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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浪中文网 www.zwzl.net,最快更新队列之末最新章节!

过了一整夜!想想看!他们还在月下的迷雾中互相辩论提布鲁斯的诗歌。而她肯定想要他亲吻自己————在月下的迷雾中,一头几乎还是,不,完全陌生的熊!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但是她仍然记得她当时颤抖得有多厉害……哆……哆……哆……颤抖着。

    她颤抖了。

    接下来他们就被爱德华·坎皮恩爵爷的车给撞了,那个维多利亚十字勋章得主,受欢迎人士,天知道他还有些什么头衔!那个男人正在德国温泉疗养的交际花老婆的教父……或许不是她的教父,而是那个男人的,不过是她穿着亮闪闪盔甲的护花使者。那个时候那些将军们的军服裤子外侧还装饰着宽大的红色条带。变化多大啊[34]!真是时代变迁的见证啊!

    那还是一九一二年,就算是七月一号吧,她记不太清楚了。不管怎样,是夏天的天气,就在收割牧草之前或者就是收牧草的时候。霍格的四十英亩草场上的草长得长长的,他们从里面走过,边走边讨论妇女投票权问题。他们走过的时候,她还用手拂弄着茂盛草丛上的草穗……就算是一二年七月一号吧。

    现在是双十一……哪年?噢,当然是一八年了!

    六年前了!这个世界发生了多大的变化啊!多大的动荡!多大的革命啊!她仿佛听到所有的报纸,世界上所有那些半便士报纸的记者一起大喊着!

    见鬼,的确是这样!如果六年前她吻了脑海里那个灰蒙蒙的空洞————那个时候,在轻便马车上,他就坐在她旁边————那不过是个女学生在淘气而已。如果她今天这么做了————通过麦克马斯特夫人的邀请,帮他们重新走到一起————当然,这是不可能的,因为他们隔得远远的或者没有通信————不是,是没有联系过!那如果她今天吻了他……今天……今天————双十一!噢,今天会是个多好的日子,这可不是她的感觉,这是克里斯蒂娜的诗,麦克马斯特夫人最喜欢的诗人的妹妹[35]……或许,有了爵号以后,她又发现了更……更时兴的诗人!那个死在加里波利的诗人是……杰拉德·奥斯本[36]是吗?记不起来那个名字是什么了!

    但是这六年里她都是那个……三角的一部分。就算你不懂法语,你也不能说这是三人同居[37],他们又没住在一起!……他们俩倒是他妈的差点死在一起,就是在将军的汽车撞上他们的轻便马车的时候!就他妈差一点!(你一定不该用这些战争时期的口头禅了!快让你自己改过来!记住,告警号炮已经响过了!)

    那可真是件蠢事!带着一个刚刚……哦,刚刚才到结婚年龄的女学生,出去在轻便马车上坐了一整晚,最后被维多利亚十字勋章得主兼受欢迎人士的车给撞了,他还是你合法妻子的身着有红色条纹裤子的护花使者!你说只要是个男人就干不出这事来!

    大多数有点见识的男人都知道吃亏的是女人[38]————女学生也逃不掉!

    但是男人两头好处都占全了,你看:在伊迪丝·埃塞尔·杜舍门,那个时候刚刚————也许还不是麦克马斯特夫人呢!不管怎样,她的前夫死了,她刚刚嫁给了那个可悲的小……(不准用那个词!)她,瓦伦汀·温诺普,是他们婚礼唯一的见证人————也是他们之前秘密、谨慎但值得表扬的奸情的证人!之后,伊迪丝·埃塞尔说————那肯定是在麦克马斯特被封为骑士的当天,因为伊迪丝·埃塞尔以此为借口没有请她去参见庆祝晚会————伊迪丝·埃塞尔说瓦伦汀给……噢,某某先生……生了个孩子。苍天给她,瓦伦汀·温诺普,做证,虽然某某先生是她妈妈的长期顾问,她,瓦伦汀·温诺普,跟他不过才熟悉到还得用他的姓氏来称呼他的程度。当麦克马斯特夫人像南美洲的驮兽骆马一样唾沫四射指责她给她妈妈的顾问生了个孩子的时候————她自然吃了一惊,不过,当然,这自然是因为轻便马车、汽车、将军,还有将军的妹妹,葆琳·××夫人————要不也许是科罗汀?对,科罗汀夫人!她就在车里,还有那个永远沿着海德公园林荫道围栏大步前进的交际花老婆……当她被这样莫名指责的时候,她的第一个念头————还有,认了吧,她所有的念头!————都不是担心她自己的名声,而是在担心他的……

