃勒里不喜欢这种瞪法,霍华德的目光现在更显得呆滞了,“好吧,就算他们死了,”他缓缓地说,“但是,他们总该有个名字吧?”

    “你父亲,是个农夫,”迪德里希回答他说,“而你母亲是个农夫的妻子,很穷、很穷的人家。他们住在原始的农村,距离这里大约十英里,在莱特镇和菲德利蒂之间。沃尔弗特,你还记得吗,三十年前那一带有多么荒凉。”

    沃尔弗特说:“农夫啊?”他说这话的样子让埃勒里想把他的门牙打到肚子里去。莎丽转过去看了他一眼,迪德里希也皱起眉头。

    霍华德仿佛对沃尔弗特的话充耳不闻。只是呆呆地望着他的养父。

    “他们太穷,穷得无法请人手帮忙做农活儿——根据事务所的人给我的资料,”迪德里希继续说,“你的父母必须全部自己来,种地所得仅仅够糊口。然后,你母亲怀了你。”

    “然后,啪,她把我丢在就近的一个大门的台阶上。”霍华德微笑起来,而埃勒里宁愿他继续目光呆滞。

    “你是在半夜生的,当晚还赶上一场夏季的暴风雨,”迪德里希回以一个微笑,但是他的表情不再显得开心,现在他后悔了,觉得不自在、有些气恼,好像为自己对于霍华德的反应做了错误的判断而生气。他用更快的速度说,“从他们所找到的资料,康哈文事务所的人能够完整地叙述当晚的情形,而那场夏季暴风雨是很重要的因素。

    “你母亲是由一位莱特镇的索斯布里奇医生接生的。在你出生后,一切平安,你母亲也安顿好了,索斯布里奇医生就乘着他的马车,在暴风雨中启程回家。但是,在路上,他的马可能是受到闪电的惊吓而失去控制,因为,马、马车和索斯布里奇,被人在路边的峡谷底下发现。马车被摔得粉碎,马腿断了两条,医生的胸口也严重受伤——被人发现时他已经死了。当然,他也就来不及到镇公所去替你办理出生记录。那事务所的人相信,这是为什么你的父母亲会做这样的决定的原因。显然你的父母觉得,他们太穷,没办法好好地抚养你——他们也没有其他小孩——所以当他们听到索斯布里奇医生的意外,知道他不可能有时间去办理出生记录,于是看到机会,可以把你送到比较好的家庭扶养,同时又让对方无法追查婴儿的来源。

    “显然,他们知道,只有索斯布里奇医生和他们知道你的出生,而医生已经死了。

    “至于,为什么他们会把你放在我们家门口,没有人知道。不过,我不认为和我们有什么关系,而只是因为我们的房子看起来很豪华——至少对于一对农民夫妇来说是很豪华的。”

    “这一切都只是假设,”霍华德微笑道,“假设这一切都是为了这个没有名字的婴儿着想。你们怎么知道,他们这么做,不是因为不想要这个没有名字的婴儿?”

    “噢,霍华德,闭嘴,不要再说这样的话!”莎丽打断他的话说。她非常在意,在意、不安,并且生迪德里希的气。

    迪德里希急忙说:“总之,康哈文的侦探们因为找到索斯布里奇医生的约会记录簿,才发现这一切。那本记录簿是可以装在口袋里的小笔记本,整理尸体的人从他身上拿出这本笔记本,和他的其他遗物放在一起。康哈文的人是在索斯布里奇医生家的阁楼里发现这本东西的。医生最后的一次亲笔记录,很显然是在他为一位农妇接生完一个男婴之后、离开农家之时写的。而这个婴儿的出生时间,霍华德,完全和你的出生时间——当年你身上的毯子里夹着的纸条所写的时间——吻合。而且,我已经把那张收藏了这么多年的纸条,交给了事务所,事务所的人告诉我,那张纸条毫无疑问,是那农夫的笔迹——因为他们找到了那农夫办理房屋抵押时的旧文件。霍华德,事情——”迪德里希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说,“就是这样了。所以现在你可以不必再猜想自己的身份,”他的眼睛闪着光,“可以开始好好地过你的生活了。”

    “迪兹,这是你今天晚上第一次说出比较像样的话,”莎丽叫道,“让我们先来点咖啡,好不好?”

