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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这样,我也不留了。真是对不起之至,有劳老伯跑一趟。”

    说着,他抢在张晞天和罗雪茵的面前:

    “那么,我送老伯上车罢,这里的路很不好走。”

    “不客气,不客气。”

    走到外面,他鼓着最大的勇气,掏出了袋里的信握在手里:

    “老伯,我有一封信写给令媛;向她解释一下,免得她误会。信没有封口,请老伯过目一下,有没有不妥的地方。”

    “没有关系,没有关系,我回去就交给她。”他伸手接了过去。

    秦枫谷始终紧张的心里不觉松下了一口气。

    一一○、悲观了

    朱彦儒从江湾回到一品香旅馆,刘敬斋已经从银行里来了。他去探问这位画家的病,他女婿是知道的,但是他回来的时候,却不曾将袋里的一封信告诉他。

    秦枫谷托张晞天送来的信,他今天却给他看了。

    “既然这样,倒也不愧是一位艺人的态度。”刘敬斋在上午看了那封信曾经这样说,“既然大家客气,不如认个朋友,几时请他一次罢。”

    “且待我今天去看了他再说。”

    看见朱彦儒推门进来,刘敬斋就问:

    “老伯,那位秦先生的病状如何?”

    “已经起来了,似乎没有什么。”

    “他说了些什么?”

    “因为有两个朋友在那里,他留我吃饭,我说你约好了我,也没有多谈就走了;一个送信来的姓张的朋友、一个女朋友。”

    “女朋友?”刘敬斋抬起头来问。

    “他介绍说是罗小姐,好像很熟识的朋友。”

    “怪不得了!我懂了!他这个人倒是可以佩服的。老伯,我想索性问他那幅画卖不卖,不知他肯不肯?”刘敬斋问。

    “恐怕不肯吧?”

    “虽然那目录上说是非卖品,但和他商量起来或许不难的。或者————我想起了!”刘敬斋突然拍着大腿说。

    “怎样?”

    “我想托娴去向他商谈,他或者肯的。那张画像留落在外面也不是好事,老伯以为如何?”

    “这倒也是个办法。”

    朱彦儒躺在沙发上回答。

    经过了这位丈人竭力的劝慰,刘敬斋可说是完全消气了。他们已经约好今天晚上在家里相见。女儿已经被父亲说服了,她不仅放弃了坚持要到江湾去的主张,而且承认刘敬斋来时,她肯先开口喊他,向他道歉。

    ————真的,什么都是梦想,我的一切是早已被命运注定了!

    在重重包围之下,朱娴已经被屈服,走上绝望的悲观的路了。

    吃过了午饭,翁婿两人开始谈到今晚所要解决的结婚问题。

    “她大约没有什么意见的,只看你那方面的筹备怎样,能愈快愈好。”

    “我已经和父亲商量过,总行里已允许我离开上海,大约可调到汉口分行去。我想在上海一切手续从简,也不用租房子,不妨借住在旅馆或外国公寓里,结了婚就一同到汉口去。”

    “这样,今早所谈的在下月举行的话,大约不难实现了。”

    “当然,只要和她商量一下,选定一个日期就行。市面如此,我想一切从简了,只有几个熟朋友请一下,旁的都不必惊动。”

    “我也主张这样,她大约也不会有什么意见,我们且待今晚再谈罢。”

    这样,在他们的谈话里,决定了朱娴的命运。

    ————、她误会了

    这里,秦枫谷送了朱彦儒上车回来,还不曾走进屋里,就听见张晞天的声音说:

    “你不要误会,你相信我的话,我决不会骗你!”

    秦枫谷一惊,赶快抢了进来,只见罗雪茵伏在沙发上,耸着肩膀哭着。

    “什么事?什么事?”

    他连忙的问。

    “她完全误会了,”张晞天说,“她看见朱先生来,她说你骗她。”

    “你误会了,我骗你什么呢?”秦枫谷急着问,“你不要哭!”

    罗雪茵停住了哭,呜咽着声音说:

    “你不必骗我,我知道的!怪不得你发脾气,说家里要给你订婚,有人来找你。我知道的,就是朱小姐的父亲,你们要订婚了,你何必拿我寻开心呢?”

