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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四、喜酒

    秦枫谷躺在床上,喊着头痛。大家乱忙了一阵,便不曾再讲什么。过了一刻,听见说张晞天要住在这里,罗雪茵站起来说:

    “张先生,我本来想等你一同走;既然你不回去,我先走了。”

    “晞天,烦你送她上公共汽车罢。天晚了,路上的人又少。”

    “再见罢,我明天再来看你。”

    罗雪茵走了,秦枫谷躺在床上不禁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从秦枫谷的家到公共汽车站本有相当的距离,路上又没有人力车,于是张晞天只好陪了她走了起来。

    知道张晞天是秦枫谷惟一的好朋友,于是罗雪茵便利用了这难得的机会,想询问他对于秦枫谷的意见。

    “张先生,枫谷今天可同你谈过什么吗?”

    “关于哪方面的?”

    “他说他家里要给他订婚,他向你谈起过吗?”

    张晞天沉默了一下,然后缓缓的回答:

    “说是说起过的,只是不会是事实吧?他向你怎样说的?”

    在低啸着的夜凤里,罗雪茵将大衣领子翻了起来,眼睛望着脚下说:

    “张先生,我想请问你几句话。你是枫谷最要好的朋友,他近来可向你谈起关于我的话吗?张先生该知道的,自从和枫谷认识以来,我始终将他当作我惟一的朋友,就像我适才对你谈的,他昨晚对我的态度,我也并不怨他,不过他始终没有明白的表示给我。我想你是他的好朋友,他当然会向你谈起的,你在这方面给我一点点帮助,可以吗?”

    “枫谷的性情太古怪了,”张晞天已经明白罗雪茵的话是什么用意了,他说,“譬如他今天要撤回那幅画的事,依我的意见是不必这样做的,但是他有他的主意,所以我也不好阻拦他。关于罗小姐的事,我知道他对你的感情也很好,旁的话也很少有机会谈到。有些事情是一时无从谈起的。彼此既是好朋友,不妨慢慢的再说。至于家里给他订婚的事,也许是他一时受了刺激之言,大约不致是事实吧?”

    “那么,那位朱小姐结婚的事是真的吗?”

    “我也是今天来了才听见他说起的!”张晞天笑着说,“大概是事实吧?也许有人要向他办交涉,便不得不将这幅画撤回了。”

    罗雪茵望着暗黑的天上的星星,叹了一口气说:

    “真的,枫谷这人的性情,有些地方太古怪了。你们艺术家多少总是这样的,使人无从捉摸!”

    “罗小姐!”张晞天侧过头来望着她说:“你不必灰心,只要努力,决不会使你失望的。”

    罗雪茵微笑着:

    “有许多地方还要张先生帮忙哩!”

    “当然当然,”张晞天说,“几时请我喝喜酒呢?”

    “不要寻开心!”

    罗雪茵虽然这样说着,却已经笑得嘴也闭不拢了。

    一○五、长夜谈

    送了罗雪茵上车,张晞天再回来的时候,秦枫谷已经朦胧入睡了,听见他的脚步声,才瞿然醒来。

    “你回来了吗?”秦枫谷问,“一直送她上了汽车?”

    张晞天点点头,在一张沙发上靠了下来。

    “你的头如何了?我今天睡在这里,还是照老例,拿两张沙发拼起来罢。她刚才问了我许多话哩!”

    “什么?”秦枫谷从床上抬起头来问,“她问你什么?”

    “真的,今天我们不妨谈谈,你对罗雪茵到底预备怎样?”

    “你去将床搭起来再说。”

    张晞天真的将外面的一张沙发拖了进来。这是他的老方法,以前在这里谈得久了,总是用这方法住在这里。

    于是,在这深宵人静的郊外,狭小的一间房里,两个知己的青年朋友,便相对的躺着,预备作长夜谈了。

    秦枫谷的头痛,本是因了罗雪茵的话而起,阻止她再多说对于朱娴讽刺的话。现在罗雪茵走了,他又睡了一个上午,精神反而兴奋起来了。

    “真的,阿罗刚才在路上问了我许多,她对你十二分的严肃,你目前到底预备怎样?”

    “你说我该怎样?”

    秦枫谷微笑着问。

    “我看你爽快和阿罗结婚罢。”

    “你真的这样想吗?”