    “等一等,”霍华德说,“我是谁?”

    “你是谁?”迪德里希吓了一跳,然后温柔地说,“你是我的儿子——霍德华·亨德里克·范霍恩。要不然你是谁?”

    “我是说,本来是谁?叫什么名字?”

    “我刚才没说吗?你本来姓韦伊。”

    “韦伊?”

    “w-a-y-e.”

    “姓韦伊?”霍华德看起来像在品尝这个名字,“w-a-y-e”他摇摇头,好像完全尝不出味道,“我没有名字吗?”

    “孩子,没有。我猜他们没有给你取名字——把这个任务留给抚养你的人,这是很细心的一点。至少,可以确定的是,在索斯布里奇医生的记录里,这孩子并没有教名。”

    “教名?他们是基督徒?”

    “噢,那又怎么样?”莎丽说,“基督徒、犹太教徒、回教徒——你就是你。这个话题就到此为止吧!”

    “他们是基督徒,孩子,至于是什么教派我就不知道了。”

    “你说,他们已经死了,是吗?”

    “是的。”

    “怎么死的?”

    “这个……孩子,我想莎丽说的对,”迪德里希突然站起来,“我想我们已经谈得够多了。”

    “他们是怎么死的?”

    沃尔弗特的眼睛亮起来,像小动物似地,不断地在霍华德及迪德里希之间来回瞥着。

    “在他们把你留给我十年之后,农场里发生了一场火灾,他们俩都被烧死了,”迪德里希摸了摸头,一副很奇特的疲惫表情,“孩子,对不起,真被我搞砸了。”

    霍华德呆滞的目光引起埃勒里的兴趣,因为他忽然想到,他可能将亲眼看到一次失忆的发作。不过,这个想法却让他觉得不舒服。

    他很快地说:“霍华德,这些事情都不太确定,也太刺激了,莎丽说得对,为了不让……”

    霍华德连瞧也不瞧他:“他们什么也没留下来吗?旧照片什么的?”

    “孩子……”

    “见鬼,回答我!”

    霍华德站起来,摇晃着。迪德里希吃惊地看着他,莎丽抓着他的手臂,眼睛一直没有离开霍华德。

    “这个……这……孩子,大火发生之后,你妈妈的一个亲戚,在出席葬礼之后,拿走了一些没有被烧掉的东西,农场全部抵押掉了——”

    “什么亲戚?他是谁?怎样可以找到他?”

    “毫无线索,霍华德。事情发生之后不久他就离开这里了,事务所的人也找不到他的下落。”

    “原来这样,”霍华德说,然后用慢而厚重的声音接着问,“他们葬在哪里?”

    “这我可以告诉你,孩子,”迪德里希很快地说,“他们被合葬在菲德利蒂墓园。大家来点咖啡好不好,莎丽?”他说,“我想我需要一些,霍华德也……”

    但霍华德正在走出书房。他的手微微提起,眼睛张得大大的,而且走得跌跌撞撞。

    他们听到他走上楼的踉跄脚步声。

    过了一会儿,他们听到屋子顶楼传来用力的关门声。

    莎丽看起来很生气,埃勒里以为,她可能会发作。

    “迪兹,这实在不是个好主意!你应该知道霍华德连最轻微的刺激都受不了的!”

    “但是,亲爱的,”迪德里希一脸无助地说,“我还以为,让他知道了,对他来说比较好。他一直都很想知道的。”

    “至少你也应该先和我商量商量啊!”

    “对不起,亲爱的。”

    “对不起!你有没有看到他刚刚的表情!”

    他很困惑地看着他的妻子:“莎丽,我不理解你是怎么回事。你不是一直觉得,如果霍华德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对他来说会比较好……”

    ——莎丽,你嫁给了一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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