    秦枫谷急得搔着头发,搓着手说:

    “这话从何处说起呢?你不听见吗,朱先生刚才还说请我们吃喜酒哩!如果我有关系,他会这样说吗?”

    “这是你们说通了骗我的!”

    秦枫谷急得笑了起来,低下头去拉起她的乎说:

    “雪茵,你不信任我的话,你也该信任张先生的话。我为什么骗你呢?赶快不要哭了罢!”

    张晞天将胸膛一拍:

    “罗小姐,这件事情包在我的身上,只是将来吃喜酒时不要忘记了我这个媒人才是。”

    “呸!”罗雪茵突然笑了起来。

    “好了好了!”秦枫谷乘势说,“我们到外面吃饭去罢,菜带了去。”

    罗雪茵用手帕揩着眼睛,歪了头问秦枫谷:

    “你既然说不骗我,那么,朱先生为什么来看你呢?”

    “他来看我的病的。”

    “他怎样会知道你生病?”

    秦枫谷咬了一咬嘴唇,眼望着张晞天:

    “你问他,是他告诉的。”

    罗雪茵抬起眼睛望着张晞天,张晞天不慌不忙的说:

    “昨天朱先生到会场来参观,顺便来找他。我因为听了你的话,所以告诉他生病,你迟走一步,就可以遇见了。”

    这话使得罗雪茵完全相信了,但是她站了起来,嘴里仍旧说:

    “你们不要欺我老实,总有一天我会全部知道的。”

    “等你知道的时候。”张晞天接着说,“就是我媒人扔过墙的时候了。”

    “张先生,你不该这样的取笑我!”

    罗雪茵这样说着的时候,嘴已经笑得几乎合不拢来。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我们吃饭去罢。”

    秦枫谷心里,在这情形之下,简直是哭笑不得。

    一一二、他的信

    带着秦枫谷的信,朱彦儒在傍晚的时候,从交易所回到了家里。他约好了刘敬斋,今天晚上要决定女儿的婚期了。

    在旅馆里的时候,刘敬斋走了以后,他已经将秦枫谷的信看过一遍。信虽然是用白话文写的,但他却也能看懂里面的意义,觉得并没有什么能激刺女儿感情的地方,于是便决定带回来交给她看,否则他便要中途没收了。

    “爸爸回来了吗?”

    朱娴在亭子间里,听见楼底下父亲回来的声音,便这样站到楼梯口来问。她近日成了真正的闺房小姐了,几乎整天难得下楼,更谈不到出门。

    “回来了。”

    说着,朱彦儒也走了上来,一面又问着:

    “娘没有回来吗?”

    “张家请她打牌去了,说是回来吃晚饭。”

    朱娴回答,一面让开来,让她父亲进来。

    “爸爸去过了吗?”

    朱娴问。她昨晚本坚持着要同去,直到她父亲答应去了之后,就回来告诉她一切,她才放弃了自己的主张。

    “去过了。”

    朱彦儒在椅上坐了下来。

    “怎样,他的病怎样?”

    朱娴急急的问。

    “没有什么,”朱彦儒用手帕揩着脸说,“不过一点伤风头痛,今天已经好了。已经起来了,还有两个客人在他家里。他留我吃饭,我因为和敬斋约好,所以坐了一刻走了。”

    “两个谁?”

    “他的朋友。一位罗小姐,说是你也认识的。”

    “罗小姐?”朱娴的脸上似乎有点惊异,想了一下,然后才自言自语的点点头:

    “我知道的,我知道的!”

    朱彦儒揩好了脸,又打了一个呵欠,望着他的女儿,慢慢的说:

    “我今天已经和敬斋谈过,再过一刻他大约要来了,他的意思想在最近就举行结婚。他大约要调到汉口分行去做事,结婚后他就想离开上海,你的意见怎样?”

    “我没有什么意见。”

    朱娴的头低了下来。

    “你如果没有什么意见。”朱彦儒说,“我想等他来了,大家就决定一个日期。好在一切都现成,只是一点手续而已。”

    “爸爸今天去看秦先生,他说过什么吗?”