    他的事情乱成这样,这就是他麻烦的核心。他陷进了吓人的麻烦事里,没完没了,也解得开————不,她的意思是解不开[39]!————的麻烦,其他人在替他难过,而他却心不在焉地走开————撞进更多的麻烦里!将军开车撞上轻便马车就是他生活的象征。他走在自己该走的那边,什么错都没有,但他就是要在万恶的汽车载着将军们跑来跑去的时候坐在轻便马车上!然后,女人付出了代价!————在这件事上,她真的付出了代价。他们驾车用的是她妈妈的马,虽然他们让将军赔了钱,打官司的钱却是赔偿的两倍……而她的,瓦伦汀的,名声也给毁了,因为她凌晨的时候和一个男人单独坐在轻便马车里……不管他有————或者是因为他没有?————在任何形式上“侮辱”了她,在那整个————噢,那个美好、迷幻的夜晚————她注定会被人说给他生了个孩子,然后她也注定要担心他可怜的名声。当然这事他办得很差劲————她是那么年轻、纯洁,一位如此著名,虽然一文不名的人的女儿,更别说还是他们的父亲的最好的朋友。“他不该干这事!”他真的不应该……她听见他们都这么说,现在依然如此!

    好吧,他没干!……但是她?

    那个奇妙的夜晚。那是快到黎明的时候,在微弱的晨光下,天空有点发白,他们驾车时雾气几乎要漫到他们的脖子了。一颗硕大的星星!她记得只有一颗硕大的星星,虽然,严格说来,那时还有点残月的印迹。但是那颗星星就是她的伴郎————她的马车就是系在它身上……他们还在引用……争论,她记得是:

    你会为躺在火葬堆上的我哭泣,迪莉娅,

    给我的亲吻中混着泪水……[40]

    她突然大声地念出来:

    晨光和启明星

    还有声清晰的召唤

    希望在沙洲上没有呻吟

    当我……

    她说:“噢,你不该引用这个的,我亲爱的!那是丁尼生[41]!”是丁尼生,但又已然不同了!

    她说:“不管怎么说,那时候亲了都只是个不通人事的女学生的恶作剧,但是如果我现在让他亲了我,我就是个……”她会是个什么来着……通奸者?……犯人!通奸犯更合适!的确更合适。那为什么不是偷人犯?你不能这么说,你必须得是个“冷血的偷人的!”要不道德规则就荡然无存了。

    噢,但是肯定不是冷血的!……那,故意的!……这也不是用来描述那个过程的词。接吻的过程!真是有些滑稽,用文字来描述情感状态!

    但是如果她现在去林肯律师学院,然后那个麻烦张开它的双臂……那她就是“故意”的。那简直就是“自找麻烦”这个词最完整的说明。

    她很快地对自己说:“这边通向疯狂!”[42]

    又说:“这样说真没脑子!”

    她让自己的头脑告诉自己,两年前她和一个男人有过一段恋情,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世界上不可能有,比如说,快要二十四或者二十五岁却没有经历过几段恋情的女教师,就算所谓的恋情不过是某一周的每天下午都有位先生在茶店里一边吃一片西梅蛋糕一边放肆地盯着她看————之后就消失了————但是你至少得有段曾经差点发生的恋情,要不你没法继续当女教师,或者政府部门女职员,或者有点地位的打字员。你把它塞到你心里最深的地方,然后在周日早上,在等待那顿绝对不够吃的午饭的时候,就把它拿出来,在心中幻想出西班牙的城堡,你就是城堡里那戴着响板、扭动美臀的女主角,在身后留下一串热辣辣的回眸,就像这样!