    “真的,”张晞天说,眼睛望着天花板上,“一个人总该有个归宿。罗曼斯终是罗曼斯,也该有个结束的时候。既然朱娴的情形是那样,而罗雪茵对你又是这样,还不如爽快的结了婚罢。”

    “你的话不错,我也是这样想。”

    秦枫谷的头低了下去。

    “真的吗?”

    “真的,不然,我也不将那一幅画拿回来了。这样,让我的一个梦、一个幻想,永远活在这幅画上,永远活在我的脑筋里,我也可以专心在艺术上努力了。而且我也想过,即使我和朱小姐能成功,那也恐怕不是她的幸福。她的父亲的话大概不是假的,他的希望都在她的身上,但这希望我们这种穷艺术家是无法实现的。所以我想了一夜,还是牺牲了我自己罢。我可以完成一个女儿的孝顺,实现一位父亲的愿望。”

    张晞天突然翘起了一个大拇指说:

    “好,你伟大,你这样勇敢!”

    秦枫谷凄凉的一笑:

    “不要开玩笑了。真的,你觉得我对吗?”

    “恕我不客气的说,”张晞天回答,“朱小姐那方面,依我看来,也不过是一时刺激。我虽然不敢说日子久了,她会有什么变迁,但那样的罗曼斯根本不该有美满结局的,否则也太煞风景了,你说怎样?”

    秦枫谷不开口。

    “那么,你还留恋着你的梦想吗?”张晞天问。

    秦枫谷这次回答的,是一声悠长的叹息。

    一○六、恋爱与艺术

    漫漫的秋夜,两个朋友难得的抵足谈了许多知已的话。在恋爱上正徘徊不定的秦枫谷,经了张晞天的赞助,他决定实行他的主张了。

    原是反对他这样放弃朱娴的张晞天,现在忽然又赞成他的主张,与其说是受了罗雪茵的拜托,不如说是也挽救一个朋友,不愿他因恋爱上的波折而影响到艺术上的努力。

    张晞天不仅是秦枫谷的朋友,而且也是他艺术上最热烈的敬佩者。他见着他的朋友,因了一位女性而创造了不朽的杰作,他心里十分高兴;但看着他的朋友因了这位女性而要动摇对于艺术的热忱的时候,他是不赞成而且也不忍坐视。

    他宁可朋友的心上留一道创痕,他不愿艺术的花园里因了一位女性而有所损失。

    所以他虽然也崇拜见过几面的朱娴,但竭力不愿使她影响到秦枫谷的艺术生活。同时,他虽然对罗雪茵素来不满意,但对于她对秦枫谷的忠实,以及因了她的牵制可以使他忘去心上的朱娴,张晞天是极愿为罗雪茵效劳的。

    因此,在他这样有意为罗雪茵作左袒的谈话之下,本来心中十分无主的秦枫谷,更不觉决定自己的主张了。

    “在这样的情形之下,你该特别珍重这幅画像。”这是张晞天的话,他极力要使秦枫谷的注意力集中到艺术的领域里去,“古今有许多画家和文学家,他生平都遭受了精神上不可医治的创伤,但他们都竭力忍受,而将全副精神贯注到自己的作品上去,将全部的痛苦也寄托在作品中,于是自己一生便在寂寞中生活,而从自己的作品中获得安慰。这样,他们不仅战胜了自己的烦恼,同时还产生了不少的不朽杰作。所以,对于你的这幅画,对于你的今后的作品,我希望你能用这种精神去振作自己。我们只能从恋爱中求艺术创造上的灵感,我们不能为恋爱所困。枫谷,你说我的话对吗?”

    秦枫谷再叹了一口气。张晞天的这一番话,使得正无力为自己的痛苦辩解的秦枫谷,恰好获得了一个得力的援救,他拍了一下枕头说:

    “梦!什么都是梦!我不可惜我醒了,我只可惜这个梦为什么太短了。”

    “梦如果不醒,你便不会感觉到它的美丽!”这是张晞天的回答,“一个可留恋的梦,是永远不会死去的。”

    “我倒希望我能永远不醒!”

    “那么,你永远沉醉在梦中,将我们这班朋友怎样呢?真的————”张晞天忽然改了口气说,“那位朱老先生还说明早来拜访你哩,你预备怎样说?”