    朱娴问。

    “真的,我倒忘记了,”朱彦儒说,从身上掏出了秦枫谷的信,“秦先生有封信写给你。”

    其实,他并没有忘记,他不过等待要看看朱娴的态度而已。

    他递给朱娴,朱娴默默的接了过去,急急的展了开来。

    “秦先生的话一点不错。你该完全丢开了这件事不提。”

    说着,朱彦儒站起来走出去了。

    一一三、梦中情人

    父亲走了,一个人在灯下,朱娴用着战栗的心情,读着秦枫谷的来信。

    信上写着:

    娴小姐:

    在现在的这种时候,我本不应该再写信。但是想到在我们短短相识的过程中,尤其是最近的事,你也许对我会有误会。为了这,我大胆的利用这仅有的机会————也许是最后一次的机会,写了这封信给你。

    这封信是托令尊大人转交的。恕我这样做,我不忍使你负上不孝的罪名。

    也正是为了这个原故,在令尊大人向我说明你的环境之后,我明白了我的责任,于是我也决定我将要怎样处置这件事,然后才对得起你,对得起我们当初相识的动机。

    真的,对于你,我只有感谢。你不仅仗我完成了我在艺术上的志愿,而且使我明白了在我们纯洁的友谊上,我的最伟大的责任是什么。

    我还有什么要求呢?我还有什么不满足呢?一个献身于艺术的人,能借了一种可爱的可钦佩的友情的帮助,完成了他的梦寐未忘的工作。他是可以含笑死去,决不再希冀旁的什么了。

    我知道,在我们相识以来,这是毋庸隐讳的,各人也许有过一些过于美好的梦想。但梦想是自私的,我们该明白我们各人的责任。也许是我过于尊重我们的友谊,所以我也尊重你的责任。我不忍因了我的自私的梦想,破坏了你在家庭上所负的责任。

    你也许要误会吧?你也许要怨我吧?我希望你能谅解。梦想是美好的,未实现的梦更是甜蜜的,让我们永远生活在梦中,永远做一对梦中的————恕我这样写————情人罢。

    我知道你这几日的心情,所以我也不希望有机会见面,我只请你努力用理智克服你的感情。勇敢的尽你所应当尽的责任。在你能获得一个美满的家庭的时候,就是我最幸福的时候。

    在最近,我也许要离开上海。但无论在天涯海角,我始终不会忘记你,始终为你祝福的。

    那一幅画,你的那一幅画像,本应该送给你,作为我们相识的纪念。但请你原谅我,接受我这一点卑弱的要求罢。一个可怜的人,在寂寞中,在飘泊中,他要永远用这一幅画作为安慰,作为他的光明的指导。

    还有,也许使你听了高兴的事,你曾经见过一面的罗小姐,我们最近也要订婚了。到那时候,我当设法通知你。我但愿在我通知你的时候,我也可以获得你的喜讯。

    旁的事恕我不多写了,我只有一句话:

    我不会忘记你!

    一一四、空洞的心

    读完了信,朱娴只叹了一口气,一声不响的去伏在枕头上。

    她并不想哭,她只觉得心里空洞得什么都没有,连自己究竟置身在什么地方,自己也有点茫然。

    真的,一切都是一个梦,一个短而飘渺的梦。什么事都成了过去,现在已经到了梦醒的时候了。

    命运真是太可恶的东西。在一颗平静的心上,它无故的掀起了一阵波浪,接着就悄悄的消逝了,不管所撩起的是什么,留下的是怎样的创伤。

    在朱娴的眼前,她渐渐的觉得今后的岁月,将永远是一个无尽的沙漠,自己也分不出甘苦。只知道是被注定了要经过这一番跋涉而已。旁的希望,都真如信上所说,一切都是梦中的事了。

    他的身体已经不是属于自己的。她的心事,她感觉到,今后不仅无处诉说,而且说出来还要受旁人的嘲笑,受旁人的指责。她只合永远生活在寂寞中了。

    ————为什么这样理智呢?为什么用家庭责任这类的名义来压服我呢?为什么这样的薄情呢?