    是的,她和这个诚实、单纯的家伙有过一段恋情!大好人!说不清楚的好————就像已经去世的阿尔伯特[43],王夫!就是那种无助、一意孤行的家伙,她根本就不应该引诱这样的人。简直就跟开枪打驯良的家鸽一样没有挑战!因为他有个天天上画报的交际花老婆,而他只能坐在家里埋头计算统计数据,或者和她亲爱的、著名的、头脑不清楚的妈妈喝茶,帮她确认文章里的事实。因此一个女人引诱了他,然后他……不,他没有把诱饵完全吞下去!

    但是为什么?因为他是个好人?

    非常有可能。

    或许还因为————这是她和建筑空中城堡的材料一起深埋内心的不敢面对的想法!还是因为其实他一点兴趣都没有?

    他们俩在茶会上彼此围绕着旋转————或者说是他围着她旋转,因为在伊迪丝·埃塞尔的茶会上,她永远是坐着的,像颗固定的小星星,坐在茶壶后面给人递茶杯。但是他会心不在焉地在房间里漫步,看看一排排的书脊,有的时候会教训教训某位来客,最后总是会转回她的旁边,说上一两句话。他那个美丽的————美丽得让人心痛的妻子————由某某伯爵的二儿子陪着沿着海德公园的林荫道大步走来……自讨苦吃……

    所以,这是从一二年七月一号到,大概是,一四年八月四号!

    在那之后,事情就变得更加混乱了————还掺杂着揪心的消息。他跑到了不该去的地方。还有麻烦,和他上级闹矛盾,还非常不必要地惹上了德国人的炮弹、铁丝、淤泥,钱的问题,政治问题,他心不在焉地走着,没有一个人愿意为他说句好话……解不开的麻烦,也从来没有解开过,不知怎么搞的,还把她卷了进去。

    因为他需要她的道义支持!在刚刚结束的战争里,当他不在前线的时候,他有天下午很早就转回到了茶桌旁,在那里待了很久,直到其他人都走了,然后他们走过去,挨着坐在壁炉前的高凳子上,争论……争论战争的好坏!

    因为在这世界上,她是他唯一可以说上话的人……他们都有同样敏捷的年轻人的头脑,没有多少浪漫主义……毫无疑问,在他身上多少还是有点,要不然他就不会总是深陷泥潭了。他把自己的一切给了任何向他开口的人。那也没什么。可是那些占他便宜的人居然还把他扯进不可原谅的麻烦里,那就不对了。人应该当心,不要落到这个境地!

    因为,要是你自己不当心,看看你是怎样把你最近最亲的人牵扯进来的————那些人必须要和深陷倒霉泥潭的你感同身受,结果你又心不在焉地走开,把更多的东西送出去,卷进更多的麻烦里!这次,她是他的最近最亲的人————或者说曾经是!

    想到这里,她的欲望突然控制了她,然后她的脑子开始变得疯狂,要是那个家伙————她两年里都没从他那里收到什么消息————现在没有要联系她————她像个蠢驴一样,想当然地以为他要那位夫人————她去死!————“帮他们重新在一起!”————她还以为,如果不是他要她这么做,就算是伊迪丝·埃塞尔也没脸给她打电话!

    但是她不知道怎么继续下去,她这头虚弱、欲求不满的蠢驴,她让自己的头脑仓促地下了结论,仅仅是一提到他就似乎暗示了————仓促地下了结论,他再次请求她去做他的情人————或者照顾他解决现在这场麻烦,直到他又能……

    注意,她可没说她会顺从。但是如果她没有依凭伊迪丝·埃塞尔传话就仓促地认定那真的是他,就绝对不会让自己的头脑去想……想他那该死、自满的完美之处!