    “我还有什么可说?”秦枫谷的双手搁在头上,“我想万一他真来了,我要写封信由他交给她,解释我行动的用意,以免她误会,更使她绝念,你觉得怎样?”

    “好是好的,只是不要写得太感伤,反而要火上添油了。”

    “不会的,决不会的。我只说我的责任是尽忠于艺术,她的责任便是尽忠于她的家庭。我们不该牺牲自己的责任,更不该破坏旁人的责任。你说怎样?”

    “好的,这样才是一位伟大的艺术家!”说着,张晞天隔床伸了一只手出来,“枫谷,我们握手罢!我庆祝你!”

    一○七、早起

    第二天清早,昨夜睡得很迟的张晞天,一觉醒来睁开眼来一看,秦枫谷的床上已经空了,便连忙也披衣爬了起来。

    走到外间来一看,秦枫谷早已穿好了衣服,写字台上摊着信纸,他正反身倚了写字台,对着放在沙发上的那幅画像出神。

    “枫谷,起得这样的早,怎不喊我一声?”

    正在出神的秦枫谷,不觉吃了一惊,很不自然的回过脸来:

    “你也起来了吗?我醒得太早,睡不着,所以索性起来了。我看见你睡得正浓,所以不想喊醒你。”

    “你真的在写信吗?”

    张晞天指着桌上的稿纸问。

    秦枫谷点点头,也旋转身来,他说:

    “拿起笔来,倒一时不知怎样开始才好。你洗脸,那边已经有热水。”

    “好的,我们洗了脸再说。”

    张晞天回答。

    “真的,不知她父亲今天来不来,到底什么时候来?”

    这样说着,秦枫谷又在写字台前面坐了下来,预备开始不知怎样下笔的这一封信。

    他希望朱彦儒今天最好能如约来看他,他可以将这封信当面交给他,托他带给他的女儿的信要不封口,表示并没有什么不能见人的话。

    ————真的,我率性牺牲到底罢!我只要保存这一幅画,胜利便永远是属于我的!

    这样想着,他不觉又回过头来看看那幅画。捧着百合花的朱娴,一对澄澈的眼珠,似乎含着无限的哀怨。他看了一眼,不觉将眼睛闭了一闭,好像没有勇气再看下去。

    他想到当时作这幅画的情形,时间并不隔得很久,但一切似乎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什么都已经过去,什么都已经完结了。

    一种感伤的情绪在他胸中激荡着,他咬一咬牙齿,便执笔写了起来。

    他决定不要写得感伤。但自己在这样的环境下实在不容易支持,他只好鼓着最后的勇气,竭力压制自己的情感。

    ————也许朱彦儒上午就要来的,我非要快点写好这封信不可!他只好用这样的话来克服自己。

    他决定在信上说明自己也想在最近结婚,对手就是她曾经见过的那位————他不觉停了一停,但迟疑了一下,终于写出了罗雪茵的名字。

    他想到她也许在今天上午来。那么,夹着她在一起,他对朱彦儒的谈话要无从着手的,因为他不想使罗雪茵知道他对她的态度突然急转直下的原因,是受了朱娴的刺激。

    他喊着问张晞天:

    “晞天,你上午不要走,好吗?”

    “为什么?”

    “因为她父亲要来,或许小罗也要来,我一人设法对付。”

    “好的,我准吃了午饭再回去。”

    张晞天在里面回答,他完全了解他朋友的苦衷了。

    一○八、曹白鱼

    秦枫谷写好了信,又交给张晞天看了一遍,然后便躺在沙发上休息。今天起得太早了,写信时倒不觉得,现在写好了信,精神突然的又萎顿起来了。

    “真的要生病了,那才是笑话哩!”他用拳头敲着自己的脑壳说。

    “怕是刚才写信时太兴奋了吧?”正在窗口望着野外的张晞天回过头来说。

    “但愿这样。你看我的信写得怎样?”

    “太好了。”张晞天回答,“如果我是她,读了你的信,我只有愈加爱你了。”

    秦枫谷默然不语,脸色黯淡了下来。张晞天知道自己的话说得过分了,便连忙将话题岔开说:

    “枫谷,这两天的天气极好,我们几时一同野外写生去?”

    “我一向不爱画风景的。”

    说这话的秦枫谷不由的望着靠在地上的朱娴的画像。

    “枫谷,”张晞天说,他也望着这一幅画,“这张画放在这里不大好,我给你挂起来罢,挂在这里如何?”