    想列秦枫谷的态度,她确实有一点怨恨。她本是弱者,她正仰待秦枫谷来给她向命运奋斗的勇气。哪知他不仅不鼓励自己,反而和父亲站在一条阵线上去了。

    他也许是根本在作弄我的吧?想到秦枫谷在信上所说,不久要和罗雪茵订婚的话,朱娴忽然这样的对自己说。她真有一点怨恨他了,觉得只有自己始终是一个被捉弄的人,在命运掌握中颠倒的人,从没有一个人会真正的同情她。

    她现在只有一个希望,希望再看一看那张画,那一张自己的画像,只要一分钟也好。她知道如果不乘现在的机会,以后要永远不能见到了。

    ————向父亲说罢,我什么话都没有,什么要求也没有,我也不写复信给他,我只要看一看那幅画,到他那里去看一看我自己的画像。

    她这样的伏在枕上对自己说。她并不想哭,她觉得自己的心早已冷了,早已灰了。

    “小娴!”

    父亲忽然这样的喊着,在外面敲门。他料想朱娴看了信一定又要哭了,所以在楼上坐了一刻,便到亭子间来看她。

    朱娴又叹了一口气,揉着眼睛,咳嗽了一声,便站起来将带上的房门开了。

    朱彦儒料想女儿一定要哭的,但是走了进去,看见她的脸色虽然很惨淡,却并没有泪痕,于是也就不问起那封信的事,只是说:

    “敬斋说就要来的,大约再过一刻要来了,你也该收拾收拾,有好多的话要谈哩!”

    “知道了。”

    朱娴温顺的回答。

    一一五、结婚会议

    这一天晚上,在朱彦儒的家里,可说是重复了以前一向的家庭联席会议的局面,不过上一次是冲突的开始,这一次却是一幕喜剧的尾声。

    七点多钟的时候,朱娴的继母回来后不久,刘敬斋也如约来了。吃过了晚饭,大家便在楼下的客厅里,举行结婚会议了。

    朱娴和她的继母坐在靠壁的一张长沙发上,刘敬斋坐在对面,朱彦儒自己躺在下首的一张安乐椅上,衔着烟卷,现着很悠闲的神气。实在的,这一场风波能够平安过去,言归于好,他的心中无论如何是高兴的了。

    “我想就是这样决定罢,”靠在沙发上,刘敬斋结束了刚才吃饭时的谈话,“日期就是十一月一号,地点是慕尔堂,我明天去和张牧师接洽。旁的事统在一品香办理,好在是熟人距离又近,省了许多往返的跋涉,老伯以为怎样?”

    “当然就是这么决定,”朱彦儒回答,“我没有什么意见,只要你们两人同意就是。小娴有什么话吗?”

    父亲又侧过脸来问朱娴。

    “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朱娴回答,用着很轻的声调,“只要爸爸和刘先生商量定了,我是没有成见的。”

    真的,到了今天,在目前这样的情形下,她真没有什么话可说?她既不感到悲哀,也不感到快乐。她知道一个梦已经结束了,已经成了残灰了,今生永不会再有一个能燃起她的热情的机会。今后的生活,她该是安分的做太太,做刘夫人。旁的事,不用自己去希望,也不由自己希望,一切早已由命运安排好了。

    “但是,关于女傧相以及衣服等,还得你自己去斟酌。”

    刘敬斋说。

    “当然,”朱娴回答,她的脸上虽然现出笑容,但是心里却好像在想着旁的事情,“我去请两位同学,和她们商量一下再定。”

    从她的语声里,完全看不出她自己就是这会议中的主角,就是新娘,她好像在谈论旁人的结婚一样。

    也许是朱彦儒看出了这情形,他知道在看过了秦枫谷的来信之后的女儿,心中当然是不高兴的。他不能勉强她,但他不愿使刘敬斋也看破这种情形,使他的心里难受。他说:

    “小娴,你在上海的同学和外埠的朋友,有什么该发帖子的,你也该拟好,不要漏去了招怪人家。”

    父亲的话,本要打破她的沉默,使她能多说几句话,但不料这种话使得她更不高兴;她不由的想起如果在另一种情形下,她今晚的心里将是如何的快乐。

    “不会的,我也没几个熟悉的同学。”

    说着,她凄凉的一笑,从沙发上站起身来,向着大家招呼。

    “我要上楼去有点事情。刘先生,请坐一下。”

    她随即就上楼去了,空虚的心里,她并不想哭,她只愿没有一个人来过问她,让她一个人沉默的坐着,永远这样沉默的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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