    因为她想当然地以为,如果他让人给她打电话,那他在没有给她写信的这两年里没有和其他的女人鬼混……啊,他真的没有吗?

    看这!这样是合理的吗?有这么个家伙,他差一点……差一点……就“欺负了她”,就在他去法国前线的前一天晚上,大概是两年前。在那之后她就再也没有从他那里得到一个字!他说起来什么都好,严肃、庞大、闪闪发光、古怪,就是个外套那么灰的约翰·皮尔[44],纯种的[45]英国乡绅,还有别的,像个圣徒,像上帝一样,像耶稣基督一样……这些都是他。但是你不能勾引————就差最后一步————一个年轻姑娘,然后下了地狱,把她也抛在————天知道————地狱里,居然还从来没有想着给她————整整两年里————哪怕是寄一张上面引用着米斯巴[46]的明信片。你不能这样!你不能这样!

    或许,你要是这样做,对你人品的评价就得改改了,你就要让人明白你只是和她玩玩,而之后,在鲁昂或别的什么基地,你一直和女子辅助军团[47]的人鬼混。

    当然,等你回来以后,如果你给你的年轻姑娘打电话————或者让一位有爵号的夫人给她打电话————那倒有可能改变世人眼中对你的评价,至少在那个年轻姑娘的眼里是这样,前提是她是个软心肠的人。

    但是他这么做了吗?他做了吗?认为伊迪丝·埃塞尔没脸不请自来地给她打电话这种念头太荒谬了!为了省下三千二百英镑,更别说还有利息————文森特就欠他这么多!————伊迪丝·埃塞尔可以摆出最甜蜜的微笑从满满一病区的奄奄一息的病人那里把他们的枕头都求来……她做得很对。她必须要救她的男人。为了救自己的男人,你可以做任何丢脸的事情。

    但是那对她,瓦伦汀·温诺普,没有任何帮助!

    她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指甲紧紧地抠进掌心里,跺脚把薄底的鞋踩进一点都不耐踩的铺了焦炭垫层的地板里。[48]她大叫:“全都见鬼去吧,他没要她给我打电话。他没要她这么做。他没要她这么做!”她依然在跺脚。

    她径直走向电话————现在电话里还在发出着长长、细细、夜鹰般的声音————一把就把听筒从弯弯曲曲蓝绿色的线上扯了下来……弄坏了!带着点意外的满足。

    然后她说:“站稳了巴夫们[49]!”不是因为损坏了学校公物而忏悔,而是因为她习惯把自己的想法叫作巴夫,这又是因为它们通常有实际、毫无浪漫色彩的特点……很不错的步兵团,巴夫们!

    当然,要是没有弄坏电话,她还可以给伊迪丝·埃塞尔打电话,问问她究竟是不是他要……要她帮他们重新在一起……她,瓦伦汀·温诺普,就是这样,总是会毁掉解决折磨人的疑惑的唯一办法。

    其实,这根本不像她。其实她很实际,才没有什么“在命运的诅咒下”这种想法。她把电话砸了,是因为这就好像砸断和伊迪丝·埃塞尔的联系,或者是因为她讨厌声音细细的夜鹰,或者因为她就是想砸了它。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任何,任何东西可以让她给伊迪丝·埃塞尔打电话去问:“是他要你给我打电话的吗?”

    这样就像是伊迪丝·埃塞尔阻隔了他们的亲密关系。

    潜意识让她的脚朝礼堂尽头的大门走去,走向刷了清漆的哥特式建筑的油松木门;为了省钱,木门用的是刷了布朗斯维克黑漆的铸铁片和门钉。

    她说:“当然,如果把他的家具都搬走的是他老婆,这倒可能是他想要再联系的原因。他们应该已经分开了————但是他不认为男人应该和女人离婚,而她也不会离婚。”

    当她从黏糊糊的大门走过————因为清漆的缘故,所有的木制品都感觉黏糊糊的!————在大门边的时候,她说:“管它的!”

    重要的是……但是她想不出来重要的是什么。你必须要先解决最基本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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