    说着,他走过去将墙上的一张静物退了下来,将这张《永久的女性》挂了上去,问着:

    “如何,挂在这里如何?”

    秦枫谷只是点点头,张晞天却后退几步,望着墙上的画说:

    “枫谷,我嫉妒你,这确是一幅杰作!”

    秦枫谷也冷冷的望了一眼,嘴里却说:

    “她父亲到底不知来不来?”

    “他说来的。年纪大的人大概不致失约的,只是不知是在上午或下午罢了。”

    说着,门外的碎石路上已经有了脚步声,秦枫谷站起来从窗口一望,他说:

    “他没有来,她倒来了。现在几点钟了?”

    “大概有十点多钟吧?”张晞天回答。

    秦枫谷走过去将抽斗里写好的信放到衣袋里,嘴里说:

    “他如果不来,这封信我想寄去了。”

    罗雪茵挟着一大包东西走了进来,高兴的问着:

    “你们倒起来了吗?你好了吗?今天天气好极了!我买了罐头牛肉和咸鱼来,预备大家吃午饭。”

    “谢谢你。”

    张晞天走过去打开包里,看了一眼,望着秦枫谷笑着说:

    “罗小姐真细心,知道阿秦爱吃曹白咸鱼,特地买了来,可是我爱吃金银润,却不见你买来。你知道我在这里,你未免太偏心了!”

    罗雪茵的脸上一红,抢着说:

    “我给你去买,我给你去买!人家又不知道你还在这里!”

    “那倒不必。”张晞天笑着回答,“只要不要忘记我,将来请我喝杯喜酒就是了!”

    秦枫谷正要开口来回答,却见房东家的小孩子从后面匆匆的跑来说:

    “秦先生,后面有客人来,有位老先生来了。”

    “他来了!”秦枫谷说了一句,便急着跑了出去。

    “谁?哪个老先生?怪不得我刚才看见有人在外面问路哩!”罗雪茵也夹着问。

    一○九、探病的人

    来的果然是朱彦儒。他特地起早赶到江湾来,以为秦枫谷真的病了。

    “请里面坐罢。这样远的路要烦老伯奔波,真是罪过之至。”

    “秦先生的精神可好?秋天真是容易感冒的,一不小心,就要着凉了。”

    “是,是。”秦枫谷一面回答,一面将他请到厢房里来,“只有一点头痛发热,今天完全好了。有劳老伯这样远的路跑来,真是万分罪过。”

    张晞天是认识的,他向罗雪茵介绍说:

    “这位是你见过的朱小姐的令尊,这位是罗女士。”

    罗雪茵见是朱娴的父亲,她真有点摸不着头脑,她只是用眼睛望着秦枫谷,又望望张晞天,希望从他们的脸上得到一点暗示。

    “秦先生一人住在这里吗?这地方真是好极了。”

    “是的,我一个人住在这里,”秦枫谷回答,“我也就是喜欢这地方僻静。他们两位都是我要好的朋友,听见我病了,都赶来看我,其实我简直不能算是生病的。”

    朱彦儒走过去望着挂在墙上的自己女儿的画像,要想说什么,却又停住了。

    “我信上已经提起,”秦枫谷说,“因为免得有旁的误会,所以我索性将这幅画拿回了。”

    “这次事情真是对不起得很,希望秦先生能原谅到底。今天刚才我还在小婿那里谈起,他也说起过两天想见见秦先生哩!”

    “不敢不敢!”秦枫谷说,“朱先生用过午饭吗?在我们这里便饭罢。”

    “不用了。我刚才已经和小婿约好,还要到他那面去,车子等在外面的。”

    “我们该恭喜了,几时可以吃朱小姐的喜酒呢?”

    张晞天问。

    罗雪茵连忙张大了眼睛望着他,脸上现出紧张的神色。

    “日子不会远了,到那时候当然恭请各位光临!”

    这一句话才使罗雪茵的心里放下了一块石头。

    秦枫谷的心里只是担忧着袋里的那一封信,恐怕有罗雪茵在面前,没有机会递给朱彦儒。他问:

    “老伯吃了饭再去不好吗?”

    “不客气了。我告辞了,改天再和诸位见面了。”

    说着,他拿起了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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